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家老宅里,千晨和月空跟着小黑又来到祭祀广场。

    小黑在白玉石板上左挠右挠,焦急地喵喵叫。

    月空弓起后背,面露凶相,“这里不是那个死树精的元神地吗?”

    千晨伸手放在地上,没有神力之后他的感知变迟钝了,只能感知一些大概。

    “这下面有密室吗?”他问。

    “嗯,整个白家都是那树精的老巢,地下全是机关密室,这下面就是桑枝元神的聚魂之处。”月空愤愤地说。

    千晨起来环视了一圈,走到其中一块白玉石雕旁,轻轻拨弄石雕小狮子的眼珠,哗啦一下,祭祀广场上一块白玉石砖便打开了一个通道。

    “走吧,我们下去。”

    小黑冲在最前面,千晨也下去了,只有月空在那转了好一会儿的圈圈才捏着鼻子冲了下去。

    地下确实有机关,虽然千晨也能应付自如,但他们还是走了一个时辰才到达地下密室。

    这时,天也已经完全黑了,密室祭台的上方,一块巨大的水晶里一束月光洒下来,祭祀台上便出现了一道又一道的纯白之门,它们就静静地在那里,仿佛等了很多年,一直等着他来一般。

    千晨眼睛一下子红了,这里居然有千晓留下的时空门!他走上台阶,一道纯白之门打开,急促的喘息声和脚步声传来。

    千晨闻声望去,只见一个看起来五岁左右的小姑娘从门里冲了出来。她额头上受了伤,满脸是血,身上被魔气伤得体无完肤,每走一步,地上都会多出来一个血脚印。

    月空见状变化成人,冲上去拉着千晨,“这是树妖当初带着的小魔灵!你别信他们!”

    小姑娘看不见千晨和月空,她一边跑一边往后看,好像在害怕什么,然后打开了另一扇门,冲了进去。

    千晨此时已经泪流满面,他哽咽着问月空:“你是怎么找到重生的千晓的?”

    月空有些摸不着头脑,“因为她身上的灵骨啊,她身上有和你一样的灵骨。”

    “那个孩子是千晓……”千晨闭上眼睛泪水顺着脸颊流下,“她为了魔灵,碎了灵骨……”

    月空几乎石化了,他额间的妖印变得血红,“这,这怎么,可能……”

    千晨失魂落魄地朝刚刚千晓进去的那扇门走去,月空也跟了上去,小黑找准时机跳到了月空肩膀上,也一起进入了时空之门。

    *

    “先在这里躲一躲吧。”桑枝手里拿着刀,观察着山洞外面。

    只有五岁模样的千晓躺在山洞的最里面,她刚刚接收了所有魔灵,非常怕光,全身冰冷。

    千晨和月空还有小黑像三只“阿飘”站在她面前,看着她痛苦地缩成一小团,自己抱着自己,所有人都沉默了,只听见千晨牙碎的声音。

    “桑枝,”千晓一说话牙齿就打寒战,一句话分好几次说,“你不要太自责,你要活着,”疼痛突然来袭,她揪紧了自己的衣服,忍了下去,“我只有你了。”

    桑枝闻言,低着头,咬着嘴唇,强忍着眼泪,却是越忍越流。她冲回千晓身边,把身上的外衣给千晓盖在身上,跪在她面前。

    “是我背叛了妖族,才让那么多姐妹死在他们手里。她们,她们不该死,不该成为魔灵的啊!”

    桑枝痛不欲生,哭起来,千晓又裹了裹衣服,坐起身来,拍着她的头说:“嗯,她们会好的,我没放弃她们。”

    桑枝趴在千晓面前,“不是的,你不明白,她们的灵气都被我给了太极,是我,我才是最该死的那个!”

    “不是,桑枝,是无极骗了你,他骗了我们所有人,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让他骗走千晨给我的神之眼,否则,如今我们也不会这么山穷水尽了……”

    千晓失了神力,碎了灵骨,收了魔灵,确实已经没有任何退路可走了。

    桑枝闻言更加伤心了,如果没有她,太极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力量左右天枢,进入神宫,得到神眼!

    归根结底,还是她的错。

    “干脆,和他们鱼死网破吧!”桑枝突然抬起头来看着千晓说道。

    “咱们现在没那个资本,”千晓说着努力站起来,走到洞口,看着不远处的神女山,“我们需要潜伏起来,步步为营,用他们最擅长的手段赢他们。”

    桑枝有些不明白,擦了擦眼泪,问:“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先离开这里,否则,他们很快就会找到我们的。”千晓看了看自己的手指,灵骨正在慢慢愈合,“我们去别的时空里藏起来,等我灵骨恢复了再做打算。”

    “好,这次让我来助你。”桑枝说着就要伸手取自己的元神给千晓,被千晓制止了。

    “桑枝,傻孩子,你以后做任何事不可以再如此冲动,否则还会有更多让你后悔的事情发生,知道吗?”

    桑枝被千晓说得放下了手,低着头。

    “千晨为了修复天枢沉睡,这才是无极的目的,他现在一定会趁机获得更多的力量,而获得更多力量的方式就是你。”

    桑枝低着头也掩饰不了她的瞳孔地震,“他,他已经得到了所有,还不满足吗?他会怎么做?”

    “杀了那么多妖族同胞的罪不会凭空消失,如今他掌握了权力和力量,这罪名自然是由他们说了算了……”千晓捏着自己的肩膀,强行压制住因为刚刚她说的这句话而愤怒躁动的魔灵,悲悯地看着封魔山顶的桑树,摇了摇头。

    桑枝终于听懂了,她眼里蓄满了泪水,咬着牙说:“既然他们还想要我的真身,那我给他们就是!”

    千晨看着桑枝背着小千晓离开山洞前往神女山,愤怒已经达到了顶点。

    和他一样愤怒的,还有站在一旁几乎要原地爆炸的月空。

    “当年他们骗了我,他们,他们!”

    啊……

    月空暴怒到撞墙。

    “他们利用我,害我用尽了全身的妖力,斩了桑枝的真身……我,我还伤了千晓,我居然,我居然认不出千晓了!”

    何止是他认不出千晓,千晨站在一旁嘴角溢出一丝血迹。

    五百年后的他,也认不出千晓,他根本不知道,他的神眼根本不在天枢里。

    “你斩了桑枝,但是无极并未得到桑枝吸收天地灵气的能力,所以一直找了她五百年是吗?”千晨问。

    月空想了想,点了点头,“有可能,但当年我用尽了妖力,回青丘了,等我再醒来已经过了万年,所以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也不知道。”

    “妖族被灭又是什么缘故?为何我不知道?”千晨眉峰紧蹙,眼里蓄满了杀气。

    “我只知道当年桑枝带着妖族下山和人族共居,教会他们使用灵气,并和人族繁衍后代。本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不知为何,山下的妖族渐渐地就没了妖力,就连我们这样的大妖妖力都在锐减。

    于是,人族和妖族之间就有了嫌隙,想要归山的妖族求神女庇佑,带她们回家,但神女却……”

    月空停顿了一会儿,皱着眉思考着说:“神女大发雷霆,斩杀了想要归乡的妖族,导致魔灵泛滥,聚集成魔,被封魔结界封印?”

    月空自己说着都觉得有些没有逻辑,可当年他确实信以为真。

    “无极在我没有沉睡之前应该就已经得到了神眼,只不过要等天枢失衡,我为了修复天枢而沉睡之后他才敢用罢了。”千晨眼里已经泛起了点点金光,他有些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原来如此,所以他用你的神眼控制了时空轮,也控制了那个当下的所有人的意识!”

    月空话刚说完,山顶的红云在剧烈的妖气震动下消散了,两人都沉默了良久。

    等那震动结束,千晨拍了拍月空的肩膀,“千晓已经去了别的时空,我们也去吧。”说着,转身进入了纯白之门。

    月空红着眼眶,低着头,小黑在他脸上舔了舔,他才猛地抬起头来,用力地把眼泪逼了回去,转身跟上了千晨。

    *

    另一扇纯白之门里,正是寒冬腊月,大雪纷飞。

    五岁的千晓正跪在外走廊擦地板,她小手冻得通红,脸上被煤灰涂得黑乎乎的,只剩两只大眼睛,看起来又怪异又莫名的可爱。

    她现在是翠楼的小黑了,没人知道她是从另一个时空来到这里的千晓,大家都以为他是桑枝捡回来的孩子,虽然也需要做活,但一般没人欺负她。

    翠楼里的第一波客人快来了,桑枝带着一众姑娘去大门口迎接,小黑则终于可以休息了,她跟着月婆回了柴房旁边的小破屋。

    屋顶有一个破洞,导致屋子里也格外的冷,好在,透过那个破洞可以看见天上的月亮。

    千晓很喜欢看月亮,经常回来就傻傻地坐在火塘边抬头看着月光洒进屋子里,时不时地傻乐一下。

    月婆会给她弄点吃的,然后便出去收尸了,小黑总是一个人待在这里,只有月亮陪着她。

    夜渐渐深了,她蜷缩着靠在已经熄灭的火堆旁,蹭着余温睡着了。

    夜里的月光能帮她恢复灵骨,冬天的温度让她全身麻木,减轻了不少疼痛。

    在别人看来,这不过是个普通的妓院小杂役该有的境遇,但对于千晓来说,这是最好的掩饰,一举两得。

    她活得如此小心,桑枝成了翠楼的妈妈桑,只因为,她们来到这个时空的时候,这里的情况并没有比过去更好。

    白缥缈死了,最后的巫族就彻底倒了,虽然白缥缈在临死前还是让月婆打开了白家的时空之门,让桑枝和千晓能够顺利来到这个世界,但她们在这里也只能如履薄冰,隐姓埋名地生活了。

    千晨走过去,金色的神光在他身体里若隐若现地闪烁着,他用尽全力现在也只有那么多了。

    他蹲下来,伸手把千晓抱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就像以前一样。

    月空和小黑站在旁边静静地看着,没有打扰。

    他们能够进入这里,却不能干扰这里的一切,对于这个世界的人,这里的一切是真实的,但对于他们来说,这里的一切只是时空的幻影。

    千晨能触碰到千晓,已经违背了规则,定会遭受时空的反噬,但他早就不在乎了。

    小黑梦里感到很舒服,又往千晨怀里钻了钻,这个动作她太习惯了,以至于自己根本没感觉到有什么不对。

    只是醒来后,屋子里依旧空空的,她不免心里有些难过。但她也只是揉了揉眼睛,爬起来去院子里捡柴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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