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打开家门，冯一川看到唐蜜正对着茶几上摆着的菜和面粉发呆，他刚想问问怎么回事，就看唐蜜抬起头来，一脸为难的问，“你知道怎么包饺子吗？”
冯一川无言的摇摇头，却看唐蜜在片刻的失望后开始卷起袖子来，嘴上还嘟囔着，“没吃过猪肉，还也见过猪跑吗？我就不信我连个饺子都包不成！”
看到唐蜜干劲十足的样子，冯一川也不多言，洗了手在一旁帮起忙来，不过两个人都没有经验，折腾了半天，只包出了一排排奇形怪状、蔫倒的饺子，一下锅煮，一半都开了花。
看着从锅里捞出的“片儿汤”，唐蜜长长叹一口气，面对这样的“饺子”，她是一点儿食欲都没有了。冯一川却并不介意，他夹着吃了几口，看到对面兴趣索然的唐蜜，才后知后觉的放下筷子，问道，“你不吃吗？”
唐蜜沮丧的问，“我是不是很没用？连饺子都不会包。”
冯一川眨眨眼，诚实的回答，“我也不会。”
看到冯一川的表情，唐蜜笑了出来，她终于拿起筷子，夹了一个饺子放进嘴里，一脸凝重的吃了起来。但等到她咽下嘴里的饺子，兴致又突然高了起来，激动的说道，“居然没我想象的那么难吃……”
冯一川看着，嘴角闪过一个短暂的笑，也接着吃了起来。这一顿年夜饭，虽然简单，却满含了温暖和温馨。
吃过饭，冯一川和唐蜜在弄堂里闲逛消食，看小孩子们一个个跑跳着、放着鞭炮，听着炮声、嬉笑声穿透整个弄堂，两人都感到了一丝放松和惬意。
“你以前是怎么过年的？”唐蜜问。
冯一川干脆的回答，“值班。”
唐蜜等了一会儿，发现没下文了，有些奇怪的问，“没啦？”
“值完班回家睡觉。”
看看冯一川面无表情的脸，唐蜜颇感扫兴。
“你呢？”冯一川终于想到，反问了一句。
唐蜜的目光显得有些迷离，像是陷入了对往日的回忆，“年前家里的佣人都不回家，打扫、办年货、备年食，要忙活好一阵呢。到了除夕，一晚上炮声不断，初一一大早大家就排着队在楼梯下等着给我们拜年，拜过年再放鞭炮，然后就是上门来拜年的亲戚、客人，中午在聚贤楼上摆的酒席，最少也能坐上五大桌，我记得每年最先上的一定是那道风生水起，所有人都要搅上几筷子，预示着新的一年……”
唐蜜说着说着，眼泪突然落了下来，她连忙别过脸，装着整理头发偷偷擦掉眼泪。
冯一川一时无语，只好装作若无其事。两个人默默向前又走了一会儿，听到路边传来一阵嬉闹声，原来三个孩子刚从路边的小摊位买了烟火，这会儿正围着、争着点火。
唐蜜笑着，目光不由落在孩子们手中的烟花上。
“想要？”冯一川问了一句，手伸进口袋里摸起钱来。
“不要了吧，小孩子玩的……”唐蜜露出羞赧的神色。
冯一川“哦”了一声，手从口袋里抽了出来。
唐蜜睁大眼睛看着冯一川，表情甚是不解。
冯一川也很不解，“你不是说不要吗？”
唐蜜翻了个白眼，“这下我总算知道了，为什么你和小白脸同时进警局，人家孩子都抱两个了，你却每年只能值班过年！”
冯一川一脸无辜，疑惑的确认，“我听错了？”
“算了！”唐蜜跺跺脚，径直向前走了，冯一川看看小摊，再看看唐蜜的背影，显得异常迷惑，他到现在也搞不清楚唐蜜到底是要还是不要。
（2）
“你说你，大过年的，干嘛想不开凑这个热闹？”王仑搓着手，莫名的看着身边一起巡街的顾盼盼，“这大年夜巡逻本就是件苦差事，男警都没几个愿意干的，而且，秦局都发过话不给你们排班，你还偏要往上凑，真是，凑的什么热闹！”
“过年也没什么，还不是该干什么干什么。”顾盼盼闷闷的回了一句，她的心情并没有因为满大街的张灯结彩而好起来，因为张婆婆的事情，她与父亲的冷战还在继续，双方只要碰面就都沉下脸来，互不理睬，不得不说话的时候往往也是没说两句话就呛上了，最终以更不愉快收场，即便如此，她还是不止一次听到过父母暗地里讨论她的婚事，当然，他们最关心的无非是能到手的彩礼钱，当每次听到他们盘算该讨要多少彩礼钱才够给顾恒恒说媳妇、做酒席时，顾盼盼的心情就愈发沉重，就越想逃离那个让她浑身不自在、又找不到出口的、所谓的“家”，所以，过年期间的排班别人都推三阻四，只有她自告奋勇，简直恨不得日日在警局过算了。
王仑从顾盼盼每日阴郁的脸色上多少也能猜出些端倪来，毕竟，孙成江和他的车已经有段日子没在警局门口出现过了。
“我还是那句话……”王仑啧啧嘴，“女人嘛，不能太要强，你不能什么事都想着要压人一头。”
“我没有。”顾盼盼心不在焉的否定一声。
王仑语重心长的说，“到了我这个年纪你就知道，什么都是假的，只有自己过好日子才是真的，什么理想、原则、自由、尊严，那些说辞，听来蛊惑，但都是吃饱饭没事干的人闲想出来的乐子，对咱们普通老百姓来说，不实际！对过好日子，也没有半点儿用处。”
顾盼盼没接茬，王仑继续说，“所以我家姑娘我就不让她读书，现在帮衬家里，做做女红，再过上两三年寻个差不多的婆家，衣足饭饱，也就够了……”
一提“成家”的事情，顾盼盼就气不打一处来，她干脆的打断王仑问，“你女儿未必是这么想的吧？”
“她能有什么想法。”王仑不在乎的说。
“她有！最起码你应该给她知道和选择的权利！”顾盼盼语气生硬的说。
看顾盼盼变了脸色，王仑也自觉没意思，悻悻的嘟囔了一句，“女儿家心气太高总不是好事……”说完不等顾盼盼回应，忙接着说，“说着就到我家了，这一路也没什么事，我回去转一圈，看看家里吃完年夜饭没有。”
“那我在这儿等你。”顾盼盼说完便站住了，与王仑拉开距离，王仑本想邀请一声，但看顾盼盼的姿态便知是多余，也不再多说，转身往家里去了。
昏暗的街巷中，看着家家户户屋内透出的光亮、听着不时传来的鞭炮声和欢笑声，一种孤独感突然在顾盼盼的心底蔓延开来，她不屑王仑说的那些话，她总把自己想象成一名斗士，即使不合时宜，即使遍体鳞伤，仍然奋力坚持，但她并不知道自己的敌人究竟是谁，有时，她又难免心灰，感觉自己似乎是在对全世界宣战却似乎又没有人真的做她的对手，这样一来，她的所作所为便透出了一种可笑又可悲的意味。
恍惚中，顾盼盼突然察觉不远处有几个人影“嗖”的窜了过去，她定睛仔细看过去，又看到稀稀落落有几个人影跑了过去，后面的几人速度明显较慢，此时，顾盼盼看清他们手上还提着长长短短的棒子和农具。
顾盼盼心中顿时警铃大作，立刻向着那群人的方向追去，刚追出几步，她就发现有个熟悉的身影混在其中，那人扛着根扁担晃在最后，被前面的人催促时才答应一声紧走几步，没人看时他又落在最后，似乎极不情愿。
“章有道！”顾盼盼追上去，小声的叫了一声。
听到声音，章有道立刻回头，看到叫自己的人竟然是顾盼盼，脸上一僵。
“这是怎么回事？你们要干什么？”顾盼盼追上去，小声的问。
“这……”章有道有些为难，但还是吞吞吐吐说了实话，“好像是打起来了……叫我们来凑数的……”
“什么？”顾盼盼瞪大了眼睛，几乎是同时就听到了不远处传来的叫喊和厮杀声，她气急，立刻从口袋中掏出哨子，刚要吹响就被又章有道拉住了。
章有道小心的四下看看，问，“就你一个人？你搭档呢？”
“这次你还不帮忙？”顾盼盼瞪了他一眼，挣开被章有道拉着的手臂，一边吹响哨子一边向前方的声响处奔去。
往前奔了几步，顾盼盼就看到一堆人影在月色中被黄土包围着纠缠在一起，叫骂声和呻吟声交织，不时有人倒地，抱着头或身体的某一部位在地上痛苦的翻滚。顾盼盼尖利的哨声瞬间就被淹没在了嘈杂的叫喊声中，她在滚滚的烟尘中奋力向人群中心挤去，边向前挤边拽开两边缠斗的人，趁吹哨子换气的间隙大声喊着，“我是警察！不许打了！住手！住手！”
但已经打红了眼的人们根本听不到她的声音，也根本没把这个气喘吁吁的女警放在眼里，他们手中的棍棒四处乱飞，战况显得愈加激烈起来。顾盼盼终于挤进了战局的最中央，她看到好几个人抱成一团撕打一起，头上、身上的血水和泥土混在一起，周围还不断有人加入进来，拳脚混乱，很快就聚成一圈更大的战团。
顾盼盼越发急促的吹着哨子，上前把战团最外层的一个人奋力的拽了出来，她也跟着一个踉跄，半跪的摔在地上，但顾不得许多，顾盼盼又爬起来冲向第二个人，拉拽之间，她听到身后传来呼啸的风声，她微微转头，余光看到刚被自己拽开的那人双眼通红，拎了根粗木棒就向她挥来，顾盼盼知道，她若此时躲开，遭殃的必定是她身前的人，来不及多想，顾盼盼咬紧牙关，准备挨下这一棒子。
“噗”的一声闷响，却没有想象中的疼痛，顾盼盼向身后望去，看到是章有道出现在自己的身后，并替自己挡下了这一棍。
“疯了！她是警察！还不快跑！”章有道忍痛一把扯过那人手中的棒子扔下，向着周围不停聚上来的人乱舞起了手中的扁担，边舞边喝道，“她是警察！你们还不快跑！想去警局过年吗！”
章有道的大喝显然比顾盼盼的哨声有效多了，围在近前的几人手上的动作明显缓了下来，此时，尖锐的哨响又从四面八方传了过来，是王仑和附近巡逻的警员听到动静赶了过来。
这下，除了在外围的几个人趁警察没围过来前反应极快的跑掉后，其余的人都被包围了起来，想跑也跑不了了。顾盼盼在王仑和几名警员的帮助下终于将滚成一团的十几个人一个个拉了起来，她回身看到一名警员正不客气的夺下章有道手中的扁担，并厉声呵斥章有道蹲下。
顾盼盼刚想去帮章有道解释一声，却看他已经驾轻就熟的双手抱头蹲了下去。
打开家门，冯一川看到唐蜜正对着茶几上摆着的菜和面粉发呆，他刚想问问怎么回事，就看唐蜜抬起头来，一脸为难的问，“你知道怎么包饺子吗？”
冯一川无言的摇摇头，却看唐蜜在片刻的失望后开始卷起袖子来，嘴上还嘟囔着，“没吃过猪肉，还也见过猪跑吗？我就不信我连个饺子都包不成！”
看到唐蜜干劲十足的样子，冯一川也不多言，洗了手在一旁帮起忙来，不过两个人都没有经验，折腾了半天，只包出了一排排奇形怪状、蔫倒的饺子，一下锅煮，一半都开了花。
看着从锅里捞出的“片儿汤”，唐蜜长长叹一口气，面对这样的“饺子”，她是一点儿食欲都没有了。冯一川却并不介意，他夹着吃了几口，看到对面兴趣索然的唐蜜，才后知后觉的放下筷子，问道，“你不吃吗？”
唐蜜沮丧的问，“我是不是很没用？连饺子都不会包。”
冯一川眨眨眼，诚实的回答，“我也不会。”
看到冯一川的表情，唐蜜笑了出来，她终于拿起筷子，夹了一个饺子放进嘴里，一脸凝重的吃了起来。但等到她咽下嘴里的饺子，兴致又突然高了起来，激动的说道，“居然没我想象的那么难吃……”
冯一川看着，嘴角闪过一个短暂的笑，也接着吃了起来。这一顿年夜饭，虽然简单，却满含了温暖和温馨。
吃过饭，冯一川和唐蜜在弄堂里闲逛消食，看小孩子们一个个跑跳着、放着鞭炮，听着炮声、嬉笑声穿透整个弄堂，两人都感到了一丝放松和惬意。
“你以前是怎么过年的？”唐蜜问。
冯一川干脆的回答，“值班。”
唐蜜等了一会儿，发现没下文了，有些奇怪的问，“没啦？”
“值完班回家睡觉。”
看看冯一川面无表情的脸，唐蜜颇感扫兴。
“你呢？”冯一川终于想到，反问了一句。
唐蜜的目光显得有些迷离，像是陷入了对往日的回忆，“年前家里的佣人都不回家，打扫、办年货、备年食，要忙活好一阵呢。到了除夕，一晚上炮声不断，初一一大早大家就排着队在楼梯下等着给我们拜年，拜过年再放鞭炮，然后就是上门来拜年的亲戚、客人，中午在聚贤楼上摆的酒席，最少也能坐上五大桌，我记得每年最先上的一定是那道风生水起，所有人都要搅上几筷子，预示着新的一年……”
唐蜜说着说着，眼泪突然落了下来，她连忙别过脸，装着整理头发偷偷擦掉眼泪。
冯一川一时无语，只好装作若无其事。两个人默默向前又走了一会儿，听到路边传来一阵嬉闹声，原来三个孩子刚从路边的小摊位买了烟火，这会儿正围着、争着点火。
唐蜜笑着，目光不由落在孩子们手中的烟花上。
“想要？”冯一川问了一句，手伸进口袋里摸起钱来。
“不要了吧，小孩子玩的……”唐蜜露出羞赧的神色。
冯一川“哦”了一声，手从口袋里抽了出来。
唐蜜睁大眼睛看着冯一川，表情甚是不解。
冯一川也很不解，“你不是说不要吗？”
唐蜜翻了个白眼，“这下我总算知道了，为什么你和小白脸同时进警局，人家孩子都抱两个了，你却每年只能值班过年！”
冯一川一脸无辜，疑惑的确认，“我听错了？”
“算了！”唐蜜跺跺脚，径直向前走了，冯一川看看小摊，再看看唐蜜的背影，显得异常迷惑，他到现在也搞不清楚唐蜜到底是要还是不要。
（2）
“你说你，大过年的，干嘛想不开凑这个热闹？”王仑搓着手，莫名的看着身边一起巡街的顾盼盼，“这大年夜巡逻本就是件苦差事，男警都没几个愿意干的，而且，秦局都发过话不给你们排班，你还偏要往上凑，真是，凑的什么热闹！”
“过年也没什么，还不是该干什么干什么。”顾盼盼闷闷的回了一句，她的心情并没有因为满大街的张灯结彩而好起来，因为张婆婆的事情，她与父亲的冷战还在继续，双方只要碰面就都沉下脸来，互不理睬，不得不说话的时候往往也是没说两句话就呛上了，最终以更不愉快收场，即便如此，她还是不止一次听到过父母暗地里讨论她的婚事，当然，他们最关心的无非是能到手的彩礼钱，当每次听到他们盘算该讨要多少彩礼钱才够给顾恒恒说媳妇、做酒席时，顾盼盼的心情就愈发沉重，就越想逃离那个让她浑身不自在、又找不到出口的、所谓的“家”，所以，过年期间的排班别人都推三阻四，只有她自告奋勇，简直恨不得日日在警局过算了。
王仑从顾盼盼每日阴郁的脸色上多少也能猜出些端倪来，毕竟，孙成江和他的车已经有段日子没在警局门口出现过了。
“我还是那句话……”王仑啧啧嘴，“女人嘛，不能太要强，你不能什么事都想着要压人一头。”
“我没有。”顾盼盼心不在焉的否定一声。
王仑语重心长的说，“到了我这个年纪你就知道，什么都是假的，只有自己过好日子才是真的，什么理想、原则、自由、尊严，那些说辞，听来蛊惑，但都是吃饱饭没事干的人闲想出来的乐子，对咱们普通老百姓来说，不实际！对过好日子，也没有半点儿用处。”
顾盼盼没接茬，王仑继续说，“所以我家姑娘我就不让她读书，现在帮衬家里，做做女红，再过上两三年寻个差不多的婆家，衣足饭饱，也就够了……”
一提“成家”的事情，顾盼盼就气不打一处来，她干脆的打断王仑问，“你女儿未必是这么想的吧？”
“她能有什么想法。”王仑不在乎的说。
“她有！最起码你应该给她知道和选择的权利！”顾盼盼语气生硬的说。
看顾盼盼变了脸色，王仑也自觉没意思，悻悻的嘟囔了一句，“女儿家心气太高总不是好事……”说完不等顾盼盼回应，忙接着说，“说着就到我家了，这一路也没什么事，我回去转一圈，看看家里吃完年夜饭没有。”
“那我在这儿等你。”顾盼盼说完便站住了，与王仑拉开距离，王仑本想邀请一声，但看顾盼盼的姿态便知是多余，也不再多说，转身往家里去了。
昏暗的街巷中，看着家家户户屋内透出的光亮、听着不时传来的鞭炮声和欢笑声，一种孤独感突然在顾盼盼的心底蔓延开来，她不屑王仑说的那些话，她总把自己想象成一名斗士，即使不合时宜，即使遍体鳞伤，仍然奋力坚持，但她并不知道自己的敌人究竟是谁，有时，她又难免心灰，感觉自己似乎是在对全世界宣战却似乎又没有人真的做她的对手，这样一来，她的所作所为便透出了一种可笑又可悲的意味。
恍惚中，顾盼盼突然察觉不远处有几个人影“嗖”的窜了过去，她定睛仔细看过去，又看到稀稀落落有几个人影跑了过去，后面的几人速度明显较慢，此时，顾盼盼看清他们手上还提着长长短短的棒子和农具。
顾盼盼心中顿时警铃大作，立刻向着那群人的方向追去，刚追出几步，她就发现有个熟悉的身影混在其中，那人扛着根扁担晃在最后，被前面的人催促时才答应一声紧走几步，没人看时他又落在最后，似乎极不情愿。
“章有道！”顾盼盼追上去，小声的叫了一声。
听到声音，章有道立刻回头，看到叫自己的人竟然是顾盼盼，脸上一僵。
“这是怎么回事？你们要干什么？”顾盼盼追上去，小声的问。
“这……”章有道有些为难，但还是吞吞吐吐说了实话，“好像是打起来了……叫我们来凑数的……”
“什么？”顾盼盼瞪大了眼睛，几乎是同时就听到了不远处传来的叫喊和厮杀声，她气急，立刻从口袋中掏出哨子，刚要吹响就被又章有道拉住了。
章有道小心的四下看看，问，“就你一个人？你搭档呢？”
“这次你还不帮忙？”顾盼盼瞪了他一眼，挣开被章有道拉着的手臂，一边吹响哨子一边向前方的声响处奔去。
往前奔了几步，顾盼盼就看到一堆人影在月色中被黄土包围着纠缠在一起，叫骂声和呻吟声交织，不时有人倒地，抱着头或身体的某一部位在地上痛苦的翻滚。顾盼盼尖利的哨声瞬间就被淹没在了嘈杂的叫喊声中，她在滚滚的烟尘中奋力向人群中心挤去，边向前挤边拽开两边缠斗的人，趁吹哨子换气的间隙大声喊着，“我是警察！不许打了！住手！住手！”
但已经打红了眼的人们根本听不到她的声音，也根本没把这个气喘吁吁的女警放在眼里，他们手中的棍棒四处乱飞，战况显得愈加激烈起来。顾盼盼终于挤进了战局的最中央，她看到好几个人抱成一团撕打一起，头上、身上的血水和泥土混在一起，周围还不断有人加入进来，拳脚混乱，很快就聚成一圈更大的战团。
顾盼盼越发急促的吹着哨子，上前把战团最外层的一个人奋力的拽了出来，她也跟着一个踉跄，半跪的摔在地上，但顾不得许多，顾盼盼又爬起来冲向第二个人，拉拽之间，她听到身后传来呼啸的风声，她微微转头，余光看到刚被自己拽开的那人双眼通红，拎了根粗木棒就向她挥来，顾盼盼知道，她若此时躲开，遭殃的必定是她身前的人，来不及多想，顾盼盼咬紧牙关，准备挨下这一棒子。
“噗”的一声闷响，却没有想象中的疼痛，顾盼盼向身后望去，看到是章有道出现在自己的身后，并替自己挡下了这一棍。
“疯了！她是警察！还不快跑！”章有道忍痛一把扯过那人手中的棒子扔下，向着周围不停聚上来的人乱舞起了手中的扁担，边舞边喝道，“她是警察！你们还不快跑！想去警局过年吗！”
章有道的大喝显然比顾盼盼的哨声有效多了，围在近前的几人手上的动作明显缓了下来，此时，尖锐的哨响又从四面八方传了过来，是王仑和附近巡逻的警员听到动静赶了过来。
这下，除了在外围的几个人趁警察没围过来前反应极快的跑掉后，其余的人都被包围了起来，想跑也跑不了了。顾盼盼在王仑和几名警员的帮助下终于将滚成一团的十几个人一个个拉了起来，她回身看到一名警员正不客气的夺下章有道手中的扁担，并厉声呵斥章有道蹲下。
顾盼盼刚想去帮章有道解释一声，却看他已经驾轻就熟的双手抱头蹲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