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秋渔村村民慢悠悠的捕鱼网,闲聊嬉笑,互相调侃对方,从村口巷子口跑出来一个十来岁女娃娃,后面追着一个满脸横肉的中年男子,男子跑得慢气急败坏道:“死丫头给我站住,今天非打断你的腿。”女娃娃一边跑一边骂:“有本事你先追上我再说。”村民目光汇集过来,看着她们跑远,笑谈着:“看来小秋又招惹猪头八了。”另一个年轻汉子道:“我倒是觉得秋丫头挺讨人喜,那猪头八缺斤少两欺负的都是老弱病残,咱们村就这么一个鱼塘,养活大半个村,像咱们这与世隔绝的小村庄,每次出去卖鱼干才能买点便宜肉回来,他猪头八早就欠收拾。”村民们笑声一片,其乐融融。
那猪头八跑累了,不知是跑的累了,还是气的,心口撕裂般疼痛,于是骂骂咧咧转身回家,名唤秋的丫头才走过一个胡同口回家,家门口有竹条栅栏,推开破败的门板,院子里有个脸上布满疤痕的老者,不停咳嗽,慢悠悠道:“秋儿,锅里留了馒头和鱼干,你莫要再招惹村民了,女娃家应该懂事识礼,咳咳咳。”秋儿答道:“那猪头八不就养了几头猪吗?有什么了不起,每次隔壁阿婆买肉给小豆子,他都缺斤少两,阿爹,我就是气不过。”老者看着阿秋,不再说话,闭上眼睛,不知道思索什么。
吃过饭阿秋去找隔壁小豆子,每次都会顺便给小豆子的奶奶穿针引线,秋儿的阿爹看她出了门一时半会估计回不来,就从后院去了屋后树林,他手抖着拿出一个秀了荷花的荷包,打开之后慢悠悠拿出一个铜花圆坠子,咬开手指滴血在坠子上,喃喃自语道:“寻身觅影,以血为羁”坠子红光亮起,一阵清风袭来,老者几乎被吹倒,一瞬红光落下,一个红衣白衫的男子缓缓落下,那白衫之下透出的一抹红,不妖不艳,气质非凡,那男子丰神俊朗目光淡然,身背挺拔,看起来甚是俊美,目光落在老者脸上:“曾经驰聘杀场的辰王,如今还不过壮年,竟成了这副模样,说吧,唤本仙来此所谓何事?”老者咳嗽两声:“我日子不多了,今日劳烦赤尾仙君来此是想将秋儿托付给你,当初蓉妹封印了秋儿的灵力,只能你给她解开,你将她带走,望赤尾仙君悉心教导,让她际身仙界,平安喜乐,唯愿如此,咳咳咳。”那赤尾仙道:“看来芙蓉没有看错人,你这十年里思虑成疾,日渐衰老,倒是没辜负她一番心意,如今这样,我也不会再怪你,罢了,我把秋丫头接走便是。”老者紧接着说:“仙君莫急,我已时日无多,待我处理完后事再接走不迟。”“多久”赤尾问道,老者答:“半年即可。”“好!”白光闪过,赤尾仙已不见踪影,似乎不愿跟老者多说半字,老者转身回家,忽的一口血吐出来,擦了擦,不留半点痕迹。
接下来的日子里,秋丫头依然自以为的“替天行道”闯祸,但是她年纪小,也没人去搭理她,秋丫头的阿爹趁身子能挪动写了一封信:“托挚友王兄所救,吾父女二人逃出生天,此生已再不复相见,吾兄保全自身,万般皆好……”
两个月后,秋父无法动弹,秋儿再也没了笑脸,每天守着父亲,郁郁寡欢,只有隔壁阿婆给送汤送饭,小豆子也时不时来陪着,小豆子才六岁,每次看到秋儿哭,都哄秋姐姐不要哭,秋父隔天忽然精神大好,把秋儿叫到床前,秋儿看父亲好起来抱着父亲哭起来:“阿爹你好了?吓死我了,阿爹不要再生病了,秋儿好难过。”阿爹笑了笑,摸了摸她的头:“别哭了,为父说的话你现在要记住,为父把你阿娘的坠子交给你,是个銅坠子,只要把血滴上去,念出寻身觅影,以血为羁,就能唤出一个红衣仙君,名为赤尾,那是你阿娘的挚友,你的阿娘芙蓉,她在世的时候最疼爱的就是你,如今我也要去陪她了,你一定要好好听赤尾仙君的话。”秋儿很不解的接过坠子,她的阿爹叮嘱她,一定不能丢,秋儿哭着说:“阿爹你别离开秋儿可以吗?我就想阿爹好起来。”秋父不再说话,只摸着秋儿的头,他的心在滴血,他后悔了,是啊,余生并没有好好疼爱这个亡妻用命换来的女儿,而是思念了数年,郁郁而终,如今他心怀愧疚,他从不想让女儿再参与人世间的因果,而是替她阿娘修成正果,可是他为女儿做的太少了,如今秋父悔恨了,悲从中来,一口血喷出,便闭上了眼睛!小阿秋哭的撕心裂肺,隔壁阿婆听到以后跑出去喊人,喊来了几个青年帮忙抬了棺木,隔壁阿婆等小阿秋哭的不知是睡了还是晕了,便把她放进了寝室,接下来的几天,村民帮忙下葬,小阿秋沉默寡言,只有那通红的眼睛,木讷的发呆。
又过了三个月以后,赤尾一身青色衣服,幻化出普通人的模样来到小阿秋的家门前,门并没有关,小阿秋呆呆地坐在木凳上,赤尾走上前道:“秋丫头,你知道我是谁吗?”小阿秋点点头,赤尾释然:“嗯,很好,既然你知道,那我是来接你的,我是你阿娘挚友,托你阿爹之言,我要收你为弟子,你可愿跟我离开?”小阿秋抬起头看着赤尾回答道:“这是我家,我哪也不去,阿爹说过,不让我总乱跑,让我待在家里,让我懂事知礼。”说着说着,小阿秋哭出来,低声抽泣着,赤尾摇摇头:“罢了,以后我常来教你功法便是,可你一个小丫头自己住这里不害怕吗?”小阿秋好不在意的回了句:“不怕,我自己能保护好自己。”赤尾笑了笑心里道,这可跟她阿娘半点不相似,挺厉害的小丫头……
接下来的日子,赤尾解开了小阿秋身体里的封印之力,并且每日都来,小阿秋性格强势,而且天生好斗,他只得应承教小阿秋灵力功法之外,还教她各种刀剑,赤尾言曰:“罢了罢了,反正是学,学点武力,不受欺负!”为了隐秘自己和小阿秋,每次练习武法都设个灵法屏障让别人看不见也进不来,小阿秋聪明伶俐,而且进步迅速,闲暇之余小阿秋养了几只鸡,养了一只小狗,自己做饭挑水,洗衣做饭,隔壁阿婆还教她缝缝补补,小豆子也偶尔过来玩,小阿秋十二岁的时候,赤尾要闭关一个月,恰巧赤尾离开这天里,村子里来了几个强盗,打伤了村民,小阿秋刚好背了一筐草回家,村民吓得不敢反抗,阿秋放下筐,直接大喊:“哪里来的强盗,欺负我们村里人?”几个拿刀的回过头先是一愣,然后大笑,原来是个小丫头,挺好看啊,抓回去,给我们老大的夫人做个小侍女。”几个人哈哈大笑,小阿秋一生气,气的拿起一块石头一个用力,砸的那个为首的头破血流,“啊!”的一声大叫之后,他恼羞成怒:“娘的,给我打!”大声喝斥几个人揍她,结果小阿秋身法伶俐,如行云流水躲开几个人的进攻,那人看小阿秋有点难缠,直接拿出刀砍去,小阿秋终于还手,几个熟练的动作,把几个人打的七零八落,躺在地上哀嚎,小阿秋小小的身板立的笔直,那贼伙几个人搀扶着离去,村里一个老妇人对小阿秋无奈说:“这一年里,他们每个月都来一两次,抢点东西就走了,这下把他们都得罪了,还不知道下回会不会来报复,你一个女娃娃家再厉害你能护住一个村吗?”叹了口气,大家各怀心事的散开,小阿秋心里疑惑,我都不知道他们一年里常来,是我在灵力屏蔽里没遇到过?
第三天,正午时分,那几个强盗来了几十个人,把村民打的打,砸的砸,还一把火烧了村里的祠堂,此时小阿秋还在林子里割草,练功,等她出来以后,村民死的死伤的伤。小阿秋下午回到村里就看到了这个惨状,村民哭嚎不止,死去的刚好是三个村里的年轻人,他们的妻儿老小哭成一片,看到小阿秋就开始骂:“你个四处惹祸的灾星,你个丧门星,你害死了我的儿子,你个灾祸,你去死吧,你害人啊,你怎么不去死啊你。”小阿秋吓得呆愣在原地不敢出声,接下来的日子都在沉闷中度过,村民们都跟村长闹着把小阿秋赶出去,小阿秋把家里收拾好,鸡和狗都留给了隔壁阿婆,小豆子八岁了,抱着小阿秋哭着不让走,阿婆抱着小豆子,抹着眼泪,她知道,这丫头不走,村民也不会这么算了,如今她也无能为力,她只带走了两身衣服,几个馒头,一路上走走停停,走了十几天,她吃过草,喝过脏水,要不是身体里有灵力,早就熬不过去了,她又走了三天走到一个城门口,看到擎圣城三个大字,父亲教过她,她是识字的,她衣衫褴褛,蓬头垢面,自然没有人去为难她一个小女孩,只扫一眼,便放行了,她走到城里,摊贩给了她一碗面,她吃着面,泪水滴在碗里,道谢以后在一个小桥边坐了下来,她低头屈膝,抱着膝盖休息,她想爹爹了,那阳光午后教她习字,她想隔壁阿婆了,每次炖鸡,都分给她一个鸡腿,她想小豆子了,两个鸡腿,他总说,姐姐一个我一个,阿秋想的入神,突然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一个年少的翩翩贵公子被两个侍从追着走下桥,“少爷你慢点,仔细跌倒。”侍从喊着,就在小阿秋扭头一瞬间,那小公子回过头看到了小阿秋,他停下脚步,双眼就那么定定的看着小阿秋,侍从也看到了,贵公子问:“那是个小乞丐吗?”侍从曲身答道:“是啊少爷,咱们擎圣城地广人多,人人都安居乐业,很多年没见过乞丐了,而且是这么小的乞丐。”
那少爷走过去,柔声道:“你好,吾名王仕卿,请问怎么称呼?”小阿秋呆愣,没有搭话,小少爷不死心,拘谨且谦虚的说:“若是可以,吾与你安排一个住处,保证让小兄弟不再风餐露宿,食不果腹。”“我叫千秋!”四个字迟来的柔声回答,让小少爷一愣,他抬头一看,那双眼囧囧有神,眼光如水波粼粼,让他一时失了神,结结巴巴问:“女…女孩?”“嗯!”仅仅一个字,小少爷又是一愣,又是结结巴巴的一句:“那……那请随吾回家,可否?”小阿秋想了很久,她太累了,她看着这个温和又客气的小哥哥,只是想了一下便点头起身,跟着她们回到宰相府,一进院落,百花齐放,侍女侍从皆是大方得体,看的小阿秋眼花缭乱。
侍从小声询问:“公子,你出门带个人回来,不明来历,不怕宰相大人发怒吗?”“怕什么?我父亲最是良善,兴许还会夸我几句。”那公子不以为意。恰巧宰相大人回府,被一个穿着破烂的身影吸引,便走上前问道:“卿儿,这个孩童是何故?是你带回来的吗?”“是的父亲大人,我与小六和包子出门游玩,遇到的,看她可怜,便带回来了,她是女孩,父亲大人可否让卿儿安排一个住处,让她在此谋生?”王仕卿大方回答,宰相缕了缕胡子,看着千秋的眼睛,一时愣神,道:“先带这女娃去梳洗一番,一会带回正厅,我先去换一下朝服。”小阿秋直视宰相,让宰相有一丝熟悉的感觉,一瞬恍惚,这才想亲自询问。
半个时辰过后,侍女香兰和月香,推开门,一身素衣束发的小丫头便跟随其后出门,去了宰相府正厅,王仕卿也在,谈说间,香兰月香两个侍女走进来行礼:“回大人,姑娘已带来。”王仕卿闻声回头,宰相大人目光看过去,两个侍女两侧移开,只见小阿秋素衣束发,灵气十足,与之前判若两人,王仕卿瞬间呆愣直直的看着阿秋,阿秋抬头看着宰相,又看了看王仕卿,宰相大人若有所思,目光深沉,片刻过后,他命令所有侍从退下,只留下了阿秋和王仕卿。
待众人退下后,宰相让阿秋坐下,阿秋坐在偏坐,眼神被糕点吸引,宰相却丝毫没发觉便开口问:“丫头,你名甚姓甚?”阿秋回过神立马回答:“我姓古,名千秋。”宰相又是一愣神,宰相的手抖着放下茶杯:“今年几岁?”声音都微微颤抖,“年十二!”得到回答,又看到她身上的铜吊坠,宰相让她摘下来看看,许久过后,宰相便开始娓娓道来:“真是不解之缘啊,竟然还能遇到你,丫头,本官乃你父亲至交,两年前你父亲修书一封道别,看来他已经不在了,只是你为什么流落至此?与本官说说吧!”王仕卿和阿秋同时一惊,阿秋立起身马上问:“大人你认识我阿爹?”“不错,生死之交,只是你父亲突遇变故,然后归隐田林,后来只收到他的一封信,你父亲古向辰,我现在还记得他当年玉树临风的模样。”宰相说完,阿秋继续问:“是什么样的变故,大人你怎么又和我阿爹是朋友?”这时王仕卿疑惑开口:“父亲大人,擎圣城只有一族姓古不是吗?这到底为何如此,父亲大人?”王仕卿问完以后,宰相大人沉思片刻回答:“也罢,故人离去,也没什么好隐瞒的,秋丫头,你父亲是皇帝第三子,名古向辰,人称辰王,你父亲不喜兵刃,不喜强权,为人洒脱,一身正气,也怪他天资过人,一身本领,可奈何呀,当时擎圣城民不聊生,外敌欺压,只得让你父亲带兵出征,你母亲是王妃,名芙蓉,性情十分良善,你母亲曾救过卿儿一命,当时我有三女一子,三个女儿都已出嫁,唯有卿儿是我老来得子,喜不自胜,他当时年幼体弱,一岁时差点就病亡,是你母亲医好了他,当初擎圣城刚稳定,国师慕白为皇城占卜一挂,曰当年会天降圣母,彼时天下太平,可保诸国安康,擎天护佑,圣子降临,这便是擎圣城一名的由来,擎圣城以前叫洛平城,且算出圣母诞于皇城,此后慕白便不见踪影,由风纣续国师一职,那风纣能占会卜,有仙人之法,他说,还有一灾厄并存降生,灾厄降生,会让诸国陷入战乱,民不聊生,那时候二王妃和你母妃同时有了身孕,且都是女孩,此后五子夺嫡,你父亲被陷害,关进大牢,二王子被封为皇子,你母妃一同被关进了大牢,也是那年,天光乍现,彩光正好落入皇城,本官趁皇妃生产,与其他官员用计救你父王,恰逢你母妃也生产,只得让你诞生与牢笼之中,后来你母妃亡于牢房,本官城外接应了你的父王,给了他一笔钱,让他归于田林,此后只有这一纸书信,在无其他。”宰相说完,三个人便不再说话,确实,别说一个女娃娃,哪怕是成年人也无法接受如此多的变故在己身,阿秋默默流泪,王仕卿翻出一张丝绸手卷递了过去,阿秋没有接,她很想看看阿娘的样子,有娘亲疼爱,该多么幸福,宰相看她难过,便叮嘱她:“从今往后,不要告诉任何人你姓古,切记,就在我家住下吧,本官僭越,就收公主为义女,就居芳林轩,如何?”王仕卿心里窃喜,但不动声色,阿秋回答:“多谢大人,千秋愿意留下。”她愿意啊,怎么能不愿意,这是跟她阿爹阿娘有更多羁绊,可以知道更多的地方,宰相大人又叮嘱:“以后你对别人不能说你的名字,你就说你叫王紫嫣可否?”阿秋抬起头坚定的说:“大人,你留下我,已经是以身犯险了,我不会给大人添麻烦,从今以后我叫王紫嫣,我是大人的义女。”宰相大人心里惊叹,好聪慧过人的女娃,心里除了欣慰,生出几分喜欢:“好好好,嫣儿,本官要去书房了,你随卿儿去芳林轩吧,回头你跟卿儿一同授学。”
阿秋住在这里,日日跟王仕卿习字背书,私下里,王仕卿还是会叫她千秋,吃穿用度都是跟王仕卿一模一样的,赤尾出关以后灵力增长,只是回到那秋渔村没有再见到她,用了寻影术才找到她,夜里,香兰和月香刚退下,赤尾化成白光突现在阿秋寝室,“秋丫头!”三个字,阿秋立马起身跳下床,扑到赤尾怀里,两年里,赤尾悉心教导,对于这个师傅,阿秋是依赖的,因为他灵力强大,无所不能,对她极尽关心,赤尾抚摸她的头发问:“丫头,你怎么来这里了?发生何事了?”阿秋流下委屈的泪水:““师傅,我都知道了,我被村民赶出来以后,遇到了阿爹的友人,就是宰相大人,他收留了我,让我作为义女,留在了家里,我知道了我阿娘是王妃,知道了阿爹是辰王,我好想看看阿娘的样子,我真的好想阿爹,师傅,我心里好疼啊……”赤尾把她轻轻撑开,看着她,然后温柔说道:“想看看你阿娘是吗?你不哭了,我就带你去看。”阿秋憋回眼泪,擦干脸颊,点点头嗯了一声,然后赤尾一个手势念出一句:“吾复往昔,灵之术法。”然后两个人直直落在一片荷花田里,所有一切都是幻境,幻境里一个脸颊泛红的女子笑着划船,她玉骨冰肌,双眸如星,白衣一点粉的衣裙,如云织出来的那般,然后一个身影落在船上,那是赤尾,他一身青色衣服,手里一把折扇,赤尾非常不悦的问着那女子:“芙蓉,那一介凡人,不过数十载生命,当真值得你放弃万年修行?你可是马上要成灵仙了,本仙君不爱多管闲事,可毕竟我们潜心修炼数千年,真不想看你毁掉正果。”芙蓉笑着说:“成灵仙又如何,我已心属一人,以往那些种种,无论多苦,多艰险,都让我觉得是为了遇到辰朗,如今我都待嫁之身了,赤尾君莫要再说无用之话了。”赤尾恨恨的叹了一口气:“当真是浑了头,被猪油蒙了心,若是我遇情劫,莫说要我放弃修灵术法,就是杀了那人我也绝不放弃成为灵仙。”赤尾闪身瞬间不见,只留下芙蓉采着荷花,她的笑容阳光下明媚耀眼。
又是一个闪身赤尾和阿秋来到一个王府,只见芙蓉身穿红色嫁衣,缓缓走入王府高堂,赤尾一身红衣白衫在侧,潇洒非凡,那穿着喜服的古向辰意气风发,气宇轩昂,站在那里笑迎着他的妻,那时候宰相也在,那时候的他还不是宰相,旁边人喊他王大人,而不是宰相大人,阿秋看着阿爹年轻时的模样,不由得想起那张有疤痕的脸,布满沧桑和忧愁,他的阿爹原来也曾这么玉树临风。
下一个场景,是芙蓉挺着身怀六甲的肚子,笑着和辰王一起吃葡萄,他们互相喂到嘴里,眼里只有彼此,直到赤尾出现,她们才收敛笑容坐正,芙蓉微笑着问赤尾:“赤尾君近来安好?今日怎么过来了?”古向辰笑着倒茶,递给赤尾,赤尾接过茶杯坐下笑着说道:“我下月要闭关了,修为即将突破灵仙,无甚事由,来看看旧友,顺便带来一份礼物给你和未出世的孩子。”说着拿出一个铜吊坠,圆形,有微光,一看就是个宝贝,赤尾道:“这是件法器,是上古妖神的一个馈赠之物,可以滴血唤出要找的任何人或仙,我现在就送给你,有事就用它唤我即可。”在灵仙妖神那里都没用的一件法器,但是普通人求之不得的宝贝!
接着又来到一个场景,大牢里芙蓉曲身躺在地上,痛苦呜咽,有几个看守打开关押古向辰的牢房,和铁手链脚链,让他去看芙蓉,他飞奔过去,痛苦跪地,哭着喊着蓉妹,天空彩光乍现,照亮了皇城,一声啼哭古千秋出生了,此时门外有人低声喊:“辰王,王爷,快走吧,再不走来不及了!”见他不走,只能叹气继续把风,古向辰哭着拉着芙蓉的手,芙蓉有气无力说:“你带孩子离开吧,我走不了了。”“蓉妹!我跟你一起走,别丢下我!”古向辰哭着说,那撕心裂肺的心疼和后悔充斥着他所有思绪,他不该娶她,不该让她生孩子!紧接着打斗声传来,芙蓉也断了气,好不容易出了地牢,出城门又躲不过那些守卫,没等那些将士回过神,古向辰拿起火把烧了自己的半边脸,滋啦声传来,脸就毁了,所有将士吓得大惊失色,低声喊着王爷,然后看他生生晕了过去,那将士把小阿秋放进板车夹层,又把古向辰放在车上,盖上草席推出城门,看守问怎么回事?那推车的将士说:“受不住刑,死了。”门卫掀开草席,一张烫的血肉模糊的脸,然后皱脸说道:“就这么上刑,谁也受不住啊,赶紧走吧,走吧。”
城门外,宰相大人在一辆马车前,拿着一个包袱,古向辰醒来,抱着孩子,宰相叮嘱:“王爷拿着这些细软,坐上马车,赶紧离去吧,我得赶紧回城,不能送王爷了!”古向辰面无表情跪地,宰相吓得赶紧跪地求他起身快走!
再一个场景是赤尾怪古向辰没照顾好芙蓉,害她惨死,然后头也不回离开了,古向辰脸皮开肉绽的一大块伤,蓬头垢面的抱着一个孩子,坐上一个马车驶向了远方!
阿秋看完早已泪流满面,赤尾不知如何安慰,只得抚摸她的头,等阿秋哭完,她问:“我阿娘不是凡人对吗?为什么像凡人一样死去?”赤尾定了定还是说了出来:“因为你是半人半灵的后代,你娘是万年荷花灵,在天地之灵里修炼数年,我也是几千年之前认识她的,我遇天雷劫本活不下来,是她用灵力救下了我,她与凡人结合,本就违背自然之力,与凡人结合谁都不知道结果如何,后来从你阿娘开始孕育你,你就吸收了她所有灵力,以至于她灵力全无,这才断送了性命,可她无怨无悔,只求你安好!”阿秋听完不再哭泣,眼神空洞:“所以我应该好好活下去,对吗?我的命是阿娘换来的,她希望我安好对吗?”赤尾安下心来:“是的,秋丫头,你应该好好活着,也怪我,当时突破修为的关键时刻,没有去救你阿娘。”赤尾守了阿秋一夜,阿秋白天才沉沉睡去,王仕卿看她眼睛通红,又睡不安稳,没在喊她。
以后得日子,白天跟王仕卿学习,有时间了赤尾就设屏障教她各种武法灵术,安安稳稳的过了最平和的六年,各国都在打仗,祸乱,疾病,天灾人祸,民不聊生,只有擎圣城一如既往,所有人安居乐业,以至于所有人都安于现状,就像暴风雨来到之前,那么平静,没有波澜。
那猪头八跑累了,不知是跑的累了,还是气的,心口撕裂般疼痛,于是骂骂咧咧转身回家,名唤秋的丫头才走过一个胡同口回家,家门口有竹条栅栏,推开破败的门板,院子里有个脸上布满疤痕的老者,不停咳嗽,慢悠悠道:“秋儿,锅里留了馒头和鱼干,你莫要再招惹村民了,女娃家应该懂事识礼,咳咳咳。”秋儿答道:“那猪头八不就养了几头猪吗?有什么了不起,每次隔壁阿婆买肉给小豆子,他都缺斤少两,阿爹,我就是气不过。”老者看着阿秋,不再说话,闭上眼睛,不知道思索什么。
吃过饭阿秋去找隔壁小豆子,每次都会顺便给小豆子的奶奶穿针引线,秋儿的阿爹看她出了门一时半会估计回不来,就从后院去了屋后树林,他手抖着拿出一个秀了荷花的荷包,打开之后慢悠悠拿出一个铜花圆坠子,咬开手指滴血在坠子上,喃喃自语道:“寻身觅影,以血为羁”坠子红光亮起,一阵清风袭来,老者几乎被吹倒,一瞬红光落下,一个红衣白衫的男子缓缓落下,那白衫之下透出的一抹红,不妖不艳,气质非凡,那男子丰神俊朗目光淡然,身背挺拔,看起来甚是俊美,目光落在老者脸上:“曾经驰聘杀场的辰王,如今还不过壮年,竟成了这副模样,说吧,唤本仙来此所谓何事?”老者咳嗽两声:“我日子不多了,今日劳烦赤尾仙君来此是想将秋儿托付给你,当初蓉妹封印了秋儿的灵力,只能你给她解开,你将她带走,望赤尾仙君悉心教导,让她际身仙界,平安喜乐,唯愿如此,咳咳咳。”那赤尾仙道:“看来芙蓉没有看错人,你这十年里思虑成疾,日渐衰老,倒是没辜负她一番心意,如今这样,我也不会再怪你,罢了,我把秋丫头接走便是。”老者紧接着说:“仙君莫急,我已时日无多,待我处理完后事再接走不迟。”“多久”赤尾问道,老者答:“半年即可。”“好!”白光闪过,赤尾仙已不见踪影,似乎不愿跟老者多说半字,老者转身回家,忽的一口血吐出来,擦了擦,不留半点痕迹。
接下来的日子里,秋丫头依然自以为的“替天行道”闯祸,但是她年纪小,也没人去搭理她,秋丫头的阿爹趁身子能挪动写了一封信:“托挚友王兄所救,吾父女二人逃出生天,此生已再不复相见,吾兄保全自身,万般皆好……”
两个月后,秋父无法动弹,秋儿再也没了笑脸,每天守着父亲,郁郁寡欢,只有隔壁阿婆给送汤送饭,小豆子也时不时来陪着,小豆子才六岁,每次看到秋儿哭,都哄秋姐姐不要哭,秋父隔天忽然精神大好,把秋儿叫到床前,秋儿看父亲好起来抱着父亲哭起来:“阿爹你好了?吓死我了,阿爹不要再生病了,秋儿好难过。”阿爹笑了笑,摸了摸她的头:“别哭了,为父说的话你现在要记住,为父把你阿娘的坠子交给你,是个銅坠子,只要把血滴上去,念出寻身觅影,以血为羁,就能唤出一个红衣仙君,名为赤尾,那是你阿娘的挚友,你的阿娘芙蓉,她在世的时候最疼爱的就是你,如今我也要去陪她了,你一定要好好听赤尾仙君的话。”秋儿很不解的接过坠子,她的阿爹叮嘱她,一定不能丢,秋儿哭着说:“阿爹你别离开秋儿可以吗?我就想阿爹好起来。”秋父不再说话,只摸着秋儿的头,他的心在滴血,他后悔了,是啊,余生并没有好好疼爱这个亡妻用命换来的女儿,而是思念了数年,郁郁而终,如今他心怀愧疚,他从不想让女儿再参与人世间的因果,而是替她阿娘修成正果,可是他为女儿做的太少了,如今秋父悔恨了,悲从中来,一口血喷出,便闭上了眼睛!小阿秋哭的撕心裂肺,隔壁阿婆听到以后跑出去喊人,喊来了几个青年帮忙抬了棺木,隔壁阿婆等小阿秋哭的不知是睡了还是晕了,便把她放进了寝室,接下来的几天,村民帮忙下葬,小阿秋沉默寡言,只有那通红的眼睛,木讷的发呆。
又过了三个月以后,赤尾一身青色衣服,幻化出普通人的模样来到小阿秋的家门前,门并没有关,小阿秋呆呆地坐在木凳上,赤尾走上前道:“秋丫头,你知道我是谁吗?”小阿秋点点头,赤尾释然:“嗯,很好,既然你知道,那我是来接你的,我是你阿娘挚友,托你阿爹之言,我要收你为弟子,你可愿跟我离开?”小阿秋抬起头看着赤尾回答道:“这是我家,我哪也不去,阿爹说过,不让我总乱跑,让我待在家里,让我懂事知礼。”说着说着,小阿秋哭出来,低声抽泣着,赤尾摇摇头:“罢了,以后我常来教你功法便是,可你一个小丫头自己住这里不害怕吗?”小阿秋好不在意的回了句:“不怕,我自己能保护好自己。”赤尾笑了笑心里道,这可跟她阿娘半点不相似,挺厉害的小丫头……
接下来的日子,赤尾解开了小阿秋身体里的封印之力,并且每日都来,小阿秋性格强势,而且天生好斗,他只得应承教小阿秋灵力功法之外,还教她各种刀剑,赤尾言曰:“罢了罢了,反正是学,学点武力,不受欺负!”为了隐秘自己和小阿秋,每次练习武法都设个灵法屏障让别人看不见也进不来,小阿秋聪明伶俐,而且进步迅速,闲暇之余小阿秋养了几只鸡,养了一只小狗,自己做饭挑水,洗衣做饭,隔壁阿婆还教她缝缝补补,小豆子也偶尔过来玩,小阿秋十二岁的时候,赤尾要闭关一个月,恰巧赤尾离开这天里,村子里来了几个强盗,打伤了村民,小阿秋刚好背了一筐草回家,村民吓得不敢反抗,阿秋放下筐,直接大喊:“哪里来的强盗,欺负我们村里人?”几个拿刀的回过头先是一愣,然后大笑,原来是个小丫头,挺好看啊,抓回去,给我们老大的夫人做个小侍女。”几个人哈哈大笑,小阿秋一生气,气的拿起一块石头一个用力,砸的那个为首的头破血流,“啊!”的一声大叫之后,他恼羞成怒:“娘的,给我打!”大声喝斥几个人揍她,结果小阿秋身法伶俐,如行云流水躲开几个人的进攻,那人看小阿秋有点难缠,直接拿出刀砍去,小阿秋终于还手,几个熟练的动作,把几个人打的七零八落,躺在地上哀嚎,小阿秋小小的身板立的笔直,那贼伙几个人搀扶着离去,村里一个老妇人对小阿秋无奈说:“这一年里,他们每个月都来一两次,抢点东西就走了,这下把他们都得罪了,还不知道下回会不会来报复,你一个女娃娃家再厉害你能护住一个村吗?”叹了口气,大家各怀心事的散开,小阿秋心里疑惑,我都不知道他们一年里常来,是我在灵力屏蔽里没遇到过?
第三天,正午时分,那几个强盗来了几十个人,把村民打的打,砸的砸,还一把火烧了村里的祠堂,此时小阿秋还在林子里割草,练功,等她出来以后,村民死的死伤的伤。小阿秋下午回到村里就看到了这个惨状,村民哭嚎不止,死去的刚好是三个村里的年轻人,他们的妻儿老小哭成一片,看到小阿秋就开始骂:“你个四处惹祸的灾星,你个丧门星,你害死了我的儿子,你个灾祸,你去死吧,你害人啊,你怎么不去死啊你。”小阿秋吓得呆愣在原地不敢出声,接下来的日子都在沉闷中度过,村民们都跟村长闹着把小阿秋赶出去,小阿秋把家里收拾好,鸡和狗都留给了隔壁阿婆,小豆子八岁了,抱着小阿秋哭着不让走,阿婆抱着小豆子,抹着眼泪,她知道,这丫头不走,村民也不会这么算了,如今她也无能为力,她只带走了两身衣服,几个馒头,一路上走走停停,走了十几天,她吃过草,喝过脏水,要不是身体里有灵力,早就熬不过去了,她又走了三天走到一个城门口,看到擎圣城三个大字,父亲教过她,她是识字的,她衣衫褴褛,蓬头垢面,自然没有人去为难她一个小女孩,只扫一眼,便放行了,她走到城里,摊贩给了她一碗面,她吃着面,泪水滴在碗里,道谢以后在一个小桥边坐了下来,她低头屈膝,抱着膝盖休息,她想爹爹了,那阳光午后教她习字,她想隔壁阿婆了,每次炖鸡,都分给她一个鸡腿,她想小豆子了,两个鸡腿,他总说,姐姐一个我一个,阿秋想的入神,突然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一个年少的翩翩贵公子被两个侍从追着走下桥,“少爷你慢点,仔细跌倒。”侍从喊着,就在小阿秋扭头一瞬间,那小公子回过头看到了小阿秋,他停下脚步,双眼就那么定定的看着小阿秋,侍从也看到了,贵公子问:“那是个小乞丐吗?”侍从曲身答道:“是啊少爷,咱们擎圣城地广人多,人人都安居乐业,很多年没见过乞丐了,而且是这么小的乞丐。”
那少爷走过去,柔声道:“你好,吾名王仕卿,请问怎么称呼?”小阿秋呆愣,没有搭话,小少爷不死心,拘谨且谦虚的说:“若是可以,吾与你安排一个住处,保证让小兄弟不再风餐露宿,食不果腹。”“我叫千秋!”四个字迟来的柔声回答,让小少爷一愣,他抬头一看,那双眼囧囧有神,眼光如水波粼粼,让他一时失了神,结结巴巴问:“女…女孩?”“嗯!”仅仅一个字,小少爷又是一愣,又是结结巴巴的一句:“那……那请随吾回家,可否?”小阿秋想了很久,她太累了,她看着这个温和又客气的小哥哥,只是想了一下便点头起身,跟着她们回到宰相府,一进院落,百花齐放,侍女侍从皆是大方得体,看的小阿秋眼花缭乱。
侍从小声询问:“公子,你出门带个人回来,不明来历,不怕宰相大人发怒吗?”“怕什么?我父亲最是良善,兴许还会夸我几句。”那公子不以为意。恰巧宰相大人回府,被一个穿着破烂的身影吸引,便走上前问道:“卿儿,这个孩童是何故?是你带回来的吗?”“是的父亲大人,我与小六和包子出门游玩,遇到的,看她可怜,便带回来了,她是女孩,父亲大人可否让卿儿安排一个住处,让她在此谋生?”王仕卿大方回答,宰相缕了缕胡子,看着千秋的眼睛,一时愣神,道:“先带这女娃去梳洗一番,一会带回正厅,我先去换一下朝服。”小阿秋直视宰相,让宰相有一丝熟悉的感觉,一瞬恍惚,这才想亲自询问。
半个时辰过后,侍女香兰和月香,推开门,一身素衣束发的小丫头便跟随其后出门,去了宰相府正厅,王仕卿也在,谈说间,香兰月香两个侍女走进来行礼:“回大人,姑娘已带来。”王仕卿闻声回头,宰相大人目光看过去,两个侍女两侧移开,只见小阿秋素衣束发,灵气十足,与之前判若两人,王仕卿瞬间呆愣直直的看着阿秋,阿秋抬头看着宰相,又看了看王仕卿,宰相大人若有所思,目光深沉,片刻过后,他命令所有侍从退下,只留下了阿秋和王仕卿。
待众人退下后,宰相让阿秋坐下,阿秋坐在偏坐,眼神被糕点吸引,宰相却丝毫没发觉便开口问:“丫头,你名甚姓甚?”阿秋回过神立马回答:“我姓古,名千秋。”宰相又是一愣神,宰相的手抖着放下茶杯:“今年几岁?”声音都微微颤抖,“年十二!”得到回答,又看到她身上的铜吊坠,宰相让她摘下来看看,许久过后,宰相便开始娓娓道来:“真是不解之缘啊,竟然还能遇到你,丫头,本官乃你父亲至交,两年前你父亲修书一封道别,看来他已经不在了,只是你为什么流落至此?与本官说说吧!”王仕卿和阿秋同时一惊,阿秋立起身马上问:“大人你认识我阿爹?”“不错,生死之交,只是你父亲突遇变故,然后归隐田林,后来只收到他的一封信,你父亲古向辰,我现在还记得他当年玉树临风的模样。”宰相说完,阿秋继续问:“是什么样的变故,大人你怎么又和我阿爹是朋友?”这时王仕卿疑惑开口:“父亲大人,擎圣城只有一族姓古不是吗?这到底为何如此,父亲大人?”王仕卿问完以后,宰相大人沉思片刻回答:“也罢,故人离去,也没什么好隐瞒的,秋丫头,你父亲是皇帝第三子,名古向辰,人称辰王,你父亲不喜兵刃,不喜强权,为人洒脱,一身正气,也怪他天资过人,一身本领,可奈何呀,当时擎圣城民不聊生,外敌欺压,只得让你父亲带兵出征,你母亲是王妃,名芙蓉,性情十分良善,你母亲曾救过卿儿一命,当时我有三女一子,三个女儿都已出嫁,唯有卿儿是我老来得子,喜不自胜,他当时年幼体弱,一岁时差点就病亡,是你母亲医好了他,当初擎圣城刚稳定,国师慕白为皇城占卜一挂,曰当年会天降圣母,彼时天下太平,可保诸国安康,擎天护佑,圣子降临,这便是擎圣城一名的由来,擎圣城以前叫洛平城,且算出圣母诞于皇城,此后慕白便不见踪影,由风纣续国师一职,那风纣能占会卜,有仙人之法,他说,还有一灾厄并存降生,灾厄降生,会让诸国陷入战乱,民不聊生,那时候二王妃和你母妃同时有了身孕,且都是女孩,此后五子夺嫡,你父亲被陷害,关进大牢,二王子被封为皇子,你母妃一同被关进了大牢,也是那年,天光乍现,彩光正好落入皇城,本官趁皇妃生产,与其他官员用计救你父王,恰逢你母妃也生产,只得让你诞生与牢笼之中,后来你母妃亡于牢房,本官城外接应了你的父王,给了他一笔钱,让他归于田林,此后只有这一纸书信,在无其他。”宰相说完,三个人便不再说话,确实,别说一个女娃娃,哪怕是成年人也无法接受如此多的变故在己身,阿秋默默流泪,王仕卿翻出一张丝绸手卷递了过去,阿秋没有接,她很想看看阿娘的样子,有娘亲疼爱,该多么幸福,宰相看她难过,便叮嘱她:“从今往后,不要告诉任何人你姓古,切记,就在我家住下吧,本官僭越,就收公主为义女,就居芳林轩,如何?”王仕卿心里窃喜,但不动声色,阿秋回答:“多谢大人,千秋愿意留下。”她愿意啊,怎么能不愿意,这是跟她阿爹阿娘有更多羁绊,可以知道更多的地方,宰相大人又叮嘱:“以后你对别人不能说你的名字,你就说你叫王紫嫣可否?”阿秋抬起头坚定的说:“大人,你留下我,已经是以身犯险了,我不会给大人添麻烦,从今以后我叫王紫嫣,我是大人的义女。”宰相大人心里惊叹,好聪慧过人的女娃,心里除了欣慰,生出几分喜欢:“好好好,嫣儿,本官要去书房了,你随卿儿去芳林轩吧,回头你跟卿儿一同授学。”
阿秋住在这里,日日跟王仕卿习字背书,私下里,王仕卿还是会叫她千秋,吃穿用度都是跟王仕卿一模一样的,赤尾出关以后灵力增长,只是回到那秋渔村没有再见到她,用了寻影术才找到她,夜里,香兰和月香刚退下,赤尾化成白光突现在阿秋寝室,“秋丫头!”三个字,阿秋立马起身跳下床,扑到赤尾怀里,两年里,赤尾悉心教导,对于这个师傅,阿秋是依赖的,因为他灵力强大,无所不能,对她极尽关心,赤尾抚摸她的头发问:“丫头,你怎么来这里了?发生何事了?”阿秋流下委屈的泪水:““师傅,我都知道了,我被村民赶出来以后,遇到了阿爹的友人,就是宰相大人,他收留了我,让我作为义女,留在了家里,我知道了我阿娘是王妃,知道了阿爹是辰王,我好想看看阿娘的样子,我真的好想阿爹,师傅,我心里好疼啊……”赤尾把她轻轻撑开,看着她,然后温柔说道:“想看看你阿娘是吗?你不哭了,我就带你去看。”阿秋憋回眼泪,擦干脸颊,点点头嗯了一声,然后赤尾一个手势念出一句:“吾复往昔,灵之术法。”然后两个人直直落在一片荷花田里,所有一切都是幻境,幻境里一个脸颊泛红的女子笑着划船,她玉骨冰肌,双眸如星,白衣一点粉的衣裙,如云织出来的那般,然后一个身影落在船上,那是赤尾,他一身青色衣服,手里一把折扇,赤尾非常不悦的问着那女子:“芙蓉,那一介凡人,不过数十载生命,当真值得你放弃万年修行?你可是马上要成灵仙了,本仙君不爱多管闲事,可毕竟我们潜心修炼数千年,真不想看你毁掉正果。”芙蓉笑着说:“成灵仙又如何,我已心属一人,以往那些种种,无论多苦,多艰险,都让我觉得是为了遇到辰朗,如今我都待嫁之身了,赤尾君莫要再说无用之话了。”赤尾恨恨的叹了一口气:“当真是浑了头,被猪油蒙了心,若是我遇情劫,莫说要我放弃修灵术法,就是杀了那人我也绝不放弃成为灵仙。”赤尾闪身瞬间不见,只留下芙蓉采着荷花,她的笑容阳光下明媚耀眼。
又是一个闪身赤尾和阿秋来到一个王府,只见芙蓉身穿红色嫁衣,缓缓走入王府高堂,赤尾一身红衣白衫在侧,潇洒非凡,那穿着喜服的古向辰意气风发,气宇轩昂,站在那里笑迎着他的妻,那时候宰相也在,那时候的他还不是宰相,旁边人喊他王大人,而不是宰相大人,阿秋看着阿爹年轻时的模样,不由得想起那张有疤痕的脸,布满沧桑和忧愁,他的阿爹原来也曾这么玉树临风。
下一个场景,是芙蓉挺着身怀六甲的肚子,笑着和辰王一起吃葡萄,他们互相喂到嘴里,眼里只有彼此,直到赤尾出现,她们才收敛笑容坐正,芙蓉微笑着问赤尾:“赤尾君近来安好?今日怎么过来了?”古向辰笑着倒茶,递给赤尾,赤尾接过茶杯坐下笑着说道:“我下月要闭关了,修为即将突破灵仙,无甚事由,来看看旧友,顺便带来一份礼物给你和未出世的孩子。”说着拿出一个铜吊坠,圆形,有微光,一看就是个宝贝,赤尾道:“这是件法器,是上古妖神的一个馈赠之物,可以滴血唤出要找的任何人或仙,我现在就送给你,有事就用它唤我即可。”在灵仙妖神那里都没用的一件法器,但是普通人求之不得的宝贝!
接着又来到一个场景,大牢里芙蓉曲身躺在地上,痛苦呜咽,有几个看守打开关押古向辰的牢房,和铁手链脚链,让他去看芙蓉,他飞奔过去,痛苦跪地,哭着喊着蓉妹,天空彩光乍现,照亮了皇城,一声啼哭古千秋出生了,此时门外有人低声喊:“辰王,王爷,快走吧,再不走来不及了!”见他不走,只能叹气继续把风,古向辰哭着拉着芙蓉的手,芙蓉有气无力说:“你带孩子离开吧,我走不了了。”“蓉妹!我跟你一起走,别丢下我!”古向辰哭着说,那撕心裂肺的心疼和后悔充斥着他所有思绪,他不该娶她,不该让她生孩子!紧接着打斗声传来,芙蓉也断了气,好不容易出了地牢,出城门又躲不过那些守卫,没等那些将士回过神,古向辰拿起火把烧了自己的半边脸,滋啦声传来,脸就毁了,所有将士吓得大惊失色,低声喊着王爷,然后看他生生晕了过去,那将士把小阿秋放进板车夹层,又把古向辰放在车上,盖上草席推出城门,看守问怎么回事?那推车的将士说:“受不住刑,死了。”门卫掀开草席,一张烫的血肉模糊的脸,然后皱脸说道:“就这么上刑,谁也受不住啊,赶紧走吧,走吧。”
城门外,宰相大人在一辆马车前,拿着一个包袱,古向辰醒来,抱着孩子,宰相叮嘱:“王爷拿着这些细软,坐上马车,赶紧离去吧,我得赶紧回城,不能送王爷了!”古向辰面无表情跪地,宰相吓得赶紧跪地求他起身快走!
再一个场景是赤尾怪古向辰没照顾好芙蓉,害她惨死,然后头也不回离开了,古向辰脸皮开肉绽的一大块伤,蓬头垢面的抱着一个孩子,坐上一个马车驶向了远方!
阿秋看完早已泪流满面,赤尾不知如何安慰,只得抚摸她的头,等阿秋哭完,她问:“我阿娘不是凡人对吗?为什么像凡人一样死去?”赤尾定了定还是说了出来:“因为你是半人半灵的后代,你娘是万年荷花灵,在天地之灵里修炼数年,我也是几千年之前认识她的,我遇天雷劫本活不下来,是她用灵力救下了我,她与凡人结合,本就违背自然之力,与凡人结合谁都不知道结果如何,后来从你阿娘开始孕育你,你就吸收了她所有灵力,以至于她灵力全无,这才断送了性命,可她无怨无悔,只求你安好!”阿秋听完不再哭泣,眼神空洞:“所以我应该好好活下去,对吗?我的命是阿娘换来的,她希望我安好对吗?”赤尾安下心来:“是的,秋丫头,你应该好好活着,也怪我,当时突破修为的关键时刻,没有去救你阿娘。”赤尾守了阿秋一夜,阿秋白天才沉沉睡去,王仕卿看她眼睛通红,又睡不安稳,没在喊她。
以后得日子,白天跟王仕卿学习,有时间了赤尾就设屏障教她各种武法灵术,安安稳稳的过了最平和的六年,各国都在打仗,祸乱,疾病,天灾人祸,民不聊生,只有擎圣城一如既往,所有人安居乐业,以至于所有人都安于现状,就像暴风雨来到之前,那么平静,没有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