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宇然不动声色地问:“这是什么?”

    陈嗔宛若一副吃惊的样子:“这东西你不知道啊?”

    周宇然按住心中的猜想,继续回道:“不知道。”

    陈嗔也很大度,她眨了眨眼睛:“哦~”

    又点了点头重复道:“不知道。”

    随后,陈嗔很大度地把信放在周宇然桌子上:“也没什么,一个漂亮女生让我给你的应该是情书吧。”

    周宇然的心彻底不动了,他冷下脸来,点了点头说了声好,收进了桌洞,拿了支笔开始写作业。

    陈嗔仍在感叹:“啧,我的同桌真受欢迎啊。”

    周宇然抬起眼看了看又准备作妖的陈嗔没说话,继续写着作业。

    陈嗔仍然不放过他,瞧着眼前这人不说话,便趴在周宇然左手边的书上,叹了口气认真地说:“周老板,不如你雇我吧,我负责每天帮你收情书,我很便宜的。”

    陈嗔明亮的眼睛里闪着狡黠的光,她感叹道:“哎,我人真好。”

    周宇然盖住笔盖,向后靠在椅背上,点了点头,阳光打在他身上,犹豫了两秒,最终轻叹了一声,修长的手从桌洞里拿出一封信,上面还画着一个蓝色爱心。

    冷着脸,声音却淡淡的:“一个很帅的男生让我给你的情书。”

    陈嗔脸上的笑僵住了,她大脑突然空白了。

    周宇然眯了眯眼睛,突然离开椅背,靠近她,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不断缩近,陈嗔仿佛听到自己不断加速的心跳声,她听见周宇然说:“看出来你人好了。”

    陈嗔缓缓向后拉开距离,似乎是发现了她的动作,周宇然瞳孔中的光芒暗了许多,向后又靠在了椅子上。

    陈嗔的动作也停了下来,她试探地问:“平常你怎么处理情书啊,我这是第一次。”

    周宇然没动静,只是说:“我也是第一次。”

    陈嗔眼神亮了亮:“那怎么办?”

    男生手指在桌上轻敲,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扔了是对人家心意的不尊重,留下来又不太好,不给明确的答复万一人家会瞎想怎么办。

    陈嗔也陷入了沉思,她托着腮说:“不如还回去吧。”

    周宇然点了点头:“也行。”

    于是两个人一拍即合,周宇然先陪着陈嗔去找了那个男生,周宇然告诉陈嗔是那个人后便离开了,把剩下的时间留给他们,因此,那个男生出来时并没有看见周宇然,只看见了陈嗔。

    陈嗔把信还给了他,郑重地道了谢,解释了原因,接着就陪着周宇然去了那个女生那里。

    和陈嗔的流程一样,两个人弄完这件事后便回了班,陈嗔本来就没吃饱,于是一回班就坐在座位上继续吃着周宇然给的饼干。

    陈嗔刚塞了一块,李岩进来了,他站在讲台上,脸上带着笑,也没问考的怎么样,反正马上就会出来答案。

    李岩喝了口水说:“上课前我先给大家通知一件事。”

    “下周五,我们学校会开运动会,之前呢我已经让体育委员通知了大家,很高兴大家都踊跃参与哈,老师很欣慰,好了,废话不多说,拿出刚才考的卷子,我们今天讲考试卷。”

    教室里一时响起哀嚎:“啊老师怎么刚考完就讲啊,别讲了行不行。”

    老李抬起头哼笑了一声看他们:“考前不复习,现在开始怕了,完了,你们马上都要高三了,抓紧学。”

    陈嗔趴在桌子上,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周宇然:“不想对答案,不知道又考成什么狗屎样。”

    周宇然点了点头,好心地拿过她的卷子:“那我帮你对。”

    陈嗔一把按住:“别别别,我自己对。”

    周宇然卸了力,没跟她争。

    “周老板,你觉得这次题难吗?”陈嗔悄咪咪问。

    周宇然拿着卷翻了翻,点了点头。

    陈嗔的眼里闪过雀跃,她就说不是自己的问题。

    “中等程度”周宇然给陈嗔泼了一桶冷水。

    陈嗔的光迅速黯淡,但她还是不死心地问:“你的中等程度还是我的中等程度。”

    周宇然想了想,还是不打算骗她了:“你的。”

    “陈嗔,叽里咕噜说什么呢,站起来对答案。”李岩的声音从讲台上传下来。

    陈嗔腾地站了起来,满眼不相信,指了指自己说:“我?”

    李岩点了点头:“第一题选什么?”

    陈嗔看到余姚抛来的怜悯的目光。

    陈嗔看了看李岩,又看了看卷,不死心地说:“老师要不换个人吧。”

    李岩把卷子放下,同她对视:“瞧你那胆子,怂什么,快点对。”

    陈嗔闭了闭眼睛,抱着必死的决心:“第一题选A”

    李岩嗯了一声示意她继续。

    “第二题选C。”

    李岩哦了一声:“选C啊?同桌选的什么?”

    周宇然单手拿着卷子站了起来表情淡淡:“B”

    李岩点了点头:“第二题选B,陈嗔继续。”

    接下来陈嗔把所有选择题答案全都念了一遍,每次她错了李岩就会问一遍周宇然,周宇然给出答案后李岩就会点点头重复一遍,告诉大家是对的。

    陈嗔紧张加尴尬的冒了一头汗出来,她劫后余生地坐下,脸上却挂着笑:“周老板周老板,我只错了五个诶,有进步有进步。”

    周宇然点了点头问:“考多少。”

    陈嗔想了想说:“应该高不了,六十多吧。”

    “慢慢来,不着急。”周宇然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

    一节课过去了,今天又是周六,物理课上完后就可以回家了。

    陈嗔打了个哈欠问周宇然:“吃什么,我好饿。”

    “阿嗔,要不要一起出去吃饭。”余姚从前面走了过来。

    陈嗔转过头看余姚,余姚的情绪很萎靡,唇色更浅,眼尾泛着红,陈嗔感觉出余姚的不对劲,她拉住余姚的手:“怎么了姚姚。”

    余姚扯了个笑出来:“你们准备一起去吃吗?”

    “不了,你们两个人去吧,我还有些事,先走了。”周宇然回答余姚,说完后拿起书包从后门离开了。

    陈嗔揉了揉余姚的脸说:“那我们走吧,你想吃什么?”

    余姚犹豫了一会儿说:“我想喝点。”

    陈嗔没露出什么惊讶的表情,只是顺着她:“那我们走吧,去我家阳台。”

    余姚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两人一路上买了炸串,很快就到了陈嗔家里。

    “我们不买酒吗?”一路上没说话的余姚突然开口。

    陈嗔搂住她说:“我家有。”

    余姚看了她一眼,最终没说话。

    余姚和陈嗔关系很好,但有很多事情她不知道,也没问过。

    余姚不知道陈嗔为什么只喜欢一个人吃饭,虽然自己也认为一个人吃饭效率更高,她也不知道陈嗔为什么总爱说些胡话,为什么家里似乎只有她一个人,为什么刘志会喜欢她又为什么会骂她,以及为什么她的家里会有酒。

    还有一个疑问,刘志他们曾经传出过一个谣言,陈嗔自幼不受宠爱,是天生的累赘,是她父母爱情的罪恶,所以她的父母给她起名为陈嗔。

    贪痴嗔被称为三毒,在佛教里嗔是由对众生或事物的厌恶而产生愤恨,愤怒的心理和情绪。

    嗔,不是什么好意思。

    余姚又看了一眼身边的女孩,一笑一颦摄人心魂,又像是久旱逢到的甘露,带着无限的力量,她是那风中的劲草,持着肆意生长的野心,步步坚行,仿佛没有什么能够打倒她的,可谁又知,这朵耀眼无名的花藏了多少的泪与血。

    余姚想不出任何一朵能够形容陈嗔的花,她耀眼的仿佛天上的星星,但又在她的身旁,亲昵的陪着她,所以不是星星,只是耀眼而无名的花。

    “周宇然回来了。”陈嗔一进小区就看到了周宇然家亮起的灯。

    余姚没懂她的意思:“周宇然?”

    陈嗔点了点头指了指周宇然家的方向:“那是他家。”

    余姚点了点头,忍不住八卦道:“所以这就是你们两个每天一起上下学的原因?”

    陈嗔走到家门口,笑着拿出钥匙打开门:“对呀。”

    余姚眼里闪过一丝狡黠:“你们两个不会……”

    陈嗔的笑僵在脸上,随即又恢复:“当然没啊,走吧,上楼。”

    两个人上了楼,陈嗔卧室里有个阳台,阳台蛮宽敞的,有一个秋千,有一个白色桌子和两把白色的椅子,布置的很有氛围感,余姚环顾四周没看到陈嗔的酒在哪里。

    没想到陈嗔打开一个柜子,里面摆了很多的酒,有普通的啤酒还有一些余姚没见过的。

    陈嗔扶着柜子,挑了挑眉问余姚:“余大小姐想喝哪个?”

    余姚坐在椅子上想了想:“先来瓶啤酒吧。”

    陈嗔点了点头拿出两瓶用开瓶器打开了,一瓶放在余姚旁边,一瓶自己拿着。

    她们两个都成年了,陈嗔是二月份的,双鱼座,余姚是五月份的,双子座。

    两个人喝了一会儿吃了一会儿,余姚看着高挂的月亮,低声说:“我好累呀,阿嗔。”

    陈嗔喝了一口酒,没出声,似乎在等她继续说下去。

    “我的物理是不是没救了,我每天学的都很用力,物理课,卷子,错题,新题,题型,我都很认真的在听在做,可我就是考不好。”余姚托着腮,声音低沉。

    晚风吹过,吹乱了陈嗔的头发,她用手拨开,很轻地说:“姚姚,你已经很厉害了。”

    “可我无论怎么努力都考不出好分数,今天对了卷子,只能考个五十,阿嗔,我这段时间拼了命的学物理,楚云生看了都自愧不如,可他都没有那么努力都能考八十分,为什么啊,为什么我那么努力都没有好结果。”余姚很平静地说,她喝了一口酒,似乎是被辣着了,她闭上眼睛流出了一滴眼泪。

    陈嗔叹了口气,她物理也不好,这次的分数可能一直是运气,她没有什么经验传授给余姚。

    因为她清楚余姚,足够的认真,足够的努力,方法也很好,所以她不知道该給余姚什么回答,在陈嗔看来,余姚已经做到了最好。

    余姚轻笑了一声,似乎是在嘲笑自己:“阿嗔,我是不是太笨了。”

    “可是我也能听得懂楚云生讲的题,阿嗔,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阿嗔,我真的很努力,很累了。”

    陈嗔伸出手拍了拍余姚:“姚姚,下次会考好的。”

    余姚转过头对着陈嗔笑:“阿嗔,我是不是很矫情,只是一次考试而已,却没头脑地坐在这里喝酒,本来就笨,喝完酒会不会更笨,可是我很烦,每天都很难度过。”

    陈嗔感觉到一股酸涩,她眼眶仿佛湿润,静默地与余姚对视,片刻后陈嗔说:“姚姚,每个人都有突然崩溃的时候,这种突如其来的情绪确实会把人打个措手不及,会让人想要逃离当下。”

    陈嗔顿了顿说:“活不在当下,去不到未来,所以心难安,日难度。”

    “但这些都是正常的,我们需要情绪发泄。”

    陈嗔说完后,余姚许久没有说话,只是一直喝着闷酒。

    “阿嗔,努力是不是没有用?”余姚冷不丁问。

    陈嗔轻笑了一下:“当然有用啊,老祖宗说的嘛,天道酬勤。”

    余姚幽怨地看了看天:“可能老祖宗说的话忘了包括我了吧。”

    陈嗔拿了个瓜子砸她:“说什么呢你。”

    余姚一瓶喝完了,她拿过陈嗔的酒瓶看,还有半瓶,她瞪大眼睛:“你还有半瓶,陈嗔你养鱼呢?”

    陈嗔叹了口气从余姚手里夺过酒瓶喝了一口:“两个人总得留个清醒的,怎么样,你心情好些了?”

    余姚点了点头笑着说:“好些了,其实我就是想和人说说我的想法,把坏情绪倒出去,我现在又是元气满满的啦,你现在给我一套物理卷子我都能写。”

    “你能这样想就好,千万别有什么压力,你做的真的很好,只要继续坚持,一定能有个好结果,一定要相信天道酬勤。”

    “你说得对,我又不是没努力,又不是大傻子,一定能天道酬勤。”余姚站起来,看着星星说。

    陈嗔也站起来,同她比肩:“余姚,你一定会成为漫漫宇宙最耀眼的星星的。”

    余姚点了点头:“你也是,我们都是。”

    两个人又说了一会儿话,今天晚上一人喝了一瓶酒就没有再喝了,她们都知道点到为止。

    余姚妈妈打来了电话问她什么时候回家,余姚说了几句便挂了电话,告诉陈嗔她该走了。

    陈嗔把余姚送到了楼下:“你怎么回?不如我送你”

    “你送我?你看看你脸红成什么样子了,乖乖在家里待着吧。”余姚捏了捏陈嗔的脸说

    陈嗔拍掉了她的手:“我清醒得很,只是有些上脸而已,走吧,你家也不远,我送你回去。”

    陈嗔执意要送余姚,余姚也硬着声让她不要送。

    就在两人僵持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我送余姚吧。”

    是周宇然,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陈嗔家大门口,此时两手抱臂靠在门框上。

    陈嗔眼睛亮了亮,这好啊,两全其美。

    余姚也觉得行。

    两个姑娘对视一眼,觉着行,便点了点头同时说:“好的。”

    周宇然和余姚还以为陈嗔是要让周宇然单独送余姚,哪知陈嗔又要陪着周宇然一块去宋余姚。

    她是这样说的:“姚姚喝醉了,万一有什么需要人搀扶的,你一个大男人也不好下手帮忙。”

    余姚扶了扶额,看了看陈嗔醉意未消的脸颊,红彤彤的,看起来她更需要搀扶。

    “我觉得,如果你要跟着的话,我可能也需要在路上扶着你。”周宇然看着她微红的,带着湿意的眼睛说。

    陈嗔瘪了瘪嘴,看着两人坚定的目光,最终败下阵来,点头答应了让周宇然单独送余姚。

    周宇然看着陈嗔微红的脸,带着雾气的眼,鲜艳的嘴唇,他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小猫轻挠了一下,痒痒的。

    喝醉的陈嗔,又漂亮又可爱。周宇然心中想道。

    其实陈嗔真没喝醉,但她很久没喝了,突然一瓶酒让她有些头晕,而脸红是她一直的症状,和量关系不大。

    陈嗔拉着余姚的手认真地说:“姚姚,我们终有把藏于手的眼泪撒向天地的一天,别怕。“

    余姚点了点头,紧紧握住她的手说:“会的。”

    周宇然低头注视着女孩认真的神色,陈嗔的话像是冬日暖阳,再一次照射入他心中的秘境,给了他新的希望。

    周宇然看着陈嗔,眉眼温顺,嘴角牵起一抹淡淡的笑,认真细腻地看着陈嗔,眼里含着难以言说的情,而这一幕被余姚尽收眼底,她想,这厮绝对喜欢陈嗔,待会儿要好好地套套话。

    送走了两人后陈嗔回到家倒在沙发上,她需要等着余姚报平安的消息,可自己又好困,总是不自觉的闭上眼。

    另一边,两人相对无言,周宇然不觉得尴尬,而余姚心里藏着任务,在想着如何开口。

    终于,余姚想说的话在舌尖转了几圈说了出来:“你是不是喜欢陈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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