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葵丢下所有问题跑回了自己的房间,终于耳根子清净了一点。

    她倒在床榻上,缓了下心神。

    那只裂魂夜煞很难对付,不是因为强大,而是那变态的愈合能力,他好像是浓烟形成的,看上去有着实体,实际上却是没有的。

    连天庭都只能将它们封印,可那个道士却只用了一张符纸便困住了它。

    想到那个小金球,曦葵便愈发觉得不安,那个道士是她见过的最强的人类,那张符纸都能对付裂魂夜煞,也能对付她。

    纪泽川说得对,道士对妖怪来说十分危险,绝对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

    她决定以后绝对能不出手便不出手,不能暴露自己。

    别成仙的大道还没有完成,自己便死在道士手上了。

    她打定主意后,终于感到了一丝疲惫,从那日吸收完旒珠的力量后,她便再也没睡下过,一直带着小柳找夜煞。

    起初她是以防万一才将小柳放出去找妖怪的,但是没想到小柳真的在雪山堆里找到了奇怪的东西。

    头一次她去看了一下,小柳找到了一个长得跟猿猴一样,浑身白毛的妖怪,看着也不像夜煞。

    打了一架后对方实力不济只能讪讪离去,将自己的领地让给了她,带着族人跑了,不过后来看她走了,又跑了回来。

    第二次找了个石头,那石头被一口温泉浸泡着,泉水似乎是从底下灵脉喷涌出来了,蕴含了很强的灵力,被小柳当磨刀石磨裂了。

    第三次她因为在跟米米打架,没能赶过去,不过后面好像也没什么事情发生,想来也不是夜煞。

    再就是这回,终于在雪山之中找到了黑色的身影,对方刚杀了一长列架着马车的人,她来的晚只救下了一个,中途还抽空去绑了纪泽川。

    感觉到纪泽川的气息,她优先选择了保护他的安危,以至于小柳居然又跟丢了那只夜煞。

    如今解决了它,她也放下了半个心神。

    躺了一会,她起身准备去沐浴。

    她所在的厢房里也有一个大木桶,她学着之前纪泽川的样子坐进木桶里,施法术操控窗外的雪飞到桶里。

    又升高温度将它们化成水,这样一桶沐浴水便弄好了。

    曦葵在桶里坐了一会后将身上染血的衣裳褪下,上面的血渍是那车车队里面的。

    她随手将衣裳丢在旁边,停顿两下又将它拿起。

    这件白色的轻纱裙是她随手从衣柜里拿的,上面仅有的几个花纹都是用银白色丝线勾勒的,但在这其中突然出现了一条淡金色的线。

    曦葵用手指摸了摸这根金线,在手指接触的过程中,上面的灵力如同针扎一样刺了她一下。

    “呵,”她冷笑,用灵力轻轻一勾便将金线勾了出来,最后一点离开衣边时金线转瞬化成了金色齑粉。

    不知那道士什么时候在她身上种下的,难怪要跟她扯这么多问题。

    要不是她准备沐浴,都没法发现这么隐秘的东西。

    沐浴真是个好东西!

    已经御剑赶至墥县门外的庞城突然感应到自己种下的符文被毁了,收剑的动作都愣了一瞬,无奈道:“真是敏锐。”

    不过不用担心,他还有别的办法可以找到她。

    不管对方是不是身份,一个妖怪留在人间本就是不对的。

    他在自己腰间别着的布袋中翻找出一个石盘,这个石盘和纪泽川手上的石盘很像,不过龙形雕塑换成了大鹏。

    鹏鸟展翅伫立在石盘上,张开的羽翼分指两端。

    庞城咬破手指,将一滴血滴落在鹏鸟身上,很快鹏鸟像是活过来一般,不停转动着,寻找着附近妖怪的方向。

    他之前也是一路按照这种方法找到墥县这边来的,每一滴血可以让鹏鸟运作三天。

    被他放在布袋里的小金球似乎感受到了血的气味,不停在布袋里横冲直撞。

    庞城拍拍布袋,嗤笑道:“省点力气吧,马上符文就会把你融了。”

    他这种符文是专门对付裂魂夜煞的,便是连天庭都对付不了的夜煞,他偶然间斩杀一名大妖后找到了对付的方法。

    悉心研究了近百年才终于研究出符文,效果很好用,他历经四方用它抓了不少夜煞。

    若是抓夜煞有功德,只怕他也能飞升成仙了。

    鹏鸟几番转动,终于找到了一个方向停了下来。

    庞城紧跟随着鹏鸟的指使而动,绕了一圈突然发现回到了原地。

    他环顾四周,叹气收起石盘,那个姑娘太警惕了,只能慢慢耗着了。

    *

    县衙里,申岳看着坐在地上拒绝所有人靠近的赵良廷很是无奈。

    赵良廷已经傻了,瞪着眼睛,嘴里一直念叨着“别过来,别吃我”,死死环抱住自己。

    几个强壮一点的小厮强行将他架起来,风一吹,他身上难闻的臊味让在场所有人都忍不住皱眉。

    “派去县丞府的人回来没有?”申岳捂着鼻子问一个从外面走来的小厮。

    那小厮连忙摇头,又点头:“县丞夫人说等下便过来。”

    申岳无语翻白眼,怎么自家男人出事了,这做夫人的却一点也不着急。

    赵良廷现在又吵又臭,还不能先把他洗一遍,实在憋屈。

    “怎么回事?”简练纪泽川都被他们吵醒,开门出来。

    见到纪泽川,赵良廷的反应更激烈了,用手指着他,却一句话都说不清楚。

    他动作间,一个东西从袖子中掉落,申岳眼尖走过去捡起来,看了一眼后立即装作没事一样随口道:“县丞居然还看这种风流书。”

    一旁的小厮丫鬟们听了都低下头偷笑。

    申岳见没引起他们主意,便来到纪泽川身边,跟他说了一下曦葵突然将赵良廷拎回来的事,顺便悄悄将“风流书”递给纪泽川。

    纪泽川低头一看,上面赫然写着:庭枫公子亲启。

    他眼皮一跳,庭枫公子,便是归天府的知府,也是户部侍郎之子,薛涵。

    薛涵虽已年过而立,但总自诩风流,总让相识之人称呼他为庭枫公子。

    曾经在京城相遇时,为表友好他也叫过几次。

    他带着信回到书房拆开,一字一句地看完了里面的内容,明白这应该是田耀勤写给他的内容。

    他将信纸如之前那般再放回去,喊了申岳进来让他看完。

    “仿造他的字迹把外面重新包装一下塞回原处。”纪泽川吩咐他,这信送过去了也没什么关系,反正最重要的信息他也已经知道了。

    怕是田耀勤做梦都没想到,赵良廷会突然变成傻子。

    申岳点点头,仔细观察着信件上的字迹走向,他能做到世子的左右手也并非只有管家这一个能力,他对于书法有极深的钻研,其中最擅长的便是模仿别人的字迹。

    纪泽川将东西交给他后便没有再管,而是自己去了曦葵房里,路过外面时赵良廷又开始哇哇乱叫。

    在东厢房门上扣了两下,纪泽川便退远了点,没想到门自己一开,一股吸力将他扯了进去,然后门又啪的自己关上。

    纪泽川人直接被甩了进来,抓住一旁的木架才勉强稳住身形。

    他将弄乱的衣衫抚平,抬眼一看,曦葵正坐在木桶里看着他。

    东厢房没有那么大,而且之前用来当做书房,并没有设置屏风什么的,导致一进门竟然能将全屋的情景一览无余。

    “……”两极反转。

    他连忙转身捂眼,表示自己并没有看到什么。

    正处于羞赫中的男人没有发现自己脸上的红晕逐渐蔓延到耳尖和脖颈,他的脑海中充斥着心跳声,又仿佛响起了一堆声音和文字,将他的思绪打断。

    最后凝结成一句话反复在他耳边徘徊。

    她沐浴的水为什么没有热气?

    冬日沐浴用的热水不都是烟雾缭绕的吗?

    可他不敢回头再看,生怕自己看到什么。

    “行了 ,一堆破规矩。”曦葵和他则是完全相反的状态,脸不红心不跳的从浴桶里走出来,用灵力将自己浑身烘干。

    随手套了一件衣裳后,她走至纪泽川身后,两只手左右轻拍在他脸上。

    “好烫。”她疑惑,把他的身子扭过来看他:“你生病了?”

    纪泽川这才摸了摸自己的脸,确实烫的可以,他看着曦葵充满疑惑的脸,突然像一盆凉水一样浇在他脑袋上。

    脸上的温度骤然退却。

    他这是作甚?曦葵什么都不懂,又没有伦理道德常识,虽然是个女人的模样,可完全不用当做女人看待。

    这么想着他又郁闷起来,怎么好事坏事都是他的?

    曦葵在他面前招招手,看着他发呆的模样,一把将手指搭在他的脉搏上。

    恩,很好,恢复的很好。

    她在他体内留下了灵力滋养,不过两日便恢复的不错了。

    她也不再客气,拉着纪泽川又往榻上去,将脑袋搭在他头顶上,开始吸气。

    “不是,”纪泽川终于想起自己过来找她的目的,将她从自己脑袋上拉下来。

    “正经事,你怎么带了那个人回来?”

    曦葵可惜地瞥了眼他头顶,浪费一息也是一息的气啊!

    不过她还算克制得住自己,将之前发生的事全都一五一十告诉他。

    “有一个道士跟踪你?”纪泽川微微惊讶,曦葵虽然自认为妖怪,但实际上又不是妖怪,怎么会被道士追着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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