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千盏面色苍白，瞳孔中的光聚焦在虚无的空中。
她意识到现下时间紧迫，极力咬牙，声线有些颤抖。
“沈灼肆现状如何？”
见到燕千盏的这番模样，那道机械音沉默了片刻。
随后燕千盏的脑中传来一声极低的叹气，冷淡的语气中带起波澜。
“快去救他吧，下不为例。”
此话刚尽，燕千盏身上的倦怠感瞬间消失，只有胳膊还残留着酥麻的感觉，告诉她，刚才的一切不是她的错觉。
以前病痛折磨是真，如今要保护沈灼肆也是真。
随后她还想再继续询问，那机械音却又消失不见，再也没了回答。
......看来眼下，只能靠自己了。
她轻轻晃了脑袋，鼻尖隐隐传来冷茶清香，寸寸侵入她的感知，叫她头脑清醒了些。
孟清玖稳住了她的身形，看向燕千盏，如墨的眸子中情绪莫名。
“燕千盏，刚才我们打了个赌。”
“这场诛妖仪式，沈灼肆不算成功......”
“这样，应该算是你输了吧？”
......
沉默了一瞬，孟清玖低眸，直直看向燕千盏，眸光一暗。
燕千盏握住手中的绮霜剑，趁势起身，嘴上回应道：
“愿赌服输，那是自然。”
闻言，孟清玖嗤笑出声，抬腿迈步，一步步逼近燕千盏，看向她的眼神愈发幽深。
他的眼里情绪翻涌，似有欲来的风雨在其中飘摇，叫人觉得晦涩难懂。
燕千盏明眸微动，对上他的目光，在他的步步逼近下逐渐后退。
她腰间的绸带攸地一松，泛白的指尖靠近，抬起她腰间的铃铛，轻轻一晃。
“叮铃——”
铃铛声音清脆，声声叮铃，此时显得格外张扬。
孟清玖眼帘低垂，眸里情绪淡去，微微低头，伸手将铃铛系在她的腰间。
铃铛颜色青润，内里闪烁着细碎的暖光，莫名叫人心安。
上次在屈荆城时，孟清玖曾在不觉间，将这铃铛挂在她的袖口，用来传音，最终破了小鬼的三华虚境。
那之后，还不曾来得及将铃铛归还给孟清玖。
孟清玖的指尖在她的腰侧轻点，红绳缠绕过她的腰饰，孟清玖的指尖最终停顿。
那枚铃铛牢固地系在了她的腰间。
他眼角微眯，将翻涌的情绪都收敛，最终眸光微闪，看向燕千盏，唇畔弯起一个弧度。
“那我想要你，答应我，好好把这铃铛挂在身边。”
燕千盏长睫微颤，眸里掠过一丝不解。
看孟清玖刚才的架势，她原以为孟清玖会提出什么难以实现的要求。
事实却与预料之中并不尽相同。
燕千盏不愿再耽误，瞥眼扫过那枚铃铛，轻轻点头，算是应下。
她转身向纪午点头，和纪午配合，将沈灼肆带至一偏僻处，让纪午守着。
她眉头轻蹙，抬手滑过沈灼肆的眉间，将沈灼肆睁着的眼帘掩上。
灵脉探测而去，沈灼肆的眉间果然带着阴冷的鬼气。
她能感受到，那股鬼气狠厉，在沈灼肆的灵穴处横冲直撞，几近就要将其撕裂。
不容她细想，她抬手凝阵，简单画了一个聚灵阵，待阵法入口的光晕才徐徐升起，她便抬腿跨了进去。
孟清玖看着她进阵的背影，睫羽一压，挡住了自己眼中的沉寂。
他猜到小鬼会搞这出的。
刚才那个赌约，他原本是想让燕千盏答应他，别去救沈灼肆的。
他不想让燕千盏插手，可他又比谁都清楚，燕千盏是不会答应的。
她不会放任沈灼肆不管的。
每一次都是这样。
---
待燕千盏进入幻境，幻境内一片崩坏。
她的眼前一切空白，光线炫目，周遭亮得刺眼。
“沈灼肆？”
她提声呼喊，见无人回应之后，略微沉眸，侧手再次去谈沈灼肆的气息。
那缕属于沈灼肆的气息越来越弱，几乎接近消散。
好在还能感应得到。
燕千盏略微凝眉，提步向着感应到的方向提步，踏空一跃，脚尖轻盈地一滑。
随着她越发靠近那个位置，沈灼肆的气息就越发明显。
周遭一片白芒，一切景象皆为空白，没了参照，燕千盏甚至未能知晓，自己已经跑了多长一段距离。
她只是一个劲地跑着，向着自己感应到的气息而去。
片刻之后，燕千盏脚尖一顿，在一片空白光晕处急速停下。
......
感应一瞬，她再睁眼，向着那地方看去。
就是这！
气息最浓烈的地方。
燕千盏停脚，向着自己判断的地方看去，只见那片光亮处隐隐形成一片阴影。
最后那片阴影渐渐化为实质，映出一团尖牙。
那是小鬼嘲笑的嘴角。
小鬼似乎料到燕千盏会寻到此地，全黑的眼睛直勾勾盯住燕千盏。
“找错了哦~”
“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
燕千盏呼吸一滞，脑中几近空白。
周遭还是一片惨白。
仿佛她之前所感应的一切，都是错觉。
不可能！
明明沈灼肆的气息只出现在这！
灵脉探测到的气息是不会出错的......
除非......
燕千盏攸地眉头轻拧，看向小鬼，眼底全然只剩冷意。
“是吗？”
小鬼见燕千盏这般模样，放声大笑，眼里全是狡诈。
“那你可试试看，他在不在这。”
“你说，沈灼肆的命格难得一见，如今落到了我的手里，如果我消化了他的命格......”
幻境愈发开始摇晃，四周斑白的光晕也开始凌乱，象征着沈灼肆的生命力，正在不断透支。
小鬼不管不顾，嗓音越发洋洋得意。
“究竟是他先死呢......还是我先活呢？”
“铮——”
幻境裂隙开始撕裂，分崩离析，发出刺耳的响动。
这预示着燕千盏若再不出去，也将被永远困在这里。
言尽，小鬼拍手鼓掌，一步步靠近燕千盏，惨白的脸上全是恶意。
“不过我确实没想到，孟枕那样的人，你们也敢与之为伍。”
“被他这个恶鬼吃了，你可就无法再转世咯......”
“看你也找不到沈灼肆，不如就先出去，待我将其消化，谁输谁赢还不一定......”
说罢，眼前的小鬼意犹未尽，似乎还想补充着什么，嘴里的话还要继续。
燕千盏手疾眼快，一把抓住小鬼的胳膊，直直将小鬼将出口带。
饶是小鬼也怔愣了片刻，随后脸上露出惊惧的神色，不管不顾地开始挣扎。
它用手去扒燕千盏的手指，努力想要挣开燕千盏的禁锢，嘴里嗓音提高了好几个度。
“抓我出去干嘛？”
“抓我出去把你们全杀了......”
燕千盏感受到指上被抓挠带来的刺痛，凝眉隐忍，并不放手，依旧抓着小鬼的手不放。
四周色彩越发混乱，耀白的光源让燕千盏眼花缭乱，再也看不清眼前的道路。
她轻轻咬牙，感受到周围的空间越来越小，似乎就要将她吞噬。
她只能靠着来时那抹气息，手中死命抓着小鬼，脚步丝毫不敢停。
小鬼本就身量矮小，此时被燕千盏执意拽着前行，整个身子几乎在地上摩擦。
嘶......
疼啊！！！！
小鬼伸出利爪，胡乱朝着燕千盏的胳膊抓去，只想叫她手上血肉模糊。
可它才出手，就发现了自己的不对劲。
为什么自己手上的指甲没了！！！
那是它留了几百年的指甲，专门为的杀人越货的！
燕千盏却不再与它废话，脚下步伐越发迅疾，直至在幻境破裂崩坏的最后一刻，她起身一跃，带着小鬼一起跳出了幻境。
---
纪午守在外界焦急等待，眼看着燕千盏迟迟未出来，一颗心早已凉了个大半。
百年厉鬼的厉害，他不是没听说过，可如今真实所见，心里却还是忍不住惊讶。
按理来说，以小殿下师承国师的实力，所称不上绝世奇才，可倒也算得上出众。
甚至在他今天的观察中，就算是在阙司，小殿下的实力也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
可见这百年厉鬼，果然非同一般，异常难缠。
纪午守在外面时间越久，他的心里便越发焦急。
短短时间内，他顾虑到了许多事。
首先便是那位道行高深的国师。
一头白发，待人如冰，若他知道自家弟子出了这事......
其次是陛下，他最为宠爱小殿下......
越是这样想，纪午的脑子便越乱，他焦急地四处观望，却猛然瞥见了孟清玖若无其事的脸。
他依旧是笑吟吟的，仿佛并不担心。
纪午神情一滞，下意识地心里鄙夷，嘴里一时没忍住，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果然是出了名的薄情寡义，冷血无情......”
“小殿下和你相识甚早，而燕姑娘，怎么说也是和你一起出生入死过一遭吧？”
“屈荆城一行，就在不久前才发生......”
“孟公子，你就一点也不担心他们吗？”
孟清玖闻言，面上无悲无喜，反而颇有兴趣地挑眉，看向纪午，语气中含着戏笑：
“纪大人，那当然是因为，我足够相信燕姑娘啊......”
她意识到现下时间紧迫，极力咬牙，声线有些颤抖。
“沈灼肆现状如何？”
见到燕千盏的这番模样，那道机械音沉默了片刻。
随后燕千盏的脑中传来一声极低的叹气，冷淡的语气中带起波澜。
“快去救他吧，下不为例。”
此话刚尽，燕千盏身上的倦怠感瞬间消失，只有胳膊还残留着酥麻的感觉，告诉她，刚才的一切不是她的错觉。
以前病痛折磨是真，如今要保护沈灼肆也是真。
随后她还想再继续询问，那机械音却又消失不见，再也没了回答。
......看来眼下，只能靠自己了。
她轻轻晃了脑袋，鼻尖隐隐传来冷茶清香，寸寸侵入她的感知，叫她头脑清醒了些。
孟清玖稳住了她的身形，看向燕千盏，如墨的眸子中情绪莫名。
“燕千盏，刚才我们打了个赌。”
“这场诛妖仪式，沈灼肆不算成功......”
“这样，应该算是你输了吧？”
......
沉默了一瞬，孟清玖低眸，直直看向燕千盏，眸光一暗。
燕千盏握住手中的绮霜剑，趁势起身，嘴上回应道：
“愿赌服输，那是自然。”
闻言，孟清玖嗤笑出声，抬腿迈步，一步步逼近燕千盏，看向她的眼神愈发幽深。
他的眼里情绪翻涌，似有欲来的风雨在其中飘摇，叫人觉得晦涩难懂。
燕千盏明眸微动，对上他的目光，在他的步步逼近下逐渐后退。
她腰间的绸带攸地一松，泛白的指尖靠近，抬起她腰间的铃铛，轻轻一晃。
“叮铃——”
铃铛声音清脆，声声叮铃，此时显得格外张扬。
孟清玖眼帘低垂，眸里情绪淡去，微微低头，伸手将铃铛系在她的腰间。
铃铛颜色青润，内里闪烁着细碎的暖光，莫名叫人心安。
上次在屈荆城时，孟清玖曾在不觉间，将这铃铛挂在她的袖口，用来传音，最终破了小鬼的三华虚境。
那之后，还不曾来得及将铃铛归还给孟清玖。
孟清玖的指尖在她的腰侧轻点，红绳缠绕过她的腰饰，孟清玖的指尖最终停顿。
那枚铃铛牢固地系在了她的腰间。
他眼角微眯，将翻涌的情绪都收敛，最终眸光微闪，看向燕千盏，唇畔弯起一个弧度。
“那我想要你，答应我，好好把这铃铛挂在身边。”
燕千盏长睫微颤，眸里掠过一丝不解。
看孟清玖刚才的架势，她原以为孟清玖会提出什么难以实现的要求。
事实却与预料之中并不尽相同。
燕千盏不愿再耽误，瞥眼扫过那枚铃铛，轻轻点头，算是应下。
她转身向纪午点头，和纪午配合，将沈灼肆带至一偏僻处，让纪午守着。
她眉头轻蹙，抬手滑过沈灼肆的眉间，将沈灼肆睁着的眼帘掩上。
灵脉探测而去，沈灼肆的眉间果然带着阴冷的鬼气。
她能感受到，那股鬼气狠厉，在沈灼肆的灵穴处横冲直撞，几近就要将其撕裂。
不容她细想，她抬手凝阵，简单画了一个聚灵阵，待阵法入口的光晕才徐徐升起，她便抬腿跨了进去。
孟清玖看着她进阵的背影，睫羽一压，挡住了自己眼中的沉寂。
他猜到小鬼会搞这出的。
刚才那个赌约，他原本是想让燕千盏答应他，别去救沈灼肆的。
他不想让燕千盏插手，可他又比谁都清楚，燕千盏是不会答应的。
她不会放任沈灼肆不管的。
每一次都是这样。
---
待燕千盏进入幻境，幻境内一片崩坏。
她的眼前一切空白，光线炫目，周遭亮得刺眼。
“沈灼肆？”
她提声呼喊，见无人回应之后，略微沉眸，侧手再次去谈沈灼肆的气息。
那缕属于沈灼肆的气息越来越弱，几乎接近消散。
好在还能感应得到。
燕千盏略微凝眉，提步向着感应到的方向提步，踏空一跃，脚尖轻盈地一滑。
随着她越发靠近那个位置，沈灼肆的气息就越发明显。
周遭一片白芒，一切景象皆为空白，没了参照，燕千盏甚至未能知晓，自己已经跑了多长一段距离。
她只是一个劲地跑着，向着自己感应到的气息而去。
片刻之后，燕千盏脚尖一顿，在一片空白光晕处急速停下。
......
感应一瞬，她再睁眼，向着那地方看去。
就是这！
气息最浓烈的地方。
燕千盏停脚，向着自己判断的地方看去，只见那片光亮处隐隐形成一片阴影。
最后那片阴影渐渐化为实质，映出一团尖牙。
那是小鬼嘲笑的嘴角。
小鬼似乎料到燕千盏会寻到此地，全黑的眼睛直勾勾盯住燕千盏。
“找错了哦~”
“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
燕千盏呼吸一滞，脑中几近空白。
周遭还是一片惨白。
仿佛她之前所感应的一切，都是错觉。
不可能！
明明沈灼肆的气息只出现在这！
灵脉探测到的气息是不会出错的......
除非......
燕千盏攸地眉头轻拧，看向小鬼，眼底全然只剩冷意。
“是吗？”
小鬼见燕千盏这般模样，放声大笑，眼里全是狡诈。
“那你可试试看，他在不在这。”
“你说，沈灼肆的命格难得一见，如今落到了我的手里，如果我消化了他的命格......”
幻境愈发开始摇晃，四周斑白的光晕也开始凌乱，象征着沈灼肆的生命力，正在不断透支。
小鬼不管不顾，嗓音越发洋洋得意。
“究竟是他先死呢......还是我先活呢？”
“铮——”
幻境裂隙开始撕裂，分崩离析，发出刺耳的响动。
这预示着燕千盏若再不出去，也将被永远困在这里。
言尽，小鬼拍手鼓掌，一步步靠近燕千盏，惨白的脸上全是恶意。
“不过我确实没想到，孟枕那样的人，你们也敢与之为伍。”
“被他这个恶鬼吃了，你可就无法再转世咯......”
“看你也找不到沈灼肆，不如就先出去，待我将其消化，谁输谁赢还不一定......”
说罢，眼前的小鬼意犹未尽，似乎还想补充着什么，嘴里的话还要继续。
燕千盏手疾眼快，一把抓住小鬼的胳膊，直直将小鬼将出口带。
饶是小鬼也怔愣了片刻，随后脸上露出惊惧的神色，不管不顾地开始挣扎。
它用手去扒燕千盏的手指，努力想要挣开燕千盏的禁锢，嘴里嗓音提高了好几个度。
“抓我出去干嘛？”
“抓我出去把你们全杀了......”
燕千盏感受到指上被抓挠带来的刺痛，凝眉隐忍，并不放手，依旧抓着小鬼的手不放。
四周色彩越发混乱，耀白的光源让燕千盏眼花缭乱，再也看不清眼前的道路。
她轻轻咬牙，感受到周围的空间越来越小，似乎就要将她吞噬。
她只能靠着来时那抹气息，手中死命抓着小鬼，脚步丝毫不敢停。
小鬼本就身量矮小，此时被燕千盏执意拽着前行，整个身子几乎在地上摩擦。
嘶......
疼啊！！！！
小鬼伸出利爪，胡乱朝着燕千盏的胳膊抓去，只想叫她手上血肉模糊。
可它才出手，就发现了自己的不对劲。
为什么自己手上的指甲没了！！！
那是它留了几百年的指甲，专门为的杀人越货的！
燕千盏却不再与它废话，脚下步伐越发迅疾，直至在幻境破裂崩坏的最后一刻，她起身一跃，带着小鬼一起跳出了幻境。
---
纪午守在外界焦急等待，眼看着燕千盏迟迟未出来，一颗心早已凉了个大半。
百年厉鬼的厉害，他不是没听说过，可如今真实所见，心里却还是忍不住惊讶。
按理来说，以小殿下师承国师的实力，所称不上绝世奇才，可倒也算得上出众。
甚至在他今天的观察中，就算是在阙司，小殿下的实力也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
可见这百年厉鬼，果然非同一般，异常难缠。
纪午守在外面时间越久，他的心里便越发焦急。
短短时间内，他顾虑到了许多事。
首先便是那位道行高深的国师。
一头白发，待人如冰，若他知道自家弟子出了这事......
其次是陛下，他最为宠爱小殿下......
越是这样想，纪午的脑子便越乱，他焦急地四处观望，却猛然瞥见了孟清玖若无其事的脸。
他依旧是笑吟吟的，仿佛并不担心。
纪午神情一滞，下意识地心里鄙夷，嘴里一时没忍住，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果然是出了名的薄情寡义，冷血无情......”
“小殿下和你相识甚早，而燕姑娘，怎么说也是和你一起出生入死过一遭吧？”
“屈荆城一行，就在不久前才发生......”
“孟公子，你就一点也不担心他们吗？”
孟清玖闻言，面上无悲无喜，反而颇有兴趣地挑眉，看向纪午，语气中含着戏笑：
“纪大人，那当然是因为，我足够相信燕姑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