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宁禾一听喝药就头疼,她都被这些中药腌入味了,现在一到喝药的时候就莫名心烦。

    看着知许恳求的眼神,沈宁禾拒绝的话还是没说出口。

    “...喝。”

    今日知许给她拿了身妃色冬装:“我瞧郡主穿红色气色都好了几分。”

    沈宁禾放弃挣扎:“...就这身吧。”

    雪已经停了,今日天气很好,沈宁禾还是被知许披上了斗篷。

    看着被裹得圆了几圈的沈宁禾,知许满意地点点头:“郡主去玩吧。”

    沈宁禾抱着手中换了个红色套子的汤婆子,轻轻呼出一口气:“嗯。”

    她刚走过一道回廊,迎面撞见有些急匆匆的江厌。

    江厌依旧是一身红色,披着她还回去那件火狐皮大氅,一眼就能看出,他从头到脚都是精心打扮过的。

    见到沈宁禾,江厌松了口气。

    他一大早起来,换了不下几十套新衣裳,一看时辰,差点晚了!

    江厌故作自然道:“重明...谢元洲他一大早找到我,说昨夜梦到他的姻缘了,非拉着沈寂去找,沈寂只好托我来陪你去...求姻缘。”

    求什么姻缘,你不求我也会来!

    沈宁禾善解人意道:“若你有事,我自己去也可以。”

    她原本就没打算去求什么姻缘,要是江厌跟着,她倒是得真去求一求了。

    江厌:“我闲得很!”

    他走了谢元洲两顿才把人赶走,不去怎么行。

    沈宁禾:“那...多谢?”

    江厌脸上带起一抹绯红:“不必说谢。”

    -

    去道观的小路是台阶,雪已被扫净。

    江厌让沈宁禾站在内侧,斟酌再三:“郡主,想求什么样的姻缘?”

    沈宁禾按着这个时代十五岁少女的思维回答:“既是求姻缘,自然要求最好的。”

    江厌跟在她身后亦步亦趋:“如何才算最好的?”

    沈宁禾:“自然是无论家世样貌性情都要最好。”

    江厌不知想到了什么,神情略微有些僵硬。

    半晌,他才说了句:“好。”

    沈宁禾背在身后的手抖了抖,她都不知道自己在乱说什么胡话,怎么就“好”了?!

    道观里。

    今日来道观的人格外多,沈宁禾跟着人流四处转了转,并未发现什么线索。

    沈宁禾看的差不多了,带着江厌去了月老殿。

    殿外有一株挂满了同心结的古树,已经是万物凋零的时节,这棵树却依旧枝繁叶茂,恍若在盛夏一般。

    江厌带着沈宁禾站在人少靠墙的角落,道:“这树上的同心结有两种,一种是有心上人求白头偕老,一种是没有意中人求天赐良缘。”

    “郡主...想求哪种?”

    沈宁禾想了想:“大概只能求天赐良缘。”

    江厌将一个同心结塞进沈宁禾手里:“听说扔地越高越灵。”

    沈宁禾:“姻缘,不也是天定?”

    她说罢,将同心结往上一抛。

    同心结划出一抹不算流畅的弧度,竟是直接蹭过树边,直直朝地面落下。

    江厌站在原地,手腕微微发力,手中的同心结快速飞出,恰好砸在沈宁禾的同心结上。

    一声叮当脆响,沈宁禾的同心结再次飞向树顶。

    从沈宁禾的视角,能清楚看见自己的同心结稳稳挂在了姻缘树最高的那枝树枝上。

    江厌垂眸,眼中清晰映出沈宁禾的身影:“天命,也能更改。”

    沈宁禾看向江厌,措不及防地撞见他的眼中,那抹藏不住的,她自己的身影。

    她当初看书时,是很喜欢原书作者对江厌的设定的,特别是脸。

    那个给她手机的姐姐就很喜欢病娇,天天喊着她可以,但要是真有那么一个病娇爱上她,她大概只会找帽子叔叔。

    沈宁禾也一样,原书中对江厌的描述是喜怒无常,谈笑间取人性命。

    这样的人,无论是穿书前的沈宁禾,还是穿书后的沈宁禾,都只会远观,不敢亵渎。

    “是...是吗?”沈宁禾慌乱移开视线,找了个借口匆忙回了山顶。

    江厌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嘴角不自觉扬起一抹笑。

    他本对自己的容貌,也是厌恶的,但既然能博沈宁禾喜欢,他便勉强留下这张脸吧。

    之后两日,沈宁禾都对江厌避而不见。

    对她来说,救命之恩她当然会报,无论是钱还是权,她都能给江厌,但若要她想小说里一样,面对一个陌生男子,救命之恩以身相许,她是做不到的。

    即便她很喜欢书中的江厌,那也不行。

    第三日,沈宁禾还未想好怎么报了这恩,宫中来了人,说是太后宣她进宫。

    她许久未见太后了,太后对她很好,但她总觉得这份好有些太过了。

    而且她总隐隐觉得,这回进宫没什么好事。

    她以身子不适为由,让知许去回话,说怕过了病气给太后,但显然这回没那么容易推脱。

    过了半日,宫中又来了人,说是太后许久未见她,实在想念。

    她还是拒了,黄昏时分,太后宫里的大内侍带着常给她诊治的老太医来了。

    沈宁禾没了办法,她要是敢再拒绝,她外祖母让她父母两家的祖坟冒青烟都保不住她。

    好在天色已晚,太后再怎么着急沈宁禾也只能明日清早再进宫,顺便去景福宫看看。

    -

    天边才亮,宫门缓缓打开。

    宫道上,一个身着正一品女官服饰戴着面纱的女子,领着太后独用的九凤辇匆匆赶往东华门。

    路上行礼的宫女内侍们都认出了那女官,纷纷行礼。

    “听说了吗?夜阑姑姑今年已经二十五了,太后娘娘早已草拟好懿旨,要亲自送她出嫁。”

    “可不是吗,她当初为救太后娘娘被划伤了脸,又再不能有子嗣,这份殊荣倒也配得。”

    “她这么急匆匆的是去哪?九凤辇上没人啊!”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是去接安和郡主,太后昨日连传了三道口谕,就为了让郡主入宫陪她说说话!”

    上京城在昨夜又迎来一场大雪,马车进不了宫门,便停在了东华门外。

    沈宁禾被知许扶着从马车上走下来时,雪已经比鞋底还厚。

    早已等在此处的夜阑恭敬地沈宁禾行了全礼:“夜阑见过郡主。”

    沈宁禾无奈,快步走过去扶起夜阑:“你我品阶一样,何必如此。”

    夜阑面对皇后时都只行半礼,偏偏每次见了她都是行全礼,她是真不知道夜阑是故意的还是什么。

    夜阑只道:“郡主身子不好,快上轿辇吧。”

    沈宁禾也不再多言,上了轿辇。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去了寿康宫,沈宁禾远远就瞧见了站在殿门处的太后。

    太后雍容华贵,只是发间已经隐约有了几丝白。

    沈宁禾急忙迎了上去:“太后怎么在这儿站着?今年的冬雪格外大,可比往年都冷。”

    太后笑着拉住沈宁禾的手,带她慢慢往殿内走。

    “手还是这样凉,我的身子骨可比你好,你忘了?我从前,可是金翎大将军,我那一杆金翎枪,即便是以勇武著称的先帝在我手中都讨不到好。”

    沈宁禾脸上也带了一抹浅笑:“是是是,谁人不知范阳卢羲和,当初一枪直取敌将首级,隐姓埋名在军中历练的先帝,就是因这一枪对您一见钟情。”

    太后拍了拍她的手,拉着她坐下:“现在就你会说这些来哄我高兴,如今他们记得的,怕是只有这上京城的太后了。”

    太后是笑着说的,但沈宁禾却觉得心中股难以言说的意味。

    在这个时代,即便曾是名震天下的大将军,但只要嫁了人,再被提起时就只剩下嫁人后的身份。

    “好了,好不容易让你进宫陪陪我这老婆子,不说这些,你生辰在十月,已经有十五了吧?”

    沈宁禾:“是。”

    太后心疼地打量着她:“你也别怪皇帝,你家中长辈都不在,这及笄礼实在不知如何办,哀家也不愿委屈了你,这才...”

    “哀家已经与皇帝商量好了,淮安王守定北城多年,你大哥如今也能独当一面,待明年开春,便宣淮安王归京,届时为你风风光光补办一场及笄礼。”

    太后说着,眼中多了些泪光:“哀家从未忘记,你外祖母的遗言。”

    “她当初在信中,头一回对我用了‘求’这个字,她说你是大周的安和郡主,身份尊贵,当初先帝的五子夺位太过残暴,如今皇帝有七个皇子,她怕你被牵扯其中,所以,求了我一道懿旨。”

    太后看了眼夜阑,夜阑立即从太后的书案下拿出两个长条锦盒。

    “我虽未忘,但到底对不起她,以你的身份,我能给的,只有这两道懿旨。”

    沈宁禾面不改色,心中已经想明白太后这次叫她来的目的。

    太后指了指右手边的锦盒:“这一道,是为你三皇子顾璟赐婚的懿旨,只要你愿意写上自己的名字,那么,这就是安和郡主沈宁禾,与太子顾璟的赐婚懿旨。”

    沈宁禾看都没看这个锦盒一眼,指向另外一个:“这个呢?”

    她和顾璟成婚,那不是嫌自己命太长了吗?

    顾璟身为虐文男主,严格履行虐文男主只爱死人的规定。

    太后脸上带了几分愁绪:“这也是赐婚懿旨,但上面只写了你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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