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卿密语传音给景凌仙尊,梁栖月,林碎,苏绾绾……

    纵使知道景凌师尊还在闭关,但也顾不得许多了。

    求援密令发出后,沈南卿也没有在原地听天由命,她手攥紧擎云,无数剑招毫不留情地劈向沉重的石门。

    可这石门的材质似乎非比寻常,任凭沈南卿如何劈砍都未曾损坏石门分毫,甚至都未曾在石门上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

    见状,沈南卿眉头轻锁,祭出数枚雷火弹齐齐掷向石门。

    一时之间,地动山摇,火光冲天,尘土飞扬,但那石门自岿然不动。

    高大石门投下的阴影笼罩着沈南卿,灰头土脸的她看着完好无损的石门再一次被那种深深的无力感纠缠上。

    她无措着低垂眼眸,脑海之中一遍又遍闪过石门合上前谢铮的笑容。

    再次抬眸时眸光锐利无比,她运转周身灵力催动擎云,靛光激荡,剑势昂扬,剑招变化莫测。

    刺劈划挑,令人眼花撩乱的剑招层出不穷。

    若是旁人在此处定会惊叹于沈南卿的真实实力,这是一个与比武大会全然不同的沈南卿。

    飒沓流星的最后一式,沈南卿凌空一跃,似刀锋般的眼神缓缓扫过沉重的石门。

    她坚定的嗓音再次响起:“我从不信有什么东西是无可撼动的!”

    冰蓝色的剑芒一闪而过,坚不可摧的石门上出现了一条指缝般的裂纹。

    虽于石门而言无足轻重,但于沈南卿却是黑暗之中得见曙光。

    沈南卿深信水滴石穿积少成多的道理,她又接连在缝隙处劈砍上数十剑,眼瞧着缝隙一点点变大,希望的光芒照亮前行的道路。

    正当沈南卿准备起势继续时,她忽然耳尖微动,敏锐地察觉到身后响起数人的脚步声。

    本以为是救援来了,沈南卿眼神一亮,可细细分辨之下竟觉得有些不对。

    来者甚众,没有成百,亦有数十。

    且步伐频率极为陌生杂乱,不似景凌师尊他们。

    稳妥起见,沈南卿闪身躲入密林之中静观其变。

    眨眼间,乌泱泱一波人沿着山道顺势而下。

    躲在密林深处的沈南卿瞧见领路人是宋时缊时,心中顿感不妙。

    果不其然,她听见宋时缊对他身后上三宗的掌门介绍道:“诸位掌门长老,此乃我昨日夜猎时寻到的福地洞天,寻仙铃感受到其中有仙人福赐。”

    好似为了印证宋时缊所言不虚一般,宋时缊手中的寻仙铃适时地微微晃动发出独特的声响。

    沈南卿的右眼皮开始疯狂跳动,她不自觉地攥紧手中的擎云。

    自从宋时缊开口之后,一种无形的兴奋在人群之中蔓延,甚至连上三宗的掌门与长老的眉目间都有难掩的喜色。

    也对,那可是仙人福赐,谁能不激动呢?

    若不是沈南卿提前知晓了内容,说不定她也会为之兴奋。

    几乎是一瞬间,沈南卿洞悉了宋时缊的想法,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涌上心头。

    她情不自禁地向前迈了一步,妄图阻止这一场蓄谋已久的诡计。

    身形微微一晃,她连忙用手撑住树才稳住身形,粗糙的树皮摩擦着她的掌心,也磨砺着她的心。

    仅仅眨眼的功夫,所有理智全部回笼。

    沈南卿知道她不能去,她去了就跟谢铮一样沦为蛛网上动弹不得的猎物只能任人宰割,那就等于将自己最后一点主动权送至敌人手里。

    指尖微微划过树干,宣泄着心底的不甘。

    一群人围绕着禁制打转研究,而缩在人群角落的宋时缊默不作声。

    上三宗的掌门长老们一同研究了半个时辰才勉勉强强借着弟子们结成的法阵之力短暂地破解禁制。

    禁制解除,沈南卿看着那扇紧闭的石门,明明已经知道他们要做什么,可心底还是恐慌害怕。

    石门沉重难以推开,众位掌门只能命令手下弟子轮番劈开。

    一轮又一轮的攻势下,再坚硬的石头也抵抗不住。

    石门自沈南卿劈下的裂口处骤然崩塌,在所有人期待的目光中,谢铮缓缓从尘土飞扬间迈步而出。

    一时之间,数目相对,久久无言。

    倒是尹薇薇先行开口道:“谢师弟可是知道了仙人福赐?”

    一句话让谢铮成为了众矢之的,大家看向谢铮的视线之中不再是疑惑,而是愤怒与好奇。

    他们愤怒谢铮独占先机,又好奇这样百年难遇的仙人福赐究竟是什么,两种情绪交织下,他们看向谢铮的眼神也逐渐变得复杂。

    谢铮环顾四周确认沈南卿安然无恙后,他才回话:“此洞乃是一堕仙洞府,并无什么仙人福赐!”

    显然无人相信谢铮所说,不少人对此话嗤之以鼻。

    唐毅轩更是毫不客气:“想自己一个人独吞直说便行,没人会跟抢!何必扯这种谎!真把我们当作三岁孩童来糊弄?”

    不少人随身附和,尹薇薇更是乘机火上焦油:“谢铮,你都已经是剑道魁首了,修为已非常人可比,你实在是不用担心有人会凭借这份仙人福赐超过你……”

    话说到一半,尹薇薇嘴巴就好似被线缝住了一般,任凭她如何使劲都无法开口说完后面的话。

    “聒噪。”谢铮的眼神冷冷扫过尹薇薇,“诸位掌门与长老都在此处,此容得你多嘴多舌。”

    听到谢铮的话,尹薇薇那张清秀的小脸涨得通红,她连忙央求身边的人替自己解开封印,可无论是谁都对这个封印束手无策。

    虽然尹薇薇已经不能再开口说话蛊惑人心,但她刚刚说的两句话已经够置谢铮于死地的。

    沈南卿留意到不少人暗戳戳地打量着谢铮,也有不少人窃窃私语指责谢铮的自私自利。

    一片嘈杂的声音中,沈南卿的目光紧紧追随着辰道,她盼望着她敬重的掌门能够护谢铮安稳。

    果不其然,辰道抚髯笑道:“机缘这东西既占着个缘字,便是讲缘分的,既是谢铮这孩子的机缘,咱们又何必干涉呢?”

    此话一出,天凤阁的阁主李玺微微眯眼反驳道:“若论机缘,宋贤侄是第一个发现这福地洞天之人,他才是最有机缘的,他既愿意分享这机缘,便代表这机缘是属于大家的。”

    还未等辰道开口,英教的周波便也带头鼓掌附和李玺:“李阁主言之有理!此仙人福赐应是属于我们大家的!”

    适时,沈梦沅微微一笑:“宋师兄,高义。”

    话音未落,人人捧宋时缊无私奉献,踩谢铮自私自利。

    声讨声势之大令人瞠目结舌。

    字字句句直戳人心,听得沈南卿都咬牙切齿,恨不能叫这些人看看宋时缊前世屠尽人间的真面目。

    念及谢铮,沈南卿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谢铮身上。

    她满是心疼,却瞧见谢铮仍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仿佛那些污言秽语不是说的他。

    他挺直腰杆立于破碎的石门之前,瞧见沈南卿的目光,他先是勾唇一笑,再是默声说着他所想,亦如他们初见。

    沈南卿读懂谢铮的话──别怕,石碑已毁。

    六个字,一字一字砸在沈南卿心间。

    事到如今,他竟然还在担心她的情绪,她的目的,她的使命!

    竟是全然不顾及自身了吗?

    沈南卿眼眶微酸,她匆忙偏开视线,指尖却嵌进了老树皮中。

    在没遇见她前,他是天之骄子,是剑道魁首天下第一,人人敬他爱他崇拜他。

    而今日,仿佛断掌预示着的命运降临,他沦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所有人有言语威胁,也有好言相劝,还有诱之以利,都在使尽手段逼他说出那个秘密!

    那些闯进山洞的人大喊:“快看!这有一块石碑上面还像有字迹!”

    闻声一堆人一窝蜂地涌入山洞:“上面写着什么?”

    立即有人说道:“石碑上都是赤焰的剑痕!石碑被谢铮毁了!”

    听到此话,无数人涌向谢铮,怒骂:“你这也太卑鄙了,为了独吞福赐而毁了石碑!自私自利的小人,一辈子也飞升不了!”

    那些理智被这些莫名的指责烧了个干净,沈南卿握紧手中擎云想要冲出去带谢铮走!

    那一刻,她脑袋空白得好似下了一片片茫茫大雪,唯有一个念头不断地冲出理智的牢笼──带他走!

    突然一双手紧紧拽住沈南卿的小臂,沈南卿烧红的双目猛然回头却看见一个熟悉而又温和的面容。

    一个能为他们撑腰的人来了……

    沈南卿所有的委屈与难过都在此刻爆发,她哑着嗓子低声唤道:“老景……”

    这是沈南卿第一次唤景凌老景,并非是刻意。

    而是情绪无波时她总记得浅月师尊强调的师徒尊卑,如今情绪波动极大,沈南卿也是全然忘却礼法,抓着景凌的袖子低声哭诉。

    景凌轻轻拍着沈南卿的后背,低声道:“别冲动,布局之人最希望的便是我们自乱阵脚。”

    不知为何,听着景凌的声音,沈南卿的情绪一点点平稳下来。

    景凌知晓沈南卿不是软弱心性的孩子:“别担心谢铮,他素来脸皮厚,这点子唾沫星子淹不死他的。”

    这话只是说出来安抚沈南卿情绪的,实际的景凌脸上一点笑意也没有,掩藏在袖中的手紧绷着。

    景凌拍拍沈南卿的肩膀:“整理一下跟我出来。”

    听到景凌话的一瞬间,沈南卿立即结印一个净身咒,将周身整理妥当,紧跟着景凌走向洞穴。

    明明她与谢铮之间的距离仅有几步,可偏偏她不能正大光明地站在他的身侧陪他一起对抗这些压力与恶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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