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同学起侮辱性外号,是一种十分恶劣的凌虐事件。

    我不清楚同班的班长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但这不妨碍我奋起反抗。

    “你自己跟个活猴似的,还有脸喊别人传染病?

    我要是传染病,你就是人类的近亲——大猩猩。”

    我自知自己行为有些过分,方晨辉长得与大猩猩还是有很大区别。

    至少,他没有猩猩那么浓重的毛发。

    不过,他那略微前突唇颌,确实有些返祖的味道。

    尤其他还是班长兼中队长兼大队委,尽管大猩猩这个外号并不比传染病侮辱性更强,方晨辉还是觉得自己失了更多面子。

    他把手里攥着的一小叠小红花一把扔到我的脸上,随即便扑向我的座位。

    我仰头躲闪扑面而来的小红花,便失了先手,被方晨辉压在椅子上面打。

    我的同桌杨帆同学,赶紧从椅子上跳起,大喊:“别动手,别动手啊!”

    当时我们坐得椅子是条凳,两个人一条凳子。

    杨帆站起来以后,椅子立即就从他那边翘起,向着我这边倾斜。

    我先是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紧跟着便发现自己上半身竖了起来。

    我可是每年夏天都要去山上跑的野孩子,比方班长这样城里的温室内花朵可要野多了。

    我趁势向前一顶,一肩膀就把方班长撞得踉跄后退。

    紧跟着我侧身就抓起条凳,抡圆了就照着方班长兜头砸下。

    我虽然小,但我有分寸,我可不能砸人家头。

    不过,条凳太沉了,出手便收不住,这一登我尽力控制,砸向了方班长的左肩。

    方班长吓坏了,眼睛一闭,奋力一缩肩膀,条凳贴着他的校服袖子砸下。

    “哎哟!”一声尖锐的尖叫声响起。

    我眼前出现一双慌乱的小脚,牛仔裤脚,粉色运动鞋。

    我抬头看去,正是去而复返的褚老师。

    褚老师胸口起伏剧烈,明显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石同学,你好像挺有力气的啊。”

    听到褚老师那不善的语气,我吓得一哆嗦,手里的条凳都掉到了地上。

    褚老师进门,斜眼看着我:“你们这些借读的孩子就是野,课堂上还抡起板凳了?”

    我大声申辩:“是他先欺负我的!”

    褚老师停下脚步:“他欺负你?他打你哪了?你给我看看啊!”

    我一时语塞,方晨辉打我用得是拳头,就他那软绵绵的拳头,根本没有可能在我结实的身体上留下印记。

    我转头看向同桌杨帆,希望他能再一次伸出援手。

    结果杨帆摊摊手,表示:“别看我,我连你们为什么打起来都不知道。”

    褚老师看着我:“打起来?那就是都动手了呗!

    不过,人家方同学至少没抄家伙吧?

    石同学,明天把你家长叫来,我倒要看看,什么样的家长能养出你这么野的孩子。”

    我委屈极了,很想哭几声。

    不想,我还没有哭,方晨辉却先哭了出来。

    我迷惑地看着他,就见他拉着褚老师的牛仔裤,抽泣着说:“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褚老师了……”

    真他娘会演戏!

    我气得说不出话来,却没有什么办法解决这件事。() ()

    放学之后,我把老师要请家长的事,告诉了刚刚起床准备对付一口吃食的父母。

    我父母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睡醒,情绪显得特别稳定。

    父亲卖力地翻找着西红柿,打算找到几个快要变质的,优先将它们吃掉。

    母亲一边收拾几乎转个身就能到门口的屋子,一边问我:“因为什么啊?”

    我把方晨辉给我起外号的事,原原本本跟母亲说了一遍。

    母亲听完点点头,问正在切西红柿都父亲:“你儿子好像被人欺负了。”

    父亲头也不抬:“他不是抄家伙上去干了吗?不吃亏!”

    “我说得是这个吗?”母亲不悦。

    父亲停下菜刀:“哦,对,人无外号不富,人家给他起外号这种事不用太往心里去。”

    母亲急了,直呼父亲的外号“小瑞子”。

    父亲认真地反问:“那你说,什么才是重点?”

    母亲咳嗽一声:“重点是他万一把人家打坏了,你有钱领人家看病去吗?”

    父亲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我儿子下手有分寸。”

    母亲气急:“那明天孩子请家长你去吧,我去不了!”

    父亲讪笑:“我去就我去。”

    说着话,把切好的西红柿收进盘子里。

    今晚,我家吃西红柿手擀面。

    连汤带菜,吃完热乎,晚上好打麻将牌。

    第二天,父亲没有让我自己走着去学校,特意送我到学校,顺便找了一下班主任褚老师。

    我不知道父亲在褚老师办公室里说了些什么,反正方班长从办公室扒眼回来之后,很认真地跟我道了个歉。

    并表示:“以后上自习时我肯定给你小红花,你也给我留点面子,我要是偶尔说你两句,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我不明所以,直觉觉得方班长在跟我示好,自以为很酷地回答:“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后面几天,真的如方班长所说,他每天都会给我一朵小红花。

    我需要支付的交换条件,仅仅是在他展示班长权利时,做一个唯唯诺诺的普通同学,不去挑战他的威信。

    我不明白,为什么有孩子会喜欢当官的感觉。

    我本能地觉得,只要配合他,就能有小红花入账。

    现在回头看看,我想我当年就算是一个被收买的民众,屈从在班长的强权之下。

    虽然,班长这种身份,根本就算不上强权。

    摆平了我之后,方晨辉又迎来了第二个挑战他班长威信的人——转学生闻重明。

    闻重明家里,是我家附近渤海招商城里面支摊位卖皮鞋的。

    他随着父母生意版图的迁移,已经转过数次学。

    这期间有几次是在他升学的关键时期,导致他已经被动留过三次级。

    到我们学校的时候,校长曾提醒闻家父母,孩子如果再耽误一次,怕不是小学都毕不了业。

    闻家父母有没有把这话听进心里我不知道,至少闻重明并没有把这个威胁当回事。

    他仗着自己已经十二周岁,身体开始发育,来了就把方班长掀翻在地。

    这一次,方班长是真的被打出了真情实感,哭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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