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你是？”
顾盼盼亮了亮手中的警员证，面无表情的说，“我是警察，来找你了解些情况。”
罗元愣了愣，颇有些不情愿的让开了门。
走入屋内，顾盼盼四下打量，只见屋里东西乱堆、脏乱不堪，空气中还有一股腥臭的味道。顾盼盼不由得皱皱眉，又看向罗元。
罗元连忙避开顾盼盼直逼来的视线，又站开两步，把心虚表现的异常明显。
顾盼盼也不客气，开门见山的问，“我去你们落水的现场看过了，那座桥的护栏高度基本接近一个成年人的腰线位置，按理说，这样的高度，人很难失去重心摔下去的，那天并没有下雨下雪，桥上也并不拥挤，你和你太太怎么会同时失足从桥上掉下去呢？”
罗元低着头，结结巴巴的说，“我……我也忘了……记不得了……真是记不得了。”
“事发到现在才几天，你就不记得了？还是这么大的事？”顾盼盼又把家里重新看了一遍，问道，“你不摆个台子不祭奠你太太的吗？”
“我……我不太懂。”
“是不懂还是不想啊？”顾盼盼故意走到罗元面前，目光冷冷的逼视着他，“你在事发前不止一次去过那座桥，还不止一次试过护栏的高度，是不是？”
罗元根本不敢看顾盼盼，他下意识的向后退了几步，下意识躲着顾盼盼。但罗元退一步，顾盼盼就逼近一步，直到罗元再无退路，顾盼盼又咄咄逼人的问道“你早有预谋！你太太根本不是失足落水的，是你故意把她推下去，是你故意害死她的，是不是！”
顾盼盼说完，罗元浑身都不受控制的抖了起来，他终于抬起眼来与顾盼盼对视，目光讷讷，好像听不懂顾盼盼在说什么。
顾盼盼想起章有道说过的话，心里也有一丝不忍，她向后退了一步，说道，“我已经找到证人了，但我还是想给你一个机会，如果你自己认……”
罗元突然发了狂一般凄厉的大叫一声，猛的推了顾盼盼一把，顾盼盼没有防备，直接被推倒在地，下意识先撑地的右手手腕处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
“我不是要杀她，我没有要杀她！我是要和她一起死的！一了百了！她把我得脏病的事到处去说，让我以后还有什么脸面见人！我的脸都被她丢尽了！我只想和她一起死了算了！谁让他们救我的，他们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要救我！”在罗元发泄般的狂叫声中，破门之声响起，早就埋伏在门外的警员们举枪应声冲了进来。
罗元看到闯入的警员们瞬间恢复了理智，不再狂躁，他跌坐在地上，又锤头痛哭起来，但很快就被几个警员架起来带走了。
“你怎么样？”
“没事吧？”
于墨欣和唐蜜一左一右扶起了顾盼盼。
顾盼盼捂着右手腕，看向被带走的罗元，略带遗憾的说，“我本来是想试试劝他自首的，可还是弄巧成拙了。”
唐蜜扶着顾盼盼说，“劝人是要讲话术方法的，我早就建议换个人进来了，你来，是劝人还是火上浇油……”
于墨欣轻轻掐了唐蜜一把，给了她个警示的眼神，唐蜜自觉地不吭声了。于墨欣边帮顾盼盼拍打身上的尘土边说，“事已至此，他这也算自己认罪了。我们所有人都听到他承认设计害死老婆了。”
顾盼盼心里失落不已，这个结局与她设想的局面根本南辕北辙。
（2）
“我的手只是扭了一下，你们这是干嘛？让我转行开杂货店吗？”顾盼盼看着唐蜜和于墨欣堆在桌子上的大包小包直摇头。
唐蜜拍着其中的一个油纸包说，“我给你买了五只猪蹄，以形补形，你好好吃，好好补，很快就好了！”
“你才是猪呢！”顾盼盼用没受伤的左手开玩笑的推开唐蜜。
于墨欣笑着拉开唐蜜，说道，“买东西的钱是大家凑的，他们觉得都上门来不是很方便，就派我和唐蜜做代表来看看你，大家让我们稍话——‘好好养伤，早日归队’。”
顾盼盼举起绑着绷带的右手说，“其实只是暂时不能用力而已，我可以上班的。”
于墨欣劝道，“秦副局都说给你一个礼拜的假了，你就趁这个机会好好休息吧。”
唐蜜也附和，“是啊，你也给留点儿机会，让我们两个也表现表现好不好？”
于墨欣连忙说，“你自己表现就好了，我可不需要。”
“是啊是啊，你们两个好歹都是‘警长’了，就我还是‘警士’，当然得表现了。”唐蜜嘴快的说。
顾盼盼岔开话题，“你联系上小翠没有？她真的不肯回来？”
说到小翠，唐蜜的神情也黯淡下去，“我听说别的分局也有好几个女警离职了……还不到一年，我们一起受训的26个人，现在连20个人都不到了。”
“你们呢？会不会半途而废？”顾盼盼突然问。
“我可没考虑那么多，你呢？”于墨欣摇摇头，把问题抛给唐蜜。
唐蜜爽快的说，“你们看我是会考虑那么多的人吗？再说，我现在有的选吗？”
“那就好！”顾盼盼伸出左手，“我们今天就说好，以后，谁也不能轻易放弃！”
唐蜜想也没想，也伸出左手与顾盼盼击掌，“绝不轻易放弃。”
说完，两人目光都看向于墨欣。于墨欣看看两人，伸手在顾盼盼的右手上轻轻一拍，“先养好你的伤吧，话这么多，将来的事，谁知道？”
被于墨欣这样一说，顾盼盼和唐蜜都自觉幼稚，赧然放下了手。
这时，门外传来了声响，下一刻，顾妈妈春风满面的领着两个男人走了进来，“盼盼，这两位说是你的朋友，说是听说你受伤了，专程来看你的。”
顾盼盼循声望去，看到进来的竟然是同样提着大包小包的卢正亮和孙成江，顿觉意外。于墨欣和唐蜜见此情景，便连忙先行告辞。
（3）
一出院门口，唐蜜就看到了在墙根处探头探脑的章有道。
“你猫在这儿干嘛呢？”唐蜜走上前，大声招呼。
章有道见被撞了个正着，便磨磨蹭蹭的从墙根处走出来。
“他是谁啊？”于墨欣好奇的问。
“他是……”唐蜜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便说，“你还是自己问他吧。”
章有道赔着笑，吞吞吐吐的说，“听说……顾警官受伤了……我……就……”
唐蜜看到章有道一直把右手藏在背后，便故意绕到他身后，看到章有道藏着掖着的居然是一个食盒。
唐蜜故意指着章有道手上的东西打趣说，“这是不是叫‘黄鼠狼给鸡拜年’？”
被唐蜜这么一说，章有道的耳朵都要红到脖子根了，他想掩饰又无法掩饰，更又不知该如何解释，只能尴尬的沉默着。
院门又开了，只见顾妈妈送卢正亮和孙成江走了出来，顾盼盼也提着两人刚刚带着的礼物追出来，“无功不受禄，这些东西你们拿回去吧。”
卢正亮面露难色，“顾警官，我知道，这次如果不是你，不会这么快找到茗仙的……不管茗仙对我态度怎么样，我都应该来谢谢你的。”
顾盼盼不由分说将东西一股脑塞在卢正亮的手上，她不顾顾妈妈的阻止，面色冷冷的说，“查案是我分内的事情，就算有奖励，也是警局给我，用不着你们。”
顾盼盼面色严肃、态度坚决，卢正亮也不好再推让，他一副窘态的拿着东西悻悻的走了，孙成江跟在一旁更是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说过，因为顾盼盼压根就没正眼看过他。只有顾妈妈觉得女儿不近人情的举动怠慢了两位客人，又追着说了几句好话，看着两个人开着车走了才返回来，她刚想说顾盼盼几句，却看顾盼盼向着墙根处走去。
顾盼盼走到唐蜜和于墨欣面前，奇怪的问，“你俩还没走？在这儿干什么呢？”
“走了还怎么看好戏呀！”唐蜜打趣顾盼盼，“我们顾大警官刚刚可是上演了一出‘铁面无私’的好戏呢。”
“我和他们可没有‘私’可讲。”顾盼盼说着，看到了几乎是缩在一旁的章有道，脸上露出一个连自己都未察觉的笑容，问道，“你怎么会在这儿？”
唐蜜立刻说，“他是无事献殷……”
于墨欣虽然不认识章有道，但早从两人脸上的表情看出了端倪，她立刻捂住唐蜜的嘴，“你有朋友来看你，我们就不打扰了。”说完，她就拖着唐蜜走了。
顾盼盼转向章有道，一眼就看到了章有道藏在身后的右手，便问，“你是来看我的？”
章有道“嗯啊”的支吾两声，不敢承认。
“那就进来坐吧。”顾盼盼招呼他，向着院子走出两步发现章有道仍愣在原地，便又招呼一声，“愣着干什么，进来啊！”
章有道这才向着顾妈妈打了个招呼，小心的跟着顾盼盼进了院子。
在刚刚离去的开车轿车、西装革履的卢正亮两人的衬托下，章有道越发显得“寒酸”，顾妈妈看着他跟在顾盼盼身后的背影，失望的直摇头。
（4）
章有道略带拘谨的进了屋，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顾盼盼倒了杯茶水放在他面前，又招呼他在方桌前坐下。
章有道笑了笑，刚要坐下的时候想起了右手上的食盒，但想起刚刚顾盼盼退回给卢正亮的大包小包，只觉得自己带来的东西实在拿不出手，便又僵在了原地。
顾盼盼早就注意到了他藏在身后的右手，便调侃道，“怎么，来探病人空着手吗？不像你的作风啊。”
章有道这才将东西从背后拿出来放在方桌上，略带忐忑的说，“对了，我带了……席伯的面，你上次……说好吃……”
“我就说什么味道闻着这么香！”顾盼盼用力吸了吸鼻子。
章有道打开食盒，从里面端出一碗面来，有些失望的说道，“我特意让席伯多加了些汤，可还是泡的太久了。”
“没关系，好吃就行了！”顾盼盼不客气的把碗拉到自己面前。
章有道从提盒中拿出一把汤匙递过来，“我知道你伤的是右手，左手的话，汤匙方便点儿。”
顾盼盼诧异的接过汤匙，“我知道你一向消息灵通，可没想到会这么灵通。”
章有道面带羞涩的挠挠头。
顾盼盼也不多说，先大口吃起面来，一碗面很快就见了底。顾盼盼擦了嘴，笑着向章有道道谢，“老实说，我想这一口想了好久了，你可别笑话我嘴馋呀。”
章有道悻悻，“也不是什么矜贵的东西……跟别人送的鲍参翅肚没法比。”
“那些东西我怕吃了不消化。”顾盼盼开了句玩笑。
章有道陪着轻笑一声，试探着问道，“两位津海市鼎鼎大名 ‘公子哥’都不行？那还有谁能入的了你的眼？”
“你说什么呢！卢正亮不过想谢谢我坚持帮他找到茗仙，虽然多余了点儿，我又不是为了他……至于那个孙成江，就更多余了。”提到孙成江，顾盼盼的语气更加不屑，她显然不想再提，便转了话题问道，“对了，罗元的事情你已经知道了吧？”
章有道默默点了点头。
“我本来以为可以劝他自首的……”顾盼盼遗憾的说，“也许，唐蜜说的对，劝人这种事真的不适合我。”
“你是因为我那天说的话？所以才受的伤？”
“手伤是……意外，怪我自己先失了警惕。”
章有道盯着顾盼盼右手上的绷带，闪现出自责的神情。
顾盼盼突然想起一件事，问道，“对了，有件事我早想问你了。”
“什么事？”
“戴光浩的那块红宝石是不是你偷偷塞给秋姐的？”顾盼盼突然问。
章有道被问的一愣，他没想到顾盼盼居然还记得这笔“旧账”，一时说不出话来。
顾盼盼看出了章有道的犹豫，连忙说，“你不想说就算了，反正案子早结了。”
章有道想了想，还是承认了，“说起来，戴光浩曾经帮过我，我欠他一个人情，他出事前特意找过我，说如果自己有一天遇到不测，希望我能替他把那块宝石给秋姐……我就答应他了。”
“他怎么能料到自己会出事？”
“可能是在徐昆认出他以后吧……”
“所以，你就……”
“他找我的时候告诉了我藏宝石的位置，知道他出事以后，我就赶去他店里找到了这块宝石，结果还被你逮了个正着……那两条纸烟，你说是为了遮人耳目也行，说是我收些劳务费也行。”说着，章有道脸上又浮现出了玩世不恭的笑容。
“那里面的诗呢？戴光浩应该没拜托你写诗吧？”
章有道显得有些吃惊，“诗的确是我自作主张找人写了放进去的……你怎么会猜到？”
顾盼盼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我觉得，戴光浩就算真的对秋姐有意，以他以往的做法，也绝对不会把心思透露给秋姐的，不然，只会让秋姐更难受……”
章有道愣了，他明显没有想到这一层，便自嘲的笑着说，“看来是我多此一举了，我还以为，这样算是给了秋姐一个交代，也会让她好受一些。”
顾盼盼眼神一黯，低声说，“其实，换了是我……也许……也会这么做的。”
“你是？”
顾盼盼亮了亮手中的警员证，面无表情的说，“我是警察，来找你了解些情况。”
罗元愣了愣，颇有些不情愿的让开了门。
走入屋内，顾盼盼四下打量，只见屋里东西乱堆、脏乱不堪，空气中还有一股腥臭的味道。顾盼盼不由得皱皱眉，又看向罗元。
罗元连忙避开顾盼盼直逼来的视线，又站开两步，把心虚表现的异常明显。
顾盼盼也不客气，开门见山的问，“我去你们落水的现场看过了，那座桥的护栏高度基本接近一个成年人的腰线位置，按理说，这样的高度，人很难失去重心摔下去的，那天并没有下雨下雪，桥上也并不拥挤，你和你太太怎么会同时失足从桥上掉下去呢？”
罗元低着头，结结巴巴的说，“我……我也忘了……记不得了……真是记不得了。”
“事发到现在才几天，你就不记得了？还是这么大的事？”顾盼盼又把家里重新看了一遍，问道，“你不摆个台子不祭奠你太太的吗？”
“我……我不太懂。”
“是不懂还是不想啊？”顾盼盼故意走到罗元面前，目光冷冷的逼视着他，“你在事发前不止一次去过那座桥，还不止一次试过护栏的高度，是不是？”
罗元根本不敢看顾盼盼，他下意识的向后退了几步，下意识躲着顾盼盼。但罗元退一步，顾盼盼就逼近一步，直到罗元再无退路，顾盼盼又咄咄逼人的问道“你早有预谋！你太太根本不是失足落水的，是你故意把她推下去，是你故意害死她的，是不是！”
顾盼盼说完，罗元浑身都不受控制的抖了起来，他终于抬起眼来与顾盼盼对视，目光讷讷，好像听不懂顾盼盼在说什么。
顾盼盼想起章有道说过的话，心里也有一丝不忍，她向后退了一步，说道，“我已经找到证人了，但我还是想给你一个机会，如果你自己认……”
罗元突然发了狂一般凄厉的大叫一声，猛的推了顾盼盼一把，顾盼盼没有防备，直接被推倒在地，下意识先撑地的右手手腕处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
“我不是要杀她，我没有要杀她！我是要和她一起死的！一了百了！她把我得脏病的事到处去说，让我以后还有什么脸面见人！我的脸都被她丢尽了！我只想和她一起死了算了！谁让他们救我的，他们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要救我！”在罗元发泄般的狂叫声中，破门之声响起，早就埋伏在门外的警员们举枪应声冲了进来。
罗元看到闯入的警员们瞬间恢复了理智，不再狂躁，他跌坐在地上，又锤头痛哭起来，但很快就被几个警员架起来带走了。
“你怎么样？”
“没事吧？”
于墨欣和唐蜜一左一右扶起了顾盼盼。
顾盼盼捂着右手腕，看向被带走的罗元，略带遗憾的说，“我本来是想试试劝他自首的，可还是弄巧成拙了。”
唐蜜扶着顾盼盼说，“劝人是要讲话术方法的，我早就建议换个人进来了，你来，是劝人还是火上浇油……”
于墨欣轻轻掐了唐蜜一把，给了她个警示的眼神，唐蜜自觉地不吭声了。于墨欣边帮顾盼盼拍打身上的尘土边说，“事已至此，他这也算自己认罪了。我们所有人都听到他承认设计害死老婆了。”
顾盼盼心里失落不已，这个结局与她设想的局面根本南辕北辙。
（2）
“我的手只是扭了一下，你们这是干嘛？让我转行开杂货店吗？”顾盼盼看着唐蜜和于墨欣堆在桌子上的大包小包直摇头。
唐蜜拍着其中的一个油纸包说，“我给你买了五只猪蹄，以形补形，你好好吃，好好补，很快就好了！”
“你才是猪呢！”顾盼盼用没受伤的左手开玩笑的推开唐蜜。
于墨欣笑着拉开唐蜜，说道，“买东西的钱是大家凑的，他们觉得都上门来不是很方便，就派我和唐蜜做代表来看看你，大家让我们稍话——‘好好养伤，早日归队’。”
顾盼盼举起绑着绷带的右手说，“其实只是暂时不能用力而已，我可以上班的。”
于墨欣劝道，“秦副局都说给你一个礼拜的假了，你就趁这个机会好好休息吧。”
唐蜜也附和，“是啊，你也给留点儿机会，让我们两个也表现表现好不好？”
于墨欣连忙说，“你自己表现就好了，我可不需要。”
“是啊是啊，你们两个好歹都是‘警长’了，就我还是‘警士’，当然得表现了。”唐蜜嘴快的说。
顾盼盼岔开话题，“你联系上小翠没有？她真的不肯回来？”
说到小翠，唐蜜的神情也黯淡下去，“我听说别的分局也有好几个女警离职了……还不到一年，我们一起受训的26个人，现在连20个人都不到了。”
“你们呢？会不会半途而废？”顾盼盼突然问。
“我可没考虑那么多，你呢？”于墨欣摇摇头，把问题抛给唐蜜。
唐蜜爽快的说，“你们看我是会考虑那么多的人吗？再说，我现在有的选吗？”
“那就好！”顾盼盼伸出左手，“我们今天就说好，以后，谁也不能轻易放弃！”
唐蜜想也没想，也伸出左手与顾盼盼击掌，“绝不轻易放弃。”
说完，两人目光都看向于墨欣。于墨欣看看两人，伸手在顾盼盼的右手上轻轻一拍，“先养好你的伤吧，话这么多，将来的事，谁知道？”
被于墨欣这样一说，顾盼盼和唐蜜都自觉幼稚，赧然放下了手。
这时，门外传来了声响，下一刻，顾妈妈春风满面的领着两个男人走了进来，“盼盼，这两位说是你的朋友，说是听说你受伤了，专程来看你的。”
顾盼盼循声望去，看到进来的竟然是同样提着大包小包的卢正亮和孙成江，顿觉意外。于墨欣和唐蜜见此情景，便连忙先行告辞。
（3）
一出院门口，唐蜜就看到了在墙根处探头探脑的章有道。
“你猫在这儿干嘛呢？”唐蜜走上前，大声招呼。
章有道见被撞了个正着，便磨磨蹭蹭的从墙根处走出来。
“他是谁啊？”于墨欣好奇的问。
“他是……”唐蜜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便说，“你还是自己问他吧。”
章有道赔着笑，吞吞吐吐的说，“听说……顾警官受伤了……我……就……”
唐蜜看到章有道一直把右手藏在背后，便故意绕到他身后，看到章有道藏着掖着的居然是一个食盒。
唐蜜故意指着章有道手上的东西打趣说，“这是不是叫‘黄鼠狼给鸡拜年’？”
被唐蜜这么一说，章有道的耳朵都要红到脖子根了，他想掩饰又无法掩饰，更又不知该如何解释，只能尴尬的沉默着。
院门又开了，只见顾妈妈送卢正亮和孙成江走了出来，顾盼盼也提着两人刚刚带着的礼物追出来，“无功不受禄，这些东西你们拿回去吧。”
卢正亮面露难色，“顾警官，我知道，这次如果不是你，不会这么快找到茗仙的……不管茗仙对我态度怎么样，我都应该来谢谢你的。”
顾盼盼不由分说将东西一股脑塞在卢正亮的手上，她不顾顾妈妈的阻止，面色冷冷的说，“查案是我分内的事情，就算有奖励，也是警局给我，用不着你们。”
顾盼盼面色严肃、态度坚决，卢正亮也不好再推让，他一副窘态的拿着东西悻悻的走了，孙成江跟在一旁更是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说过，因为顾盼盼压根就没正眼看过他。只有顾妈妈觉得女儿不近人情的举动怠慢了两位客人，又追着说了几句好话，看着两个人开着车走了才返回来，她刚想说顾盼盼几句，却看顾盼盼向着墙根处走去。
顾盼盼走到唐蜜和于墨欣面前，奇怪的问，“你俩还没走？在这儿干什么呢？”
“走了还怎么看好戏呀！”唐蜜打趣顾盼盼，“我们顾大警官刚刚可是上演了一出‘铁面无私’的好戏呢。”
“我和他们可没有‘私’可讲。”顾盼盼说着，看到了几乎是缩在一旁的章有道，脸上露出一个连自己都未察觉的笑容，问道，“你怎么会在这儿？”
唐蜜立刻说，“他是无事献殷……”
于墨欣虽然不认识章有道，但早从两人脸上的表情看出了端倪，她立刻捂住唐蜜的嘴，“你有朋友来看你，我们就不打扰了。”说完，她就拖着唐蜜走了。
顾盼盼转向章有道，一眼就看到了章有道藏在身后的右手，便问，“你是来看我的？”
章有道“嗯啊”的支吾两声，不敢承认。
“那就进来坐吧。”顾盼盼招呼他，向着院子走出两步发现章有道仍愣在原地，便又招呼一声，“愣着干什么，进来啊！”
章有道这才向着顾妈妈打了个招呼，小心的跟着顾盼盼进了院子。
在刚刚离去的开车轿车、西装革履的卢正亮两人的衬托下，章有道越发显得“寒酸”，顾妈妈看着他跟在顾盼盼身后的背影，失望的直摇头。
（4）
章有道略带拘谨的进了屋，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顾盼盼倒了杯茶水放在他面前，又招呼他在方桌前坐下。
章有道笑了笑，刚要坐下的时候想起了右手上的食盒，但想起刚刚顾盼盼退回给卢正亮的大包小包，只觉得自己带来的东西实在拿不出手，便又僵在了原地。
顾盼盼早就注意到了他藏在身后的右手，便调侃道，“怎么，来探病人空着手吗？不像你的作风啊。”
章有道这才将东西从背后拿出来放在方桌上，略带忐忑的说，“对了，我带了……席伯的面，你上次……说好吃……”
“我就说什么味道闻着这么香！”顾盼盼用力吸了吸鼻子。
章有道打开食盒，从里面端出一碗面来，有些失望的说道，“我特意让席伯多加了些汤，可还是泡的太久了。”
“没关系，好吃就行了！”顾盼盼不客气的把碗拉到自己面前。
章有道从提盒中拿出一把汤匙递过来，“我知道你伤的是右手，左手的话，汤匙方便点儿。”
顾盼盼诧异的接过汤匙，“我知道你一向消息灵通，可没想到会这么灵通。”
章有道面带羞涩的挠挠头。
顾盼盼也不多说，先大口吃起面来，一碗面很快就见了底。顾盼盼擦了嘴，笑着向章有道道谢，“老实说，我想这一口想了好久了，你可别笑话我嘴馋呀。”
章有道悻悻，“也不是什么矜贵的东西……跟别人送的鲍参翅肚没法比。”
“那些东西我怕吃了不消化。”顾盼盼开了句玩笑。
章有道陪着轻笑一声，试探着问道，“两位津海市鼎鼎大名 ‘公子哥’都不行？那还有谁能入的了你的眼？”
“你说什么呢！卢正亮不过想谢谢我坚持帮他找到茗仙，虽然多余了点儿，我又不是为了他……至于那个孙成江，就更多余了。”提到孙成江，顾盼盼的语气更加不屑，她显然不想再提，便转了话题问道，“对了，罗元的事情你已经知道了吧？”
章有道默默点了点头。
“我本来以为可以劝他自首的……”顾盼盼遗憾的说，“也许，唐蜜说的对，劝人这种事真的不适合我。”
“你是因为我那天说的话？所以才受的伤？”
“手伤是……意外，怪我自己先失了警惕。”
章有道盯着顾盼盼右手上的绷带，闪现出自责的神情。
顾盼盼突然想起一件事，问道，“对了，有件事我早想问你了。”
“什么事？”
“戴光浩的那块红宝石是不是你偷偷塞给秋姐的？”顾盼盼突然问。
章有道被问的一愣，他没想到顾盼盼居然还记得这笔“旧账”，一时说不出话来。
顾盼盼看出了章有道的犹豫，连忙说，“你不想说就算了，反正案子早结了。”
章有道想了想，还是承认了，“说起来，戴光浩曾经帮过我，我欠他一个人情，他出事前特意找过我，说如果自己有一天遇到不测，希望我能替他把那块宝石给秋姐……我就答应他了。”
“他怎么能料到自己会出事？”
“可能是在徐昆认出他以后吧……”
“所以，你就……”
“他找我的时候告诉了我藏宝石的位置，知道他出事以后，我就赶去他店里找到了这块宝石，结果还被你逮了个正着……那两条纸烟，你说是为了遮人耳目也行，说是我收些劳务费也行。”说着，章有道脸上又浮现出了玩世不恭的笑容。
“那里面的诗呢？戴光浩应该没拜托你写诗吧？”
章有道显得有些吃惊，“诗的确是我自作主张找人写了放进去的……你怎么会猜到？”
顾盼盼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我觉得，戴光浩就算真的对秋姐有意，以他以往的做法，也绝对不会把心思透露给秋姐的，不然，只会让秋姐更难受……”
章有道愣了，他明显没有想到这一层，便自嘲的笑着说，“看来是我多此一举了，我还以为，这样算是给了秋姐一个交代，也会让她好受一些。”
顾盼盼眼神一黯，低声说，“其实，换了是我……也许……也会这么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