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刚走进办公室,唐蜜就听到身后传来成治的声音,“你是不是还不知道抓到两个绑匪的事?”

    唐蜜立刻转头,急切的问。“什么时候?”

    “昨天中午、下午了吧,我们排查周边小矿场的时候找到的。要不说做贼心虚呢,刚打了个照面,那人撒丫子就跑,没鬼才怪了!”

    “矿场?”

    “对呀。要说破案还得是秦局和冯队联手,两个人碰头一分析就想到了:那俩绑匪都是庄稼人,一分钱恨不得掰成两半花,来津海市也是为了挣钱,现在既然家乡回不去,市里又不能抛头露面,很有可能会在近郊、风声没那么紧的地方找个活干……我们这几天就一直在近郊的矿区、工厂排查,没想到,还真撞上这俩人了,而且他俩就在同一个矿上,直接就被我们一网打尽了。”成治骄傲的说。

    唐蜜愣着,她的心跳的厉害,但一时又想不到该说些什么。

    见唐蜜没反应,成治又继续说,“要说关键时刻还得是冯队,年轻的那个一看到我们就往山里钻,我们在后面追的那叫一个狼狈,只有冯队,愣是追着翻了一座山,最后也是他把人给拷回来的。”

    唐蜜这才明白,昨晚冯一川为何一副筋疲力竭的样子。

    “人在哪儿?”唐蜜问。

    “昨晚带回来的,今天一大早,冯队和秦队就带人亲自去审了,剩下那个也是迟早的事,你就放心吧。”成治宽慰唐蜜。

    唐蜜终于想到去审讯室看看情况,但她刚想动就被成治拦住了。成治一脸严肃的说,“你是关系人,不能参与审讯,冯队他们交代过的。”

    “我……”唐蜜顿住了,呆站在原地,其实她也没想好该怎样面对这些害死她父亲的绑匪。

    “小姐……”听到消息的小翠也凑了过来,默默靠在唐蜜身边,两人齐齐的站在办公室门口,望向走廊深处的审讯室。

    “这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姗姗来迟于墨欣看着像在门口站岗的唐蜜和小翠,好奇的问了一句。已经准备就绪的搭档刘贺拽了拽她,“快走吧,你又迟到了!”

    于墨欣仍是一脸疑惑,但还是乖乖跟着刘贺出去了。

    唐蜜和小翠也不知道在门口站了多久,终于看到秦泽和冯一川先后从两间审讯室里走了出来。小翠立刻迎上两步,但看唐蜜仍站在原地没动,又默默退了回来。

    秦泽走到唐蜜面前,拍拍她的肩膀,宽慰道,“他们两个都招了,今天就押走。你放心,我们会继续追查,给你一个交代。”

    唐蜜眼中已经含了泪,她饱含感激的看着面前所有人,深深鞠了一躬,道,“谢谢。”

    (2)

    于墨欣和刘贺一边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巡着街,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走到一条小巷前,于墨欣碰了碰刘贺的胳膊,刘贺立刻停下脚步向小巷里张望。这是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窄巷,巷子里堆满了杂物和垃圾,远远就能闻到一股恶臭味。但在窄巷的另一端,一个衣着考究、打扮高贵的妇人正在完全不顾形象的、费力的将什么东西拖进巷子里来。

    刘贺向于墨欣使个眼色,为了不惊动妇人,两人都放轻脚步慢慢靠过去。

    那妇人终于将重物拖进一处隐蔽处,终于站直刚松了口气,余光看到身后有人走来,立刻就要往巷子外面走。

    刘贺快走几步,上前拦住了那个妇人。妇人努力做出一副镇定的样子转过身来,看到刘贺身上的制服一愣,再看到走近的于墨欣直接呆住了,像在确认一般,对着于墨欣喃喃的叫出一声,“墨欣?”

    于墨欣也没想到会碰到故人,她诧异的看着那妇人叫了一声,“玉贞……”

    “你们认识?”刘贺问了一句。

    玉贞没回答,目光看向于墨欣。

    于墨欣的表情有些不自在,但还是小声的“嗯”了一声。

    “那是什么?”刘贺指着地上刚刚被玉贞拖进来的麻袋问。

    玉贞避开刘贺的目光,手不自然的挽着头发,小声的说,“就是些垃圾……”

    “垃圾要这样扔吗?”刘贺不信,要上前检查。

    玉贞连忙挡住刘贺,看向于墨欣的目光中带了哀求,“莫欣……你帮我说说,真的是垃圾!”于墨欣扫了她一眼,拦住刘贺,自己蹲下去解开了系着麻袋口的绳子,袋口打开,里面最先露出的,是一双光着的脚。

    于墨欣忍着震惊,又向袋内探头看了一眼,她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那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女,身上除了简单的内衣物外全是淤紫的伤痕——这是对不听话“姑娘”最直接、有效的惩罚。于墨欣像不认识般重新看向玉贞。玉贞脸色煞白,不知是怕是惊,转过头去,不知是不敢看她,还是不敢再看那麻袋。

    刘贺将于墨欣拉起来,让她控制好玉贞,自己又向那麻袋里查看了一番,也是一脸惋惜之情,

    之后,刘贺站起转向玉贞,语气中透着威严问,“怎么回事?”

    玉贞还是不敢看人,低着头吞吞吐吐的说,“她、她是我女儿……生急病死了……”

    刘贺不客气的问,“急病能造成身上伤痕累累的?是你没长眼还是我们没长眼!”

    玉贞这次干脆不说话了,目光怨毒的看向于墨欣。

    于墨欣知道玉贞是在怪自己刚刚没有出声帮她掩饰,她也不想为自己辩驳,便对刘贺说,“我去找最近的话报机通知局里。”

    玉贞连忙拉住于墨欣,慌张的从手袋中拿出一沓钱来往于墨欣和刘贺的手里塞,边塞边要跪下向两人求情,“求求你们放过我吧,当没看见行不行?墨欣,念在我们姐妹一场,你帮我求求情吧!你们当没见过我行不行?没有人会追究的,我保证!只要你们不说,放我一马,我可以再给你们钱,要多少钱我都可以给你们,求求你们了……”

    于墨欣和刘贺连忙将她拉起来,把钱整好塞回玉贞的手包里。玉贞此时再没有了刚刚高贵的模样,脸上被汗水、泪水浸润着,冲刷掉了精致的妆容,露出被岁月侵蚀的斑点和皱纹,于墨欣看着她这副狼狈的样子,心里也不是滋味,“玉贞,你别这样了,有什么话……回警局再说吧。”

    “就是!站好站好!人命关天,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刘贺喝了玉贞一声,转向对于墨欣说,“我在这儿看着,你快去快回吧。”

    于墨欣点点头刚要走,又被拉住了。于墨欣一转头,脸上被玉贞狠狠甩了一巴掌。玉贞求情无望,一怒之下指着她边哭边骂,“于墨欣,你别以为穿上这身制服你就比我干净了!都是桂花楼出来的,谁不知道谁是什么货色!你也不想想,当初你逃跑不成被打得半死的时候,是谁冒着危险给你送水送吃的?是谁好心好意开导你的?你不满意那个爱虐打人的老鬼,是谁替你去陪他,被他折磨的差点儿丢了半条命的?你现在这样对我是吧?于墨欣,你还有没有心!”

    看到玉贞歇斯底里的样子,刘贺连忙上去拉住她,但为了避嫌,又不敢太过使力,但他也不敢看于墨欣,只能用语言震慑玉贞,“你行了!自己干了什么自己心里清楚!你再胡说我对你不客气了!”

    于墨欣被打的半边脸慢慢泛了红,指印清晰可见,她理了理被打乱的头发,站在玉贞面前盯着她说,“玉贞,你帮过我、救过我,我当然记得。在桂花楼受过的苦,你我心里也都记得,但你怎么能把自己最痛苦的的经历变向施加在比你更弱小的孩子身上?别忘了,你我都曾经是这个孩子,你我也曾经差点儿成为这个孩子!”

    听到于墨欣的话,玉贞再站不住,瘫坐在了地上。于墨欣不忍再看她,转身跑出了巷子。

    (3)

    顾盼盼换好衣服走出警局,果然看到了等在门口的孙成江,孙成江今天显然是特意打扮过的,除了大衣、礼帽,他还特意在西装胸口的口袋中插了一朵玫瑰花,一见面就特意拿出举在了顾盼盼面前。顾盼盼假装没有看到,绕过他站在车门前。

    孙成江也不恼,又将花插回口袋,打开车门将顾盼盼迎上车。孙成江上车坐定,看看顾盼盼,故意问,“看来,顾警官今天心情不错?打扮的这么漂亮是因为‘佳人有约’吗?”

    顾盼盼平静的说,“我今天是去‘暗访’,穿着制服去不是打草惊蛇吗?我没那么笨。”

    孙成江厚着脸皮说,“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不过,今天为了见顾警官我可是从早上就开始打扮了,怎么样?顾警官对我今天的形象还满意吗?”

    “看出来了,头上抹的发油够做一桌满汉全席了。”

    孙成江“嘿嘿”的笑了,“顾警官真是犀利,还好我没以‘罪犯’的身份认识你,不然,我可能还真不敢‘约’你呢。”

    “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顾盼盼皱着眉头说,“我昨天只是需要你告诉我店的地址和名字,是你主动请缨要来的,我提醒你,今天只是为了查案,如果你有什么别的想法,请你不要浪费时间!”

    孙成江连忙说,“不不不,为顾警官当牛做马我心甘情愿,你就是拿着棍子赶我走我也不会走的。”

    顾盼盼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没有接话。

    孙成江却自顾自的说了起来,“说起来,我一直觉得警察这个职业挺威风也挺神秘,不过还真没想过女人做警察是什么样子……顾警官,第一次看到你时,你穿着一身警服,那份飒爽之气真是让我又惊又叹又敬佩,眼睛都移不开了……”

    说话间,车已经开上了繁华的商业街,孙成江向车窗外张望了一番,将车在路边停下了。孙成江下车,小跑几步绕过车头,为顾盼盼开了车门,然后指着路边一幢小楼的顶层说,“就是那儿了。”

    顾盼盼抬头,孙成江指的是三层顶层,满楼挂的密密麻麻的广告牌中有好几个与珠宝首饰有关的挂牌,顾盼盼又四下看了看,暗暗记下方位。

    “你说你陪卢正亮来过,店里人应该认得你吧?”顾盼盼向孙成江确认。

    孙成江笑嘻嘻的说,“认识又怎么样?本来就是敞开大门做生意的嘛。”

    顾盼盼叮嘱道,“进去表现的自然点,千万别说我是警察。”

    孙成江指着自己问,“怎么,我看上去就那么笨吗?”

    顾盼盼看了他一眼,刚要往楼里走,又被孙成江拉住胳膊。

    “干嘛?”顾盼盼立刻甩开孙成江的手。

    孙成江露出一副委屈的样子说,“可我倒现在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上去总不能再叫你顾警官了吧?”

    “顾盼盼。”顾盼盼脸上闪过一丝羞怯的神情,她低头避过孙成江的目光,快步走上台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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