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带她回家,这几乎成了他的一种执念,但是他依旧吩咐司机往相反的方向开去。

    他温言低语问她:

    “送你回家好不好,钥匙带了吗?”

    她从包里翻出一串钥匙,交到他手上。

    他把钥匙捧在手心里,然后放低姿态与她平视道:

    “以后不论谁跟你讨钥匙,都不能给。”说罢,干脆躺下来,头枕在她的腿上,手指去触碰她的手,一抬眼与她四目相对,“你这么好骗,我真的很担心。”

    “我的大希才不会骗我。”她捋着他垂到额前的发丝,眼神温柔又坚定。他终于够到了她的手,放在唇边密密地吻,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一颗泪悄悄地从她美丽的裙褶上滑落。

    随着电梯上楼,在大门前止步,他拿出钥匙,她不让,非要他用密码开门。他一次就输对了,他们分手以后,密码并没有改,她踮着脚尖双手缠住他的脖子,他只闻到一阵清清淡淡的香,然后挨着墙边随着她滚了几遭,落在了门厅边缘。

    原本他送她回来,是想着安安静静地看着他的小公主入睡,然后明天一早趁她醒来前离开,这样就不会给她造成任何困扰。然而此刻她望着他的眼神,有了些不一样的意味。他松开她的手,去给她倒醒酒茶,她却脱了鞋子,打开电视,邀他跳一支舞。醒酒茶一口都没喝,她光着脚踩在他的脚背上,他们如困兽那样紧紧相拥着笨拙地从餐厅舞回客厅,巨大的屏幕里并没有音乐流出来,而是在不合时宜地播着一部意大利的文艺情色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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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夜漫漫,他无心睡眠,已经在脑海里假设了一万种求婚方式。她不喜欢浮夸而张扬的,所以他首先否定了公众场合,否则演唱会上公开会是个不错的选择。他拿手的乐器不止一种,或许在安可曲的时候,他可以悄无声息坐在舞台角落处敲击架子鼓,弹奏电子琴或者做一个不言不语的贝斯手,只在全场喧哗过后最寂静那一刻清唱一段旋律,问她愿不愿意嫁给他。

    但他立刻就否定了这个计划,她太低调了,这种做法已经超越了她的承受底线,而且随着恋情公之于众,他也并不是无名之辈,一定会引发不小的舆论,到时候受到困扰的还是她。再细细一想,歌迷的命也是命,并非所有粉丝都能接受偶像当众宣布婚讯的,他确实考虑欠妥了。

    但无疑这是最浪漫和最多人共同见证的一种方式,也是他和她音乐之旅的完美句号,只是成年人并不能事事顺遂,即使羽翼丰满如他。那就在他的私人宅子里,邀请三五好友见证,送戒指的环节可以交给小希,他脑中细细地描摹着那画面,但始终还是嫌弃仓促拘谨,过于小气配不上她。

    说到底,她同他即将厮守终生的消息,他恨不得讲给全世界所有人听。

    他单手托着头,侧过身看着她,月光洒在她的周身,如沐圣洁的银装,只有远处窗外偶尔一两声鸟鸣嘤嘤,更显得此时此刻寂静如永恒。

    他伸出手去,以中指指背缓缓地摩挲着她的脸,好像要把她的每一寸样貌勾勒到心底里去。着实是多此一举了,闭上眼睛,他对她的一切记忆早已深入骨髓,此生难忘,注定纠缠不休。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他也撑不住睡着了,下巴搁在她毛茸茸的脑袋上,一双长臂拥她入怀,手落在腰上。

    许久,静谧黑夜撕开一个裂口,那口子骤然膨胀,凝聚所有人世间的光明,忽而平等地撒到每一寸土地上。于是天光渐渐大亮,他是精力旺盛的人,只浅睡了三四个钟头,眼见怀里的人总不醒,只是无奈地笑了笑,然后在她额间落下一吻,便起身去洗漱了。

    她听着盥洗室里的声响,头好像宿醉般炸裂开来,再悄悄如猫咪那样睁开紧闭的双眼,血液忽然都凝固住了。映入眼帘的是一地用完丢弃的避孕套,而昨晚他们用空的包装盒则安安静静躺在墙角的垃圾桶内。

    她还记得昨晚到了最后,在疯狂时她是怎么反客为主引诱他的,她拉着他陷入情欲的炽热旋涡,仿佛那一刻他们与世界没有任何关联,只有他们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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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就是晓得他顾盼着她,所以才如此肆意妄为,仿佛在宣告她才是这一局的大赢家,拥有着绝对的主导权。

    但此时此刻,随着白天的到来,穿上衣服之后,好像一瞬间回归成为文明人,本该是陌生人的彼此,倘若不小心触碰到了指尖,都要脸红心跳,无地自容。

    那昨晚的一切又算是什么呢?

    她越想越头疼,干脆停止思考,刚巧他从盥洗间出来,因为不想面对这尴尬而凌乱的场面,她自然而然又闭上了眼睛。

    最糟糕的是,这一次,家是她的家,跑是绝不能跑的。

    半天都没有动静,正当她感到奇怪的时候,手机振动的声音隔着桌子传递过来,她听得出他快步去接,然后走到阳台与人说话的过程。

    情况十分突然,甚至还有些棘手,否则他不会在结束电话前,刻意压低声音抑制了满腔怒火交代事情。

    他从阳台回来,带着清晨微凉的将结未结的湿寒水汽,犹豫片刻,还是走到床边蹲了下来。

    左手被抬起,有人与她十指交叠好一会儿之后,无名指根忽然有些吃紧,她这才察觉过来,不知何时她的指节上被卡了个金属物件,那个圈儿被人缓缓地从指根抹到指腹,她听到有人低声叹一口气,说了一句,到底是师出无名。

    她心里一惊,已然明白是怎么回事。

    她原本是打算装睡到底的,反正他也不能拿她怎么样,但这一刻却有些不知所措了。

    然而他只是重新替她掖好了被角,拨开戳到眼皮上的刘海,然后便草草收拾了房间,无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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