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琪和几位中午回家吃饭的好友一一告别,然后招呼自己的饭搭子们~~~

    中午都是天琪和弟弟天奕,还有许振,基本不回家吃饭。有时带饭,有时在校门口小卖部,还有旁边的小饭铺将微薄的零花钱凑在一起,各买上一些。大家聚在一起,围桌共餐,谈天说地,其乐融融,好不惬意。

    慢慢的也会有更多的新鲜面孔加入进来,只见他贡献一包大辣片,她捎上几包干脆面,他翻出几个棒棒糖,她从家兜来新摘的红彤彤的西红柿,还有甚者起开一瓶汽水,大家匀着喝等,如此丰富,在当时物质匮乏的年代,已是十足罕见和幸福了。

    大家也不拘谨,毫不客气,有的半坐在桌上,有的单膝跪地搭在凳子上,有的转身朝向后桌,有的硬挤在一起抢食,吃相不一,真真是一道别样的“风景”,说是大型吃播现场,也不足为奇。

    中午时间还算充裕,吃完饭快速收拾干净,天琪就进入昏昏欲睡的状态,不是吃就是睡,俨然一头猪一样,不过是比正常人更容易磕睡点儿。

    记得有一次兴奋过头儿没睡觉,下午上课眼皮打架,摇头晃脑,死撑着也无济于事,结果被老师点名道姓,紧接着通知家长,说是上课打盹儿,被老妈好一顿骂,因此养成了中午必午睡的习惯。

    周围同学也渐渐安静下来,自觉趴在课桌上,一会儿喘着轻微的鼾声儿,一会儿又迷迷糊糊听见值班老师蹑手蹑脚进来的声音,直至渐入梦境。

    午后的睡意慵懒漫长,流光静谧,一片安宁祥和之态。

    直到又突然被清脆的一记“重锤”钟声敲响,梦醒了。

    下午基本上是比较愉悦身心、陶冶情操的音乐课、美术课等,最后一节通常是自习或开展班会,堆积一天的作业在这一节课,真是太有存在感了。大家纷纷奋笔疾书,比拼速度,主打一个能不带回家就不带回家。

    可历胜偏偏爱搞题海战术,无数卷子压过来,科科齐头并进,为的就是让你在众多纷繁的题海中摸清规律,以不变应万变,练得多了,自然能熟能生巧,举一反三。平时功夫练到家,各种大考小考才都不在话下。好像只有百利而无一害,因此是各科老师都欣然愿意看到的景象。

    心怡戳了戳天琪后背,互传作业对答案,递讲解,又小声商讨放学一起留下来,最后用笔敲了敲英语课本听力素材,低声道:“怎么办?练不练?”天琪耸耸肩又无奈道:“不知道。再说吧。还有别的要忙呢,拜托拜托,放学还是一起。”

    最后一节自习课,通常都是主科老师坐镇,轮换着来,遇到自己犯难的科目,班内同学一般都格外小心谨慎,最好别被老师碰上或盯上。如果有老师在你课桌旁站立良久,那你就危险了!

    还好,这一节课比较风平浪静。

    当最后一刻下课钟声响起,这漫长的一天终于结束了!同学们四散逃离,转眼教室寥寥无几。

    天琪往后伸了伸懒腰,这短暂的一瞬间的自由就足够了。比起回家,她更喜欢逗留。

    天奕许振早没影儿了,郭大队长忙着呢,陆雪急匆匆往家赶,好像说什么她爸爸难得回来一次,念娇扭扭捏捏难为情地说有点私事。

    “得得得,塑料姐妹花是吧,一到共患难相扶持的时候就掉链子。”天琪转身求助心怡,懒得搭理她们。

    “既没有文人挥毫泼墨的气质,也没有妙笔生花的艺术天分,实在是爱莫能助啊!哪里像你和心怡,文艺青年,文化人,我们是大老粗~走了!明天见!”也不知道是谁酸溜溜地嘟囔道。

    天琪见心怡慢悠悠地继续未完成的作业,从不跟她们贫嘴玩笑。心下感慨,好像不管什么时候,她都很淡定,不急不躁,从没主动要求过,却总会在自己身边。两人经常形影不离,仿佛成了一种习惯,也有旁人没有的心照不宣的默契。

    不禁得意地扬起傲娇的嘴角冲她们说道:“看吧,还得是心怡,够义气!”

    天琪先把自己的物品放回桌洞和书包,然后帮着值日生把椅子搬到课桌上,因为身为生活委员她总要比别人晚回家会儿,更何况还被陈老师罚下出黑板报。

    傍晚五点多的日落又大又圆,昏黄的光线给教室内古朴陈旧的桌椅渡上一层朦胧的金边,桌面上刀刻针戳的坑坑洼洼,中性笔涂抹的歪七扭八字样、三八线等,格外扎眼。模糊到难以辨认的字母痕迹,也不知暗含着谁的名字。给人一种小心翼翼掩饰又迫不及待述之于口的感觉。年少时的心事,也许就是这样拙劣而动人。

    日落黄昏时,一切都归于平静。

    四处看了看,同桌杨毅也没走,前前后后穿梭着帮忙搬椅子,旁边王洪洋和宋斌两人围着他似乎在等他,又不停催促着。

    好像说什么:“我尽量帮你问问,话说你要那玩意儿干什么,以你的水平,需要吗?”

    “说什么呢,毅哥要是勤奋起来,惊掉你下巴!”

    “那太阳不打西边出来,咱哥儿几个啥水平心里没数吗?不拖班级后腿就不错了!全靠哥我一己之力把你俩分往上拔拔!虽然也是...半斤八两吧...但至少比你俩强!”

    “老毅,快点吧,斌哥家那可是最新款小霸王游戏机,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要是被大人下班回来发现,那可就在劫难逃了。东西没收不说,小心告家长!”

    天琪听不下去也看不下去了。

    “你俩,该帮忙的帮忙,不回家就别杵在那儿了,眼里没活是吗?!”天琪冲那俩无所事事的男生一顿吆喝,顺便甩过去一个扫帚。

    那俩忙不迭地避开,毫不在意地嬉皮笑脸道:“这不有人帮忙吗?他一个就足够了!”二人莫名其妙地冲一旁同桌努努嘴。

    “毅哥身强力壮,手麻脚利的,你看这些椅子不很快就摞好了!”没等话说完,同桌杨毅就噌地跑将过去,一胳膊抡起来,紧紧勾住他俩脖子,拳头握紧,要他们俩闭嘴。

    人狠话不多杨毅,貌似有点暴躁,一言不合就干架的感觉。

    见他们开玩笑扭作成一团,天琪上去推开他们,催促他们赶紧走,“啥也帮不上忙,净添乱!噪死了!”

    只见他们仨啥也不管抓起桌上的书包,单手抡在肩上,笑容灿烂地夺门而出,教室顺利安静。

    天琪等其它值日生打扫完毕后将工具归置整齐,再四处检查一遍确认没问题后,才招呼他们走了。最后留下的,就剩心怡一个人了。

    “好了,心怡,教室终于没人了,咱俩开始出黑板报吧。我先想一下主题,然后设计一下板块和专栏,美术工作就交给你了。”

    心怡把手里的作业收拾好,点点头又嘱咐道:“天琪,别忘了交作业哈,一起!唉,还是我交吧,咱俩的叠放在一块儿,省的你忘了!”

    “多亏每次都是你提醒,作业传来传去的,我都不知道传到哪里去了!”

    “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天生的健忘,还是满不在乎,成天丢三落四的,都不好意思说你!”

    “这不万事有你吗?心细如发,我想不到的事情你都想到了,佩服佩服。”

    “我要是有你一半潇洒就好了”,心怡悠悠地叹了口气。

    要忙正事了,天琪踩上一个高椅又摁着三角尺,先画上几道大致轮廓,然后一点点修饰花边,心怡也开始上手了,在边边角角别出心裁地缀上几朵栩栩如生的花,然后一点点填色。

    天琪一个转身准备下去,手里的三角尺差点打上从教室后门进来的一人,只见其身形瘦挺,清新爽落,蓝白校服袖口撸到肘间,额间发梢被随意地往脑后一拨,诧异道:“江威同学,你没走啊?”

    “嗯呢,悲催的一天!” 他摊开手,比划了下脚底,又指了指一个方向,一副无语认栽的表情。

    天琪明白了。

    “你去教务处找严老师要滑板是吧,是不是吃了闭门羹?!我就知道,他往往是说一不二的,没法儿通融,去了就只能是挨训,找削。这我有经验,深有体会!”

    “彼此彼此,本来还能一路狂——“飞”回家,这下可好,吭哧吭哧没要回来,还被留下了!”

    说罢,他从一旁彩色粉笔盒里信手拿起几根,三根并一起,然后高高垫起脚尖,在黑板最上方中心的方框里,大笔一挥,写下“青春畅想” 四个大字。

    然后附上一句挺有名的散文:青春不是年华,而是心境;青春不是桃面、丹唇、柔膝,而是深沉的意志、恢宏的想像、炽热的感情;青春是生命的深泉在涌流。

    一瞬间天琪和心怡都怔住了。

    齐声道:“ 你字写的不错,这句名言名句也不错,主题也切合当下。话说,你是被留下出黑板报啦?”

    “托‘严铁军’的福!”

    “哈哈,严军老师向来铁面无私,军令如山,说一不二,要回滑板,得看你表现喽。” 天琪打趣道。

    “刚我们还在想用什么主题好呢?这个就很好。”心怡在一旁低声细语地附和道。

    三人会心一笑,明媚又耀眼的青春岁月,不就正当时吗?

    日落昏黄的光线斜照在黑板斑斑驳驳的青涩字迹上,时间仿佛定格了一般,映照出美好而又鲜活的样子。

    书写着心中轻盈的畅想,画出眼里流动的诗意,撸起袖子,挥汗淋漓。仿佛从未感觉到疲惫,只有使不完的劲儿,和眼里无限的憧憬~

    “你们几个还没走?”

    三人正商量着怎么弄,转身一看,陈静老师走了进来。

    其实她静静地在门口看着他们仨忙活了一阵儿才开口,然后嘱咐:“早点回家吧,这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完成的。慢工出细活,讲求最后的成果,而不是比速度。”

    三人连连应道。

    “整体看,还不错,继续努力。”陈老师双臂交叉抻在胸前,静默地点点头,然后离开。

    三人心中都有谱了,能得到陈老师如此漠然且正面认可的态度,就是最大的肯定。不由自主地满心欢喜~

    待天色近晚,天琪和心怡结伴而行,在校门口和江威同学分别,各自归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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