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楼的后院里,一团黑雾自由落体般砸在地上,轰的一下,震散了,露出缩卷成一团的白芊晓,和她怀里的小姑娘。

    白芊晓自己都有点感慨,从那么高的地方突然体力不支摔下来,居然还有命在,梦里果然命大。

    只是苦了被垫在下面的月空!

    月空一进来就被强大的魔气弹飞了,花了好大的力气才赶回来,谁知,已经来不及了,那么大一团魔灵气球在翠楼的上空,就好像在说:“来啊,来抓我呀!”一样。

    “怎么办啊?”

    白芊晓和她看不见的月空的幻影同时抬头问天!

    就在一人一猫一筹莫展的时候,月空突然想起来脖颈上还有两根没用完的神发,于是,它当机立断,用仅有的一点微弱的妖力催化了一根。

    突然间花香四起,不知怎么地刚刚的那些“魔灵气球”像按了快退键一样,嗖嗖嗖地钻进了她的骨髓里。

    天啊,这是造了什么大孽了啊!

    白芊晓只觉得自己的骨头都碎了一遍,她不知道魔灵是怎么突然就钻进她骨髓里的,但好歹,魔灵退散了。

    一人一猫全都瘫倒在地,一个是妖力耗尽不得不躺下恢复,一个是疼得筋疲力尽,再动一下都想当场断气。

    这一晚上,真的太糟心了。

    白芊晓缓了缓气,毛毛虫一样爬到一棵梨花树下,靠着树干坐起来些,心里祈祷自己快醒过来吧,这梦不做也罢,真的,魔灵的仇也不急这一时。

    “妈妈!”

    这时,小姑娘怯怯地用手拍着她的脸,与此同时前院里已经传来姑娘们的哭喊声,搜查魔灵的城卫已经进来了。

    看来这梦没打算放过她,白芊晓默默叹了口气,强行咽下一口腥甜后,猛地坐起身来,拉着小姑娘就跑。

    她记得,翠楼这个梦境里她是翠楼里的杂役小黑,此时这个身份正好派上用场。

    她们跑进杂院的柴房里,白芊晓迅速脱掉魔灵的衣服扔进炉子里烧掉,然后找来黑色粗布的衣服给她和小姑娘都换上,然后把两个人的脸都用碳灰抹黑,摸得妈都不认得以后,把小姑娘塞进了稻草垛里,只是嘘嘘给她留了个缝。

    小姑娘全程都很乖,一直到白芊晓站起来转身准备出去,她才用力抓住了她的衣服,“妈妈,你别走。”

    白芊晓鼻子一酸,用力掰开了小姑娘的手指,“从现在开始,你就是翠楼的杂役小黑,小黑是男孩儿,每天负责砍柴,一天有两个窝头吃,你明白我在说什么吗?”

    小姑娘点头,“我是小黑,翠楼的小黑。”

    白芊晓放心地点了点头,“好,很好,你记住,等一下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出声,等我们都离开了,你就回到刚刚那个花园里,东北角的院墙下面有一个狗洞,你从那里钻出去,去对面那个院子里找月婆,她是封魔城的收尸人,你告诉她你的事情,她会想办法收留你的,记住……”

    话还没有说完,院子里已经有人闯了进来,白芊晓匆忙用稻草盖住小姑娘,拿了根烧火棍就跑了出去。

    一群城卫闯进杂院,为首的是一个满脸麻子的男人,他一把扯起白芊晓的衣领子,大吼:“臭小子,还敢反抗,给我带走!”

    *

    “少爷,翠楼所有人都在这里了。”麻子脸唯唯诺诺地开口道。

    白迟横扫了一眼跪在翠楼门口的众人,似乎是没看见想看见的人,冷哼了一声,不耐烦地摆弄手里的鞭子。

    麻子脸人没抓齐,眼皮子跳了跳,看见刚刚被拖出来的白芊晓,猛地一脚踹在她肚子上,“给我往死里打!看他们还嘴硬!”

    “是!”

    白芊晓听见自己骨头断裂的声音,心里一万头草泥马奔过,没等她反应过来,胸口又是一阵剧痛。

    温热黏腻的液体从她眼睛流过,她躺在地上,模模糊糊看见了带着血色滤镜的木质大门上挂着“翠楼”的牌匾。

    啊……熟悉的画面再次出现,白芊晓终于知道,原来她的梦境真的是有关联的,不是她编的!

    只不过,她之前真的不知道,翠楼里的小黑之前还救了一个人,有可能还有隐藏身份?等她醒了,她一定要把这个情节加进她的小说里。

    白芊晓这么想着,干脆直接躺平了。

    这一晚上她太累了。

    魔灵强行入髓已经去了她半条命,刚刚又被打断了三根肋骨,另外半条命也快没了,她现在希望梦境早点儿结束,她好起来吃个十瓶止痛药。

    “哎呀,白迟少爷,是什么风把您吹来了,也不早知会一声,我好亲自出来迎接啊!”

    一个嗲嗲的声音由远而近传了过来,白芊晓听见她那夹子音,尴尬到脚趾扣地,这是翠楼的老鸨桑枝出来了。

    桑枝在现实世界里,是他们白家的大管家。

    白芊晓出生的时候,白家家主白缥缈就因难产而死,桑枝就成了她的监护人,自她有记忆以来,陪在她身边照顾她的一直就只有桑枝。

    桑枝对她极其严厉,五岁开始每日早课全年无休,不但要学现代科学,最繁重的课程是要学白家传家的所有学科,包括但不限于历史、天文、地理、医学、遁甲等等。

    白芊晓不出所料地,不是那种天资聪慧的料,所以,桑枝每年都要被她气白一根头发。

    一直挨到了十六岁,白芊晓成年了,她本以为自己终于可以解放了,没想到,桑枝直接告诉她,她要继承家主之位,开始学习白家秘传之术了。

    这还让不让人活了啊!

    一气之下,她悄悄地离家出走了,在外面找了一间最不起眼的小公寓住了下来,靠自己的梦境为灵感,写小说养活自己。

    刚在外面逍遥快活了一年,也有一年没见桑枝了,没想到会在梦境里相见。

    只是不管多少次梦见这个场景,白芊晓都无法把那个不苟言笑的大管家和梦里这个谄媚的妈妈桑联系在一起,所以,干脆眼睛一闭,不见为净。

    本来躺得好好的,突然,头皮一阵火辣辣地疼,她整个人被麻子脸扯着头发拽了起来,让她不得不忍着胸口的剧痛跪在地上。

    不远处,桑枝一直保持行礼的姿势,而她面前那个满脸横肉,长得像猪一样的男人得意地抖着手里的鞭子。

    周围围满了带着法器的白家弟子,翠楼的一众姑娘们全都匍匐跪在那里不准抬头,气氛莫名紧绷,和之前的梦境截然不同。

    “桑枝,我看你们是日子过得太好了,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了吧,嗯?”白迟把玩着手里的鞭子,脸上的横肉一抖一抖的,看着后背挺得笔直的桑枝。

    “桑枝不敢,请……”

    啪!

    桑枝话都没有说完,白迟一鞭子甩在了她背上,桑枝扑通一声跪倒,后背上一条长长的血痕很快就浸透了衣裙。

    白芊晓见不得桑枝被这么对待,瞳孔骤然一缩,本能战胜了理智,猛地一挣,从麻子脸手里挣脱,不料下一秒就被一旁的城卫一脚踹在了肚子上,又是一股腥甜涌出,白芊晓疼得蜷起身体滚到了一边。

    这回她是真的怒了,直接原地一滚,翻身起来,单膝跪地,骨髓里的魔灵蠢蠢欲动。

    谁料,她刚一抬头,却看见桑枝警告的眼神。

    白芊晓被那个眼神震住了,不知怎么的,突然觉得,桑枝好像不像在梦里,她好像就是真的桑枝。

    “哟,还挺护主的。”白迟嗤笑一声,提脚就要踹死白芊晓的意思。

    桑枝急忙抬起头赔着笑脸,抱住了白迟的大腿,“哎呀,白少爷,这不过是我们妓院一个小杂役,您可别跟他一般见识,我这就去找媛媛来伺候您啊?”

    白迟冷哼一声,转头一把掐住桑枝的下巴,脸凑近了小声说:“没想到咱们高高在上的护法大人,居然在这腌臜的地方藏了那么多年啊?”

    桑枝双手抓住白迟的手,无力挣扎,费力地说:“白少爷您在说什么呀,妾不知,不知啊……”

    白迟突然大笑起来,手上的力道更大了,直接掐着桑枝的脖子把她挑了起来,“哈,我倒是要看看你还能装到几时?”

    桑枝双脚离地,脸憋得通红,连求饶的声音都发不出来,眼看就快要不行了。就在这时,白芊晓一口老血喷了白迟一脸,白迟动作一僵,举着桑枝的手也松了力道。

    “啊!蠢货,一群蠢货,还不过来给我擦干净!”

    白迟疯了似的大喊,几个侍卫忙着一拥而上,帮他擦脸,而白芊晓趁乱一轱辘滚到桑枝面前,把她扶起来,给她顺背。

    但桑枝并没有领情,很小声在她耳边说:“离开封魔城,永远不要回来。”然后没等白芊晓反应过来,把一个东西塞进她手里后,一掌把她推开,直接打得白芊晓飞出去好几米,趴在地上再也动弹不得。

    “少爷,里里外外我们都搜过了,没有找到流浪的小孩儿,符纸也没有检测到有魔……”

    “桑枝勾结魔灵,给我带走!翠楼也给我封了。”白迟满脸的污血,极不耐烦地提着嗓子打断了下面的人,麻子脸立马上前去把那人踹到了一边,“还不快点儿动手,等着少爷教你们干活呢吗?”

    白芊晓看着桑枝的背影,心脏好像被谁猛地揪了一下,疼得厉害。脑海里出现桑枝被肢解的画面,一遍又一遍地重复。

    白芊晓被那些画面吓得全身哆嗦,她总觉得,那不是幻想,好像是真实的。

    这是白芊晓生平第一次这么渴望桑枝不要走,她死死抓着桑枝的衣服不放手,甚至用哀求的眼神看着桑枝,想开口求她别走。

    桑枝回眸冲她一笑,一把抽走了衣摆,头也不回地走了。

    “哟,这么配合?真是浪费我带了那么多人来了,大家都还想开开眼呢。”

    哈哈哈……

    周围的嘈杂之音逐渐退去,只有白迟的笑声回荡在空旷夜空里,愤怒好像冲破了什么东西,那种钻心的骨痛又来了,白芊晓疼到身体麻木,只能眼睁睁看着桑枝和翠楼的姑娘们消失在夜色里。

    失去意识之前,她眼前出现了一座大山,山上有一大片红云,开满红花的大树被腰斩,花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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