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葵被他喊得一愣,不明白“夫人”是什么意思。

    不过她对这个人还有点眼熟,走上前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夫人,申岳那小子将我绑起来了,他胆大包天啊!”霍安福哭着喊道。

    他知道自己做的事被世子知道了只会严惩,还不如跟这位野姑娘卖个好,先说几句好话。

    正巧纪泽川也迈步进来,看见被绑着的霍安福也是微微一惊,不知道这家伙又想来哪一出。

    看他身后的荆条,还玩得是负荆请罪。

    霍安福见着纪泽川,放声大喊:“世子啊!快救救我,申岳疯了,申岳得了失心疯啊!”

    纪泽川没有理会他,转头将申岳唤进来,指着霍安福道:“这是怎么回事,霍叔怎么上树了?”

    一提到霍安福,申岳便一肚子火气,赶忙将昨夜曾二虎被霍安福骗的事情说出来,顺便还提了莫家的人也被讹了一手的事。

    纪泽川无语地望了眼霍安福,这家伙说傻其实也聪明,在王府从来没见他弄过这么多乱子,说聪明,来墥县之后就没做过几件有脑子的事。

    曦葵也适时问他:“他喊我夫人,夫人是什么?”

    “这……”纪泽川不知该如何回答她,只好说:“意思是功夫高强的人,男子实力强大会被称为夫子,女子便被称为夫人。”

    申岳双目睁大侧身望着纪泽川:“……”

    不可思议,世子居然会说出这种话。

    曦葵哦了一声,连连点头,很是认可这种说法,她确实功夫高强。

    “不是,世子,你别听申岳那小子的胡言乱语,我可从来没做过对不起王府的事。”霍安福眼见几人的注意力跑偏,赶忙说道。

    申岳呸了一声,单手指天:“世子,我绝对没有怪罪霍总管,去莫先生家一问便知。”

    围在一旁悄悄打量这里情况的下人们都纷纷议论起来,他们一大早上便见到申总管将来养老的霍总管捆在这里了,两个见一面吵一架。

    都说霍总管做了什么,但在他们眼中,年纪这么大了还跟着来墥县,只想安分养老居然还遭到新人的这样对待,真是太惨了。

    而且霍总管平日里总是对他们和颜悦色的,人也和蔼,出手也大方,反观申总管无凭无据的直接将人绑了,一眼就有猫腻。

    他们都是纪泽川来墥县之前便在县衙里讨生活的下人,见过好几任知县了,对新任知县不甚了解。

    不过申岳平日规矩多,这些人虽然心里觉得霍安福委屈冤枉,可没一个人敢为他出头。

    “世子,苍天可鉴,我看着你长大的,怎么回去做对你不好的事情呢?”霍安福不管申岳说什么,只顾着跟纪泽川诉苦。

    纪泽川的眼神在他们二人之间来回流转,最后打了个呵欠,笑着对霍安福说:“霍老你看你说的,我自然不会怀疑你,等会我便写信给父王,看他怎么定夺,还是赶紧出来吧,负荆请罪这类的便免了。”

    霍安福看着眼前这个一身玄色长袍,身姿挺拔的男人突然有些怔愣,他像是经历一场大战,发冠已经歪了,发尾还有几缕散发,衣裳上还有几道划口。

    恍惚间,仿佛又看到了尚且不足他腰高的幼子,每日练剑后总是被一同练剑的同族子弟们用木棍打的一身伤。

    那时他去给几位少爷送早点,其中最沉默的世子在他收起食盒准备离去的时候喊住他。

    “霍叔,我不想和这位夫子习武了,他总让我当靶子跟他们练剑,”幼子如此说道,把袖子拉上去给他看已经淤紫的伤口,“我可以和你学吗?”

    他还年幼,不懂大人们为什么会轻易变了对他的态度,鹿崽一样晶莹圆润的眼睛里透露着渴望。

    他是怎么回答的?

    “你看你说的,王爷找来的夫子能对你有坏处吗?换夫子这等大事,还是等我禀告王爷等他来定夺。”

    幼子没再说话,只怔愣的看着他,看着他眼里的天真与希冀一点点溃散,又在眼眶里形成一道透明的屏障。

    他低下头,没让自己再看清那究竟是什么,就像从那以后没有人能再看清他心里的想法。

    这番话从纪泽川口中说出来,连霍安福自己都不相信原来自己居然还记得这么久远之前的事情。

    他张嘴想说什么,申岳的脸突然出现在他面前。

    “老东西。”他嘴里骂了一句,还是认命地给他松绑。

    世子的意思便是如今先不追究这件事了,等日后再来一起算账。

    背后的荆条已经扎进了霍安福的肉里,他嘶的一声,这才感觉到身上刺骨的疼痛。

    “先去找个医师来,”申岳对一旁的下人吩咐一句,又对霍安福低声说道:“你就先老实在床上待几天吧,别给世子惹麻烦。”

    很快便来了几个小厮将霍安福抬了下去,申岳看着突然变安静的他觉得有些诡异,摸不着头脑只好叫小厮们盯紧了对方。

    他还要去准备晚上去丘定村的事。

    纪泽川回到房间后,先是看了几个案子,没发现有什么大事后,便安心收拾准备睡觉。

    等他洗漱完一出来,就看见曦葵坐在他的安卓前,捧着本书认真读着。

    “嗯?”感受到身后人正注视着她,她回头,“你睡吧,是该休息了。”

    她这么说着,纪泽川嘴角一抽,心道你还真是不客气。

    将衣服整理好,他这才重新回到房里,几步跃上榻,顺手放下床帘,用被褥将自己全身裹住,透过床边的缝隙看着曦葵。

    她和之前有点不同了,没有再闹着要跟他一起睡,而是一副勤学好问的模样,认真的看着他给她的三字经。

    也不知她怎么突然上进了。

    纪泽川看了一会,捉摸不透这位祖宗的想法,身体的疲惫让他在稍微放松后便沉沉睡去。

    自从曦葵来了之后,他的作息规律了许多,再也不需要担心会有人夜里作祟。

    简直是居家安睡神器。

    他闷闷地想着,噗嗤笑了出来,曦葵听到他的声音抬头一看,却发现他却已经陷入了沉眠。

    临近夜半时分,申岳在门外敲门,纪泽川被他吵醒,屋里已经没有了曦葵的踪影。

    “安排好了?”他换好夜行穿的战服,又从架上取了一把佩剑。

    他的断剑丢在了松树林,上好的玄铁打造的剑就这么直接丢了,他也一点都不心疼。

    “徐进在外面候着,”申岳为他将新的剑系好,没有询问为何少了一把,又道:“世子,真的不需要再带几个人手?”

    “无妨,只是去探一探,又不是去抓人。”他摇摇头,他只是去看看情况,人多了容易被察觉。

    从县衙后门出来,徐进已经架着马车等着他。

    丘定村离环乐山很近,纪泽川看着眼前的山峰,突然想到之前在这里引发了一场雪崩。

    当时的雪崩因为曦葵将雪全部推到了跶蛮境内,不知道这些人的交易会不会因为雪崩而受到影响?

    他沉思着,知道徐进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世子,马车藏好了。”徐进牵着马匹,将它掩藏在树林中,这里树叶很多,能为马匹遮住一点风。

    纪泽川走下来,带上斗篷,今夜的月光依旧惨淡,投射下来的光芒照不清前路。

    纪泽川完美隐身在黑暗之中,借着前方村落中零星的灯笼照明前进。

    如曾二虎所说,整个丘定村的一半是普通民居,纪泽川轻轻走在雪地里,速度极快,没有曦葵作对比,他的力量在人类中也是一种极限。

    民居后面便是很小的极快农田,因为冬季漫长,平时本会种些马铃薯,如今确实一副荒废了的样子。

    过了农田有一道长长的栅栏,像一条封锁线,将整个丘定村划分开。

    纪泽川回头望去,离民居已经有了一段距离,难怪上回来的时候没有看到这边的奇怪。

    翻过栅栏走了不远又是一片民居,过了前面几排木房后,后面陡然灯火通明了起来。

    四处高悬着灯笼,还有几个人力拉夫正在拉着几辆推车,往对面看的房子都已经不是房子,而是库房的模样,里面还有人正在不断运输着货物。

    这里来来往往的人流很多,大多穿着大夏的服侍,也有不少跶蛮服侍的人,他们都沉默地运送着货物,除了车轱辘在地面上转悠的声音,没有一句说话声。

    纪泽川眼尖地看到有一个穿着和南疆那边一样的男子正在和一个正坐在长椅上抽着土烟的男人说话。

    “你干嘛呢?”鞭子抽在空中的声音伴随着质问声响起,纪泽川回头一看,在之前的推车处,一个穿着锦衣的男子正甩着鞭子对拉着推车的男人说话。

    “被骂的便是曾二虎。”徐进看清楚人后和纪泽川指明身份。

    “言小子,别大声说话。”抽烟的男人朝这边吼了一声,挥舞着鞭子的男人瞬间停下,比了几个手势后又朝着别的方向走了。

    纪泽川想跟在推车的后面看他们想怎么运输,但这边的大路上来来往往一直有人经过,完全找不到空隙时间过去。

    他们的衣着并不奇怪,在场的这边有着不少人是这样穿着的,都不想暴露身份。

    但他们孤身二人,没有任何货物在身旁,难免会有些奇怪。

    “在干什么?”就在二人踌躇时,曦葵的声音从头上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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