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站在冰冷的雨幕中，手中紧握一把不过三十公分长的短刀。刺目的白光从四面八方打在他的身上，喧嚣的夜间剧场里，他仿佛一个站在聚光灯下扮丑的歌舞剧演员。他忽然目光一凝，自始至终朝向外敌的短刀猛地架在了人质的脖子上。
男人的力气极大，他的手掌紧紧握住人质的肩膀，几乎要将人质的骨头捏碎。然而被抓作人质的年轻人却异常平静，他穿着一身笔挺的黑色制服，雨水打湿的碎发湿漉漉地贴在他的额头和脸颊上，这还是他入职以来第一次出外勤。
没人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被包围的男人突然从大同山的山腰跳入了山底，正当大家以为男人必然摔死时，守在鞍山码头的人手发现，男人劫持了本该守在山下负责后勤的新人警察。
除非男人在跌下山时吊在了山崖上，否则没法解释他是怎么活下来，甚至成功将一名刑警当作了人质。
年轻人被男人劫持只能被迫后退，然而在冷静客观地判断完局势后，他平静地看向犹豫不决的付清文，“付队，开枪。”
“闭嘴！”男人的刀刺入年轻人的肌肤，鲜血混着雨水流进年轻人制服的领口。
“舒小武！”付清文持枪的手一顿，高声道，“别做傻事，和我回警局交代清楚，是谁指使你杀死赵德潭，你潜入湖山别墅到底为了找什么，说不定还有减刑的机会。”
“减刑？”舒小武蓦地仰天大笑，任由雨水灌进他的口腔，“付学长，我杀了人，不止赵德潭，还有很多人。你现在竟然和我谈减刑？”
付清文瞥了一眼舒小武手中的短刀，风雨交加的夜晚令他的视线有些模糊，他不动声色地向前移动，“舒小武，你别忘了，舒小莹还在等你回家。”
“别和我提她！”像被一脚踩了痛处，舒小武怒吼道，“我在外边流浪这么多年，她却在尤家吃香喝辣，明明是亲兄妹，我过得猪狗不如，她却勾搭上了江家的有钱人，贱人！”
“但是她很想你。”付清文信口胡诌，无论如何都要先稳住舒小武。
距离不够，还要再近一些。
付清文的配枪是一把老式手|枪，射程短、子弹少、威力不足，再加上狂风骤雨的糟糕天气，就算是射击比赛的冠军，也无法保证能够将舒小武一击毙命。如果他贸然开枪，那么年轻人只有死路一条。
付清文的话似乎终于对舒小武起了作用，舒小武沉默了许久，才几不可闻地开口道，“真的么，她说了什么。”
忽然暴作的电闪雷鸣盖过了舒小武的声音，付清文没听到，但是舒小武的话却一字一句地落在了年轻人的耳中。年轻人说，“你其实很在乎你妹妹吧。”
“现在放弃挣扎，也许你还能见到你妹妹最后一面，你想见她吧。”
见舒小武不打算回答，年轻人继续压低声音道，“在她沦为有钱人的玩物之前。”
“你懂什么！”
年轻人的话彻底激怒了舒小武，舒小武猛地将短刀刺向年轻人的喉咙，与此同时付清文的子弹正中舒小武的右肩，林博忽然从后方扑倒了舒小武，年轻人迅速抽身，为舒小武铐上了手铐。
确认了安全无虞，付清文身后的小警员才冲上前，争先恐后地将舒小武押上了警车。
上车后，付清文看了一眼年轻人脖子上的血痕，“怎么样。”
“没事，一点擦伤。”年轻人恭敬地回答。
“你刚刚和舒小武说了什么，他为什么突然暴走。”付清文继续问道。
闻言，年轻人无辜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只是和他说如果他缴械投降，就可以见到他妹妹最后一面。”
“就这样？”
年轻人点头，“嗯，就这样。”
“你叫什么名字？”
年轻人忽然坐正了身体，庄重地敬了一个礼，“报告长官，我是治安管理部的新人，岑峰。”
付清文惊诧道，“你就是岑峰啊，果然年轻有为。”
“付队知道我？”
“老林和我提起过你，活力满满是个好苗子。”
话音刚落，付清文自嘲地想笑。谁能料到偌大的江源警署，现在连活力满满都能作为判定是否是好苗子的唯一标准了。
林博坐在副驾驶座听不下去了，插嘴打断了付清文的话，“我刚刚和汪队报告已经抓到嫌疑犯了，汪队让你抓紧回署里，押送舒小武的事就交给我吧。”
“反正都要回警署，一起回去呗，我自己跑了多不够意思。”付清文插科打诨。
林博笑了，“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啊。”
“你看你，我是这个意思么，又道德绑架我是吧。”
“行了你赶紧回去吧，江家那小子还在警署等你呢。”
付清文一拍脑门，完了，忙了一晚上他把江徵那小子给忘了。想到这里，付清文不好再辩驳，只好脚底抹油赶紧溜了。
一连串的警车在暴雨中风风火火地驶出山区，蓝红交替的警示灯闪烁，像一条拍打在岸上的海浪。由于雨势太大，高速公路封闭，林博只好下达指示，押送路线改为乡间小路。
“路上泥土湿滑，开车小心点，多注意周边情况。”林博在通讯频道里说。
“林副队您放宽心，这种小事就不用像个老妈子一样特意叮嘱我们了。”有人在频道里回道。
被叫做老妈子的林博：……
林博也想放宽心，但问题是他身边都是群不知死活的飙车爱好者，他想放心也放心不了啊。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岑峰却骤然警惕起来，“林队，路灯灭了。”
林博愣了一下，他一直坐在驾驶座上认真开车，注意到的只有车前的远光灯和不停转动的雨刷。小路上的路灯年久失修，本就昏暗，他根本没在意。
不过没关系，马上就要到警署了，剩下的路都在他的脑子里，不会因为几盏灭掉的路灯而被影响到。
岑峰却又继续道，“雨也停了。”
林博不明所以，不知道岑峰到底在意什么，他刚要开口询问，一道庞大的黑影猝不及防地从路口钻了出来。林博急忙踩下刹车，转动方向盘，轮胎在泥泞里打了滑，警车的车身在小路上转了个圈，猛地从坡顶飞了出去，一阵天旋地转后，整个车队都栽进了茂盛的田野里。
舒小武从昏迷中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被压在翻倒的警车下，车窗已经撞得粉碎，汽油味扑鼻，还有一股烧焦的烟味。他的双手被手铐锁住，他只能用手肘支撑，匍匐着钻出车底。
他踉踉跄跄地穿过田野，顺着陡峭的斜坡爬上小路。他必须尽快离开，这里距离江源警署很近，一旦警署得知押送时出了车祸，大部队马上就会出现。
舒小武的头顶还在流血，刚刚剧烈的撞击令他头晕目眩。他费尽力气爬到小路的中央，隐隐约约看到了一个人影。
但他不确定，因为在他的眼中，那道人影在晃动，像一个飘浮的鬼魂，此时周围寂静得可怕。
舒小武站起身，晃晃悠悠地向人影靠近。他心中有一个猜想，他相信眼前这个人一定是来救他的。
“我必须马上离开这里我……”
舒小武焦急的声音戛然而止。
在那个人转身的一瞬，舒小武分明看到一只白手套在他的颈前飞速划过，紧接着，一大片浓烈的血色在他的眼前轰然炸开。
*
付清文赶回办公室时，江徵正坐在排椅上小鸡啄米似的打瞌睡，四周空无一人。
付清文看了一眼手表，凌晨三点。想来汪队是绝对不会允许他继续在警署询问江徵，而他又把人家小孩晾在警署一个晚上，着实太过分了。
算了，虽然还有一些事情没问清楚，但还是先把人送回去吧。
付清文正暗自思忖时，江徵头一低，短暂地清醒过来，抬起头又发现了一脸纠结的付清文。
“付警官，你回来啦。”江徵打了声招呼，下意识看向排椅的另一端。女孩大概趁着他睡着时走掉了，尽头的位置此时空荡荡的。
“嗯，”付清文不好意思地应了一声，“你姐呢？”
江徵茫然地环顾四周，“她刚刚去接电话了，然后就不见了，我也不知道她去哪儿了。”
“好，等一下你姐，我一会儿开车送你们回去。”
付清文在江徵的旁边坐下，江徵注意到付清文湿漉漉的头发和滴水的制服，关心道，“付警官，你需不需要先冲个热水澡，你这样会生病吧。”
付清文毫不在意地说，“没事，我身体好。”
“……哦。”
江徵跟随付清文进了办公室，付清文打开了空调的暖风，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档案袋，旁若无人地看起卷宗，江徵则坐在沙发上继续发呆。如果说之前坐在旁边的是女孩，他感觉到尴尬，那么现在坐在对面的是付清文，他只感觉到压力很大。
当付清文不说话、专注做某一件事时，他竟然从这个警官的身上看到了自家二姐的影子。
“那个……今天晚上不好意思啊。”付清文突然开口。
江徵顿住，随即明白了付清文指的是什么。一是利用他查案，二是将他丢在警署，害他大半夜回不了家。
“付警官，我说过了，没关系的。”江徵笑着摇了摇头。
付清文不自在地挑了挑眉，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我给你姐打个电话，大晚上一个小姑娘到处瞎跑什么。”
付清文拿出手机拨号，听筒里传出几声嘟嘟的忙音，接着是熟悉的机械提示音，“您拨打的用户正忙，请稍后再拨……”
没接。
该不会是被绑架了吧！
付清文一阵心惊，江徵却从容地拿起了手机，“二姐刚刚给我发消息说，她在上厕所。”
付清文：……
上厕所玩手机是吧，小心得痔疮。
付清文松了一口气，重新坐回到办公椅上。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确认了江衡不会突然出现，江徵忽然鼓足了勇气，问道，“付警官，之前汪队说我父亲是个值得敬佩的人是什么意思？”
付清文疑惑地抬起了头，他没想到江徵会问他这么隐私的问题，这个问题难道不是应该问他大伯比较好么？
“我只是有种预感，”江徵苦笑，“我感觉大伯不会告诉我。”
付清文靠在椅背前，认真想了想，“这个我也不太清楚，我猜汪队大概是听说了之前在江城流传的一句话吧。”
“什么话？”
付清文故作深沉道，“凡是四大家族的人，没有能活着离开江城的。”
江徵有些失神。
所以，他的父亲江周是江段温尤四大家族中唯一一个活着离开江城的人？听起来就像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诅咒。
江徵又想起了父亲每当提起江城时颓废的模样。
难道父亲当年为了离开江城，付出了什么惨痛的代价？
“那我父亲是怎么离开……”
“江徵！”
办公室的门轰地被人推开，江徵和付清文不约而同地被门口的人攥住了目光。不知道什么时候灯光熄灭，走廊一片漆黑，冷风冲破窗棂灌进屋内。江衡站在办公室的门前，天际划过一道惊人的闪电，伴随震耳欲聋的雷声，鬼魅般的身影映出一片惨白色的光。
江衡的身上莫名萦绕着一股前所未有的肃杀之气，令江徵不禁后背发凉。
男人的力气极大，他的手掌紧紧握住人质的肩膀，几乎要将人质的骨头捏碎。然而被抓作人质的年轻人却异常平静，他穿着一身笔挺的黑色制服，雨水打湿的碎发湿漉漉地贴在他的额头和脸颊上，这还是他入职以来第一次出外勤。
没人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被包围的男人突然从大同山的山腰跳入了山底，正当大家以为男人必然摔死时，守在鞍山码头的人手发现，男人劫持了本该守在山下负责后勤的新人警察。
除非男人在跌下山时吊在了山崖上，否则没法解释他是怎么活下来，甚至成功将一名刑警当作了人质。
年轻人被男人劫持只能被迫后退，然而在冷静客观地判断完局势后，他平静地看向犹豫不决的付清文，“付队，开枪。”
“闭嘴！”男人的刀刺入年轻人的肌肤，鲜血混着雨水流进年轻人制服的领口。
“舒小武！”付清文持枪的手一顿，高声道，“别做傻事，和我回警局交代清楚，是谁指使你杀死赵德潭，你潜入湖山别墅到底为了找什么，说不定还有减刑的机会。”
“减刑？”舒小武蓦地仰天大笑，任由雨水灌进他的口腔，“付学长，我杀了人，不止赵德潭，还有很多人。你现在竟然和我谈减刑？”
付清文瞥了一眼舒小武手中的短刀，风雨交加的夜晚令他的视线有些模糊，他不动声色地向前移动，“舒小武，你别忘了，舒小莹还在等你回家。”
“别和我提她！”像被一脚踩了痛处，舒小武怒吼道，“我在外边流浪这么多年，她却在尤家吃香喝辣，明明是亲兄妹，我过得猪狗不如，她却勾搭上了江家的有钱人，贱人！”
“但是她很想你。”付清文信口胡诌，无论如何都要先稳住舒小武。
距离不够，还要再近一些。
付清文的配枪是一把老式手|枪，射程短、子弹少、威力不足，再加上狂风骤雨的糟糕天气，就算是射击比赛的冠军，也无法保证能够将舒小武一击毙命。如果他贸然开枪，那么年轻人只有死路一条。
付清文的话似乎终于对舒小武起了作用，舒小武沉默了许久，才几不可闻地开口道，“真的么，她说了什么。”
忽然暴作的电闪雷鸣盖过了舒小武的声音，付清文没听到，但是舒小武的话却一字一句地落在了年轻人的耳中。年轻人说，“你其实很在乎你妹妹吧。”
“现在放弃挣扎，也许你还能见到你妹妹最后一面，你想见她吧。”
见舒小武不打算回答，年轻人继续压低声音道，“在她沦为有钱人的玩物之前。”
“你懂什么！”
年轻人的话彻底激怒了舒小武，舒小武猛地将短刀刺向年轻人的喉咙，与此同时付清文的子弹正中舒小武的右肩，林博忽然从后方扑倒了舒小武，年轻人迅速抽身，为舒小武铐上了手铐。
确认了安全无虞，付清文身后的小警员才冲上前，争先恐后地将舒小武押上了警车。
上车后，付清文看了一眼年轻人脖子上的血痕，“怎么样。”
“没事，一点擦伤。”年轻人恭敬地回答。
“你刚刚和舒小武说了什么，他为什么突然暴走。”付清文继续问道。
闻言，年轻人无辜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只是和他说如果他缴械投降，就可以见到他妹妹最后一面。”
“就这样？”
年轻人点头，“嗯，就这样。”
“你叫什么名字？”
年轻人忽然坐正了身体，庄重地敬了一个礼，“报告长官，我是治安管理部的新人，岑峰。”
付清文惊诧道，“你就是岑峰啊，果然年轻有为。”
“付队知道我？”
“老林和我提起过你，活力满满是个好苗子。”
话音刚落，付清文自嘲地想笑。谁能料到偌大的江源警署，现在连活力满满都能作为判定是否是好苗子的唯一标准了。
林博坐在副驾驶座听不下去了，插嘴打断了付清文的话，“我刚刚和汪队报告已经抓到嫌疑犯了，汪队让你抓紧回署里，押送舒小武的事就交给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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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博笑了，“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啊。”
“你看你，我是这个意思么，又道德绑架我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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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踉踉跄跄地穿过田野，顺着陡峭的斜坡爬上小路。他必须尽快离开，这里距离江源警署很近，一旦警署得知押送时出了车祸，大部队马上就会出现。
舒小武的头顶还在流血，刚刚剧烈的撞击令他头晕目眩。他费尽力气爬到小路的中央，隐隐约约看到了一个人影。
但他不确定，因为在他的眼中，那道人影在晃动，像一个飘浮的鬼魂，此时周围寂静得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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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个人转身的一瞬，舒小武分明看到一只白手套在他的颈前飞速划过，紧接着，一大片浓烈的血色在他的眼前轰然炸开。
*
付清文赶回办公室时，江徵正坐在排椅上小鸡啄米似的打瞌睡，四周空无一人。
付清文看了一眼手表，凌晨三点。想来汪队是绝对不会允许他继续在警署询问江徵，而他又把人家小孩晾在警署一个晚上，着实太过分了。
算了，虽然还有一些事情没问清楚，但还是先把人送回去吧。
付清文正暗自思忖时，江徵头一低，短暂地清醒过来，抬起头又发现了一脸纠结的付清文。
“付警官，你回来啦。”江徵打了声招呼，下意识看向排椅的另一端。女孩大概趁着他睡着时走掉了，尽头的位置此时空荡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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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徵茫然地环顾四周，“她刚刚去接电话了，然后就不见了，我也不知道她去哪儿了。”
“好，等一下你姐，我一会儿开车送你们回去。”
付清文在江徵的旁边坐下，江徵注意到付清文湿漉漉的头发和滴水的制服，关心道，“付警官，你需不需要先冲个热水澡，你这样会生病吧。”
付清文毫不在意地说，“没事，我身体好。”
“……哦。”
江徵跟随付清文进了办公室，付清文打开了空调的暖风，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档案袋，旁若无人地看起卷宗，江徵则坐在沙发上继续发呆。如果说之前坐在旁边的是女孩，他感觉到尴尬，那么现在坐在对面的是付清文，他只感觉到压力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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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今天晚上不好意思啊。”付清文突然开口。
江徵顿住，随即明白了付清文指的是什么。一是利用他查案，二是将他丢在警署，害他大半夜回不了家。
“付警官，我说过了，没关系的。”江徵笑着摇了摇头。
付清文不自在地挑了挑眉，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我给你姐打个电话，大晚上一个小姑娘到处瞎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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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清文一阵心惊，江徵却从容地拿起了手机，“二姐刚刚给我发消息说，她在上厕所。”
付清文：……
上厕所玩手机是吧，小心得痔疮。
付清文松了一口气，重新坐回到办公椅上。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确认了江衡不会突然出现，江徵忽然鼓足了勇气，问道，“付警官，之前汪队说我父亲是个值得敬佩的人是什么意思？”
付清文疑惑地抬起了头，他没想到江徵会问他这么隐私的问题，这个问题难道不是应该问他大伯比较好么？
“我只是有种预感，”江徵苦笑，“我感觉大伯不会告诉我。”
付清文靠在椅背前，认真想了想，“这个我也不太清楚，我猜汪队大概是听说了之前在江城流传的一句话吧。”
“什么话？”
付清文故作深沉道，“凡是四大家族的人，没有能活着离开江城的。”
江徵有些失神。
所以，他的父亲江周是江段温尤四大家族中唯一一个活着离开江城的人？听起来就像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诅咒。
江徵又想起了父亲每当提起江城时颓废的模样。
难道父亲当年为了离开江城，付出了什么惨痛的代价？
“那我父亲是怎么离开……”
“江徵！”
办公室的门轰地被人推开，江徵和付清文不约而同地被门口的人攥住了目光。不知道什么时候灯光熄灭，走廊一片漆黑，冷风冲破窗棂灌进屋内。江衡站在办公室的门前，天际划过一道惊人的闪电，伴随震耳欲聋的雷声，鬼魅般的身影映出一片惨白色的光。
江衡的身上莫名萦绕着一股前所未有的肃杀之气，令江徵不禁后背发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