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从光影中走出的人影竟是秦泽。
秦泽的帽子几乎压到了眉尾，脖子上的围巾围到了鼻尖处，只露了一双晶亮的眼睛在外面，看出章有道明显不是欢迎的神色，秦泽长吁一口气，走到桌前，调暗了煤油灯的亮度，又立刻后退几步，将自己重新隐藏进黑暗中。
章有道则大喇喇的在桌子前坐下，背后的窗户上立刻映出他的剪影，章有道回头看看，确定只有自己一个人的影子后便嘲弄的笑笑，“我还以为你把我忘了。”
“我忘了，别人也记得。这段时间你没少卖消息吧？”秦泽压低声音，顺手向章有道扔出一个烟盒。
章有道抬手接住，打开烟盒，一点不意外的看着里面塞的满满的纸钞，问道，“什么意思？”
秦泽也不客气，“我也是来买消息的。”
听到这话，章有道将烟盒拍在桌子上，愤愤的说，“卖消息那是两厢情愿的事。”想了想，又气呼呼的加了一句，“你要买的，是我的命！”
秦泽摇头否认，“我不想要你的命。”
章有道抢白，“可你想让我干的就是要我命的事！”
秦泽一愣，原本想说的话被章有道堵了回去。
两人无声的看着煤油灯微弱的光芒，好像那在此刻是件多么要紧的事一般。过了好一会儿，章有道又打开烟盒，将里面塞的纸钞一张张拿出来、慢慢铺平在桌子上，自嘲的笑了，笑他深深的看向隐藏在阴影中的秦泽，摇摇头、没好气的说，“谁让你们都对我有恩呢！你们就是要我的命，我也得认！”
秦泽脸上也显出痛苦的神情，但他却什么都说不出口。
“我刚刚还想谁爱做谁去做我不伺候，刚刚还想再也不碰这些烂事了、这些挨千刀的破事，刚刚想洗漱干净了明天光鲜点儿出门好找个卖力气的活计、累点苦点都没关系，刚刚有了点盼头、想娶个婆姨好好过日子……”章有道瞪着面前桌上的纸钞，一边抱怨一边揪着头发，本来就不怎么整齐的头发瞬时乱成了鸡窝。
秦泽默默地等着章有道发完牢骚彻底安静下来后，才不声不响的走到门口，他的手刚握在门栓上，却听到身后又传来章有道的声音。
“他们已经找过我了……应该是有大事，但是不是你想的那事，得再给我点儿时间。”章有道的声音有些暗哑，带着沮丧，在生死攸关的事情面前，他章有道既不是英雄也没有那份雄心，自然没办法谈笑风生。
“谁的命也矜贵，我不逼你。”秦泽好容易才说出这句话来，他扪心自问，这句话是违心的，除了章有道，他再找不出第二个有这个本事的人。
“送佛送到西，我也不想半途而废。一年前也是我传的消息，他们要是翻出旧账我也安稳不了。再说……”章有道低声喃喃了一句，“正义感和理想，我也不是没有。”
秦泽这会儿才敢回头面对章有道，他看向章有道，可昏暗的灯光中，章有道的表情怎么也看不真切。
秦泽咬咬牙，终于说出一句，“我等你消息。”
“有消息我会想办法联系你，你来这儿不安全，尤其对我不安全。”
“好。”秦泽答应一声，也不多做停留，转身便要离开。
“等等。”章有道出声叫住了秦泽。
“有机会的话，帮我捎句话吧。”章有道望着灯光怅然道。
秦泽转头，疑惑的看向章有道。
（2）
按照钟德的布置，唐蜜很快住到了沈度月的家里。搬进后，唐蜜发现沈度月确实不是以前那个穷酸的学生了，他租住的是气派的小二楼洋房，房前还有一个花园，虽然比不上以前唐宅的阔气但也足以衬托他现在的身份了，还有就是沈度月把洋人的那套做派也带进了这个院子里，他很喜欢在家里开派对，短短一周已经开了两次，这样一来就给保护他的工作增加了难度，同时，唐蜜不得不面对比贴身保护沈度月更让她不情愿的事——充当沈度月的舞伴。
也许这样亲密又暧昧的关系在一年以前是唐蜜梦寐以求的，但到了现在，虽然知道父亲出事跟沈度月没有关系，但沈度月当时的种种行为也让唐蜜觉得倒足了胃口，她一点儿也不觉得在沈度月怀中翩翩起舞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反而每次靠近沈度月都让她感觉浑身不自在，好像沈度月身上有什么传染病一样。
这一晚陪沈度月跳完第二支舞后唐蜜就立刻躲开了，她根本不在乎沈度月安不安全，再围着他转圈自己可真的要吐了。唐蜜绕开众人，独自一人来到二楼阳台想透口气，却一眼就看到冯一川正在一楼花园边上巡视，月色下，冯一川清瘦的脸庞显得格外坚毅，身上的白衬衣被风吹得瑟瑟抖动。唐蜜心中突然冒出几分莫名的酸涩，这些日子明明每天都能看到冯一川，为什么这个时候突然觉得他好像瘦了呢？
“原来你躲在这里，在看什么？”
一个声音突然传来，唐蜜回头，看到沈度月端着两只酒杯，迈着优雅的步子走到她身边。
唐蜜语气冷淡，“没什么。”
沈度月似乎没意识到自己的不受欢迎，他客气的站在唐蜜身边，还将一只酒杯递给唐蜜。
唐蜜稍作犹豫接过酒杯，却没有喝，只是随意的拿在手上把玩。
沈度月品了一口手上的酒，突然叹道，“月色真美啊！”
唐蜜没有接话，连瞥都没有瞥他一眼。
沈度月有些尴尬，但很快又说道，“唐小姐，我们好久没有这样安静的独处了。”
“是吗？”唐蜜随意的应了一句，挪了挪脚步，拉开与沈度月的距离，她可完全没有兴致和沈度月“忆当年”。虽说这次的任务是保护沈度月，但沈度月每日早出晚归的上班、应酬，唐蜜一直跟着反而奇怪，所以，她只在沈度月的私人时间里出现即可，说是保护，但一直没什么风吹草动，唐蜜更是将与沈度月的距离越拉越远。
“唐小姐，”沈度月试探的说，“这次见面和你相处的感觉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有吗？”唐蜜此时有些心不在焉，她的目光迎上了楼下冯一川回望的目光，冯一川显然也注意到了这里。
“这几天我一直在观察你，我发现你没有了过去的羞怯和拘谨，举手投足都多了干练和自信。”沈度月想了想，又补充一句，“很有魅力。”
唐蜜敷衍，“谢谢。”
“唐小姐，我记得你以前说过是为了我去报考的女警，现在还是吗？”沈度月转过身来，盯着唐蜜，故意笑的云淡风轻。
唐蜜没有回答，她根本没听清沈度月在说什么，她只看到冯一川在盯着她和沈度月的方向看了几秒后突然转了身，像在回避什么。
沈度月没有察觉唐蜜的恍惚，仍然兴致勃勃的说道，“这样想来也真是有意思，如果当初你没有做女警，我们现在也不会有机会这样站在一起，是不是？”
“这是钟局安排的。”唐蜜冷淡的回答一声，目光仍追随着远处冯一川的背影。
“你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没有。”
沈度月只能自说自话，“你上次见过的那位陈萱小姐已经订婚了，她的未婚夫是远洋轮渡的邹公子。”
“我不感兴趣。”
“你这次为什么会以未婚妻的身份出现在我身边呢？”
“是钟局安排的，我说过了。”
沈度月终于有了一丝挫败感，他呷了一口酒，定了定神，向唐蜜走近一步，“唐小姐。”
“什么？”唐蜜下意识的退了一步，与沈度月保持距离。
唐蜜的身体语言是再明确不过的拒绝，沈度月有些错愕，他一口喝掉杯中的红酒后，不甘心的问，“你听说过夏目漱石这个名字吗？”
“不知道。”
沈度月却不受影响的继续说，“夏目漱石是日本的大文豪，我有一个日本同学跟我说过一个故事，说夏目漱石在授讲翻译课的时候，把欧美人常用的‘I love you’翻译成了‘今晚的月色真美’。”
“那又怎么样？”唐蜜的语气有些不耐烦，她现在只想快点结束这不知所云的对话。
沈度月又凑前一步，看着唐蜜说，“我以前教过你‘I love you’的意思，你还记得吗？”
唐蜜的回答完全不给面子，“不记得！”
“没关系。”沈度月笑笑，他指指墨蓝色天空中应景的圆月，柔声说，“绕了这么半天，我其实也只是想对你说——今晚的月色真美。”
唐蜜目光直直的看着沈度月，突然，果断的转身走开了。
（3）
唐蜜没有犹豫的直接下楼，穿过依然热闹的大厅、翩翩起舞的人群，她走到楼前花园，看到冯一川果然还背对着小楼站着，他身旁是无所事事的成治。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冯一川转头，看到突然出现的唐蜜，神情有些意外。
唐蜜径直走到冯一川面前说，“我有话和你说。”
说完，唐蜜就拿眼角斜成治，成治识趣的走开了。
“说吧。”
“今晚的月色真美啊。”唐蜜突然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
“啊？”冯一川等了一会儿才发现没了下文，不禁有些疑惑。
“你也说一遍。”
“什么？”
“刚才我说的话，你也说一遍。”
冯一川看着唐蜜严肃的神情，迟疑的重复一次，“今晚的月色……真美啊。”
听到冯一川的话，唐蜜就像是偷吃到糖的孩子一样，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她不等冯一川反应，又转身走开了。
成治莫名的看着匆匆赶来又匆匆离开的唐蜜，满脑子的疑问，他凑上前刚想问问冯一川是怎么回事，但看到冯一川也是一脸的疑惑，不得不把想问的话咽回肚子里。
（4）
这日巡街时，顾盼盼仍有些魂不守舍。
“盼盼，你还好吧？”搭档钱大乐关心的问。
顾盼盼无言的摇摇头。
“你那个朋友的事……冯队已经在查了。”
“我知道。”
“这种事，早晚都得碰上。”钱大乐微微叹息，“亲人、友人、同僚，说不准是谁，但总在最意想不到的时候……”
“我不会让我的朋友这么不明不白的死。”顾盼盼突然站住，她的视线牢牢定在了前方路牌标识指示的图书馆上。
“你放心吧，钟局、秦副局他们都很重视你朋友的案子……”钱大乐说着，发现顾盼盼没有跟上，又退后几步到顾盼盼身边，顺着顾盼盼的视线看着路牌，不解的问，“怎么了？”
“我忘了件事……”顾盼盼的神情有些懊恼，申昊文的事出的突然，她恍恍惚惚间把武继业的案子完全抛在脑后了，这会儿看到路牌才想起，她忘了查武继揉烂的报纸内容。
“不好意思，我刚刚想起有点事要办，你今天一个人巡街吧！”说完，顾盼盼撇下搭档钱大乐，顺着路标指示向图书馆的方向跑去。
钱大乐还在招呼，“什么事？用不用我和你一起去？”
“我一个人就行！”顾盼盼喊着，人已经跑远了。
从光影中走出的人影竟是秦泽。
秦泽的帽子几乎压到了眉尾，脖子上的围巾围到了鼻尖处，只露了一双晶亮的眼睛在外面，看出章有道明显不是欢迎的神色，秦泽长吁一口气，走到桌前，调暗了煤油灯的亮度，又立刻后退几步，将自己重新隐藏进黑暗中。
章有道则大喇喇的在桌子前坐下，背后的窗户上立刻映出他的剪影，章有道回头看看，确定只有自己一个人的影子后便嘲弄的笑笑，“我还以为你把我忘了。”
“我忘了，别人也记得。这段时间你没少卖消息吧？”秦泽压低声音，顺手向章有道扔出一个烟盒。
章有道抬手接住，打开烟盒，一点不意外的看着里面塞的满满的纸钞，问道，“什么意思？”
秦泽也不客气，“我也是来买消息的。”
听到这话，章有道将烟盒拍在桌子上，愤愤的说，“卖消息那是两厢情愿的事。”想了想，又气呼呼的加了一句，“你要买的，是我的命！”
秦泽摇头否认，“我不想要你的命。”
章有道抢白，“可你想让我干的就是要我命的事！”
秦泽一愣，原本想说的话被章有道堵了回去。
两人无声的看着煤油灯微弱的光芒，好像那在此刻是件多么要紧的事一般。过了好一会儿，章有道又打开烟盒，将里面塞的纸钞一张张拿出来、慢慢铺平在桌子上，自嘲的笑了，笑他深深的看向隐藏在阴影中的秦泽，摇摇头、没好气的说，“谁让你们都对我有恩呢！你们就是要我的命，我也得认！”
秦泽脸上也显出痛苦的神情，但他却什么都说不出口。
“我刚刚还想谁爱做谁去做我不伺候，刚刚还想再也不碰这些烂事了、这些挨千刀的破事，刚刚想洗漱干净了明天光鲜点儿出门好找个卖力气的活计、累点苦点都没关系，刚刚有了点盼头、想娶个婆姨好好过日子……”章有道瞪着面前桌上的纸钞，一边抱怨一边揪着头发，本来就不怎么整齐的头发瞬时乱成了鸡窝。
秦泽默默地等着章有道发完牢骚彻底安静下来后，才不声不响的走到门口，他的手刚握在门栓上，却听到身后又传来章有道的声音。
“他们已经找过我了……应该是有大事，但是不是你想的那事，得再给我点儿时间。”章有道的声音有些暗哑，带着沮丧，在生死攸关的事情面前，他章有道既不是英雄也没有那份雄心，自然没办法谈笑风生。
“谁的命也矜贵，我不逼你。”秦泽好容易才说出这句话来，他扪心自问，这句话是违心的，除了章有道，他再找不出第二个有这个本事的人。
“送佛送到西，我也不想半途而废。一年前也是我传的消息，他们要是翻出旧账我也安稳不了。再说……”章有道低声喃喃了一句，“正义感和理想，我也不是没有。”
秦泽这会儿才敢回头面对章有道，他看向章有道，可昏暗的灯光中，章有道的表情怎么也看不真切。
秦泽咬咬牙，终于说出一句，“我等你消息。”
“有消息我会想办法联系你，你来这儿不安全，尤其对我不安全。”
“好。”秦泽答应一声，也不多做停留，转身便要离开。
“等等。”章有道出声叫住了秦泽。
“有机会的话，帮我捎句话吧。”章有道望着灯光怅然道。
秦泽转头，疑惑的看向章有道。
（2）
按照钟德的布置，唐蜜很快住到了沈度月的家里。搬进后，唐蜜发现沈度月确实不是以前那个穷酸的学生了，他租住的是气派的小二楼洋房，房前还有一个花园，虽然比不上以前唐宅的阔气但也足以衬托他现在的身份了，还有就是沈度月把洋人的那套做派也带进了这个院子里，他很喜欢在家里开派对，短短一周已经开了两次，这样一来就给保护他的工作增加了难度，同时，唐蜜不得不面对比贴身保护沈度月更让她不情愿的事——充当沈度月的舞伴。
也许这样亲密又暧昧的关系在一年以前是唐蜜梦寐以求的，但到了现在，虽然知道父亲出事跟沈度月没有关系，但沈度月当时的种种行为也让唐蜜觉得倒足了胃口，她一点儿也不觉得在沈度月怀中翩翩起舞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反而每次靠近沈度月都让她感觉浑身不自在，好像沈度月身上有什么传染病一样。
这一晚陪沈度月跳完第二支舞后唐蜜就立刻躲开了，她根本不在乎沈度月安不安全，再围着他转圈自己可真的要吐了。唐蜜绕开众人，独自一人来到二楼阳台想透口气，却一眼就看到冯一川正在一楼花园边上巡视，月色下，冯一川清瘦的脸庞显得格外坚毅，身上的白衬衣被风吹得瑟瑟抖动。唐蜜心中突然冒出几分莫名的酸涩，这些日子明明每天都能看到冯一川，为什么这个时候突然觉得他好像瘦了呢？
“原来你躲在这里，在看什么？”
一个声音突然传来，唐蜜回头，看到沈度月端着两只酒杯，迈着优雅的步子走到她身边。
唐蜜语气冷淡，“没什么。”
沈度月似乎没意识到自己的不受欢迎，他客气的站在唐蜜身边，还将一只酒杯递给唐蜜。
唐蜜稍作犹豫接过酒杯，却没有喝，只是随意的拿在手上把玩。
沈度月品了一口手上的酒，突然叹道，“月色真美啊！”
唐蜜没有接话，连瞥都没有瞥他一眼。
沈度月有些尴尬，但很快又说道，“唐小姐，我们好久没有这样安静的独处了。”
“是吗？”唐蜜随意的应了一句，挪了挪脚步，拉开与沈度月的距离，她可完全没有兴致和沈度月“忆当年”。虽说这次的任务是保护沈度月，但沈度月每日早出晚归的上班、应酬，唐蜜一直跟着反而奇怪，所以，她只在沈度月的私人时间里出现即可，说是保护，但一直没什么风吹草动，唐蜜更是将与沈度月的距离越拉越远。
“唐小姐，”沈度月试探的说，“这次见面和你相处的感觉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有吗？”唐蜜此时有些心不在焉，她的目光迎上了楼下冯一川回望的目光，冯一川显然也注意到了这里。
“这几天我一直在观察你，我发现你没有了过去的羞怯和拘谨，举手投足都多了干练和自信。”沈度月想了想，又补充一句，“很有魅力。”
唐蜜敷衍，“谢谢。”
“唐小姐，我记得你以前说过是为了我去报考的女警，现在还是吗？”沈度月转过身来，盯着唐蜜，故意笑的云淡风轻。
唐蜜没有回答，她根本没听清沈度月在说什么，她只看到冯一川在盯着她和沈度月的方向看了几秒后突然转了身，像在回避什么。
沈度月没有察觉唐蜜的恍惚，仍然兴致勃勃的说道，“这样想来也真是有意思，如果当初你没有做女警，我们现在也不会有机会这样站在一起，是不是？”
“这是钟局安排的。”唐蜜冷淡的回答一声，目光仍追随着远处冯一川的背影。
“你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没有。”
沈度月只能自说自话，“你上次见过的那位陈萱小姐已经订婚了，她的未婚夫是远洋轮渡的邹公子。”
“我不感兴趣。”
“你这次为什么会以未婚妻的身份出现在我身边呢？”
“是钟局安排的，我说过了。”
沈度月终于有了一丝挫败感，他呷了一口酒，定了定神，向唐蜜走近一步，“唐小姐。”
“什么？”唐蜜下意识的退了一步，与沈度月保持距离。
唐蜜的身体语言是再明确不过的拒绝，沈度月有些错愕，他一口喝掉杯中的红酒后，不甘心的问，“你听说过夏目漱石这个名字吗？”
“不知道。”
沈度月却不受影响的继续说，“夏目漱石是日本的大文豪，我有一个日本同学跟我说过一个故事，说夏目漱石在授讲翻译课的时候，把欧美人常用的‘I love you’翻译成了‘今晚的月色真美’。”
“那又怎么样？”唐蜜的语气有些不耐烦，她现在只想快点结束这不知所云的对话。
沈度月又凑前一步，看着唐蜜说，“我以前教过你‘I love you’的意思，你还记得吗？”
唐蜜的回答完全不给面子，“不记得！”
“没关系。”沈度月笑笑，他指指墨蓝色天空中应景的圆月，柔声说，“绕了这么半天，我其实也只是想对你说——今晚的月色真美。”
唐蜜目光直直的看着沈度月，突然，果断的转身走开了。
（3）
唐蜜没有犹豫的直接下楼，穿过依然热闹的大厅、翩翩起舞的人群，她走到楼前花园，看到冯一川果然还背对着小楼站着，他身旁是无所事事的成治。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冯一川转头，看到突然出现的唐蜜，神情有些意外。
唐蜜径直走到冯一川面前说，“我有话和你说。”
说完，唐蜜就拿眼角斜成治，成治识趣的走开了。
“说吧。”
“今晚的月色真美啊。”唐蜜突然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
“啊？”冯一川等了一会儿才发现没了下文，不禁有些疑惑。
“你也说一遍。”
“什么？”
“刚才我说的话，你也说一遍。”
冯一川看着唐蜜严肃的神情，迟疑的重复一次，“今晚的月色……真美啊。”
听到冯一川的话，唐蜜就像是偷吃到糖的孩子一样，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她不等冯一川反应，又转身走开了。
成治莫名的看着匆匆赶来又匆匆离开的唐蜜，满脑子的疑问，他凑上前刚想问问冯一川是怎么回事，但看到冯一川也是一脸的疑惑，不得不把想问的话咽回肚子里。
（4）
这日巡街时，顾盼盼仍有些魂不守舍。
“盼盼，你还好吧？”搭档钱大乐关心的问。
顾盼盼无言的摇摇头。
“你那个朋友的事……冯队已经在查了。”
“我知道。”
“这种事，早晚都得碰上。”钱大乐微微叹息，“亲人、友人、同僚，说不准是谁，但总在最意想不到的时候……”
“我不会让我的朋友这么不明不白的死。”顾盼盼突然站住，她的视线牢牢定在了前方路牌标识指示的图书馆上。
“你放心吧，钟局、秦副局他们都很重视你朋友的案子……”钱大乐说着，发现顾盼盼没有跟上，又退后几步到顾盼盼身边，顺着顾盼盼的视线看着路牌，不解的问，“怎么了？”
“我忘了件事……”顾盼盼的神情有些懊恼，申昊文的事出的突然，她恍恍惚惚间把武继业的案子完全抛在脑后了，这会儿看到路牌才想起，她忘了查武继揉烂的报纸内容。
“不好意思，我刚刚想起有点事要办，你今天一个人巡街吧！”说完，顾盼盼撇下搭档钱大乐，顺着路标指示向图书馆的方向跑去。
钱大乐还在招呼，“什么事？用不用我和你一起去？”
“我一个人就行！”顾盼盼喊着，人已经跑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