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子?伊斯塔?”

    阿爻皱起眉头,不知什么时候,身旁两人不见踪影。

    这里的景象同腐蚀的外壳不同,内里是倒塌的石壁和器物,墙上满是干涸的血和打斗的痕迹。

    阿爻回头,发现那扇门也不是来时的大殿门,隐约能想象其沾满灰尘下的纯白模样。

    他用力按下门把手,纹丝不动。

    被困住了。

    不知道是人鱼宫的什么把戏,阿爻警惕起来,浩瀚的精神力微微扩张,捕捉到了一些奇怪的声响。

    面前除了门和一片狼藉的大厅外,就是一条长长的走廊,阿爻尽量放轻脚步,朝着声音的来源走去,走廊左右都是房间,有些房间门虚掩着,有些则大开,阿爻探过头,里面的空间什么也没有,全是倒塌的房梁和一些来自人鱼宫的珠宝。

    他没有随意去触碰那些珠宝,一间一间地查看过去,直到离声源越来越近。

    阿爻站在一扇门前,门上挂着用血划上的标志,已经干涸了,不是人鱼的文字,是一串数字:“01-13”

    阿爻皱眉,抬手轻轻敲了敲门。

    听到敲门,里面的声音变大了些,有些像在呼救。

    于是阿爻试着从外面打开,他用了些力气,门一下被撞开。

    “呜呜……”

    灰尘伴着海水,刺鼻的血腥味猛地灌入鼻腔,阿爻踉跄了一下,差点拿不稳避水珠。

    “呜呜!!”

    房屋很大,中央绑着一条人鱼,有着淡金色的长发,她的手脚被铁链束缚,铁钉刺入她好看的尾巴,将整个鱼掉在空中。

    那血腥味全是来自人鱼的尾部。

    阿爻游上去撕下她嘴上的黑胶,能够说话的人鱼如获大赦般吐出几个音节,没了天珠,阿爻听不懂人鱼的语言,只能通过她的神情看出来,她应该说的是“谢谢”。

    阿爻摆摆手,再指了指自己的双腿,示意自己是人类。

    她一瞬间往后靠,感激的神情消失,青筋爆起,露出四颗尖牙,挣扎的力气之大,两条铁链都在她的拉扯下绷直,鱼尾干涸处又开始显出血迹。

    她瞳色渐渐变深,身上散发出将近八星灵兽的威压,阿爻只好慢慢后退,摊开双手表示自己没有攻击的意图。

    她兀自发狂了一会儿,铁链被扯得摇摇欲坠。

    阿爻退到了门边,灵态降临,做好一切突发状况的准备,没想到对面却突然停了下来,鼻尖微动,好像是在嗅什么东西,然后逐渐冷静下来,像小动物一般歪了歪头。

    阿爻再次试图接近她,她没有反抗了,金发贴着脸颊,看起来十分乖顺。

    阿爻试图击碎铁链,但被一股更强的力量反弹了,他看着虎口被震出的血迹,微微皱眉。

    也对……这条人鱼已经是八星了,禁锢她的力量一定更为强大。

    那股力量有着他所熟悉的迷途人的阴冷,但比他之前接触的任何一位迷途人都要强大。

    人鱼在这股力量下露出痛苦的神色,阿爻放出灵力安抚她,然后再从其他地方下手。

    他环顾四周,房间里有些器材,不过都生了锈。

    “我去其他地方看看,你在这等我。”

    虽然知道她或许不懂人类的语言,但阿爻还是顺口说了一句才走出房间。

    阿爻顺着走廊往下走,遇见有编号的房间会用蛮力破开,但里面大多都充满血腥味,墙壁上也有某种野兽抓挠的留下的痕迹。

    从编号“01-01”到“01-13”,只有13号房间有活物。

    联想到之前所看到的,他有一个不好的猜想。

    这个猜想让少年一阵恶寒,他匆忙查看完所有房间后,来到了走廊的尽头。

    是一扇铁门,门口有一扇透明小窗,透过玻璃能看到房间里面的陈设,最右边全是书柜,零零散散的书页飘散在水中,中央有一张书桌和椅子,仿佛和房间相连一般牢牢固定在地上。

    房门被锁上了,阿爻正准备暴力突破,眼前的景象陡然变化。

    走廊中的水突然被抽空,少年适应了一瞬,再睁开眼时,整条走廊的光线全都消失了。

    他看着水分完全蒸发的走廊,以及身上的干衣物,好像不用避水珠也能自由呼吸了……他恍惚间觉得自己身在岸上,没有下水。

    阿爻想到了什么,回头透过小窗往房间里看,右侧的书柜上摆满了档案一样的书和文件袋,没有东西漂浮在水里。

    阿爻按下门把手,门还是锁着的。

    不可能水褪去后房里的书页就回归原位了,也不可能自己的衣服干得这么快,唯一有可能的就是,这条走廊和刚才那条,不是同一个地方。

    他这样想着,黑豹的耳朵灵敏地捕捉到了一些奇异的声响。

    是脚步声,还有利器刮擦在地上的声音,越来越大,仿佛走廊对面有什么人正在向他走来。

    是谁……?

    阿爻警惕地眯起眼。

    “我们到了。”

    侍女将伊斯塔带到门前,两人示意他自己进去见公主。

    伊斯塔偏了偏头,房里静悄悄的,于是他颇有礼节地敲了敲门。

    “进来。”

    公主的声音清脆,伊斯塔理了理自己的领子,推开了门。

    “把门关上,进来说话。”

    伊斯塔觉得这个声音有些熟悉,但他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关上门后,他看着公主房里昏暗的灯光和垂落下来的绸缎,皱了皱眉。

    房间很大,声音从最里面传来,催促道:“傻站着干什么?过来。”

    伊斯塔怀着警惕心往里走,挑开外层垂落的粉色薄纱,他终于在最后一层纱上看到了一个人影。

    那影子有些隐隐绰绰,是女子趴在榻上姿势,夜明珠的光为其添上了一层朦胧感。

    “过来。”

    伊斯塔上前一步,就在他挑开最后一层纱的同时,后脖颈处一凉。

    好在他早有防范,刀尖差一点划开脖颈,又被护体灵力弹开,对方身影小巧,提到又刺了上来。

    两人过了两招,伊斯塔正感叹对手的狠辣,对方却突然停止了攻势,有些疑惑地出声问:“伊斯塔?”

    见对方说出了自己的名字,伊斯塔也倍感奇怪。

    “谁?”

    那人从阴影中走出,少女一头柔顺的黑色长发,眉眼在昏暗的光下仍然精致,她眼里有怀疑和警惕,一双眸子亮亮的,见到来人后,凝聚的灵力正在慢慢消退。

    “你是……那个跟在希尔身边的女孩?”

    正是虞幽幽。

    伊斯塔疑惑地指着纱后的影子:“那这位是……?”

    虞幽幽松了一口气,短刀突然挑开纱涨,伊斯塔来不及闭眼,一眼就看到了床上的——枕头和衣服堆叠的假人。

    伊斯塔:“。”

    “虞幽幽,来自维尔德,是希尔的朋友。”

    虞幽幽伸出手,伊斯塔心情复杂地握住:“恩,我们见过很多次。”

    “这里恐怕是个秘境。”

    虞幽幽一边点亮房里的夜明珠一边说着自己的推断,昏暗的效果和层层帐纱是在来人不知道底细之前的试探准备。

    “我推开门就在这里了,按照我以前的经验,这里很可能是个秘境。”

    “门?是大殿的门吗?”

    伊斯塔熟练地抓住了话语中的关键,盯着少女疑惑的目光,将之前同阿爻解释的关于人鱼宫的东西又说了一遍。

    “那……应该就是大殿的门吧,看来,我比你们早一步找到人鱼宫,那阿爻呢?”

    这里只有他们两人,虞幽幽本以为伊斯塔会知道些什么,哪想后者摇摇头说:“推开门后我和另外两人就分开了,这里应该就我和你,这也是这个秘境搞的鬼吗?”

    “恩。”虞幽幽皱眉道,“大概率是。”

    她回想之前经历过的秘境,将人分开,只在世界树的秘境里遇见过相同的情况。

    “那……这里目前的线索只有人鱼公主了。”

    “对了,你比我先来,你知道人鱼公主在哪里吗?”

    “她说不定是一个重要人物,如果可以提供线索就更好了。”

    虞幽幽嘴巴张了张,在伊斯塔略带期待的目光中,神情复杂地回应道:“那个……我就是‘人鱼公主’。”

    伊斯塔:“?”

    尤利西斯在察觉到身旁人不见了的同时,试图打开那扇来时的门。

    打不开。

    尤利西斯深吸一口气,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

    几息后,他轻轻起身,疲惫之色消退不少,他重新打量起这个房间。

    面前除了大厅以外,还能隐隐能看出不远处有个走廊,只不过走廊的入口长满了海藻,挤压着为数不多的空间,越往里越密集,尤利西斯往深处看,那里没有光,只有游动的藻类和深海鱼,黑漆漆的模样就像是什么吃人的深渊一般。

    年轻的皇子做好了心理建设,将大厅搜寻一番,一无所获后决定往走廊深处去。

    破碎的灵态和经脉没有修复,他现在只能用天珠的力量,天珠在催动下缓缓撑起一层屏障,将那些小鱼和海藻都隔绝开。

    左右房间全都被海底植物占据,他一间一间地查看,什么也没有,直到来到了走廊尽头。

    那门被腐蚀得差不多了,只有半边在外面吊着,尤利西斯推开,观察着房间内里的情况。

    房间很小,海水里有些隐隐的血腥味,只有一个书桌,其上放着一个黑色的方块状物,奇怪的是,这个东西竟然没有随海波漂浮,丝毫不受海底的影响。

    他还是拿起了它,黑方块的样式有些像通讯器,上面只有两个按钮,尤利西斯按下左边那个,没有任何动静。

    等了一会,他皱眉按向右边,断断续续地传来一个他熟悉无比的声音。

    “咦?我能听到……海的声音……”

    “你让我来……”

    “喂?有人吗……听得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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