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既然像个学生一样举手了,在座的大人们自然也要给小辈这个面子。

    许雯抬了抬下巴,“沈小团子,你有什么问题?”

    沈听筠脆脆答道:“鸭屎茶配柠檬,绝杀。”

    满屋的大人小孩们:“……”

    沈听筠环顾一圈,发现没人相信她,团子扁了扁嘴。

    许沁觉得沈听筠好似一个喜剧人,瞧见大家的尴尬与窃笑,心里也跟着暗喜,她平声讲出自己的想法:“韩国和朝鲜族也很像,可大家管朝鲜族的辣白菜叫泡菜,全球也称呼韩国叫泡菜国,这是为什么呢?”

    这题肖亦骁会:“因为他们只会做泡菜?”

    沈听筠闻言,一口茶呛住,不禁咳了几声。

    许沁正了神色,耐心解释:“因为他们擅长拍电视剧,又把泡菜跟拉面融进电视剧里,让你一看到泡菜就想起韩国,一提起韩国,就想起泡菜。”

    肖亦骁思索片刻,“那也不能让日本电视剧都加入咱们的玉露茶吧,这也操控不了啊?”

    许沁点头,“日本传过来的电视剧,是要咱们的广电审核,我们既然都有权利决定要不要,那还不能自己做出来个东西吗?”

    满屋的大人小孩们:“……”

    沈听筠这辈子没这么无语过。

    在一片温柔的寂静中,沈听筠的声音也同样温柔:“中日关系一崩,你看它凉不凉。”

    总算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她也是佩服许沁的脑回路。

    都说了柠檬鸭屎茶才是yyds,都不听。

    哼,俗人,你们都不懂暴打柠檬茶的魅力,这个来自未来的商机,你们是错过了!

    ·

    “呜呜呜,哥哥,他们都不信我说的话!”

    事后,沈听筠朝孟宴臣哭诉,模样十分地委屈。

    孟宴臣忍俊不禁,摸了摸她的小脑袋,“是你当时……有点太突兀了,好歹提一下人家的日本茶嘛。”

    两人走在茶庄的小路上,沈听筠叹口气,“确定淘汰的想法,我还去补刀干嘛?”

    推门而入,沈听筠忽而神秘兮兮地从背后摸出个东西来,献宝一样,遮遮掩掩地递到孟宴臣跟前。

    他定睛一看,竟然是袋方便面,红烧牛肉味儿的。

    沈听筠做贼一样压低了声音:“这是我拿小零食,跟这的茶农换的,小姨不让你吃泡面,但我觉得你都这么大了,总该知道泡面是什么味道。”

    孟宴臣张口就来:“沈听筠,你也太——”

    见他拿了个严肃的调调,沈听筠立马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少废话,就说你吃不吃。”

    孟宴臣:“……”

    出乎意料的是,煮方便面这一块,沈听筠简直熟练地让人心疼。

    沸水中迎着泡泡丢下面饼,调料包一一挤进去,厨房里登时飘散出充满诱惑的香气。

    她还贴心地加进去了个鸡蛋。

    孟宴臣瞧着她麻利地煮好一锅面,喷香四溢,不过五分钟尔尔,眸中露出惊讶神色。

    沈听筠拿来两个小碗,碎碎念道:“我就换了一包,估计你一个人也吃不完,咱俩一起吧,我也好久没吃了,好馋!”

    他还没反应过来,手里就被塞了一双筷子,小姑娘给他递了个眼色,一个引诱他尝试母亲禁忌食谱的眼色。

    被约束久了,着碗方便面于他而言,已经不是简单的一碗面了。

    孟宴臣夹起碗里的面时,心脏砰砰跳着,面条送进口中,略烫,可那鲜香爽滑的味道,瞬间击中了小孟同学的灵魂。

    沈听筠见他斯文地嚼着面条,又十分贴心地喂来一口面汤。

    在征服了中国数以亿计的食客后,红烧牛肉面终于征服了孟宴臣。

    “好吃嘛?”沈听筠笑眯眯地问他。

    孟宴臣点头,继续嗦着碗里的面条。

    小姑娘满意地支着下巴,“不过小姨说的也对,这个不能经常吃,偶尔解解馋还行。”

    “嗯,”孟宴臣应,他把食物都咽下去,才同她讲话,“我知道。”

    “我真羡慕你呀。”沈听筠猝不及防感叹一句。

    “羡慕我什么?”孟宴臣觉得好笑。

    她一本正经地看过来,目光中带点讶然:“这你都不知道?当然是羡慕你有我这样的好妹妹啊!”

    孟宴臣实在忍不住笑,抬手捏了捏眉心,无奈叹道:“你说得对。”

    因为做贼心虚,两人飞速解决了一碗方便面,收工,沈听筠刷锅,孟宴臣刷碗,很快将厨房恢复了整洁。

    彼时沈听筠尚且踌躇满志,不服输地想做出一杯柠檬鸭屎茶。

    孟宴臣吃饱了,便好心情地同她一起捣鼓。

    不想许沁突然来访,“宴臣哥……宴臣、我想找你聊几句。”

    忽然改口,她还不习惯,别扭地攥紧了裙角。

    沈听筠的视线自两人之间来回扫过,觉察到了自己的多余。

    麻了。

    她捧着她的小杯子和擀面杖,主动退到客厅去,边看电视边手打柠檬,把厨房那个没电视的地方,留给两个坏她心情的坏家伙吧。

    民宿是落地窗,窗外就能瞧见院子里的景色——藤蔓缠绕的牵牛花,鹅卵石铺就的小路,还有木质的成荫长廊。

    这曼丽春景中和谐安宁,正如午后明媚的阳光。

    突然,沈听筠好似瞧见了什么,忙放下手里的东西,朝门外跑去。

    厨房这边,许沁同孟宴臣解释了自己那一声声哥哥,并不是寻常称呼,而是真情实意的认他做哥哥。

    换回对方一句淡淡的婉拒:“我只习惯家里的亲妹妹这么叫,沁沁,你唤我名字就好。”

    一阵沉默无言,许沁的心好似被揪起一般,难受得厉害。

    她暗自红了眼睛,眼泪聚集在眼眶,吧嗒吧嗒,哭得我见犹怜。

    孟宴臣怎么能够这么对她?

    这四年来,她对他如此上心,付出那么多,却换来一个生疏的称谓?

    眼泪如何也止不住,孟宴臣抽出纸巾,递到她手里,“别哭了,抱歉。”

    他转身,拿上自己泡好的那杯鸭屎茶去寻沈听筠,心里估摸她的柠檬应该是砸好了。

    “小筠?”进了客厅,并没有发现小姑娘的身影。

    孟宴臣逡巡一圈,跑上二楼去找,未果。

    一颗心突然悬了起来,突突直跳,牵连着颈后动脉与太阳穴也跟着暴动。

    他来到阳台,小黄鸭色的裙子尚且挂在晾衣绳上,随风轻轻晃荡。

    黄色连衣裙的裙摆划过道道弧线,半遮半掩着院子里斑驳的血迹,错位的对比色调瞬间刺痛了他的眼睛,他脑袋里嗡得一声,几乎是慌不择路地跑下楼去。

    “小筠!”

    “沈听筠,你别闹了!”

    一路飞奔着下楼,他一路大声呼唤着她的名字,声音愈大,愈发暴露了声线的颤抖。

    “宴臣,你怎么了?”许沁上前,想扶住他颤栗的手臂,却被他迅速打开,说话的声音又冷又急,”你现在立刻给肖亦骁打电话,问小筠在不在他那,赶快!”

    许沁被凶得一颤,皱了皱眉眼。

    孟宴臣受不了她这时候还愣着不动,利索地拿起话筒塞在她手里,“赶快!”

    丢下电话,男孩便冲到门口那滩血迹前,弯腰,棕色的眼瞳颤抖不已。

    踏出大门,他死盯着一路绵延的血迹,只感觉心脏痛得厉害。

    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飞跑会客厅,便拨110边问许沁:“肖亦骁怎么说?”

    许沁答道:“他说不在。”

    急火攻心,许沁的话无疑给他的心火上添了层油,孟宴臣镇定地将地址与信息告知警察,语速奇块。

    下一通电话,他打给了自己的爸爸。

    “爸,小筠不见了,院子里有血迹,你什么时候能回来?”

    “对,我已经报警了。”

    “就在刚刚。”

    话音平静,声音冷沉,少年周身气压极低,明媚的春日,唯他是那一抹暗色。

    此时,被孟宴臣收在行李箱的iphone 12亮了起来。

    来的,是小妖艳一连串的消息,似乎事态紧急,她最后甚至还连打了个电话过来。

    可沈听筠不在,没人能解得开这部超前手机的锁。

    安平茶山偏远,山路崎岖,警察光是上山,就耗费了好一阵,虽然过来之前已经封锁狭窄山路,但此地丛林密布,人贩子要想藏,简直易如反掌。

    因为是在试验期,又是深山老林罕有人迹,茶庄几乎没装监控,这也使得警方的搜查极为棘手。

    孟、肖两家的大人们也想发动各自的关系,在安平一带进行搜寻,却发现闽南距离燕城十万八千里,南北相隔,自己在此地都鲜少有什么人脉,好似离水之鱼。

    警员探测了院前的血迹,依稀辨出那并非人血。

    孟宴臣听完警方的安抚,扭头便飞跑出民宿,去找丢失不见的妹妹。

    他跑过沁绿的茶园,清风拂过雾霭茫茫的山岗,他穿过猗猗的竹林,雨后潦水自溪涧淌过。

    千呼万唤,小姑娘也不应他一声。

    他只不过是和许沁说了几句话,只不过是放她自己在客厅待一会儿,这小丫头就不见了。

    就好似她突然出现在他的生活一半,又突然一下找不见了。

    孟宴臣找了许久许久,小树枝挂上他的脸颊,锐利的竹枝层破他弹钢琴的手。

    他却好似浑然不知,失去了痛觉。

    仅仅24小时过去,人已经枯瘦了一圈,憔悴黯然,形容枯槁。

    付闻樱赶到时,他正眸光涣散地盯着那杯砸到一半的柠檬,似要把杯子盯出个窟窿来。

    与此同时,警方送来了门口血样的检测,检测为犬类血液,未检测到人类血液。

    大家伙不免松了口气。

    许沁体谅孟宴臣心情难过,便提出帮他收拾下床铺,让他好好睡上一觉。

    孟宴臣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许沁叹口气,顾自去做了。

    翻出那款iphone12时,她的震惊程度不亚于意识到自己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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