“陆之走兽,也敢与我御天龙族争锋?”云笙嗤笑一声,右手往身前一抹。

    只见一道耀眼的光芒直刺苍穹,一声怒吼惊天动地,一条银白色的龙直冲云霄,在天穹之上不断翱翔,阳光照耀下的鳞片闪闪发亮,它乘云破浪,两根似玉的龙须在空中飘扬。盘旋几圈后,银龙停在竹林上空,俯视着黑虎,颇有一种睥睨众生的味。

    银龙对着黑虎怒吼,吼声响彻天地,黑虎也不甘示弱。

    突然,银龙以雷霆万钧之势向黑虎俯冲而下,龙爪尖锐而有力,每一次挥动都带有凌厉的风声。黑虎咆哮着迎向龙,它的利爪与龙爪在空中相撞;它们不断地在空中翻滚、撕咬,每一次碰撞都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它们你来我往,毫不退让。

    整片竹林仿佛都在颤抖,紧张而刺激的气氛在空中弥漫。

    黑虎几次攻击无果,它调整策略,趁着银龙分神一个猛扑,准备咬断银龙的脖颈,却不曾想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被银龙划伤,龙爪所过之处鲜血淋漓。

    黑虎调转身体,继续攻击,谁料竟被龙尾缠住不得脱身,黑虎试图逃脱,可银龙哪里肯?它越缠越紧,直接将黑虎带离地面,狠狠地将其摔在地上。

    “传言不假,龙族果真骁勇善战,不过你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吗?”黑衣人语毕,加快了吹笛的速度。

    龙尾之力势如破竹,本以为黑虎必死无疑。飞扬的尘土重新落回地面,那矫健有力的身姿重新引入眼帘。

    笛声促促,黑虎这一次并未直接攻击银龙,它背部的肌肉绷紧,仿佛聚集着无穷的力量;前掌不断地摩擦地面,蓄势待发;眼睛紧紧盯住猎物,坚定而凶狠。突然黑虎开始奔跑,只见它后腿猛然蹬地,身体如离弦之箭般冲向猎物,它的前肢充分伸展,准备在接触猎物的一瞬间给予其致命一击。

    银龙见状,它直直地朝着黑虎冲去,大有与其正面一较高低之势,突然它调转方向,绕过黑虎,黑虎在空中无法调换攻击,只能干看着。银龙狠狠地咬向黑虎的脖子,龙爪深入虎体,虎血喷涌而出,溅了一地。

    龙嘴收紧,黑虎不断挣扎,虎身慢慢变小,渐渐没了气息。银龙松嘴,失去束缚的黑虎直直落地,先前威武雄健的身姿早已消失不见。

    银龙将头上的血迹甩掉,低头看向黑衣人的方向,此时哪里还有他的身影?

    银龙身形渐渐消失,云笙缓缓现身。她往回走了几步,突感身体不适,随即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慧空醒来,一阵浓重带着铁锈味的气息抢占鼻腔,令人不适,四周血迹斑斑,黑虎的尸体躺在一片血泊中。他走过去,发现黑虎死状及其惨烈。通过咬痕来看,像是与龙族有关。他幼时有幸遇见一次,那时他误闯龙域被一龙咬伤,所幸那龙并不想伤他性命。

    龙族,上古神族之一,浑身至宝,其护心鳞可抵世上绝大部分伤害。龙族战斗力强悍,一双龙爪有毁天灭地之效,龙尾更甚,所到之处片甲不留。上古时期,魔王残暴,有统领三界之意。魔族之人骁勇善战,打得神族节节败退,后龙族出战,成功扭转战局,与神族联手将魔王镇压,自此龙族声名远播。传说只要一方有龙族镇守,那一方绝无异族敢来犯。

    不过龙族好战,又受战乱影响,性子变得阴晴不定、嗜杀成性。神族忌惮,于是将龙族安置在龙域,并派人守护。说是守护,实为监视。

    一朝风雨,大厦倾覆。千年前战无不胜的龙族竟被灭族,余下一龙,世间从未有人见过。

    黑虎身上怎么会出现龙痕呢?慧空疑惑地想。

    黑虎本无伤人心,但受黑衣人控制落得如此下场,可悲。他施法火化黑虎,嘴里念道:“阿比甲当噶”,以此超度。

    火焰炽烈,烧走了一切。灰烬未燃尽,慧空看见云笙倒在地上,周身戾气不散。他连忙过去试探云笙的鼻息,发现还有气息,于是立马抱起云笙向屋内走去。

    慧空为云笙把脉,发现云笙气血逆行,看来是伤未愈又强行使用法力导致的。先前养好的伤口重新开始撕裂。他调动自身真气,朝着云笙的胸口输送,又为她重新上药包扎。没想到这姑娘虽然嘴上说着不救,却还挺讲义气,即使身受重伤也要救人。不过他有一疑问,他打得好好的,怎么突然晕过去了?

    待做好一切后,慧空离开了房间。

    “吾主醒醒。”

    云笙迷迷糊糊听见有人在叫她,睁开眼发现她正处于一片蓝色天地之中,这片天地一望无垠,十分空旷。整个天地只有她一人。

    “装神弄鬼,还不快出来。”云笙目露警惕,环视四周。

    此时一个冰蓝色如水滴般的吊坠出现在她面前,说道:“女娲泪归苡参见吾主。”

    归苡是谁?吾主又是谁?云笙对此毫无印象,不过仔细端详它的样子,倒是有些眼熟。

    “吾主,不记得吾了?吾一直被你带在脖子上,千年前夫人亲自将吾送给你。”归苡解释道。

    听归苡这么说,云笙想起来了。千年前,阿母有一日突然叫她进屋,她从盒子中拿出一个吊坠也就是归苡给她。

    阿母说:“归苡身上有强大的力量,只是它一直在沉睡。若你跟它有缘,它终有一日会苏醒助你达成心愿,这样哪怕阿母不在了,归苡也可以保护好你。你得保护好它,别让它落入坏人手中。”

    “原来是你,你这些年不是一直都在沉睡吗?”

    “是的,吾主。吾当年一直沉睡,因你的心头血被唤醒,只是吾的灵力不足,无法与你相通。今那和尚因你杀虎救人产生好感,吾吸其好感才能暂时与你心灵相通。”

    “原来如此,阿母曾说你隐藏着强大的力量是吗?”

    “是的。”

    “那不如现在就给我吧。”

    归苡汗颜,“吾主,虽然吾力量强大,但吾无法给你,修行是你自己的事,不可投机取巧。”

    “既不能给我力量,那你又有什么用?”

    “吾之用,你日后自会见分晓。眼下当务之急是得收集好感,早日恢复吾的力量,否则吾将无法与你心灵相通。”

    云笙没回答,暗自在心中揣摩。

    归苡以为云笙不愿为其收集好感,于是略微焦急地说:“吾虽无法给你力量,但可助你疗伤、修行。“

    云笙听到这句话后,嘴角微微一笑。“行,如何收集?”

    “不难,你只须让三界众生对你产生好感即可,产生的好感吾自行收集。”

    “三界众生?”

    “不错,尤其是妖魔两界,只要妖魔对你产生好感,吾的力量就会大增。”

    “自古仙与妖、魔势不两立,我如何得到他们的好感?还是……”

    眼瞅着云笙想要拒绝,归苡带着些许威胁地说:“封印已解,若吾无法收集到足够的好感,那吾只能吸取你的修为了。不过吾提醒你一旦你的修为被吾吸完,你将会……”

    “封印能复原吗?”云笙抱有一丝希望,没想到这小东西不仅不能给她力量,竟然还会吸取她的修为。

    “封印一旦解开,无法复原。”

    “我有选择吗?”

    “你可选择助我。”归苡语罢,就将云笙送出去了。

    云笙醒来,摸着归苡,试探性地唤了唤。“归苡,归苡。”但归苡久久没有回答。

    “果真灵力不足。”说完这句,云笙发现自己躺在床上,伤似乎也已经包好。

    慧空听见房间传来动静,推开门端着药走了进来。他身着一袭深灰色的僧袍,简单朴素却不失庄重。他的步伐轻盈而稳健,僧袍随着他的步伐微微摆动,透出一种超凡脱俗的宁静。他的双手干枯而有力,手指修长,掌心厚实,仿佛蕴含着无尽的慈悲与力量。

    好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佛子模样。

    慧空看见云笙坐起身,端着药走了过去。 “醒了?差点还以为你醒不过来了。不远处有块风水宝地,还以为你能用得上。”

    慧空一开口,便叫云笙先前对他的好印象消失得一干二净。这人惯会揶揄人,真是白瞎这副打扮了。

    “就不劳佛子费心了,那块风水宝地你比较需要。”云笙照着慧空的口气反讽回去。

    “贫僧自然不比云施主身强力壮,以后得请云施主多保护我了。”慧空笑了笑,一副戏谑的样子。

    果然论噎人,没人比得过他,至少在云笙这里是这样的。

    云笙接过药,正准备喝,冷不丁听见慧空冒了一句:“有一事贫僧倒是奇怪,我在跟黑虎打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晕了呢?”

    云笙差点一口药喷了出来,这佛子焉坏了,若是被他知道是我动的手,只怕他会瞅准机会报复我。

    “谁知道了,多半是吓晕了吧。”云笙心虚地说。

    “可贫僧记得最后一幕看见了你。”慧空不怀好意地看着云笙,看得她心里发毛。

    “那是因为我千钧一发之际救了你,所以你才会有印象,这恰巧证明了我是你救命恩人。”

    “是吗?可贫僧记得自己也曾救过你,至于那只黑虎其实我是可以收服它的,只是不知谁暗中下手将我打晕。”慧空盯着云笙,眼里意味不明。

    云笙心虚得很,故作镇静地说:“说不定是黑衣人。既然我救了你,你也救了我,那我们就互不相欠。”

    慧空还想继续探究下去,突然听见一声“佛子佛子,外面有人快要打起来了。”院外传来焦急的呼唤声,那人没有听到回声,正急得团团转。

    慧空闻言,走了出去,云笙长长地松了口气。这还是她生平第一次撒谎,心都快要跳出来了。

    跟这人还是得保持距离,云笙心想。后转念一想,说不定这是一个收集好感的机会。于是决定跟他一起出去看看吧。

    慧空见云笙跟来,有些惊讶,很快便收起惊讶,调侃云笙:“云施主,这是舍不得贫僧?”

    云笙白了慧空一眼,越过他朝前走去。慧空见状,低沉地笑了。

    那人看见慧空,急忙对慧空说:“哎哟,佛子你可总算出来了,急死我了。这位姑娘是?”

    不待慧空回答,云笙抢着说:“我名云笙。”

    “两位快请跟我来。”那人急匆匆带着云笙二人赶往。

    水井旁站着两拨人,一拨衣着些许富贵,穿褐衣;一拨衣着普通,穿黑衣。个个脸色难看,似乎是刚刚已经经历了一场恶战。

    穿褐衣的领头人说:“这水井立在我们王家地盘,自然是我们的。”

    穿黑衣的领头人争执道:“凭什么归你们,这水井是我们大家一起凿的,凭什么只能你们用!太不公平了!”

    其他人纷纷附和说:“就是,太不公平了!”

    “公平?不过是一些身份低贱之人,还妄想跟我谈公平?那我就让你们见识见识何为公平。”褐衣头领说。

    话音一落,那些家丁纷纷上前,直接用棍棒打人,有些年老者被打倒在地,嗷嗷直叫,家丁们丝毫没有停下。身强力壮的年轻人看到后,心中不平,直接跟他们打了起来,场面一片混乱。

    “佛子来了。”

    两拨人听见后竟纷纷停下手来,谁也没有再动,但手中的武器一个都没有放下。

    看来慧空在这群人心中的地位很高。云笙心想。

    褐衣头领看到慧空后,亲切地说:“佛子怎么会到这里来?”然后恶狠狠地盯着带慧空过来的那人。

    “小僧听见这里有些动静,于是过来看看。”慧空简单地答复后,走了过去,扶起年老者,悉心问其身心状况。

    褐衣头领见状,嘲讽地说:“不过是一个身份低微之人,能有什么大碍?”

    慧空没理,语气温和地继续询问,得知老人没有大碍后,开口说道:“诸位方才那般动作,可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了?”

    众人听后,摇了摇头。

    慧空继续说道:“诸位不妨先看看自己身上的伤。”

    闻言,许多人都发现自己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有些人还被打得鼻青脸肿,痛苦不堪。

    “伤筋动骨一百天,若是一不小心伤到筋骨,既要花费钱财治伤,又无法出门寻水,届时你们该如何?再者,今晨你们出来时身体安好;傍晚回去带着一身的伤,试问你们的妻儿老小看见后会如何做想?最后,诸位若是看到自己年迈的家人被打,你们又会如何?”

    此话一落,很多人都放下了武器,一开始只有两个人松手,慢慢地越来越多的人松了手。

    “佛子,我们也不想动手,你也知道眼下缺水,我们好不容易寻到有水的水井,他们竟过来说这是他们独有的,不肯让我们打水,还动手打人。我们实在是没有办法了。”黑衣头领开口解释道。

    “佛子,这我们可得讲清楚啊,这水井立在我王家的地盘上,那自然是属于我王家的。”褐衣头领争辩道。

    褐衣头领一说话,两边人又要吵起来了。

    慧空看向褐衣头领,开口劝道:“阿弥陀佛,王施主,为诸众生除无利益,是名大慈;欲与众生无量利乐,是名大悲,自舍己乐施与他人,是名大舍。一井水救一家,乃小德;救大家,此乃大德也。”

    褐衣头领听后,心中羞愧但仍有所顾虑,“佛子,不是我不让他们打,只是这么多人都来打的话,这口井很快就会干涸了,我家中还有许多人呢,到那时我们又该怎么办?”

    慧空听后,稍加思索。“不如这样吧,老人家和腿脚不便的人就留在这里打水吧,贫僧那里还有些许水,应该足够,其余人不妨待会随贫僧走一趟。”

    众人听到后,纷纷双手合十,对慧空行礼道:“我佛慈悲,阿弥陀佛。”

    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洒落在古树上,形成斑驳的光影。慧空自然地站着,平静而随和;他的双手在胸前缓缓合十,身体微微前倾,头部低垂,表情庄重而肃穆,双眼紧闭极其虔诚,缓缓吐句“我佛慈悲,阿弥陀佛”。

    从云笙的方向看过去,慧空虽未披袈裟,但佛性就像被曾被黑幕挡住的星空,此刻光芒毕现,就连她也要不自觉地信服了。

    难怪被世人称作佛子,云笙心想。

    慧空将那些人带回木屋,让云笙帮忙将水缸里的水分了出去,自己转身进木屋拿了一些药瓶,并细心地嘱咐他们擦药。那些村民向慧空道了谢后开开心心地回家了。

    待所有人都走后,云笙忍不住开口问:“你将自己辛辛苦苦挑的水分了出去,眼下水缸水所剩不多,附近也无水源。若无水喝,你又该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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