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从山坡上升起,离开地平线,慢慢地透过云层,阳光从云层里挤出来,照亮大地。

    “驾——”黑马在山上奔跑着,四蹄生风,杨子襄骑在马背上,赶着马儿往洛阳跑,马儿所到之处,皆有风的呼啸。两边草儿摇曳,花儿飘落...

    快马加鞭到了洛州。

    洛州城门徐徐开启。

    杨子襄骑着马,缓缓进了洛阳城,街上两边店肆林立,旭日的红光洒向那琼台玉宇,红砖绿瓦上,高高飘扬的酒旗,络绎不绝的车马,如长安一般。杨子襄目视前方,看着城中心那座与热闹的洛阳城格格不入的杨府。

    杨子襄踏进杨府,府里如以往一般,十分安静。踏入中堂,看到了正在喝茶的杨知府——杨顾。他抬头看了看,抿了一口,放下说:“回来了?”杨子襄只是“嗯“了一声 ,“过来坐这。”杨子襄走了过去,坐在一边,眼神冷峻地看着杨顾,“如今也是三品的将军了,也算是超过我了。”杨顾边说边给杨子襄倒茶,递到他面前,杨子襄端起茶放到一边,攥了攥拳头,杨顾看他如此顿了顿动作,然后放下茶壶,无言。

    花府

    花念瑛悄悄地来到花铮的书房,敲了敲房门:“爹爹~”。花铮抬起头看到了笑脸如花的花念瑛,虽是说这个女儿给他带来了很多麻烦,但花铮依然对她疼爱有加。“怎的了,廿廿?可有甚么事情找爹爹?”花念瑛嘟起嘴说道:“其实也没有什么事,就是想趟出长安。”“不行!” 花铮一口回绝,“为什么?”“你个女儿家家出长安要做甚么?万出事怎么办?”“我外面打猎,又没事。”“那也不行!”花念瑛跑到书房中摇着花铮的胳膊,“求求你了嘛,爹爹!”“不行就是不行,都城的猎场是让你打完了?”花铮抬了抬眉看看她,花念瑛看行不通就搬出了她的绝招。“爹,我把我二哥的事情告诉你,你放我出长安可好?”“你二哥又怎么了?”“您放我走我就说。”“你……尽然跟爹爹谈条件。”花铮左思右想,“罢罢罢,你也如此大了,总不能一直像豢养名物般对你处处保护,放你走可以,但绝不能跑远了,5日内必须安然无恙的回来。”“没问题,不过爹您要写好文书,万一反悔咋办?”花铮无奈,这姑娘真长本事了,但还是写了文书。“现在能告诉我了吧。”“他啊,又在招惹小娘子啦!”“好哇,又出门不知道在干什么,一日日不好好读书,尽想些有损名誉的孽事,小畜生看我回来不收拾他。”花铮愤愤的说,但花念瑛已拿着文书出了书房,花念瑛偷偷笑着,“对不起啦,兄长,这次就帮忙背个黑锅吧。”

    杨府

    午时,杨府上下一家都在桌前,杨子襄、杨顾、吕氏、杨子茜一同坐下吃饭,饭桌上十分安静,无人言语。

    氛围很压抑

    杨子襄静静夹菜,“阿兄,打仗恐怖吗?”杨子茜甜甜地问杨子襄,杨子襄正欲回答,吕氏一筷子打下来,“食不语!说过多少遍了。”一旁的杨顾瞟了一眼,没有任何表情。杨子茜低下头,默默扒着碗中的饭,杨子襄看着妹妹夹了块鱼给她:“下次莫要说话了,阿娘要说的。”子茜只是点头。

    “嘿嘿,拿着爹爹的文书就可以出城了,去看看城外到底是什么样的!”花念瑛把胡商的玉佩和贴身衣物都装入包中,挎在肩上准备出去了,“小姐你是要出城了吗?”花念瑛回头看到了气喘吁吁的香语,“对呀,怎的了?”“我娘让我给小姐您带二十贯钱防止身边的钱支不开。”“可是这些钱币真的不方便,又重,要不换成飞钱直接传去洛阳?”“那好,小姐路上小心,我这就去办。”花念瑛跨上马,朝香语挥挥手,便抽起马鞭,随着“驾——”的一声,花念瑛渐渐消失了身影……

    烛光摇曳,幽静的寝宫中充斥着浓郁的檀香,淡淡的阴气弥漫在整个宫里“七皇子,这是您吩咐的事情已经办好了。”“下去吧。”帐子中传出悠悠的声音,站在一旁的宦官朝报告的人点了点头,他便出去了,

    “七皇子您今天要不要……”

    “出去。”

    “是。”

    宦官低下了头,沉默不语,浅寒宫里再无音寂。

    花念瑛骑在马上慢慢向前走,看着远处一片片翠绿的稻田和田中耕作的牛,

    这便是都城的郊区吗

    山路上时会出现牛车、挑夫,个个都快步向前走,忙于生计的身影走的实在太快了,花念瑛觉得自己在这条路上很突兀,她看了眼天空的太阳已渐渐偏西,加快了马的速度,离驿站还有段距离,要抓紧了。

    春日的风很和煦,很温暖,更多的是平静,吹了一年又一年,亘古不变。

    太阳已渐渐落下了,山落日的余晖也渐渐朦胧,夜色将近,晚风徐徐吹过桃花树,一瓣桃花片打着旋落在杨子襄的肩上,杨子襄坐在院子的台阶上,捻起肩上的桃花看向空中若隐若现的月亮,又缓缓闭上眼睛听风的吟声。

    这棵桃花树好是熟悉,除了长大了一点,与儿时的春夏秋冬一般温暖,不曾变化。

    府里只有这点温暖……

    冰冷也不曾变化。

    “阿兄?”子茜不知何时来到了他的身旁,拍了拍他的肩,歪着头对杨子襄笑,杨子襄睁开眼摸了摸妹妹的头说:“明日阿兄带你去集市上玩,好吗?”子茜拉住杨子襄的手,惊喜的说:“真的吗?茜儿都很久没去了。”杨子襄露出微笑,刮了刮她的鼻子,“自是当然。”子茜紧紧搂住他的胳膊,眼眸中露出星星般璀璨的光点。

    驿站

    驿站中全是歇脚的客人,花念瑛把马安顿在马厩中,走了进驿站。“掌柜的来一间客房。”“好嘞。”“100文一晚客官。”花念瑛从身上摸出钱放在柜台上,便上楼去了。这是个有看台的客房,少女放下行囊,站在看台上,闭上眼感受着城外独有的静谧,清风拂过脸颊,吹起发丝,像是在娓娓倾诉凡间的琐事,绵长又温和,柔柔的月光洒向大地,照在花念瑛的面上。

    花念瑛的心很静,这种感觉好像脱离了凡尘。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自然。

    月光,风,和我

    客栈的灯熄了,深夜两更,猫头鹰咕咕的叫,四周静谧无比。洛阳城里依然热闹非凡,反而比白日更加喧嚣,城中府却依然安静。

    “扣扣”一阵敲门声传来,“公子,主人让您去中堂,有要事要商讨。”门外的丫鬟喊着房内看书的杨子襄,他放下手中的书,缓缓走进中堂,此时在中堂等待的还有吕氏。“子襄,你如今年方二二罢。”杨子襄点了点头,杨顾抿了口茶,“我在你这样大的年纪娶了你的母亲。你几时要迎娶娘子?身为将军打仗固然重要,但自身的事情还需提上日程,况且为国效力也需要有人继承衣钵。”

    杨子襄眉头一皱,沉默不语。

    好一个继承衣钵

    一句继承衣钵,不知让自己的童年过的有多痛苦。

    “爹娘如果今日是为了商讨此事,我便不多留了,孩儿这一生只有如此一次重大的选择,希望能从自己的意愿。”

    “你如此年少怎能把关?”杨顾放下茶,细细说道。

    “爹,我这前半生已按照您的意愿继承了您的衣钵,做上了您希望让我做的将军之位。这后半生的日子……?”

    “嗬,我们杨家世代为将军,你不做将军,让列祖列宗如何看待?这选妻之事日后我与你娘必定会帮你做参考,我们杨家的清誉要留传百代。”

    桎梏封锁了少年将军

    弱冠之年,边塞的风很刺骨

    而今之年,洛州城的夜很黑

    杨子襄并未做出回应,转头就走了。

    天好黑,心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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