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拾柒 章
“哈……哈……”
“我靠……终……终点！”
王也一脸见了鬼的表情，跌跌撞撞的几乎是滚进了赛场。而几乎是同时，身后一个鬼影举着铁锹就对他拍了下来——
咚！！
———————
今天的第一场就是张楚岚对王也。
苏安岁回去洗了个热水澡，舒服地睡了一觉，以特别饱满的精神状态出现在了观众台。
“哟，安岁！难得啊，没跟王也道长在一起。”徐四远远地打了招呼，调侃道，“这比赛也没啥好看的，你不去看着你那相好待会儿给他捞起来？”
苏安岁没马上回答，只看了眼场内，张楚岚一个人站着，看上去有点紧张。台上的裁判道长还喊着“武当王也请速速入场”，只是没人来就是了。
“捞他么……”苏安岁走到徐四身边，无所谓道，“用不着，他自己会出来……喏，他来了。”
努了努嘴，徐四看去，只见那边的大门口跑来了一个疯疯癫癫的人影。等到完全看清时，就见王也几乎是飞扑进了场内，然后立马回头，单手施咒：“障目香，解！”
同时，身后追他那人狠狠一铁锹砸向他刚才落地的地方，力道之大，足足把铁锹头都给砸飞了！
王也懵了一秒，然后怒道：“大姐！你脑袋里除了埋我还能有点别的吗？！你看看这是哪儿啊？！”
妈的！冯宝宝这倒霉玩意儿可是举着铁锹追了他一晚上啊！他王也这辈子还没被姑娘这么追过呢！他何德何能啊！！
障目香解除后，冯宝宝总算能看见眼前的景象了。她回过神，扫视了一圈场内，却见场内的所有人都是一脸失语且震惊。
反应过来坏事了，她赶忙拿了铁锹头就逃离现场，只留了张楚岚一人在风中凌乱。
不是姐……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啊？说好的今天绝对见不到王也道长呢？你这都干哪儿来了……事情败露了啊！
瞧见那倒霉玩意儿总算走远了，王也也是呼了一口气：“一开始我也以为她是诸葛青的脑残粉儿，直到后面安岁来了才想起来她跟你们是一起的，还穿着你们哪都通的工作服……”
“现在我知道了……原来她是你打手啊……”王也转过头，露出一个带着杀气的笑，咬牙切齿道，“行啊张楚岚，孙贼，你挺会玩儿啊！”
“噗哈哈哈！”
瞧见这一幕，徐四乐了，搂了苏安岁过来道：“行啊苏安岁！你这相好可以啊，都让宝宝失手了！哈哈哈哈！”
“哼哼，你以为～”苏安岁莫名的有点得意，当下叉着腰，跟着徐四一起哈哈哈。
一旁的徐三脑袋上黑线都快化成实体了：“这有什么好笑的……安岁，来的时候我们不都说好了吗，要保证楚岚进入决赛！你说，他打得过王也吗？”
王也可是完胜了诸葛青的啊！
“这个嘛……”苏安岁看了眼过来的冯宝宝，看到她浑身脏兮兮的，便伸手帮着整理了一下她的头发，“放心吧，张楚岚不会输的。”
老天师想让张楚岚赢，王也自然不会给他老人家使绊子。
见苏安岁这么笃定，徐三也稍稍放心了些，拉过宝宝道：“那行，你们看着，我带宝宝去找个地方洗洗。”
“拜拜啊宝宝～”
苏安岁笑眯眯地挥着手，目送两人离开，然后看向场内，竟然发现龙虎山的道长端了两份相同的馒头咸菜摆在两人面前，王也就地而坐，美美享用起来。
比吃吗？
是王也会做出来的事。
王也来到这罗天大醮，必然和张楚岚脱不了干系。苏安岁实在很好奇他们会说些什么，但她没练过听风吟之类的术法，而这个角度也看不到王也的嘴型……
她四下环视了一圈，然后盯上了后面的诸葛青。
诸葛青：我现在是知道了，当你凝视王也的时候，苏安岁也在凝视着你。
———————
“吃，不然我一掌震死你。”
场内，王也一看张楚岚还站着，便咽下了嘴里的馒头，语气不善道。
听到这话，张楚岚才反应过来，赶忙坐了下来，有些心虚地看着王也。
宝儿姐失手，张楚岚没想到；王也道长在知道宝儿姐是他的清道夫后，还能这么心平气和地和他说话，张楚岚更没想到——这哥的脾气到底是有多好啊？
要知道，他自己当初只是差点被宝儿姐埋了都气得抓马，王也可是被追了一晚上啊！
看着狼吞虎咽的王也，张楚岚慢吞吞地拿起一个馒头，主动开启了话题：“王道长……你是为什么来参加罗天大醮的？”
“嘿嘿……问得好，我为什么来的……”
王也对他的这个问题很满意，也省得自己去解释了：“我来这儿，主要是为了你啊，张楚岚。”
“知道占卜是怎么一回事儿吗？”
来了。
果然是因为张楚岚。
苏安岁眸中泛着冷光，在听到王也说出“占卜”二字时眉头微微皱了下。诸葛白在一旁好奇看着，拉了拉她的衣袖：“岁岁姐姐，你和青在听什么啊？我也想听。”
她不会听风吟，但诸葛青会啊，所以苏安岁就理所当然地借了借东风，借助诸葛青的听风吟将他所闻共享到她这里：“大人的话题，小孩子别听。”
诸葛白：“……”
诸葛青边用着听风吟，边感受着苏安岁搭在他太阳穴上那两根手指传来的炁感。很奇妙的感觉，通过她传来的炁，两人的精神好像在某些方面连在了一起。他甚至可以感受到，苏安岁现在就可以听到他所听到的。
她的能力有点儿意思啊。
诸葛青不由得又多看了苏安岁几眼，却发现这姑娘的眉头皱得越来越深了，当下沉心听去，却听王也道：
“我在武当算了算和你有关的事，只是了解了一个模糊的大概，我差点死了。”
术士所占卜之事，从本质上讲是有违天道的，所以他们会受到天道的惩罚。可这种惩罚并不是一成不变的，其轻重主要由术士占卜之事的权重决定。占卜之事对世道影响越小，天罚越轻；对世道影响越大，天罚越重。
张楚岚就是命运权重极大的一个人。
他的决定，或许会给这个世道带来严重的影响，而且，影响的不止是一两个人。
他想要追求真相，这无可厚非。只是如果这真相会改变很多事的话，那就必须另当他论了。
所以王也出现在了这里。
他不愿看到世道大改，不愿天下因人的一念之差而天翻地覆。所以他要让张楚岚明白自己的分量，要让张楚岚知道如果他再追查下去，那会给世道带来怎样的影响。
同时，他也给了张楚岚一个选择：“放弃追求真相，那你就会得到你最想要的。”
放弃真相，回去过自己普普通通的日子。
张楚岚听完这些，心里极受震撼。他并不怀疑王也，但他也不愿意放弃：“我最想要的？王道长，别开玩笑了！我们才认识几天，你怎么就知道我最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看着情绪有些激动的张楚岚，王也咽下口中咸菜，悠悠开口：
“真常应物，真常得性；常应常静，常清静矣。”
清静经。
他的语调很慢，让人听着很舒服。苏安岁默默看着他的背影，心绪不由得就飘回了武当山，当下收回手，切断了与诸葛青的精神共享。
“嗯？不听了吗？他们还没说完呢。”
诸葛青有些意外，不由得问到。
“没什么好听的，而且我已经得到我想要的答案了。”苏安岁脸上的表情根本不像是得到了答案的喜悦，更像是无奈，“张楚岚不会答应的。”
张楚岚到底在追查什么，他所做的事究竟是哪方面的，苏安岁都不知道。
但不知道，并不是说难猜。他作为炁体源流的继承者，身上的因果线本就比常人更加复杂，他所图的能对世道产生重大影响的，无外乎就是和炁体源流有关的，那场甲申之乱。
也只有这个答案才符合他的权重。
张楚岚所追寻的，恐怕就是当年甲申之乱的真相。
但不仅仅是他，有很多人都在追寻当年的真相，为什么偏偏就只有他的权重大到可以改变整个世道呢？
苏安岁并不关心这些。
但她能理解张楚岚。因为在张楚岚身上，她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人是一个很矛盾的生物。如果只有自己一个人，怎么样都无所谓；可自己一旦有了某件必须要去完成的事，自己就会为了这件事而付出全部，即使知道自己会粉身碎骨。
张楚岚是这样，苏安岁也是这样。
那她一直追寻的又是什么？
和张楚岚一样，苏安岁也不知道。他们只是知道，自己必须要去做。
而苏安岁现在最想确认的，无外乎就是她师父的安危罢了。
还有王也。
场下，两人对着沉默了会儿，然后张楚岚就抓起馒头一股脑地塞，根本没想过自己会被噎死。
这就是他的回答了。
王也看着，也只叹口气，然后一脚踹翻了张楚岚。
“得，我输了。”
他起身，掸了掸衣服上的灰尘：“唉，果然不该来啊……”
“王道长。”张楚岚平躺着，没有立即起来，望着湛蓝的天空，道，“对不起。”
“……”王也默了下，然后转身离开，“没什么对不起的。我只是来给你选择的，不能替你选。”
———————
场外，林地内。
观看了昨天那场比试，陈金魁的内心根本无法平静，整个人都一直处于一种狂热的兴奋状态。今天的第一场比试他也去看了，只是很遗憾，他没能再亲眼目睹那奇门局的风采。
但不重要，他知道有这么个人就足够了，接下来该怎么做，他自然有安排。
陈金魁从兜里拿出电话，手指在上面敲打了几下，便发了一条信息出去。同时，他也收到了一条信息。
打开那条弹窗，一份资料就呈现在了他的手机屏幕上。陈金魁一字一句看着，口中念念有词：“苏安岁……”
“嗯？魁儿爷，您找我呢？”
同时，他身后响起一道清脆的女声，吓了他一跳。慌忙地收起手机，陈金魁做贼心虚一般地转过身，却看见了一个高马尾休闲装的姑娘正笑吟吟地看着他。
这个姑娘，和方才呈现在他手机上的那份资料里的照片里的姑娘几乎一模一样。
陈金魁一下还没反应过来，那姑娘就先恭敬地行了礼：“晚辈苏安岁，这厢有礼了。”
苏安岁……
对，她是苏安岁啊！
想起了什么，陈金魁一下喜笑颜开，展开手道：“你好你好，苏小姐，正好我也想拜访一下您呢！没想到您就来了！哈哈哈！”
这话恭敬的，让得苏安岁都有点懵，但她依旧记得自己此行的目的，眸中便染上了一丝冷光：“魁儿爷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有！大事啊！”陈金魁激动起来，“苏小姐，实不相瞒，我更关注的是王也大师，所以我派人查了查他，结果发现您是王大师的青梅啊！”
“苏小姐，我想见王大师，还想让您搭个桥啊！”
听见这话，苏安岁不觉皱了皱眉，但很快就调整好了面部表情：“见王也？以您的身份，不就一句话的事儿吗？”
“不！王大师的造诣可比我高多啦！您应该知道的，王大师昨日所用之法，已经超越了我的认知啊！”
陈金魁情绪越来越激动，几乎恨不得把自己的心给挖出来以证自己所言不虚。而苏安岁看着他，只在他眼底读出了对风后奇门的狂热渴望。
果然是因为风后奇门。
昨天苏安岁就注意到他了，这位术字门的老前辈一定会对风后奇门念念不忘。而为了得到八绝技，谁知道他会对王也做出什么事？所以刚刚在看到陈金魁也在看台上后，苏安岁就已经悄悄跟了来了。
“魁儿爷说笑了，论术法造诣，您才是老前辈啊！”苏安岁眸中圆月渐浮，她的笑容只有温柔，让人在不觉间就会放下对她的戒备心。
管你要干什么，直接把看到风后奇门的那一段记忆给你删了，睡一觉起来，你也还是当今术法的NO.1。
她的眼睛似乎有一种特别的引力，陈金魁只觉得自己的意识似乎被牵引到了很远很远。直到他看见了一轮巨大的圆月，直到周遭的一切都化为虚无，他的意识才停止了穿越。
对，就是这样——
看着陈金魁逐渐失神的脸庞，苏安岁呼吸平缓，眸中冷光更盛。
“我靠……终……终点！”
王也一脸见了鬼的表情，跌跌撞撞的几乎是滚进了赛场。而几乎是同时，身后一个鬼影举着铁锹就对他拍了下来——
咚！！
———————
今天的第一场就是张楚岚对王也。
苏安岁回去洗了个热水澡，舒服地睡了一觉，以特别饱满的精神状态出现在了观众台。
“哟，安岁！难得啊，没跟王也道长在一起。”徐四远远地打了招呼，调侃道，“这比赛也没啥好看的，你不去看着你那相好待会儿给他捞起来？”
苏安岁没马上回答，只看了眼场内，张楚岚一个人站着，看上去有点紧张。台上的裁判道长还喊着“武当王也请速速入场”，只是没人来就是了。
“捞他么……”苏安岁走到徐四身边，无所谓道，“用不着，他自己会出来……喏，他来了。”
努了努嘴，徐四看去，只见那边的大门口跑来了一个疯疯癫癫的人影。等到完全看清时，就见王也几乎是飞扑进了场内，然后立马回头，单手施咒：“障目香，解！”
同时，身后追他那人狠狠一铁锹砸向他刚才落地的地方，力道之大，足足把铁锹头都给砸飞了！
王也懵了一秒，然后怒道：“大姐！你脑袋里除了埋我还能有点别的吗？！你看看这是哪儿啊？！”
妈的！冯宝宝这倒霉玩意儿可是举着铁锹追了他一晚上啊！他王也这辈子还没被姑娘这么追过呢！他何德何能啊！！
障目香解除后，冯宝宝总算能看见眼前的景象了。她回过神，扫视了一圈场内，却见场内的所有人都是一脸失语且震惊。
反应过来坏事了，她赶忙拿了铁锹头就逃离现场，只留了张楚岚一人在风中凌乱。
不是姐……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啊？说好的今天绝对见不到王也道长呢？你这都干哪儿来了……事情败露了啊！
瞧见那倒霉玩意儿总算走远了，王也也是呼了一口气：“一开始我也以为她是诸葛青的脑残粉儿，直到后面安岁来了才想起来她跟你们是一起的，还穿着你们哪都通的工作服……”
“现在我知道了……原来她是你打手啊……”王也转过头，露出一个带着杀气的笑，咬牙切齿道，“行啊张楚岚，孙贼，你挺会玩儿啊！”
“噗哈哈哈！”
瞧见这一幕，徐四乐了，搂了苏安岁过来道：“行啊苏安岁！你这相好可以啊，都让宝宝失手了！哈哈哈哈！”
“哼哼，你以为～”苏安岁莫名的有点得意，当下叉着腰，跟着徐四一起哈哈哈。
一旁的徐三脑袋上黑线都快化成实体了：“这有什么好笑的……安岁，来的时候我们不都说好了吗，要保证楚岚进入决赛！你说，他打得过王也吗？”
王也可是完胜了诸葛青的啊！
“这个嘛……”苏安岁看了眼过来的冯宝宝，看到她浑身脏兮兮的，便伸手帮着整理了一下她的头发，“放心吧，张楚岚不会输的。”
老天师想让张楚岚赢，王也自然不会给他老人家使绊子。
见苏安岁这么笃定，徐三也稍稍放心了些，拉过宝宝道：“那行，你们看着，我带宝宝去找个地方洗洗。”
“拜拜啊宝宝～”
苏安岁笑眯眯地挥着手，目送两人离开，然后看向场内，竟然发现龙虎山的道长端了两份相同的馒头咸菜摆在两人面前，王也就地而坐，美美享用起来。
比吃吗？
是王也会做出来的事。
王也来到这罗天大醮，必然和张楚岚脱不了干系。苏安岁实在很好奇他们会说些什么，但她没练过听风吟之类的术法，而这个角度也看不到王也的嘴型……
她四下环视了一圈，然后盯上了后面的诸葛青。
诸葛青：我现在是知道了，当你凝视王也的时候，苏安岁也在凝视着你。
———————
“吃，不然我一掌震死你。”
场内，王也一看张楚岚还站着，便咽下了嘴里的馒头，语气不善道。
听到这话，张楚岚才反应过来，赶忙坐了下来，有些心虚地看着王也。
宝儿姐失手，张楚岚没想到；王也道长在知道宝儿姐是他的清道夫后，还能这么心平气和地和他说话，张楚岚更没想到——这哥的脾气到底是有多好啊？
要知道，他自己当初只是差点被宝儿姐埋了都气得抓马，王也可是被追了一晚上啊！
看着狼吞虎咽的王也，张楚岚慢吞吞地拿起一个馒头，主动开启了话题：“王道长……你是为什么来参加罗天大醮的？”
“嘿嘿……问得好，我为什么来的……”
王也对他的这个问题很满意，也省得自己去解释了：“我来这儿，主要是为了你啊，张楚岚。”
“知道占卜是怎么一回事儿吗？”
来了。
果然是因为张楚岚。
苏安岁眸中泛着冷光，在听到王也说出“占卜”二字时眉头微微皱了下。诸葛白在一旁好奇看着，拉了拉她的衣袖：“岁岁姐姐，你和青在听什么啊？我也想听。”
她不会听风吟，但诸葛青会啊，所以苏安岁就理所当然地借了借东风，借助诸葛青的听风吟将他所闻共享到她这里：“大人的话题，小孩子别听。”
诸葛白：“……”
诸葛青边用着听风吟，边感受着苏安岁搭在他太阳穴上那两根手指传来的炁感。很奇妙的感觉，通过她传来的炁，两人的精神好像在某些方面连在了一起。他甚至可以感受到，苏安岁现在就可以听到他所听到的。
她的能力有点儿意思啊。
诸葛青不由得又多看了苏安岁几眼，却发现这姑娘的眉头皱得越来越深了，当下沉心听去，却听王也道：
“我在武当算了算和你有关的事，只是了解了一个模糊的大概，我差点死了。”
术士所占卜之事，从本质上讲是有违天道的，所以他们会受到天道的惩罚。可这种惩罚并不是一成不变的，其轻重主要由术士占卜之事的权重决定。占卜之事对世道影响越小，天罚越轻；对世道影响越大，天罚越重。
张楚岚就是命运权重极大的一个人。
他的决定，或许会给这个世道带来严重的影响，而且，影响的不止是一两个人。
他想要追求真相，这无可厚非。只是如果这真相会改变很多事的话，那就必须另当他论了。
所以王也出现在了这里。
他不愿看到世道大改，不愿天下因人的一念之差而天翻地覆。所以他要让张楚岚明白自己的分量，要让张楚岚知道如果他再追查下去，那会给世道带来怎样的影响。
同时，他也给了张楚岚一个选择：“放弃追求真相，那你就会得到你最想要的。”
放弃真相，回去过自己普普通通的日子。
张楚岚听完这些，心里极受震撼。他并不怀疑王也，但他也不愿意放弃：“我最想要的？王道长，别开玩笑了！我们才认识几天，你怎么就知道我最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看着情绪有些激动的张楚岚，王也咽下口中咸菜，悠悠开口：
“真常应物，真常得性；常应常静，常清静矣。”
清静经。
他的语调很慢，让人听着很舒服。苏安岁默默看着他的背影，心绪不由得就飘回了武当山，当下收回手，切断了与诸葛青的精神共享。
“嗯？不听了吗？他们还没说完呢。”
诸葛青有些意外，不由得问到。
“没什么好听的，而且我已经得到我想要的答案了。”苏安岁脸上的表情根本不像是得到了答案的喜悦，更像是无奈，“张楚岚不会答应的。”
张楚岚到底在追查什么，他所做的事究竟是哪方面的，苏安岁都不知道。
但不知道，并不是说难猜。他作为炁体源流的继承者，身上的因果线本就比常人更加复杂，他所图的能对世道产生重大影响的，无外乎就是和炁体源流有关的，那场甲申之乱。
也只有这个答案才符合他的权重。
张楚岚所追寻的，恐怕就是当年甲申之乱的真相。
但不仅仅是他，有很多人都在追寻当年的真相，为什么偏偏就只有他的权重大到可以改变整个世道呢？
苏安岁并不关心这些。
但她能理解张楚岚。因为在张楚岚身上，她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人是一个很矛盾的生物。如果只有自己一个人，怎么样都无所谓；可自己一旦有了某件必须要去完成的事，自己就会为了这件事而付出全部，即使知道自己会粉身碎骨。
张楚岚是这样，苏安岁也是这样。
那她一直追寻的又是什么？
和张楚岚一样，苏安岁也不知道。他们只是知道，自己必须要去做。
而苏安岁现在最想确认的，无外乎就是她师父的安危罢了。
还有王也。
场下，两人对着沉默了会儿，然后张楚岚就抓起馒头一股脑地塞，根本没想过自己会被噎死。
这就是他的回答了。
王也看着，也只叹口气，然后一脚踹翻了张楚岚。
“得，我输了。”
他起身，掸了掸衣服上的灰尘：“唉，果然不该来啊……”
“王道长。”张楚岚平躺着，没有立即起来，望着湛蓝的天空，道，“对不起。”
“……”王也默了下，然后转身离开，“没什么对不起的。我只是来给你选择的，不能替你选。”
———————
场外，林地内。
观看了昨天那场比试，陈金魁的内心根本无法平静，整个人都一直处于一种狂热的兴奋状态。今天的第一场比试他也去看了，只是很遗憾，他没能再亲眼目睹那奇门局的风采。
但不重要，他知道有这么个人就足够了，接下来该怎么做，他自然有安排。
陈金魁从兜里拿出电话，手指在上面敲打了几下，便发了一条信息出去。同时，他也收到了一条信息。
打开那条弹窗，一份资料就呈现在了他的手机屏幕上。陈金魁一字一句看着，口中念念有词：“苏安岁……”
“嗯？魁儿爷，您找我呢？”
同时，他身后响起一道清脆的女声，吓了他一跳。慌忙地收起手机，陈金魁做贼心虚一般地转过身，却看见了一个高马尾休闲装的姑娘正笑吟吟地看着他。
这个姑娘，和方才呈现在他手机上的那份资料里的照片里的姑娘几乎一模一样。
陈金魁一下还没反应过来，那姑娘就先恭敬地行了礼：“晚辈苏安岁，这厢有礼了。”
苏安岁……
对，她是苏安岁啊！
想起了什么，陈金魁一下喜笑颜开，展开手道：“你好你好，苏小姐，正好我也想拜访一下您呢！没想到您就来了！哈哈哈！”
这话恭敬的，让得苏安岁都有点懵，但她依旧记得自己此行的目的，眸中便染上了一丝冷光：“魁儿爷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有！大事啊！”陈金魁激动起来，“苏小姐，实不相瞒，我更关注的是王也大师，所以我派人查了查他，结果发现您是王大师的青梅啊！”
“苏小姐，我想见王大师，还想让您搭个桥啊！”
听见这话，苏安岁不觉皱了皱眉，但很快就调整好了面部表情：“见王也？以您的身份，不就一句话的事儿吗？”
“不！王大师的造诣可比我高多啦！您应该知道的，王大师昨日所用之法，已经超越了我的认知啊！”
陈金魁情绪越来越激动，几乎恨不得把自己的心给挖出来以证自己所言不虚。而苏安岁看着他，只在他眼底读出了对风后奇门的狂热渴望。
果然是因为风后奇门。
昨天苏安岁就注意到他了，这位术字门的老前辈一定会对风后奇门念念不忘。而为了得到八绝技，谁知道他会对王也做出什么事？所以刚刚在看到陈金魁也在看台上后，苏安岁就已经悄悄跟了来了。
“魁儿爷说笑了，论术法造诣，您才是老前辈啊！”苏安岁眸中圆月渐浮，她的笑容只有温柔，让人在不觉间就会放下对她的戒备心。
管你要干什么，直接把看到风后奇门的那一段记忆给你删了，睡一觉起来，你也还是当今术法的NO.1。
她的眼睛似乎有一种特别的引力，陈金魁只觉得自己的意识似乎被牵引到了很远很远。直到他看见了一轮巨大的圆月，直到周遭的一切都化为虚无，他的意识才停止了穿越。
对，就是这样——
看着陈金魁逐渐失神的脸庞，苏安岁呼吸平缓，眸中冷光更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