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一仙宗的门规多了几条。

    禁止骚扰弟子。

    禁止以婚约、承诺等虚拟物品作为战贴赌注。

    众人围在石碑处,望着新鲜出炉的门规,七嘴八舌。

    “你说折玉能赢吗?”

    “折玉功课每门都是中等,谈书墨每门都是优等,差距有点大啊。”

    “一个中等,一个优等,差距也不是很大。”

    “话是怎么说,但有多少教学长老是看在妙融仙尊的面子给她中等的。我听折玉的同窗说,她上课、修炼都不认真,功课也是做得马马虎虎。”

    “再说谈书墨可是金丹大圆满,距元婴期临门一脚,说不定一个月就晋阶。元婴期和金丹期怎么打?”

    “常寂大师兄不是说了吗,谈书墨就算一个月晋阶,也是拔苗助长。”

    灵山派的谈侯强收到灵影卫的消息,捏碎了手中的杯子。

    他脸色铁青,咒骂,决不能让谈书墨成功,正想吩咐灵影卫找机会伤了谈书墨,突然古怪一笑,小眼睛闪出贪婪的光,他翻开折玉的画像,对灵影卫下令。

    谈书墨心情很好,折玉如此沉不住气,这么快下战贴,倒是出乎他意料。

    按照他对折玉的观察、了解,此次战帖比试自己定赢。

    “还需小心。”谈书墨心想,看向不远处潜伏的灵影卫,谨慎提防的表情从脸上闪过,又轻又快。

    折玉则直接被大师兄拉到了练武场,压着训练了二十三日。

    然后给她放了七天假,让她好好感悟。

    她自觉自己的打斗技艺,已出神入化,无需感悟,躺在床上看了三天话本,乐得她找不到北。

    薛澄心和大师兄来看她,折玉连忙收起了话本做出一副感悟的样子。

    “你有信心吗?”薛澄心问。

    “我肯定会赢。”折玉信誓旦旦。

    薛澄心不理解,她问:“你那里来的自信,我和薛澄心对打,都不一定赢,你连我都打不过。”

    折玉不服:“上次我是不是打赢了你。”

    “那次偷袭不算。之前次次比试,你都输了。”

    “我那是没好好打,没尽全力。”折玉辩解。

    “少来。你次次都没尽全力。”

    “那是我让着你。”折玉口头上不输。

    薛澄心还想反驳,被大师兄制止了,又气冲冲走了。

    “你真有信心?”常寂问。

    “肯定有啊,大师兄你手把手教出来的,肯定不差。”折玉笑着说。

    常寂心中满意,面无表情的脸上有些放松。

    折玉见状,笑嘻嘻走过去,问:“大师兄,我紧张,能去山下的镇子玩吗?”

    常寂皱眉。

    守在暗处的灵影卫一喜。主人吩咐催眠折玉,让她在比试中找机会杀了谈书墨,若杀不了,则自爆金丹。

    谈侯强想的很好,无论谁死,谈书墨都别想好过。

    可惜前二十几日,折玉在练武场,人多嘴杂,找不到机会下手。

    好不容易等到她落单,折玉又窝在洞府不出来。

    灵影卫进不了洞府,洞府有妙融仙尊的灵力护着,只能等折玉出来,偏偏折玉又在洞府待了三日。

    此刻听到折玉欲外出,立马兴奋起来。

    折玉装作可怜的样子,软语:“我在练武场练了这么久,本就应该放松玩一玩了。劳逸结合,大师兄你肯定会支持的。”

    “门规禁止练气、筑基、金丹期弟子下山,你到了元婴期,想什么时候下山就什么时候下山。”大师兄不近人情。

    折玉叉腰,气鼓鼓,还想继续纠缠。

    大师兄留下一句“好好感悟”慌忙离开。

    折玉是半点都感悟不下去,最后四天也没心思修炼了。之前买的话本都看完了,一本都不剩了,折玉觉得无聊地很。

    越到关键地步,折玉越想拖延,临时抱佛脚对她来说完全没有操作空间。若不是大师兄拦着,她给谈书墨下战帖的第二天就要比试,压根不会拖到一个月后。

    阿令抓来了一只兔子,雪白、毛茸茸的。

    折玉一看,眼睛一亮,她还没养过兔子。

    “你抓兔子来干什么?吃吗?”折玉问。

    “你,无聊,玩。”阿令说。

    折玉摸摸小兔子毛茸茸的耳朵,开心道谢。

    阿令耳朵红红的。

    两人便照着书养起了小兔子。

    折玉很有激情,只要不修炼,一切好说。

    “我出去找木板,做兔子窝。”折玉说。

    暗处的灵影卫眯着的眼睛瞬间变大,抖擞精神。

    阿令早已准备好了木板,他拿出来,两人在洞府的院子里,搭兔子窝。

    灵影卫亮着的眼睛暗淡了。

    她每天就拿着草喂兔子,看着笼子里啃草的小兔子,折玉心软软。

    阿令则每天铲屎换窝,保证兔子身上干干净净没有异味。

    日子过得很快,明天就是她和谈书墨的战帖比试的日子了。

    折玉摸着兔子惆怅。

    阿令见她沉默,递给她一只野花。手顿了一下,阿令再一次忽视元神的命令。

    折玉没有发现异常,只是好奇:“你天天摘花,没把山谷里的花薅秃吗?”

    阿令很老实,回忆了一下那片山谷,一板一眼:“没有。”

    “你想不想找回记忆。”折玉闲扯。

    阿令摇头。

    “为什么?”

    “现在,很好。”

    折玉捏捏阿令的脸,觉得傻傻的也挺好。

    “你回去吧。我休息了。明天比试了,今晚可得好好休息。”折玉说。

    阿令点头离开。

    折玉熄灯,洞府里黑黢黢的。

    灵影卫见此,伪装成阿令,假阿令在洞府外面惨叫了一声。

    听到熟悉的声音,折玉没多想,外出,

    阿令倒在血泊中,看着危在旦夕,折玉连忙把他扶起来,喂给他一个灵丹。

    灵影卫见折玉随手拿出的都是百转回魂丹这种超高品级的丹药,眼神中闪过渴望,终究没忘记自己的任务,脑袋一偏,没有吃下,借势抬头看着折玉的眼睛开始催眠。

    折玉感觉眼前模模糊糊的,她好像不在仙宗了,放眼望去,周围是一片密林,闪着浓浓的雾气,看不清前方的路。

    她眼神中闪过不解,朝林子走去,却怎么也走不出去,周围传来不知名野兽的嘶吼,死亡的阴影爬上树梢,在折玉每一次前行中,和她紧紧缠绕。树杈划破了她的衣服,心底的恐惧蔓延开来,她慌乱得看向前方,雾气中出现一个熟悉的背影,折玉心底一松,眼前的雾气也不害怕了,上前扯住男人的袖子。

    男人转过脸来。

    折玉带着希望开口:“师尊。”

    妙融仙尊却像不认识她一样,目光陌生,他拂开她的手,走得干脆。

    折玉难过极了,控制不住蹲下,整个人蜷缩起来,呜咽声在风中流荡。

    有一道蛊惑的声音响起,折玉泪眼朦胧,望向四周,辨不出声音的方向,它从四面八方传来,从折玉心底传来。

    它说:“不要害怕,照我说的做,你的师尊不会离开你。”

    “真的吗?”折玉小心翼翼,声音又轻又弱。

    那道声音变得温柔起来,折玉觉得很熟悉,她想了很久,不敢置信:“妈妈,是你吗?”

    “是我,孩子,妈妈不会害你,照我说的做,好吗,那些惊疑、恐惧、不安,终将会离你而去。”妈妈的声音好温柔。

    折玉更难过了,她已经哭不出来了,呜咽着。

    “答应我,好吗,你是个乖孩子吗?”

    折玉擦干眼泪,站起来,承诺:“妈妈,我是。”

    “那就照我说的去做。”

    “我一定做到,不让你失望。”折玉坚定。

    “去吧。”

    密林里的雾气散开,折玉忽的回神,发现自己站在洞府外。

    “咦,我为什么在外面?”折玉问自己。

    她感觉刚刚应该发生了什么,但完全没印象了。

    折玉晃了晃脑袋,准备回洞府。

    一道人影飞来,倒在地上,折玉大惊,仔细一看,是“阿令”。

    折玉连忙上前,问:“谁伤的你?”

    那人瞪大眼睛,伸出手指颤巍巍指向身后,折玉扭头。

    什么都没有。

    折玉又看回来,眼前的“阿令”面容模糊,身形变换,成了一个人她不认识的人。

    折玉唰一下,丢开。

    先前模糊的记忆渐渐清晰,折玉恍然大悟,这人假办成阿令对她催眠!

    “不过这人,又是谁杀的呢?”折玉疑惑,看向四周,四周静悄悄的,风平浪静。折玉只能按下心中的疑惑,一切待明天比试结束。

    在遥远的黑森林,距离死人海已经很近很近了,赶路的崔念体内子母蛊异动,他抽空通过分神看了一下。

    迷雾中,折玉哭得好可怜。

    虽然不太了解前因后果,崔念还是出手了,把站在边上对折玉催眠的人解决了,然后,丢到折玉面前。

    谈侯强看着眼前灭掉的魂灯,心一沉,他到没想过灵影卫会失败。

    灵影卫是灵山派用秘法训练出来的修士,能绕开各大门派的护山大阵,潜入其中不被发现。

    谈书墨假睡、戒备着、他等待着,依他对他哥谈侯强的认识,他一定会派出灵影卫伤了自己,好让自己在明日的比试中落败。

    今天是最后的期限,灵影卫一定会来。谈书墨很自信。

    戒备了一夜的谈书墨看着天边的日光,眼神晦暗不清,他等待的人并没有来,他敛去一切想法,来到战帖比试台。

    折玉和谈书墨站在比试台上,将代表输赢的木牌挂在腰间,等铃铛一响,比试开始。

    折玉眼睛一睁,三两步向前,使剑直劈谈书墨命门,谈书墨早有防备,闪开扇子一挡,剑直插扇子空隙,离谈书墨命门近在咫尺。

    围观的弟子惊呼。

    薛澄心惊讶开口:“从没在之前的训练中见她出手这么快。”

    一旁的常寂不言语,眼神中透出满意。

    一招不成,折玉手腕翻转,将扇子挑飞。谈书墨顺其自然,松手,扇子飞到空中,折玉虚刺一剑,谈书墨急闪,暴露了系在腰间的木牌,剑刃斜擦过腰间,谈书墨的木牌掉落。

    围观的弟子狠吸一口气,谁的木牌掉在地上,谁就输了。

    折玉还没来得及高兴,被灵力震退,在木牌落地上一秒,谈书墨接过空中的扇子,弯腰,木牌稳稳落在扇子上。

    只差一点,木牌离地面很近很近。

    “该我了。”谈书墨将木牌系在腰间,捏着扇子的手轻晃,朝折玉袭来。

    折玉边躲避边还击,还要听他凑过来时恶心的低语“还不认输吗,打到你可是会让我心痛。”

    就算有机会能挑断折玉的木牌,结束这场比试,谈书墨也没有这样做,他一心一意,全神贯注,往折玉身上增加伤痕。

    “大师兄,谈书墨这是招招往折玉身上砍,哪有战帖比试是这样的。”薛澄心愤怒。

    常寂眼神中闪过心痛,说出的话却依然冷酷:“路是她自己选的。”

    围观的弟子面露不忍。

    仙宗的战帖比试确实少见流血,以木牌落地判断输赢,便是让弟子以切磋、探讨技艺为主。

    不少弟子开口,劝折玉自己斩断木牌,少受些苦。

    大师兄把这些七嘴八舌的人全下了禁言术,让他们安静。

    “很痛吧,放弃吧。”谈书墨愉快开口,谁胜谁赢,很清晰。

    金丹期的灵力和元婴期的相比,根本不在一个层面。

    前者是流淌的小溪,后者则是宽阔的江河。

    折玉冷冷一笑,擦干血迹,闪过愤怒的光芒。

    这场比赛她已经不耐烦起来。前面的比试只是证明,谈书墨果然如她认为的那样恶心。

    她的痛苦会令他愉悦。

    折玉露出了好些破绽,谈书墨只当她力不从心,伤招却没有停止,他伸出扇子全力朝折玉肩膀击去,正是她在秘境中受伤的位置,纸制扇面在灵力的加持中,闪着刀剑般的光芒。

    众人清楚,这一击,折玉怕是要倒地。

    折玉没有躲避,她微微一笑,脸色平静,目光却有些疯狂,变换身形,让自己的命门去生抗这一招。

    围观的弟子惊呼,若是击中命门,折玉必将金丹破碎,一命呜呼。

    观战的薛澄心已经按耐不住,拔剑向前,被大师兄拦住。

    大师兄木着一张脸,看不出他的半点情绪。

    薛澄心气极,大喊:“你小师妹就要死了,你还在这里拦我!”

    常寂不说话,动作没有半点改变,他想起那天小师妹信誓旦旦说她会赢。

    原来她会赢,是以身犯险,赌谈书墨会不会杀了他!

    赌谈书墨能不能在最后关头,收了招式!

    但凡谈书墨实力不济,出了手的招式收不回来,迎接她的只有一个死字!

    常寂死死盯着折玉,第一次发现她惫懒的性子下居然如此疯狂。

    谈书墨也瞪大了眼,他连忙运气收回招式,灵力回收太狠太快,反而使他吐一口血来,跪倒在地。

    他盯着站着的折玉,怒吼:“不怕死吗?”

    折玉缓缓一笑,嘲讽:“死了,也不嫁你。”

    谈书墨气急攻心,一大口鲜血喷涌出来。

    木牌的声音掉在地上,很轻,众人却都听见了。

    掉落的木牌上刻着谈书墨的名字。

    折玉赢了。

    众人发出欢呼。

    折玉走下比试台,薛澄心连忙扶着她,常寂大师兄递上一颗丹药,折玉吞下,觉得自己好多了。

    她应付着兴奋的薛澄心。

    薛澄心一个劲问她,怎么做到,怎么做到的。

    折玉反问:“你在台下怎么看的比试?”

    薛澄心不好意思:“我刚刚全都关注你会不会死了,完全没注意你什么时候割开了他木牌绳子。”

    “马上就要死了,你居然还能控制住害怕,分神去做其他事。真不可思议。”薛澄心说。

    折玉扯着嘴角,假笑:“你多练练,也能练出来。”

    薛澄心不满:“说的你好像死了很多次。”

    大师兄心中一跳,想起了折玉之前遇到的那位黑衣人前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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