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沈先生才是我最终的归宿与救赎吧。

    沈遇的别墅以黑白灰三色为主,欧式极简风,每周有专人来打扫。胡喜却住得浑身难受,清冷空旷得没有一丝人气,沈遇也不喜欢灯光,主要还是她在这里杀了人,住在这里像住在坟墓里一样。

    “姐姐,你跟沈遇哥哥在一起吗?”胡由躺在她身边,黑暗中,她的的声音像地底的幽泉汩汩冒出。

    “呃…是的。”

    感受到她的犹豫与不安,胡由皱起眉头,“我不喜欢他。”

    “为什么。”

    “同类相斥。”

    “啥?”胡喜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自从和周疏分手后,她就搬到这里与沈遇同居,胡由放假来找她,时隔多年,俩人再次睡在同一张床上。

    胡喜本想和她聊聊心里话,加深姐妹间的感情。但相较于她的大起大落,波澜壮阔,胡由简单到枯燥,每天就是上课学习,吃饭睡觉。

    “小由,你十七岁了,有心怡的对象吗?”胡由十五岁就上大学了,身边都是年长的同学,十六七岁又是春心萌动,少女情怀大开的时候,加上妹妹又生得貌美,不管什么学校,总有那么几个人渣,亲身领教过美貌影响力的她很担心心理年龄的差距让妹妹被骗。

    “没有,那种无聊的东西除了耽误学习,浪费精力,导致以后难找工作外,没有任何作用。”语调冷漠得没一丝感情,

    闻言,胡喜松了口气,确实,胡由学医,本就要付出其它专业几倍的时间与精力,无聊的少女心只会耽误前程。

    “话说,姐姐会跟沈遇结婚吗?”

    “不会。”没有一丝犹豫,直接否决。抛开身世不谈,她手中两条人命,直接就能判死刑。

    “姐姐,世上有一种女人,她们温柔贤淑,喜欢为家庭做贡献,是好妻子,好母亲,比如你。又有另一种女人,她们家庭观念淡薄,生性薄凉,喜欢打拼事业,追名逐利,比如我。”

    胡喜一时没明白她想表达什么,胡由接着说:“所以你要找个顶天立地的好男人才行,古时有句话叫: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如果你找的男人要让你照顾家庭,又要外出打拼工作,你还不如不结婚,跟我在一起算了。我在外面拼事业,赚很多钱,你照顾我的衣食就行了,你喜欢孩子,我们可以用科技手段弄一个。”

    “小、小由,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胡喜被这一番逆天言论惊住了。

    胡由下床开灯,从自己带来的旅行包里翻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递给她。

    打开里面是全套的金镯子,金项链,金耳环,金戒指,还有一支百合流苏金发钗!这一套下来,最少好几万!

    “你、你哪来的钱!?”胡由不仅是学生,还是未成年,上哪弄这么大一笔钱呀!

    胡由脸颊泛起一丝可疑的红晕,颇有些自毫的说:“炒股赚的,同宿舍有个关系好的金融系学姐,我空闲时就研究了这方面知识。”

    能赚钱是好,但这毕竟有赌的成份,她很害怕妹妹沉迷其中,“小由,这个风险很大的,万一跌了…”

    “放心,我算得很准,眼光很好的,何况我以后又不靠这个赚钱。”

    确实,胡由很聪明,又足够理智,是有大作为的人。想到这,胡喜放下心来,哪怕她以后不在了,胡由也能成为领域的佼佼者,生活富足。

    “小由,我为你感到骄傲。”合上礼盒打算交还给她,胡由顿时不高兴了,“这本来就是我买来送给你的!你以后要是遇不到有能力或舍得送这些给你的男人,就跟我在一起吧。”

    “小由你不结婚吗?”

    “不结!智者不入爱河,说明爱情那种东西只会拉低人的智商。”

    见她如此斩钉截铁的拒绝,不免有些担心,“那你老了以后怎么办?”

    “所以老了我们就断绝姐妹关系,不来往了吗?”

    “不、不是,你永远是我最爱的妹妹,我希望你一生幸福快乐。”

    胡由勾起唇角,上前抱住她,“既然这样,我们就要永远在一起,你不能像其她愚蠢的女人一样,为了无聊的男人或照顾家庭疏远我丢下我。”

    “嗯。”胡喜眼眶酸涩,紧紧回抱她。

    清晨,天还没亮沈遇就戴着厚厚的口罩,在院中挖一个大坑,填入土壤混合碎肉的肥料,种上玫瑰花苗,又盖上一层厚厚的活性炭吸味。

    弄好这一切,他用围在脖子上的毛巾擦去满头汗,相信要不了多久就能开出妖艳的花朵。至于骨头,他将其砸成小块,放入研磨机磨成细粉,直接冲入马桶,完美做到毁尸灭迹。

    胡喜在厨房做早餐,胡由昨晚回归校园了。桌上放着一张结婚请柬,是沈佳的,对方是某知名品牌的少公子,强强联合。虽然她们好几年不联系了,但沈佳还是将请柬发给她。

    沈遇弄完进来先去冲个澡,然后又享用胡喜做给他的那份牛肉面。肉是昨晚卤好,面也是自己擀的,要是哪天失业,胡喜完全可以靠这手好厨艺发家致富。

    “沈佳都要结婚了,小遇家里不着急吗?”

    “他们急是他们的事,我又不急。”喝完面汤,沈遇去漱口,胡喜收拾残局,然后一起出门上班。

    时间很快来到沈佳的婚礼现场,豪门的婚礼十分宏大,来了很多社会名流,包括那些只能在电视上见到的明星偶像。

    她没有跟沈遇一起来,尽管他们每晚都在床上缠绵,但她知道他们的关系上不得台面。那晚沈时境在警局捞他俩,得知事件前因后果,对方看她的眼神从震惊到失望,又到鄙夷,这些她都看得清清楚楚。

    她选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尽量避免与沈家人相撞。

    台上做为新娘的沈佳依旧和原来一样笑容明艳,自信大方,新郎也高大帅气,一表人才,俩人站在一起天造地设。据说他们从小就认识,有感情基础的同时也知根知底。没有某些富家女的恋爱脑与下嫁扶贫,不难想象他们以后的婚姻生活有多幸福安稳。

    她坐的这一桌只有零零散散几个人,毕竟大部人都想往中间权贵阶级靠拢。

    “沈、沈先生!”让她意外的是,沈错居然走过来坐到她旁边。

    “胡喜!”他也没料到会在这里遇见她。

    尴尬持续了几秒,胡喜跟他搭话:“沈先生最近怎么样?”

    “呃…挺好的,你呢?”他比以前憔悴了不少,西装革履,脸上缭绕一股郁结之气,却依旧俊美非常,像古代的贵公子。

    “我最近跟对象黄了。”

    “为什么?”

    “他父母嫌弃我的出身,加上我自身也有问题。”

    “…你还年轻,可以再找的,有什么事跟我说。”

    胡喜笑了,这段时间头一次发自内心的笑了。

    “沈先生没跟妻子一起来吗?”

    见沈错脸色一沉,胡喜意识到自己问了不该问的,顿时紧张起来。

    没一会儿,沈错对她展颜一笑,解释道:“她有事不方便来。”但眼底依旧一片冰寒。

    胡喜不敢多说什么,只能低头吃菜。

    婚宴结束后,沈遇发信息说今晚不回去了。胡喜回答知道了。

    得知她是打车来的,沈错决定送她回去。

    “沈先生好像心情很差,我最近同样不顺,要不我们去喝一杯吧。”她只是试探性的随口一说,没想到沈错直接同意了。

    “呃…我还没考驾照,要不去我那里吧。”

    “好。”

    见沈错又答应,胡喜瞬间心花怒放,但面上依旧保持平静。

    进入老诚区七拐八拐来到她家楼下,胡喜不勉有些感动,这么多年不见,对方一直记得她家在哪。

    进了门,胡喜从冰箱拿出几瓶洋酒。

    随着醉意上头,沈错终于跟她吐露心声,原来在两年前,宋芷跟自家大哥出轨了,他很痛苦,纠结几个月决定离婚,但宋芷不愿意,他便搬出来自己住了。

    这期间,他有找过胡喜,但见她和一个男生在一起,便没有打扰。

    “那沈先生要跟我在一起吗?我大概没有多少时间了,只要您说一句话。”

    沈错没有回她,直接醉倒不醒人事。

    早知道就不上这么烈的酒了,胡喜无奈的俯身吻吻他的脸。

    废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搬到床上,胡喜先去洗个澡,然后把他身上的衣物全扒下来。

    她注视着他的睡颜,阵阵暖意涌上心头,就像没有脚的鸟儿终于降落找到栖身之所。

    她脱下睡裙,没有一丝阻隔的跟他贴合在一起。

    跟沈遇在一起,她每晚都梦见躺在黑暗压抑的深渊底下,头首分离,注视着不远处自己被切得四分五裂,散落一地的躯干。

    她想喊人,但声带已经被割断,她成了一具破碎的尸体,灵魂却被囚禁在头里,被孤零零的遗弃。

    现在,沈错像一束光来到她身边,只要有他,深渊也没那么可怕了。

    这晚,胡喜难得做了个好梦。

    她梦见沈错开车载她行驶在一条畅通无阻的新公路上。天气很晴朗,树木、青草,甚至连电线杆都感觉很新。

    她过去的路要么充满风霜,要么雾气弥漫,就这样和沈先生一起走到天涯海角,未来都变得像灯光一样敞亮了。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在窗边,房间亮了起来。

    沈错听到有谁的喘息声传来,身体也重重的。

    睁眼往旁边一看,是胡喜。

    她的头抌着他的肩膀,一只手搭在他身上,身体微微蜷缩着,紧紧贴着他,像只酣睡的猫儿。

    他微微起身,这才发现两人居然□□!

    但看着沉睡的胡喜,慌乱的心情很快平复,还升起丝丝暖意。

    她被晨曦照亮的样子如此美丽,整个人散发着不灭的光彩。锁骨很深,腰身的曲线很柔和。突然很想将她紧紧拥在怀里,亲吻那红玉般的唇,把耳朵贴在她胸口,聆听心脏跳动的韵律。

    长长的睫毛扇动几下,睁开灵动清澈的眼眸,“沈先生,您醒了。”她打着呵欠起身,不理会对方瞬间烧得通红的俊脸,直接下床将昨晚脱下扔地上的睡裙套上,又在衣柜里找出干净的内裤穿上。

    “你…”沈错张着嘴,不知如何开口。

    见他这样,胡喜玩心大起,忍不住逗他,“沈先生现在想做吗?”做势要将刚穿好的睡裙脱掉。

    “不、不、不,你先出去。”沈错吓得急忙摆手,拉起被子捂住通红的脸。

    胡喜心情大好,笑着出去了。

    “沈先生有什么打算吗?”餐桌上,胡喜咬着三明治,问对面的沈错。

    “昨晚…”他也搞不懂自己怎么就跟她上楼了,还喝那么多酒。

    “沈先生要跟我在一起吗?”她继续昨晚的问题。

    “我现在还没离婚…”

    “等您离了就跟我在一起吗?”

    “可以。”仔细想想,他对她挺心动的。

    “好耶。”胡喜很开心,但沈错走后,浓重的悲伤压上心头。

    很快,沈遇打电话过来,“我现在在老城区的家里,等晚上下班回去。”

    交代几句,胡喜挂断电话换衣服出门上班。

    但真烦呀,还有沈遇这个甩不掉的同伙,像锁链一样将她牢牢捆住。

    爱情总是来得莫名其妙,不论是日久生情还是一见钟情,明明是不相识的两个人。胡喜弄不明白沈遇为什么喜欢她,甚至愿意帮她杀人。

    她和他的卧室在别墅二楼,没有开灯,白色的窗帘被风吹得鼓起来。窗外的流苏树开出串串雪白,被夜色晕染得影影绰绰,枝叶几乎要探进来,花香与月华水一样涌入,充盈满室。

    胡喜跟沈遇床上缠绵,被晚风和花香吹着,感觉自己像乘上一只涨满风的帆船,在欲海中沉沉浮浮。

    结束后,他抱着她感受欲海的潮水从身上褪去,“沈幽,现在让小遇不敢面对的是什么?”

    听到这个称呼,他整个人僵住,随即又放下心来,“你想见那个懦弱的家伙吗?”

    “我在想,他不会被你吃了吧。”

    “吃是不可能的,只是沉睡而已。”

    “那他睡得真久,你帮我夺走的两条人命,他不知道吧?”

    “当然,我知道他的一切,包括心中所想,他却不知道我的。”

    “那确实无法判刑。”

    “姐姐关心这个干嘛?”他凑到她耳边,低声问。

    “我们分开吧,两个人都是我杀的,我现在算个死人了。我想去找沈先生。”

    “叔叔?为什么?我长得不比他差呀。”

    胡喜摇摇头,起身穿好衣服。

    “只是想有个归属感罢了,就像落叶归根,不想客死异乡。”

    “姐姐,我们做得很完美,不会被抓到的。”

    “不。”她穿戴整齐,来到他面前,“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我不希望因为我的问题连累到小由。”她抓起他的手按在自己胸口,“看你那样冷静的分尸,帮我出谋划策,仿佛没有感情杀人狂。我有时会梦到你把刀捅入我胸口,像处理苏晏那样将我分尸…”

    他□□,坐床上抱住她的腰,将头埋进她的腹部来回蹭着,像个撒娇的孩子,“我怎么舍得那样对姐姐呢?我们就这样不远离,不分开,互相依靠取暖不好吗?”

    她伸手抓住那颗不安分的脑袋,捧起他的脸,强迫他正视自己,那双幽潭一样的黑眸,穿过层层不舍与情愫,终于窥见底下那抹冷意,“我本质不是一个温暖阳光的人,无法成为跟你依靠取暖的人。”

    确实呀,真正能治愈别人的人,一定本身就是个强大温暖的人,只有拥有强大的内核才能源源不断散发太阳的温暖。

    “行吧,祝姐姐你一帆风顺。”紧接着便像困了般侧身躺下。

    待她走后,潮水般的孤独感涌来,以前明明不会这样呀,沈遇想,一定是那个胆小鬼!这次他不替他承担了!

    回去的路上她没有选择打车,虽然明知一个女生走在荒无人烟的郊外很危险,但她身后跟着两个冤鬼呢。那些只会欺负女人小孩的男人,有几个手中是真有人命的?

    没多久,一辆路虎停在她旁边,是追上来的沈遇,“姐姐,夜路危险,我送你回去吧。”

    胡喜也不客气,直接坐进副驾驶。对方递来一瓶水,她拧开喝一口,没多久便昏了过去。

    沈遇直接调转车头,重新回到别墅。

    “这样太无聊了,我想让事情变得更有趣。”沈遇站在床前,对醒来的她解释。

    胡喜扯扯脖子上的锁链,“那你给我解释解释这是什么!?”

    沈遇笑咪咪的跟她解释,“这还需要解释吗?我要囚禁姐姐呀。”

    胡喜无语了,她少女时代也看过几本霸总小说,万万没想到女主逃跑被抓回来,然后囚禁的乔段会落她身上,这就是传说中的小说照进现实吗?

    见他这样,沈遇突然兴致高涨,“姐姐这么淡定?不打算再说点什么吗?”

    “我不去上班公司会报失踪案。”

    “那又怎样,没人知道我们在交往,又不会追查到这里。我无法理解,我们了解彼此的一切,一起杀过人,应该拥有这世上最紧密的羁绊才是,姐姐为什么想要离开我呢?”

    “沈幽,我讨厌黑暗,宁愿飞蛾扑火,即刻死去也要在亮的地方”

    沈遇的表情突然变得很可怕,“姐姐是想跟我划清界限呀,要如何才能让姐姐跟我一样呢?”

    “不是的沈幽,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破案是迟早的事,我已经算个死人了。”

    他的表情突然变得很悲伤,流着泪,像一个受了极大委屈的孩子,“…所以你不想死在我身边吗?我以为姐姐能理解我,永远拉着我的手…你想去叔叔身边吗?好,我成全你,这样的话,让叔叔自己过来也一样啊…”

    “你想干什么?!”胡喜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对方没再回答,起身出去了。大概过了十分钟又回来,手里多了一块白毛巾,往她口鼻处一盖,她很快失去意识,昏倒在地。

    再次醒来,发现自己正身处一个半地下室的房间,只有一张单人床,一张小书桌,一个卫生间。脖子上的锁链长度刚够在这个小小的空间内活动,另一头居然焊在墙里,试了试,无法撼动分毫,透过上方狭窄的窗户能看到一小块翠绿的草坪。

    沈遇除了送来一日三餐,晚上还要跟她一起睡,小小的单人床硬塞下两个人,可以想象有多挤了。

    “姐姐你知道吗?我家那棵碧桃死了。”

    “那又如何?你放我离开…啊!”

    他一口咬在她圆润白皙的肩膀上,留下一个鲜红的啮痕。

    “你是狗吗!?别再咬了。”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她越来越烦燥了。这压抑的环境,想不抓狂都难。

    “你认真听我说话。”

    为免他又搞出什么花样,急忙附和,“好,碧桃死了,发生什么事了?”

    “前些日子,小叔和那死女人在祖宅大吵一架,我昨天回去,碧桃就死了。”

    听到沈错,她顿时来了兴致,“为什么?那个…女人是谁呀?”

    “死女人就是宋芷呀,小叔要和她离婚,死女人不让,就大吵一架。”

    “这样呀,那和碧桃有什么关系?”

    “没关系呀,碧桃是另一件事。”

    “…”胡喜无语了,索性不再开口。

    “嘻嘻,碧桃死了,是不是意味我们家以后要逃的逃,死的死。”

    沈遇突然来这么一句,跟恶魔低语似的,吓得她一激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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