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微灵力化作莹莹星光,游走在白思莞的身上,而她本人正处于深度睡眠毫无感知。

    半晌,灵力消散,在寂静的夜里仿佛从未亮过。

    ……

    第二日一早。

    周政带着斧子上山,屋内的二人还未起床,阿慧吃过早饭到院子里摘菜。

    院中有一棵大树。粗壮的树枝足足有三口井那么粗,而那盘根错节的树枝上坐着一只莹黄瞳孔的白猫。

    它姿态优雅,尾巴一甩一甩,正低着头望着院子里的少女,兽瞳如勾,闪烁着深邃的幽暗光芒。

    阿慧注意到盯着自己的一道视线,鬼使神差抬头,正撞上那双竖瞳。

    “是你,你又来了!”

    阿慧来到树下,笑着张开怀抱,“跳下来,别怕,我接着你。”

    白猫突然嗤笑一声,很难想象一只猫的脸上会露出人的情绪。它自然不信从树上掉下来会把自己摔出一个好歹。

    “快来呀。”她站在树下不断催促。

    “嗖”的一声,阿慧已经把白猫抱在怀里,她的手按在它的脑袋上,飞快扭头冲着屋里大喊。

    “师尊,快来呀!”

    白猫瞳中闪过不妙,伸出利爪试图拍在“阿慧”胳膊上,怎料被她按住的脑袋如快要迸裂般疼痛难耐。

    这就是这么一迟钝,白猫的脖颈已经被烙桑宁掐在手中,动弹不得。

    它只能冲着来人哈气,反抗的身体剧烈摇晃,想要去挠、去咬,可够不到。

    白思莞恢复真身,阿慧与本应该已经上山砍柴的周政也赶了过来,纷纷望着白猫。阿慧一抬手,“就是它,一直在树上盯着我!”

    “你敢骗我?!”白猫撕心裂肺地盯着阿慧。

    从一只猫的口中吐出人话,吓得阿慧连连后退躲到白思莞身后。

    白思莞安抚地拍了拍阿慧的手背,继而说道:“你若是怕就与父亲回房间。”

    “也好……”周政带着阿慧进入房子,到寝屋锁好门窗,阿慧好奇地看向屋外。

    烙桑宁把白猫扔到地上,不见有所束缚,白猫用尽力气跑不掉。呲牙咧嘴的样子很是狰狞。

    “我们恐怕不是第一次见面,还记得我吗?”白思莞问道。

    “呵,是么。可你长得太丑,我记不住……咳!”它的话风陡然一变,一口鲜血从喉中喷射而出。烙桑宁面无表情,白猫感到阵阵压力,五脏六腑仿佛错位。

    白思莞:“……”说一个从小被夸漂亮的女主长得丑,天下还有王法么?

    不跟畜生计较。

    “那日,我与同伴前往白府除鬼,碰巧撞破你残害新娘。那时的你染了一身的血,我错将你认成赤猫,可想起来?”

    白猫:“……原来是你啊,怎么?来替那贱女复仇?”

    “贱女?”白思莞道,“你说得可是丁香?”

    “原来你们都调查到了……”白猫的声音极为尖锐,猫科动物撕心裂肺的叫声,“那又如何,我的目的已经达成,她已经死了!”

    “你喜欢她吧。”

    “……什么?”

    白思莞:“别装,我能看出来。”

    “你!”

    “她也喜欢你。你们暗通款曲,搞了一手地下恋情。结果某天你得知丁香要嫁给白老爷,心生不满,秉持着‘我得不到你也得不到’的想法,愿意在大婚之夜将丁香掏心掏肺。我说得可对?”

    “哼!丁香对我不忠,我自然不能让她离开我!”

    “所以你就把她杀了?”

    妖精的占有欲是毁灭性的。

    它透不过表面那层看到最里面的地方,如果它能看见丁香被户西府欺辱,如果它肯耐下性子去问问丁香的意思,事情不会发展到今天这步。

    “你可知户西府改变丁香的样貌,逼着她嫁给白府?”

    “……什么?”

    “原来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白思莞已经懒得与猫妖多费口水,转头看着烙桑宁,“师尊,猫妖不是滥情得很么,它这该死的占有欲源自于本身的卑劣?”

    烙桑宁眼底闪过一丝笑意,猫妖炸毛试图反抗,被他轻松压制。

    “你把话说清楚,丁香是被逼的??”猫妖被虚空之力挤压变形,顽强生命力令它一时苦不堪言。

    白思莞冷下声音:“是又如何,一个活生生的人已经被你杀死了!”她的怒火被猫妖的无耻点燃。

    “丁香的血浸染整间屋子,肠子散了一地,这都是你的‘杰作’,如今在这猫哭耗子做什么!”

    但凡对她多一些信任,哪怕只有一点点。

    “不、不可能!”

    烙桑宁的视线始终落在白思莞身上,见她情绪激动,没由得皱了皱眉。

    “保持镇定,莫要被堕气所伤。”

    清冷的嗓音如同燥阳下的一汪清泉,意识到不妥,白思莞深呼吸调整情绪。

    烙桑宁如鸟羽般轻柔的双眸望向猫妖,目光转变成刃。

    “为何在树上盯梢周家父母,可是要图谋不轨?”

    猫妖的气焰消散不少,不再同之前那般急躁暴戾。

    “我只是觉得阿慧很像她……”

    此话一出,气得白思莞直掐人中。

    “你这个**妖怪,亏我还觉得你是个毛茸茸的小家伙,干出来的事简直**!丁香一死你就急不可遏找下一个,现在还搞什么替身文学。**吧你连化形都不会。我严重觉得丁香根本不爱你,只是对毛茸茸的事物没有抵抗力罢了!”

    一连串的话骂出来简直不要太爽!

    【有谁知道她骂了什么?我怎么只能听到和谐的声音……】

    【好像是有谁祖宗的事……不确定,再听听。】

    白思莞深吸一口气开启第二波攻势。

    “死猫你顶着个脑袋是为了显毛儿长吧,耳朵上那是聪明毛还是呆毛啊?两耳朵中间夹着的是什么,鸿运当头666啊?”

    烙桑宁:“……”

    猫妖:“……你们一刀杀了我吧。”

    闻此言,白思莞冲着烙桑宁直点头,目光真诚且有力度。

    “师尊,听说猫有九条命,我们杀它九次吧。少一次都是对它的不尊重。”

    烙桑宁:“猫有九命不过是民间传说罢了。修到它这种境界,不过只有三条。”

    猫妖垂着头,似乎想起了什么。

    它猛地仰起脑袋,不顾钳制的痛楚,喊道:“你们不能杀我!”

    白思莞笑得愈发灿烂:“来来来,我听听理由,凭什么不能。你的亲戚也是如来佛祖?”

    猫妖直勾勾地盯着烙桑宁,眼里执拗又疯狂……

    ……

    白思莞与烙桑宁与周家父女拜别,带着猫妖内丹所化的珠子返回白府。猫妖已经伏诛,它的全部修为凝结一颗珠子,可以令人族起死回生。

    白老爷瞧见死去的丁香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并没有表现得过于诧异。

    或许他早便知道面前的几人不是凡人。

    白老爷表示愿意接受丁香作为自己的妻子,并保证不会再让她受到伤害。

    扶华在接到白思莞的消息后火速赶了过来,见到二人安然无恙便放下心来。

    韩芝芝并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什么。再遇烙桑宁感到高兴。她告诉大家,白府闹鬼纯属谣言,大宅间有些鬼怪故事很常见。

    事情解决,四人面面相觑,不知接下来该何去何从。

    烙桑宁望向千峰万仞的远山方向,背手之姿宛如仙人亲临。

    白思莞似乎有所察觉,紧张地看着他。

    他说:“回宗。重建乾元。”

    ……

    回乾元宗的一路上,每个人都喜笑颜开,尤其白思莞。

    脸笑得像朵绽放的小白花 。

    韩芝芝好奇地问道:“莞莞,你在笑什么?”

    白思莞瞥了她一眼,把这一路上发生的事情讲述清楚。丁香是如何如何认识的猫妖,猫妖又为何杀了丁香。以及户西府的阴谋诡计。

    韩芝芝:“这与你笑有什么关联?”

    扶华浅思道:“我瞧你走之前与丁香交谈过,可是与她有关?”

    白思莞打了个响指:“冰钩!知我者,扶华也!”

    烙桑宁的脚步突然一顿,他眯着眼睛看向白思莞笑得极为灿烂的脸与喋喋不休的嘴。

    烙桑宁突然发笑。却不是好笑。

    只不过正处于兴奋状态的白思莞没有注意到这点。

    “快说快说!”韩芝芝急不可遏,好奇心占据上风。

    白思莞喜滋滋说:“我在走之前问过丁香,是不是真心喜欢那只成了精的猫妖。我本觉得会是肯定回答,她却一脸好奇地问我为什么这么说,她只是喜欢毛茸茸又柔软的动物,见猫可爱没忍住亲昵,抱着一顿亲。没曾想猫妖误会了。”

    韩芝芝:“啊?那她岂不是死得很冤。”

    “说得就是。都给我造成阴影了,我也喜欢身子软乎乎的猫咪,以后遇到陌生猫狗,我肯定先好好问它会不会说话,再亲。”

    韩芝芝吓得直捂胸口,“我也不敢了……”

    白思莞煞有其事道:“愿天下雄性妖怪可以降低些自信心,别一见女性靠近就忍不住yy。猫妖不会化形,躺在床上一起睡觉也不怕翻身把它压死。所以说,打铁还需自身硬,早日修炼到位,化成人形再来搞什么异种族恋爱。”

    韩芝芝:“……”这是可以说得么?

    扶华:“……”话糙,理……话也太糙了!

    烙桑宁:“徒儿说得对。况且即便化形,二人也不会有以后。毕竟同形不同宗,如何能孕育后代。妖族多情,贪恋传播后代,这是血脉里逃不脱的定律。他们必定因此争吵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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