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魇之镜(完)二合一
月亮已经爬上了高高的夜空。
女仆推着餐车从走廊一端走过,和守在卧室门口的同事对视了一眼。
“今天那位小姐不用宵夜了吗?”
另一位女仆摇摇头:“少爷说不用了,而且那位小姐也睡着了。”
闻言,女仆放下心来,和同事站在门口聊起了天,不时发出几声克制的轻笑。
两人身后的房间里,阳台的风吹起了洁白的纱帘。
床上空无一人。
……
“夏宇!夏天!夏美!”
亲眼看着孩子从自己身边被夺走,雄哥呲目欲裂。
她第一时间就想要冲过去,却被魔化佣兵的异能挡住,无法往前一步。
另一边,突然被人粗暴地抓住,夏美吓了一跳,立刻剧烈地反抗起来。
“神经病!放开我!!!小哥——老母达令————救我!!!”
她一边求救一边破口大骂,在挣扎的同时狠狠踢了钳制她的魔化佣兵好几脚。
其中一脚正中男性要害,伴随着清脆的碎裂声,被踢到的魔化人倒吸一口凉气,面色扭曲地缓缓跪了下去。
正准备挣脱钳制过来救妹妹的夏天:“……”
在场的所有男性:“……”
没脸和平额头上滑落一滴冷汗,无奈道:“请少爷小姐们配合一下,不要让卑职为难呀。”
说着,他转过头看向夏美身边的魔化佣兵,如同警告一般,身上散发出一股阴森的气势。
因为夏美刚刚的致命打鸡而有些退缩的魔化佣兵们齐齐打了个寒颤,紧接着表情一狠,按着夏美的手又用力了几分。
“嗷——很痛欸!”手腕被按得乌青的夏美眼泪都快飙出来了。
见此,呆滞的夏天回过神来,立刻想要挣扎,却被早有准备的魔化佣兵按死在了原地。
雄哥表情一变,怒道:“放开我的孩子!!!你们要是敢动他们一根手指头,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真不愧是夏兰荇德家族的现任门主,果真是女中豪杰~不过您似乎没有看清楚形势呢。”没脸和平看向雄哥。
话音刚落,一把闪着寒光的刀就横在了夏美的脖子上,似乎再往下压一寸便会割破喉咙的皮肉,流出鲜红刺目的血。
雄哥心脏顿时一紧,僵住了身体。
夏美也停下了挣扎的动作。
皮肤传来的尖锐刺痛感让她浑身发寒,下意识咽了咽口水,无措地和同样被人用刀抵住要害的夏天对视一眼。
“夏天!夏美!!”寒的脸也冷了下来,她握紧手中的鼓棒,目光扫视过在场所有包围他们的魔化人,忽然感觉到一丝异样。
——这个梦境似乎和他们之前经历过的都不一样。
既不像雄哥夏美她们那样是梦见心底最渴望的事物,也不像幻眼折磨她的噩梦一样荒诞失控。
所以……此刻出现的情景,究竟是幻眼在背后操纵,还是夏宇内心的呈现?
就在寒陷入沉思的时候,雄哥深吸一口气,冷冷地出声道:“你以为我会被你牵着鼻子走吗?”
这样说着,她放在身侧的手却因为担忧和慌张而微微发着抖。
闻言,没脸和平叹息一声:“夫人,您应该知道的,我们魔化人不像你们白道异能行者,可没有那么多耐心。”
“我劝您最好还是尽快想一想,到底要怎么选择比较好~”
雄哥咬了咬嘴唇,僵持着没有出声。
见此,没脸和平歪了歪脑袋,下一秒,挟持夏天夏美的魔化人手里的刀猛地一抬,眼看着就要朝两人刺过去!
雄哥瞳孔骤缩,连忙大喊:“不要——!好,我想…我现在就想,不要伤害我的孩子!!”
刀刃立刻停住。
没脸和平满意地点点头,抬起手:“那就请夫人选择吧。”
“……”
雄哥僵硬地转过头,目光落在自己的三个孩子身上。
被挟持住的夏天夏美正焦急地看着她,而被拖到两兄妹对立面的夏宇虽然也被束缚住了行动,但并未受到威胁,没有生命危险。
甚至于那些象征性钳制他的魔化佣兵表情还颇为恭敬……
雄哥的视线在他身上停顿了片刻。
“雄!”叶思仁拉住雄哥的手握紧,担忧地看着她,“雄,你不要信他的话。别忘了,这里只是梦境而已,孩子们不会真的有危险的。”
“……”
“你怎么确定?”
雄哥转过头,声音颤抖:“这不是普通的梦境,是幻眼的异能!”
“你能保证在这里受伤不会对现实中的身体有任何影响吗?万一我的夏天夏美真的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话怎么办?!”
雄哥的话让叶思仁面色一白,半晌说不出话来。
他是凭借以往的经验,站在理性的角度分析认为大概率不会有危险,可是雄哥说得对——他并不能百分百保证自己的猜测是对的……
叶思仁把目光移向寒。
只可惜寒也无法保证这一点,沉默地对他摇了摇头。
事情仿佛就这样陷入了死局,逼迫雄哥和叶思仁不得不去做这道本身就不应该有答案的选择题……
况且,没脸和平给出的选择本身并不对等。
——如果选择夏宇,那夏天夏美有可能面临生命危险;而如果选择夏天夏美,那夏宇……也只不过是被带回叶赫那啦家而已,并不会受到伤害。
要怎么选择,似乎已经很明显了。
可是……事情不是这样算的。
叶思仁闭了闭眼。
从刚刚夏宇的表现来看,他显然对于自己隐瞒叶赫那啦家族大少爷身份一事心怀芥蒂。甚至可能早在进入梦境之前他就已经知道这件事了。
否则他不会当众质问自己,也不会做这样一个梦……
归根结底,这一切都是自己的错。
是他先欺骗家人,还洗掉夏宇的异能,让他一直活在没有异能的痛苦之中。
他已经对不起夏宇了,又怎么还能够在这种时候说出放弃他,让他回叶赫那啦家这种话呢?
可要他不顾夏天夏美的安危,他也做不到啊……
陷入两难的叶思仁看了一眼身旁的雄哥,却发现雄哥正直直地盯着夏宇,眼神复杂。
他怔了怔:“雄…!”
刚想说什么,就听到雄哥低声道——
“对不起…夏宇……”
夏宇低垂的眼睫一颤,缓缓抬眼看向自己的母亲,脸上露出了嘲讽的笑。
他听到心底有一道声音在对自己说——
瞧,你果然是不重要的那一个。
……
在听到母亲对着夏宇道歉后,夏天夏美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老母达令!”
夏美焦急地脱口而出,却又说不出话来,最后只能无措地看向自己虽然嘴上说很讨厌,实际上很依赖的哥哥。
夏天也连忙劝道:“老妈!你不要被这家伙给骗了!老爸说得对,这一切说不定都是幻眼的阴谋啊!”
雄哥抿了抿唇,依然看着夏宇,没有说话。
没脸和平摇了摇头,叹息道:“宇少爷,您也听到了,看来您在父母心中的份量还是比不上弟弟妹妹啊。”
夏宇手指猛地攥紧,指甲几乎抠进掌心的肉里,忽然感觉自己喉咙深处涌上来一股令人作呕的铁锈味。
他看着母亲,扯了扯嘴角:“反正你都已经做好决定了,也没必要跟我道歉了。”
“不是的!”
雄哥连忙说道,眼底闪过一抹痛苦。
“我想说对不起,是因为……”
“我没办法回答你给出的这道选择题,夏宇。”
夏宇一愣,瞳孔收缩,大脑瞬间变得一片空白。
反应过来以后,他猛地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向雄哥:“你……”
你怎么知道……?
他把话咽了回去,沉默片刻,忽然笑了起来。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夏宇抬了抬手,原本束缚他的魔化佣兵立刻惶恐不安地退开。
活动了一下手腕,他看向自己的母亲,挑起眉梢:“我以为,我演的还不错~”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叶思仁和夏天夏美都愣住了。
“我好歹也是你妈,自己儿子不对劲我怎么会看不出来?”雄哥抿了抿唇,“你以前很少会叫我‘妈’,都是直接喊我雄哥的。”
“……”
“……就这样?”
夏宇没忍住哂笑了出来:“所以你就开始怀疑我了?”
雄哥摇了摇头。
“我一开始只是觉得有点奇怪,但是没有多想……后来我忽然发现这些魔化人对你的态度不太对劲。”
“而且你以前……从来不会用这样的眼神看家人的……”
她看着面前变得陌生的夏宇,眼眶渐渐红了,脸上满是不解:“为什么,夏宇?”
“为什么你要自导自演这一切?”
“为什么你要让人来抓我们,又假装跟着我们一起逃跑,然后还让这个没有脸的家伙抓走夏天夏美,威胁我和你爸!!”
雄哥质问道:“夏宇!你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是谁把你变成这样的?!!”
“……”
“为什么?”夏宇垂下脑袋,低声地重复着这三个字。
抬起头,他直直地看进雄哥和叶思仁的眼底。
“因为,我想要知道……在我父母的心里,我到底是不是被爱着的。”
—
“你在说什么啊夏宇……?”
雄哥愣住了,倏地皱起眉:“你是我们的孩子,我们怎么可能不爱你呢?”
“是吗?”夏宇笑了笑,忽然抬手使出异能,将夏天夏美吸了过来,双手掐住他们的后颈再次问道,“那跟他们两个比起来呢?你们爱谁更多一点?”
雄哥一惊,紧张地看着夏宇的动作。
“我靠势利鬼你干什么啦?!你是人格分裂还是精神错乱啊,怎么突然变这么奇怪???”夏美挣扎着喊道。
夏宇充耳不闻,只是死死地盯着自己的父母,等待他们的回答。
“我已经说过了,我没办法回答你的问题!”
雄哥深吸一口气,平复下剧烈起伏的情绪。
“夏宇,我做不出选择,是因为我是一个母亲。”
“我宁可自己死,也不会放弃我的任何一个孩子!这件事情……有那么难以理解吗?”
她红着眼眶,缓缓说道。
“……”闻言,夏宇沉默着抿了抿唇,“既然如此,那为什么我是被抛弃的那一个?”
他抬起头来看着父母,也红了眼眶。
“在我的记忆里,我因为天生的魔化体质,一出生就被自己的父亲送回了叶赫那啦。而我的母亲,也在生了另外两个小孩以后遗忘了我。”夏宇苍白一笑,
叶思仁一颤,焦急道:“小宇,这只是梦而已!是幻眼迷惑你的手段!你要相信,老爸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
“当然,这只是个梦。”夏宇打断了他,一字一句道,“但也是另一种可能性,不是吗?”
叶思仁和雄哥怔住了。
他们下意识跟着夏宇的话开始设想,如果真的像他所说的那样,一出生就被送到叶赫那啦,那一切是否真的会演变成现在这样……
夏宇继续说道:“所以我才自导自演了这一出戏。”
“因为我想要看看,如果换做是和你们一起生活长大的夏宇,会不会能够被父母坚定地选择一次……”
“事实证明,并不会。” 他讽刺地笑了笑。
“所以,不管是哪种走向,不管我是不是在你们身边长大,也不管我到底有没有异能……我在你们心里永远都是不重要的那一个,对不对?”
夏宇的话让雄哥心里一痛。
“不是这样的……”
她连忙说道:“不管你姓夏还是姓叶,不管你有没有异能,你永远都是我的小孩……”
“夏宇,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做这样一个梦,是幻眼的原因,还是……你心底一直以来都藏着这样的想法?”
“可是你要相信,我跟你爸对你们三个人的爱都是一样的。”
“如果我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那是因为我没有经验…因为……没有人教我怎么当妈……”
雄哥哽咽着深吸一口气。
“我跟你爸结婚的第一年就生下了你。我要顾车行,我要养家…我还要带你们三个小孩…我还要管异能界那堆狗屁唠叨的使命!”
雄哥的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地滚落了下来,她往前走了几步,手贴在阻挡她的异能屏障上。
“如果我有让你觉得我不关心你、不爱你,或是觉得我更关心夏天跟夏美…我很抱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一天天地看着你长大,我好高兴……因为这个家里总算有一个男人的肩膀可以让我靠…帮我分担家里的责任,帮我照顾夏天夏美……”
“可是我却一直以来都没有发现你内心里这么痛苦……对不起!”雄哥崩溃地哭了出来。
看着母亲的眼泪,夏宇一言不发地抿紧了唇。
“老母达令…!”夏美担心地看着自己老妈泣不成声的样子,又看向钳制着自己的夏宇,瘪起嘴。
“势力鬼——你不要这样子啦……我以后会乖乖听话,不会再跟你抢遥控器,也不会偷吃你洋芋片…大不了我零用钱分你一半嘛!”
“……你赶快变回我认识的那个势力鬼,好不好?”她哀求道。
夏宇眼睫一颤,看向自己的妹妹。
“对啊老哥,如果你是觉得我们平时太烦,或者家务太累的话,以后我来代替你负责做菜怎么样?不过我还不太会,可能需要你多教教我……”夏天小心翼翼道。
“小宇……”叶思仁扶着雄哥,深吸一口气,抬起头来,“真正应该说对不起的是老爸我。”
他眼里溢出深深的愧疚。
“都怪老爸太没用了,才让你妈妈那么辛苦,才让你小小的…就要承担起家里的责任……”
定定地看着夏宇,叶思仁红着眼眶说道:“对不起……”
看着围绕在自己身边,流着眼泪看着自己的家人,夏宇怔怔地松开了钳制夏天夏美的手。
沉默半晌,他说道:“你们真的很过分欸……”
“哭成这个样子,搞得好像是我在欺负你们一样……明明难过的是我。”
一颗泪珠在眨眼的瞬间从夏宇眼眶滚落。
脑海中被封锁的记忆随着对家人升起的浓烈感情破土而出——
那些悲伤的、快乐的、心酸的、幸福的……属于夏宇的记忆交织着冲进脑海。
他忽然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记忆如同被人用刀割成两半,一边是夏宇,一边是叶宇。
一黑一白两个自我做着对抗,相互拉扯,却又相互融合。
因为不管是夏宇还是叶宇,在内心深处都是一样重视家人,不愿意伤害他们……
“夏宇!!”
雄哥注意到了他的异常,表情慌张地捶打异能壁障,忽然发现自己可以使用异能了!
正当她打算强行突破冲过来的时候,夏宇忽然大吼道。
“别过来——!!!”
他捂着脑袋蜷缩着弯下腰,仿佛承受着剧烈的痛苦,冷汗不停滑落。
伴随着耳边浮现的狂乱呓语,夏宇眼里克制不住地闪动起诡异的紫色光芒,喉咙里隐隐有兽吼在咆哮。
“糟了!”叶思仁表情大变。
——夏宇的魔化程度加深了……
【真是令人感动的告白,夏兰荇德全家的真情流露,连我都被感动了~】
一道声音忽然响起,在整片空间中回荡。
雄哥倏地抬起头,就看到夏宇身后缓缓睁开了一只巨大的眼睛。
眼白腥黄,瞳孔里满是恶意。
“幻眼!!!”
雄哥眼神一凝,忽然发现周围叶赫那拉家族的人变得如同没有思维意识的木偶一样,呆滞地静立在原地。
她心底涌现出一股不好的预感,立刻打碎横亘在她和孩子之间的屏障,大喊道:“夏宇夏天夏美,到妈这边来!”
就在这时,夏宇忽然抬起手又一次掐住了夏天夏美的脖子!
与之前只是吓唬人的虚握不同,这一次他的手很用力。
“那是什么?!”
寒睁大眼睛,看到一根根神经血管一般的触须从夏宇心口、后背一直辐射蔓延到天空,连接在幻眼身上。
伴随着夏宇心跳的频率同步鼓动着。
“夏宇——!!!”雄哥瞳孔骤缩。
【哈哈哈哈哈!】幻眼笑了起来,【还要感谢你那废人老公,多亏了他我才能发现夏宇体内隐藏的魔性血脉。】
【魔心肉身,我苦苦追寻千年的成为魇魁的捷径竟然离我如此之近!】
【多亏了你们让夏宇的心灵出现漏洞,我才能趁机蛰伏进他的心底,悄悄激发他体内的魔性。等到他彻底魔化,我就能和他融为一体,得到这具魔性强大的身体!】
【来吧夏宇,把你内心的愤怒、不满、恶意全都发泄出来吧~!】
【成魔吧——!!!】
越来越多的神经触须涌向夏宇,贪婪地吸取着他的异能,幻眼周身绿色的能量也渐渐往紫色转变。
夏宇的表情变得愈发痛苦,在魔性的影响下逐渐扭曲狰狞。
“呃……啊啊啊啊啊啊!!!”
他嘶吼着。终于没抵过心口那股沸腾的暴戾的破坏欲,猛地朝夏天夏美抬起手!
夏天夏美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雄哥崩溃地大喊。
“不要————!!!!”
……
“铛————!!!”
忽然!一声震天的跋声敲响!
无形的音波如浪涛般席卷而来,瞬间将魔化夏宇掀翻!
与此同时,半空中的幻眼也被波及到,如同信号断线般身形一闪,与夏宇的连接频率被掐断了一瞬!
伴随着克魔跋的声音,一道意气风发的声音传进众人耳里。
“区区一个三流魔物,竟然敢打我乖孙的主意,受死!”
夏天夏美睁大眼睛,惊喜地大喊——
“阿公!!!”
……
另一边。
少女走在一条灯火昏暗的长廊里。
好像还没有进入电气时代一样,这里依然在使用油灯照明。
风一吹,火焰颤动,灯火忽明忽暗。
“这里又是哪里啊?……”
“叶赫那啦家是迷宫吗,连续迷路两次会不会太离谱啊?”
万晓星打了个寒颤,搓了搓自己的手臂。
就在这时,位于长廊尽头的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了——
“来了,就进来坐坐吧。”
屋内传来一道似曾相识的声音。
万晓星一愣,眉头蹙起。
回想起这道声音的主人后,她眯着眼睛思索了两秒,然后勾起嘴角。
“打扰啦~我正好口渴了~”
少女毫不畏惧地跨进了漆黑的房间。
就在脚尖落地的一瞬间,黑暗褪去,眼前忽然变得一片光亮,仿佛直接从黑夜跳转到了白天一般。
房间正中央,一个身披白袍,仙风道骨的老者正悠闲地喝着茶。
万晓星嘴角的笑意加深了几分,走上前:“原来这里是老掌门您的住所啊,怎么连个守门的都没有,害我误闯进来,多不好意思啊~”
面前的人正是叶赫那啦家族的老掌门——叶雄霸!
叶雄霸摇摇头:“我这里可用不着守卫。”
闻言,万晓星挑了挑眉。
对自己的实力还真自信啊……
她在叶雄霸面前坐下,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咕嘟’就是一口闷。
叶雄霸轻笑了起来:“你倒是自在,也不怕我~?”
就像在看一个顽皮的小辈一般,态度很是和蔼。
万晓星放下茶杯,没有回应他。
而是饶有兴致地打量起面前这个叶雄霸来。
明明只是梦境里的假象,这气势却还挺足的,跟真的似的。
“这样盯着长辈看可不礼貌哦。”叶雄霸抿了一口茶,瞥了她一眼。
“这不是第一次见,好奇嘛~”万晓星笑眯眯地说道,“说起来,您知道夏宇在哪吗?我到处都找不到他欸。”
叶雄霸挑了挑眉。
“他现在应该正和夏兰荇德家的人团聚吧。”
说着,他摇了摇头:“可惜了,我本来还想见思仁一面的。他一别家数年,从来也没想过要回家来看看我这个孤寡老人。”
“噗!”
听到这个形容的万晓星噗嗤一笑。
“您这话说的,好像有多爱死人团长似的。明明不管是孙子还是儿子,在您眼里也就是棋子而已吧~?”
叶雄霸端着茶杯的手一顿,掀起眼皮看着面前的少女。
“思仁是我唯一的孩子,我当然重视他,也是真心实意疼他的。否则你以为他真能脱离家族和夏家的女人结婚,快快乐乐活到今天吗?”
万晓星眨了眨眼睛,猫猫歪头:“好像也不是唯一一个孩子吧?”
话音刚落,叶雄霸的眼神瞬间就变了。
“你好像知道的很多啊……”
他眯起眼睛,气氛忽然变得黏稠压抑。
就在这时,远方传来了几声巨响。
紧接着,一道凭空出现的裂痕猝不及防顺着叶雄霸的半腰劈开,如同镜面碎裂一般将他整个人分割成错落的两截。
叶雄霸看了自己一眼,轻轻放下茶杯:“看来这个有趣的梦要结束了。”
万晓星愣了愣,猛地抬头朝他看去。
下一秒越来越多细小的裂缝沿边炸开,不断延伸至整片空间。
梦境开始崩塌!
叶雄霸的身影也随着破碎的梦境开始消散。
在最后一块碎片破裂之时,万晓星看到他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女仆推着餐车从走廊一端走过,和守在卧室门口的同事对视了一眼。
“今天那位小姐不用宵夜了吗?”
另一位女仆摇摇头:“少爷说不用了,而且那位小姐也睡着了。”
闻言,女仆放下心来,和同事站在门口聊起了天,不时发出几声克制的轻笑。
两人身后的房间里,阳台的风吹起了洁白的纱帘。
床上空无一人。
……
“夏宇!夏天!夏美!”
亲眼看着孩子从自己身边被夺走,雄哥呲目欲裂。
她第一时间就想要冲过去,却被魔化佣兵的异能挡住,无法往前一步。
另一边,突然被人粗暴地抓住,夏美吓了一跳,立刻剧烈地反抗起来。
“神经病!放开我!!!小哥——老母达令————救我!!!”
她一边求救一边破口大骂,在挣扎的同时狠狠踢了钳制她的魔化佣兵好几脚。
其中一脚正中男性要害,伴随着清脆的碎裂声,被踢到的魔化人倒吸一口凉气,面色扭曲地缓缓跪了下去。
正准备挣脱钳制过来救妹妹的夏天:“……”
在场的所有男性:“……”
没脸和平额头上滑落一滴冷汗,无奈道:“请少爷小姐们配合一下,不要让卑职为难呀。”
说着,他转过头看向夏美身边的魔化佣兵,如同警告一般,身上散发出一股阴森的气势。
因为夏美刚刚的致命打鸡而有些退缩的魔化佣兵们齐齐打了个寒颤,紧接着表情一狠,按着夏美的手又用力了几分。
“嗷——很痛欸!”手腕被按得乌青的夏美眼泪都快飙出来了。
见此,呆滞的夏天回过神来,立刻想要挣扎,却被早有准备的魔化佣兵按死在了原地。
雄哥表情一变,怒道:“放开我的孩子!!!你们要是敢动他们一根手指头,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真不愧是夏兰荇德家族的现任门主,果真是女中豪杰~不过您似乎没有看清楚形势呢。”没脸和平看向雄哥。
话音刚落,一把闪着寒光的刀就横在了夏美的脖子上,似乎再往下压一寸便会割破喉咙的皮肉,流出鲜红刺目的血。
雄哥心脏顿时一紧,僵住了身体。
夏美也停下了挣扎的动作。
皮肤传来的尖锐刺痛感让她浑身发寒,下意识咽了咽口水,无措地和同样被人用刀抵住要害的夏天对视一眼。
“夏天!夏美!!”寒的脸也冷了下来,她握紧手中的鼓棒,目光扫视过在场所有包围他们的魔化人,忽然感觉到一丝异样。
——这个梦境似乎和他们之前经历过的都不一样。
既不像雄哥夏美她们那样是梦见心底最渴望的事物,也不像幻眼折磨她的噩梦一样荒诞失控。
所以……此刻出现的情景,究竟是幻眼在背后操纵,还是夏宇内心的呈现?
就在寒陷入沉思的时候,雄哥深吸一口气,冷冷地出声道:“你以为我会被你牵着鼻子走吗?”
这样说着,她放在身侧的手却因为担忧和慌张而微微发着抖。
闻言,没脸和平叹息一声:“夫人,您应该知道的,我们魔化人不像你们白道异能行者,可没有那么多耐心。”
“我劝您最好还是尽快想一想,到底要怎么选择比较好~”
雄哥咬了咬嘴唇,僵持着没有出声。
见此,没脸和平歪了歪脑袋,下一秒,挟持夏天夏美的魔化人手里的刀猛地一抬,眼看着就要朝两人刺过去!
雄哥瞳孔骤缩,连忙大喊:“不要——!好,我想…我现在就想,不要伤害我的孩子!!”
刀刃立刻停住。
没脸和平满意地点点头,抬起手:“那就请夫人选择吧。”
“……”
雄哥僵硬地转过头,目光落在自己的三个孩子身上。
被挟持住的夏天夏美正焦急地看着她,而被拖到两兄妹对立面的夏宇虽然也被束缚住了行动,但并未受到威胁,没有生命危险。
甚至于那些象征性钳制他的魔化佣兵表情还颇为恭敬……
雄哥的视线在他身上停顿了片刻。
“雄!”叶思仁拉住雄哥的手握紧,担忧地看着她,“雄,你不要信他的话。别忘了,这里只是梦境而已,孩子们不会真的有危险的。”
“……”
“你怎么确定?”
雄哥转过头,声音颤抖:“这不是普通的梦境,是幻眼的异能!”
“你能保证在这里受伤不会对现实中的身体有任何影响吗?万一我的夏天夏美真的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话怎么办?!”
雄哥的话让叶思仁面色一白,半晌说不出话来。
他是凭借以往的经验,站在理性的角度分析认为大概率不会有危险,可是雄哥说得对——他并不能百分百保证自己的猜测是对的……
叶思仁把目光移向寒。
只可惜寒也无法保证这一点,沉默地对他摇了摇头。
事情仿佛就这样陷入了死局,逼迫雄哥和叶思仁不得不去做这道本身就不应该有答案的选择题……
况且,没脸和平给出的选择本身并不对等。
——如果选择夏宇,那夏天夏美有可能面临生命危险;而如果选择夏天夏美,那夏宇……也只不过是被带回叶赫那啦家而已,并不会受到伤害。
要怎么选择,似乎已经很明显了。
可是……事情不是这样算的。
叶思仁闭了闭眼。
从刚刚夏宇的表现来看,他显然对于自己隐瞒叶赫那啦家族大少爷身份一事心怀芥蒂。甚至可能早在进入梦境之前他就已经知道这件事了。
否则他不会当众质问自己,也不会做这样一个梦……
归根结底,这一切都是自己的错。
是他先欺骗家人,还洗掉夏宇的异能,让他一直活在没有异能的痛苦之中。
他已经对不起夏宇了,又怎么还能够在这种时候说出放弃他,让他回叶赫那啦家这种话呢?
可要他不顾夏天夏美的安危,他也做不到啊……
陷入两难的叶思仁看了一眼身旁的雄哥,却发现雄哥正直直地盯着夏宇,眼神复杂。
他怔了怔:“雄…!”
刚想说什么,就听到雄哥低声道——
“对不起…夏宇……”
夏宇低垂的眼睫一颤,缓缓抬眼看向自己的母亲,脸上露出了嘲讽的笑。
他听到心底有一道声音在对自己说——
瞧,你果然是不重要的那一个。
……
在听到母亲对着夏宇道歉后,夏天夏美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老母达令!”
夏美焦急地脱口而出,却又说不出话来,最后只能无措地看向自己虽然嘴上说很讨厌,实际上很依赖的哥哥。
夏天也连忙劝道:“老妈!你不要被这家伙给骗了!老爸说得对,这一切说不定都是幻眼的阴谋啊!”
雄哥抿了抿唇,依然看着夏宇,没有说话。
没脸和平摇了摇头,叹息道:“宇少爷,您也听到了,看来您在父母心中的份量还是比不上弟弟妹妹啊。”
夏宇手指猛地攥紧,指甲几乎抠进掌心的肉里,忽然感觉自己喉咙深处涌上来一股令人作呕的铁锈味。
他看着母亲,扯了扯嘴角:“反正你都已经做好决定了,也没必要跟我道歉了。”
“不是的!”
雄哥连忙说道,眼底闪过一抹痛苦。
“我想说对不起,是因为……”
“我没办法回答你给出的这道选择题,夏宇。”
夏宇一愣,瞳孔收缩,大脑瞬间变得一片空白。
反应过来以后,他猛地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向雄哥:“你……”
你怎么知道……?
他把话咽了回去,沉默片刻,忽然笑了起来。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夏宇抬了抬手,原本束缚他的魔化佣兵立刻惶恐不安地退开。
活动了一下手腕,他看向自己的母亲,挑起眉梢:“我以为,我演的还不错~”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叶思仁和夏天夏美都愣住了。
“我好歹也是你妈,自己儿子不对劲我怎么会看不出来?”雄哥抿了抿唇,“你以前很少会叫我‘妈’,都是直接喊我雄哥的。”
“……”
“……就这样?”
夏宇没忍住哂笑了出来:“所以你就开始怀疑我了?”
雄哥摇了摇头。
“我一开始只是觉得有点奇怪,但是没有多想……后来我忽然发现这些魔化人对你的态度不太对劲。”
“而且你以前……从来不会用这样的眼神看家人的……”
她看着面前变得陌生的夏宇,眼眶渐渐红了,脸上满是不解:“为什么,夏宇?”
“为什么你要自导自演这一切?”
“为什么你要让人来抓我们,又假装跟着我们一起逃跑,然后还让这个没有脸的家伙抓走夏天夏美,威胁我和你爸!!”
雄哥质问道:“夏宇!你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是谁把你变成这样的?!!”
“……”
“为什么?”夏宇垂下脑袋,低声地重复着这三个字。
抬起头,他直直地看进雄哥和叶思仁的眼底。
“因为,我想要知道……在我父母的心里,我到底是不是被爱着的。”
—
“你在说什么啊夏宇……?”
雄哥愣住了,倏地皱起眉:“你是我们的孩子,我们怎么可能不爱你呢?”
“是吗?”夏宇笑了笑,忽然抬手使出异能,将夏天夏美吸了过来,双手掐住他们的后颈再次问道,“那跟他们两个比起来呢?你们爱谁更多一点?”
雄哥一惊,紧张地看着夏宇的动作。
“我靠势利鬼你干什么啦?!你是人格分裂还是精神错乱啊,怎么突然变这么奇怪???”夏美挣扎着喊道。
夏宇充耳不闻,只是死死地盯着自己的父母,等待他们的回答。
“我已经说过了,我没办法回答你的问题!”
雄哥深吸一口气,平复下剧烈起伏的情绪。
“夏宇,我做不出选择,是因为我是一个母亲。”
“我宁可自己死,也不会放弃我的任何一个孩子!这件事情……有那么难以理解吗?”
她红着眼眶,缓缓说道。
“……”闻言,夏宇沉默着抿了抿唇,“既然如此,那为什么我是被抛弃的那一个?”
他抬起头来看着父母,也红了眼眶。
“在我的记忆里,我因为天生的魔化体质,一出生就被自己的父亲送回了叶赫那啦。而我的母亲,也在生了另外两个小孩以后遗忘了我。”夏宇苍白一笑,
叶思仁一颤,焦急道:“小宇,这只是梦而已!是幻眼迷惑你的手段!你要相信,老爸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
“当然,这只是个梦。”夏宇打断了他,一字一句道,“但也是另一种可能性,不是吗?”
叶思仁和雄哥怔住了。
他们下意识跟着夏宇的话开始设想,如果真的像他所说的那样,一出生就被送到叶赫那啦,那一切是否真的会演变成现在这样……
夏宇继续说道:“所以我才自导自演了这一出戏。”
“因为我想要看看,如果换做是和你们一起生活长大的夏宇,会不会能够被父母坚定地选择一次……”
“事实证明,并不会。” 他讽刺地笑了笑。
“所以,不管是哪种走向,不管我是不是在你们身边长大,也不管我到底有没有异能……我在你们心里永远都是不重要的那一个,对不对?”
夏宇的话让雄哥心里一痛。
“不是这样的……”
她连忙说道:“不管你姓夏还是姓叶,不管你有没有异能,你永远都是我的小孩……”
“夏宇,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做这样一个梦,是幻眼的原因,还是……你心底一直以来都藏着这样的想法?”
“可是你要相信,我跟你爸对你们三个人的爱都是一样的。”
“如果我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那是因为我没有经验…因为……没有人教我怎么当妈……”
雄哥哽咽着深吸一口气。
“我跟你爸结婚的第一年就生下了你。我要顾车行,我要养家…我还要带你们三个小孩…我还要管异能界那堆狗屁唠叨的使命!”
雄哥的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地滚落了下来,她往前走了几步,手贴在阻挡她的异能屏障上。
“如果我有让你觉得我不关心你、不爱你,或是觉得我更关心夏天跟夏美…我很抱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一天天地看着你长大,我好高兴……因为这个家里总算有一个男人的肩膀可以让我靠…帮我分担家里的责任,帮我照顾夏天夏美……”
“可是我却一直以来都没有发现你内心里这么痛苦……对不起!”雄哥崩溃地哭了出来。
看着母亲的眼泪,夏宇一言不发地抿紧了唇。
“老母达令…!”夏美担心地看着自己老妈泣不成声的样子,又看向钳制着自己的夏宇,瘪起嘴。
“势力鬼——你不要这样子啦……我以后会乖乖听话,不会再跟你抢遥控器,也不会偷吃你洋芋片…大不了我零用钱分你一半嘛!”
“……你赶快变回我认识的那个势力鬼,好不好?”她哀求道。
夏宇眼睫一颤,看向自己的妹妹。
“对啊老哥,如果你是觉得我们平时太烦,或者家务太累的话,以后我来代替你负责做菜怎么样?不过我还不太会,可能需要你多教教我……”夏天小心翼翼道。
“小宇……”叶思仁扶着雄哥,深吸一口气,抬起头来,“真正应该说对不起的是老爸我。”
他眼里溢出深深的愧疚。
“都怪老爸太没用了,才让你妈妈那么辛苦,才让你小小的…就要承担起家里的责任……”
定定地看着夏宇,叶思仁红着眼眶说道:“对不起……”
看着围绕在自己身边,流着眼泪看着自己的家人,夏宇怔怔地松开了钳制夏天夏美的手。
沉默半晌,他说道:“你们真的很过分欸……”
“哭成这个样子,搞得好像是我在欺负你们一样……明明难过的是我。”
一颗泪珠在眨眼的瞬间从夏宇眼眶滚落。
脑海中被封锁的记忆随着对家人升起的浓烈感情破土而出——
那些悲伤的、快乐的、心酸的、幸福的……属于夏宇的记忆交织着冲进脑海。
他忽然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记忆如同被人用刀割成两半,一边是夏宇,一边是叶宇。
一黑一白两个自我做着对抗,相互拉扯,却又相互融合。
因为不管是夏宇还是叶宇,在内心深处都是一样重视家人,不愿意伤害他们……
“夏宇!!”
雄哥注意到了他的异常,表情慌张地捶打异能壁障,忽然发现自己可以使用异能了!
正当她打算强行突破冲过来的时候,夏宇忽然大吼道。
“别过来——!!!”
他捂着脑袋蜷缩着弯下腰,仿佛承受着剧烈的痛苦,冷汗不停滑落。
伴随着耳边浮现的狂乱呓语,夏宇眼里克制不住地闪动起诡异的紫色光芒,喉咙里隐隐有兽吼在咆哮。
“糟了!”叶思仁表情大变。
——夏宇的魔化程度加深了……
【真是令人感动的告白,夏兰荇德全家的真情流露,连我都被感动了~】
一道声音忽然响起,在整片空间中回荡。
雄哥倏地抬起头,就看到夏宇身后缓缓睁开了一只巨大的眼睛。
眼白腥黄,瞳孔里满是恶意。
“幻眼!!!”
雄哥眼神一凝,忽然发现周围叶赫那拉家族的人变得如同没有思维意识的木偶一样,呆滞地静立在原地。
她心底涌现出一股不好的预感,立刻打碎横亘在她和孩子之间的屏障,大喊道:“夏宇夏天夏美,到妈这边来!”
就在这时,夏宇忽然抬起手又一次掐住了夏天夏美的脖子!
与之前只是吓唬人的虚握不同,这一次他的手很用力。
“那是什么?!”
寒睁大眼睛,看到一根根神经血管一般的触须从夏宇心口、后背一直辐射蔓延到天空,连接在幻眼身上。
伴随着夏宇心跳的频率同步鼓动着。
“夏宇——!!!”雄哥瞳孔骤缩。
【哈哈哈哈哈!】幻眼笑了起来,【还要感谢你那废人老公,多亏了他我才能发现夏宇体内隐藏的魔性血脉。】
【魔心肉身,我苦苦追寻千年的成为魇魁的捷径竟然离我如此之近!】
【多亏了你们让夏宇的心灵出现漏洞,我才能趁机蛰伏进他的心底,悄悄激发他体内的魔性。等到他彻底魔化,我就能和他融为一体,得到这具魔性强大的身体!】
【来吧夏宇,把你内心的愤怒、不满、恶意全都发泄出来吧~!】
【成魔吧——!!!】
越来越多的神经触须涌向夏宇,贪婪地吸取着他的异能,幻眼周身绿色的能量也渐渐往紫色转变。
夏宇的表情变得愈发痛苦,在魔性的影响下逐渐扭曲狰狞。
“呃……啊啊啊啊啊啊!!!”
他嘶吼着。终于没抵过心口那股沸腾的暴戾的破坏欲,猛地朝夏天夏美抬起手!
夏天夏美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雄哥崩溃地大喊。
“不要————!!!!”
……
“铛————!!!”
忽然!一声震天的跋声敲响!
无形的音波如浪涛般席卷而来,瞬间将魔化夏宇掀翻!
与此同时,半空中的幻眼也被波及到,如同信号断线般身形一闪,与夏宇的连接频率被掐断了一瞬!
伴随着克魔跋的声音,一道意气风发的声音传进众人耳里。
“区区一个三流魔物,竟然敢打我乖孙的主意,受死!”
夏天夏美睁大眼睛,惊喜地大喊——
“阿公!!!”
……
另一边。
少女走在一条灯火昏暗的长廊里。
好像还没有进入电气时代一样,这里依然在使用油灯照明。
风一吹,火焰颤动,灯火忽明忽暗。
“这里又是哪里啊?……”
“叶赫那啦家是迷宫吗,连续迷路两次会不会太离谱啊?”
万晓星打了个寒颤,搓了搓自己的手臂。
就在这时,位于长廊尽头的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了——
“来了,就进来坐坐吧。”
屋内传来一道似曾相识的声音。
万晓星一愣,眉头蹙起。
回想起这道声音的主人后,她眯着眼睛思索了两秒,然后勾起嘴角。
“打扰啦~我正好口渴了~”
少女毫不畏惧地跨进了漆黑的房间。
就在脚尖落地的一瞬间,黑暗褪去,眼前忽然变得一片光亮,仿佛直接从黑夜跳转到了白天一般。
房间正中央,一个身披白袍,仙风道骨的老者正悠闲地喝着茶。
万晓星嘴角的笑意加深了几分,走上前:“原来这里是老掌门您的住所啊,怎么连个守门的都没有,害我误闯进来,多不好意思啊~”
面前的人正是叶赫那啦家族的老掌门——叶雄霸!
叶雄霸摇摇头:“我这里可用不着守卫。”
闻言,万晓星挑了挑眉。
对自己的实力还真自信啊……
她在叶雄霸面前坐下,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咕嘟’就是一口闷。
叶雄霸轻笑了起来:“你倒是自在,也不怕我~?”
就像在看一个顽皮的小辈一般,态度很是和蔼。
万晓星放下茶杯,没有回应他。
而是饶有兴致地打量起面前这个叶雄霸来。
明明只是梦境里的假象,这气势却还挺足的,跟真的似的。
“这样盯着长辈看可不礼貌哦。”叶雄霸抿了一口茶,瞥了她一眼。
“这不是第一次见,好奇嘛~”万晓星笑眯眯地说道,“说起来,您知道夏宇在哪吗?我到处都找不到他欸。”
叶雄霸挑了挑眉。
“他现在应该正和夏兰荇德家的人团聚吧。”
说着,他摇了摇头:“可惜了,我本来还想见思仁一面的。他一别家数年,从来也没想过要回家来看看我这个孤寡老人。”
“噗!”
听到这个形容的万晓星噗嗤一笑。
“您这话说的,好像有多爱死人团长似的。明明不管是孙子还是儿子,在您眼里也就是棋子而已吧~?”
叶雄霸端着茶杯的手一顿,掀起眼皮看着面前的少女。
“思仁是我唯一的孩子,我当然重视他,也是真心实意疼他的。否则你以为他真能脱离家族和夏家的女人结婚,快快乐乐活到今天吗?”
万晓星眨了眨眼睛,猫猫歪头:“好像也不是唯一一个孩子吧?”
话音刚落,叶雄霸的眼神瞬间就变了。
“你好像知道的很多啊……”
他眯起眼睛,气氛忽然变得黏稠压抑。
就在这时,远方传来了几声巨响。
紧接着,一道凭空出现的裂痕猝不及防顺着叶雄霸的半腰劈开,如同镜面碎裂一般将他整个人分割成错落的两截。
叶雄霸看了自己一眼,轻轻放下茶杯:“看来这个有趣的梦要结束了。”
万晓星愣了愣,猛地抬头朝他看去。
下一秒越来越多细小的裂缝沿边炸开,不断延伸至整片空间。
梦境开始崩塌!
叶雄霸的身影也随着破碎的梦境开始消散。
在最后一块碎片破裂之时,万晓星看到他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我们还会再见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