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防万防没有料到春如舞娘这一招,曲慕儿虽身子骨没什么反应但眼睛微微瞪大,这一招让她骑虎难下。

    若是拒绝,胆敢在京城拒绝九王爷的邀请那不是摆明了不想活了,若是答应前方是龙潭虎穴尚未可知,她这是以身涉险为春如舞娘“卖”命。

    “卖”的好是给春如舞娘脸上争光,“卖”的不好她一介低贱舞女没了就没了,正好如了春如舞娘想要将她赶出去的意。

    “慕儿,王爷对你青睐有加还傻站着干什么?”春如舞娘毕竟是上了年纪的舞娘,这等把戏见多了使得也得心应手,见情势焦灼她不介意再添一把柴。

    “九王爷,真是不好意思,慕儿啊我看着长大的,从小到大都这个性子反应慢,您多见谅。”

    闻言,独孤策抿唇凉薄一笑,在他的世界里从来没有“见谅”一词,身边的近身侍卫徐骁很快领悟自家王爷的意图,很快将曲慕儿带上了马车。

    痛,是曲慕儿在马车上回神的第一反应,然后自然的过渡到第二反应,要装的若无其事,因为马车内就有一个活阎王:独孤策。

    于是她坐在车座上左右张望试图动动身子看怎么才比较舒服,不然这马车内也太颠簸了,她原先还觉得公交车不好坐,现在和这古代的马车比起来简直就是天堂!

    “连坐都坐不好么?”

    独孤策坐在马车内正中央倏的出了声。

    这下倒把曲慕儿吓得够呛,本来就在十分不适的环境中加上今晚和春如舞娘还有压轴表演这些事让她筋疲力尽,此刻倒是没力气再装的体面了。

    “你不是闭着眼睛的吗?你是怎么发现的?难道你在偷看我!”

    意料之外的反应令独孤策觉得有点意思,往日莫说邀舞女到府邸上一舞,就连在舞坊多看几眼那些舞女,都能让她们战战兢兢,顺从得不得了。

    如今这位南华舞坊的“天才舞女”倒是有点名堂,他还从未见过舞女有这般“厚颜无耻”的,觉得他是在偷看。

    “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你这样的舞女本王见过成千上百个。”

    独孤策的目光打量在曲慕儿身上,不知怎得,明明刚刚在马车内还热得很的她一下子感觉后背发凉。

    她不知用何种语言形容,只觉独孤策的话里行间都将她看作一个有点意思的物品,就连上马车都没有问过她的意愿。

    明明就在不久前她还在熬夜准备后天的花鼓灯非遗文化演讲稿,她还是一个独立的人,还在为自己热爱的事业拼搏。

    可眨眼间突然来到这个时代穿越到倒霉鬼原主身上,原主的悲痛不得不叫她感同身受,她以为能够凭借自己的力量打破这一切。

    没想到没过多久,她就被古代身份最为尊贵的一类人给碾压在脚底,一时间万千情绪涌上心头,她还没来得及反驳,马车就停了。

    “王爷,已经到了府邸,可要为慕儿姑娘准备?”外头是徐骁恭敬的声音。

    独孤策先前见曲慕儿没有再回答,也图得一时清净,这会他一边起身下马车一边淡淡地开口:“按规矩来即可。”

    独留马车内的曲慕儿听主仆二人的“哑谜”心中更是惴惴不安,她不知道“准备”是什么,更不知道接下来面临的会是何种境地。

    在舞坊虽然也是腹背受敌,但好歹还有小妹在,现在她这是完全羊入虎口,任人宰割了。

    没过一会,徐骁就上马车拉开帘子递给曲慕儿一支帕子,这条帕子细而长,显然是蒙住眼睛的。

    “慕儿姑娘,你下马车后把这帕子系上,接下来由我带你至府邸表演处。”

    曲慕儿没吭声,只是手有些轻微颤抖地接过了帕子深呼吸几口下了马车,映入眼帘的是气派的王爷府。

    她对这个时代还未有太多了解,可仅凭就她见过的南华舞坊的牌匾和眼前这王爷府的牌匾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的区别,那种恐惧感顿时落在了实处让她脚发软。

    徐骁是独孤策的贴身侍卫,平日里要提防多少歹人自是反应快的,所以曲慕儿差点摔在地上被他很快扶住提醒:“慕儿姑娘,这副姿态待会到了王爷面前可是大忌。”

    大忌这个词就这样悬在曲慕儿的心头让疲惫的她一直紧绷着持续到她蒙着眼睛被徐骁搀扶来到荷月台上。

    荷月台本身仅是以古朴的木质结构搭建而成没什么亮点,但周遭池塘水波粼粼倒映着月光,加上荷花在其中点映,将整个荷月台笼罩在似梦似幻的氛围中。

    “王爷,人带到了。”徐骁向独孤策抱拳汇报后就回到其身侧,而独孤策一手撑在桌子上托着下巴打量舞台中央的女子。

    只见曲慕儿一袭素色青衫站在荷月台中央,微微夜风袭来吹动她披在身后的发丝,裙摆跟着飘舞,整个人瘦而不弱似在风中摇曳。

    独孤策一抬眼徐骁立即会意上前将曲慕儿拉的更近些,这荷月台说不大也可容下数十名舞女起舞,说大却让舞女稍微动作展开便有随时会落入周遭池塘的危险中。

    曲慕儿眼前一片黑暗只听徐骁的声音向前走,丝毫不知独孤策就坐在她跟前细细地端量她,但她此刻丧失视觉的可怖感不比前者少。

    独孤策发现曲慕儿的手在轻微战栗,他笑得玩味:“好了,开始表演吧。”

    曲慕儿处在这种环境中早就忘了超现实的系统存在,她下意识想要起舞,却因原主本身是四肢不协调看起来十分滑稽可笑。

    徐骁站在独孤策身侧顿时感到气温下降好几个度,他咽了口口水,这是王爷不悦的前兆,若是王爷不涉及无辜他还不会如此担心。

    偏偏上次一个舞女表演出错扫了王爷的兴,王爷罚她整日风吹日晒为舞坊的人浣洗衣物做各种粗活,一个靠着脸蛋和身姿傍身的舞女就这样年纪轻轻被毁了,这是比死还要难受的事。

    而他也遭受波及被王爷派到农田间代替牛耕地,回来后愣是难受了数十天现在腰都在疼。

    独孤策本以为这曲慕儿还有点意思,没想到是唬他的,呵,这女人真是胆大都敢骗到他头上来了!

    他手中握着酒杯还未饮下便率先发难一甩手将其抛掷在曲慕儿脚边冷声:“你还真是个不怕死的,敢顶替别人入本王府中,就不怕有来无回!”

    曲慕儿丧失视觉后其他感官尤为敏锐,当酒杯被摔碎在她脚边发出刺耳的声响时,她差点腿软跌倒,这会全凭左手握紧的拳头指尖掐手心保持清醒。

    经独孤策这一声质问她才想起来原主四肢不协调的事,这是她唯一有底气的事,不久前初到这儿就是凭舞蹈打了个翻身仗。

    所以曲慕儿并没有被吓破胆,因为她并不是那个骗子,身正不怕影子斜:“其一,我并未顶替他人入府,天才舞女确实是我,其二,没有人不怕死,我斗胆问一句王爷难道是那个不怕死的英雄?”

    第二次意料之外,独孤策抬眼望着眼前蒙着眼的曲慕儿,那股畏畏缩缩的态度消失了,这一反常态的情况让他觉得新鲜,并且她还反过来质问他,胆子确实大的过头了。

    “好一句英雄,那本王倒要看看你能否活到评判本王这一天了。”

    曲慕儿没有应声只是在心中默默召唤系统:“系统,我即将第二次开始起舞,请为我解放身体限制。”

    【是,宿主,现已为您解除,祝宿主一路顺风。】

    此次的花鼓灯舞曲慕儿只是简单的跳了一些基础的舞蹈,在黑暗中陌生的环境与疲乏的身体还有随时会降临的危险都让她放不开手脚跳。

    她自带的手绢几次挥舞都轻轻拂过独孤策的脸,在一旁看着的徐骁想要上前将她拉开些结果被独孤策抬手示意制止。

    徐骁今夜又一次惊讶,毕竟王爷最厌恶舞女那身脂粉气离他太近,即便夜夜流连于各家舞坊却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仅是欣赏舞姿。

    他看着王爷沉浸在曲慕儿的舞姿中一言不发,原先骤冷的气温也回暖,再三确认过王爷没有任何因曲慕儿的行为不悦后,他安分待在王爷身边没有再说话。

    曲慕儿跳的非遗文化花鼓灯舞不属于这个时代任何舞女跳的一支舞,比起观赏性更加兼备的是表达人民对美好生活愿景的期望。

    这样的舞蹈本不属于纯粹观赏性质,而是从人民的美好愿景中来,又具有观赏性到人民中去作为宣扬。

    独孤策见多了舞女那些娇媚的舞蹈如今这样的舞倒让他觉得十分新奇,连她的手绢几经拂到他脸上都不曾发掘,因而脸上痒痒的感觉渐渐转移至身体周遭。

    不愧是南华舞坊的天才舞女,他沉浸于其中这样想,不过还没看得过瘾曲慕儿就挥一挥衣袖作为收尾结束了这支舞。

    曲慕儿朝她认为的前方福了福身子想要早些离开:“王爷,我已表演完舞蹈,今日实在疲倦,恕我不能久留。”

    “慢——”独孤策见曲慕儿站在荷月台边缘几乎要与池塘月色合为一体,她素色青衫衬得荷花更加洁净。

    曲慕儿实在是难耐猛地抬头想要出声反驳,未料抬头过于迅速令先前就因为紧张没系紧的帕子随风飘落在地。

    她的视线恢复了一片清明,第一眼见着独孤策就坐在自己不远处,第二眼发现自己站在荷月台边缘旁边就是池塘。

    兴许原主就是跳湖而亡的缘故,她瞧着池塘中的水身体下意识站不稳,本来是可以往前走一步就好,可这原主又是四肢不协调的身子,在舞蹈结束后自然恢复本性。

    于是她慌张脚滑一步眼看着自己就要落入池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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