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金蕴的在记者们面前的那一番云淡风轻的话,不少网友都开始揣测有什么他们不知道的隐情。

    纵是请了水军带节奏,也帐号数有限。

    现在的许多网友都学聪明了,得到信号之后便一个一个的只说要蹲着等后续。

    但是,许沁等不起。

    自从她们母女在网上挑起了这个事端,舒建民便得知了她们与金蕴之间的关系。

    好巧不巧,舒建民还是“不录音频的相爷”的铁粉,天天蹲在宋玄相的围脖下面希望得到他一点指点破困。

    “你知不知道,相爷和你大女儿的关系特别好。你和你大女儿说说,我们家马上就能翻身了!”舒建民一改往日暴躁的态度,对许沁温柔起来,但看舒祎眼不眼,鼻子不是鼻子的,“那是你亲姐,一个妈生的,你不和她搞好关系,闹什么事?只要她给你点资源,不,给你点钱都行,你就躺赢了!”

    “可是,当初你和我结婚的条件,就是让我抛弃她,我怕她记恨你……”许沁解释着。

    “啪!”一个巴掌落在还未把话说完的许沁脸上,许沁整个人都懵圈了。

    “我给你脸了?!”他抽出皮带,指向已经抱在一起的母女,“当初老子有钱的时候,可没亏待你们,把你们宠得和眼珠子似的,现在,老子缺钱了,让你们搞点钱,就为犯难那犯难的,老子他M的,宠了对死鱼眼珠子!今天,我就把话放这了!”

    他一皮带抽在茶几上,承受许多的茶几终于忍受不住,开了一道裂:“在你们解决这个事情之前,老子每天揍你们一顿。不想挨打,就上点心!”

    脑中闪过舒建民暴戾凶狠的模样,许沁幽幽叹一口气,对电话里的人伤心地开口:“蕴蕴,我是妈妈啊……”

    抓紧手机,金蕴面上有几丝嘲讽:“有用尽全力毁掉女儿的妈妈吗?医馆,是你叫人砸的吧?”

    “我只是想见你,见见我自己的女儿。”许沁越发说得伤心了,“可是,我打不通你的电话,只有……出此下策。”

    “我想见你的时候,你又在哪里呢?”金蕴轻笑,“用完就丢,把我一个人丢在医院,不接电话,连给我的家庭住址都是假的。避我如蛇蝎,现在却来告诉我,你是我的妈妈,想我了吗?”

    “女儿,你太激动了。”许沁的话,把金蕴整懵住了。

    自认为自己的情绪已经控制得很好,但许沁一句她太激动了,就把她引以为豪的的情绪自控力给打击得一无是处。

    金蕴沉默着,又听到许沁优雅的语调:“是我的错,把你的教育问题丢给了外人,才让你没有学会优雅处事待人,也没有学会包容误会。我们见一面吧,我在人民路的See U,我们母女两个,好好聊聊。”

    顿了一顿,不等金蕴接话,她又道:“我会一直等到关门。如果你今天不来,我明天再来等。一直等到你愿意见我为止。”

    “现在科技这么发达,有什么不能在电话里说?”金蕴眯着眼,直觉那是一场鸿门宴,不能去。

    但她说完话,并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一看手机,才发现,通话已经结束。

    十分钟不到,金蕴手机又进了来电,是穆牧的。

    “我的小姑奶奶,你可算接电话了,张墨的事,你还管不管了?”电话一接通,穆牧披头盖脸问道。

    金蕴按住额头……真心不好意思,她把这倒霉孩子给忘记了,遇到她这样一个人掰成几个人的心理咨询师,真是霉上加霉。

    “你公司被记者围堵的事情,有可能发生第二次。”金蕴提醒着。

    在自己不合适为来访者做心理咨询时,及时进行转介,是一个心理咨询师的职业素养。

    “你不是马上就要去见她了吗?先解决掉这件事,张墨的时间,我来协调。”

    听她这么说,金蕴一愣:“你哪儿来的消息?我……”

    说到这里,她顿住,脑中电光火石,想到了什么。

    穆牧没让她久等,很快证实了她的猜想:“你们刚才是不是通了个电话?”

    金蕴没回答,穆牧又问?“电话里她是不是约你去See U 见面了?”

    金蕴依旧没有说话,穆牧笑道:“她已经在那里等着了,就是在向你下战书了。你会不去?我认识的金玄灵会不去?”

    “你听完了整个录音?”金蕴似才反应过来,“那你有没有看到我们实力悬殊?”

    “她是个厉害的攻心者。”穆牧认真起来,“她很会PUA你,不然,这些年也不会攒了数百万的粉丝。你们的通话录音一被发出来,网上沉寂下去的水花又起了浪。玄灵。”

    穆牧喊着她的名字:“你们母女之间的事,我本不好插手。自古以来,孝大于天。纵使你再对,观众也会偏袒长辈。因为父母天然压过子女一头,晚辈孝顺父母天经地义。但是,作为引你入行的前辈,作为你的督导师,我希望你能成长为比现在更优秀的心理咨询师,希望你不会再因为听到一声‘是妈妈啊’就浑身颤抖。在我这里,我不认识你妈,只认识你。从感情上,我只希望你好,也只相信你。”

    “你……”金蕴破防地按住鼻侧,忍住要流泪的冲动,由衷地道,“遇到你,我何其有幸!光是这番话,就能造福我一辈子……”

    “既然把我捧这么高,就让我看到成果。”电话里,穆牧的声音顿了顿,传来咕噜咕噜喝水的声音,“玩跑步你会输,玩心理还能输?”

    玩跑步,我也不会输啊……

    在心里嘀咕了这一句,金蕴笑道:“所以,这才是你打电话来的真实目的,是吗?”

    穆牧笑了笑,没有否认:“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但当天,金蕴没有去赴约。

    经过一天的发酵,网上对金蕴的谩骂声比之前更汹涌。

    【那些为她洗地的,出来看看了,还有什么话好编的?】

    【她对亲妈就这说话态度,像是在和仇人说话!】

    【其实我觉得她这说谎态度也挺平静的,只是不友好。】

    【人家生她养她,错了呗,有娘生没爹养的贱骨头。】

    【别的我不知道,只知道她上次为花妍说一句话,她那四个什么师兄就站出来为她说话了,现在呢?屁都没一个。】

    【不孝子天打五雷轰啊】

    【就她这样的人,肯定医术乱七八糟的,不然,也不会放着好好的医生不干,跑去当戏子了。】

    【婊子无情,戏子无义!】

    【封杀她!】

    【我以前还很喜欢看她演的戏,以后抵制她!只要有她的戏,再也不看了!就像抵制小日子一样!】

    【我赌一包辣条,她不敢赴约!】

    【一包怎么够,至少得一百包!】

    【……】

    坐在See U的包厢里,许沁一面喝着咖啡,一面慢慢刷着网上的评论。

    “蕴蕴啊,我真不喜欢你和妈妈作对的样子。你瞧,只要我生了你,我就高你一等,你就没有忤逆我的资格。”

    “你是来不了了。我放出那话,那些记者们就一定会在这外面对你围追堵截。”放下手机,她又挖了一勺慕斯蛋糕吃了,露出满足的表情,“真是太好吃了!这家的蛋糕,就是比别家好吃些。就是贵。如果不是免费送,我也舍不得一吃吃三个。”

    “他家的蛋糕胚,用的是戚风蛋糕,口感比别的蛋糕胚更绵密点。”

    突然听到有第二个人说话的声音,许沁吓了一跳,看向门口。

    一个穿着新中式乳白底绣鹤交领衣黑色底同样绣鹤马面裙的女生走了进来。

    她面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整个人透着一股子平和的气息。

    许沁心中涌起一阵嫌恶:她长得是真的好啊,就像是观音座下的童子。平和地仿佛成了圣。可要人人都像她这样了,我这优雅女王,还怎么赚钱?

    “蕴蕴,你来怎么也不说一声?”她笑着嗔怪道。

    金蕴没有错过她眼中一闪而过的嫌恶,但假装未觉,诧异地道:“您不知道吗?我一直都是这么乖的孩子,你说你在这里等着我,我就相信了,直接过来。难道说,你叫我过来,却没有准备让我过来吗?”

    许沁愣了。

    金蕴又问:“妈妈啊,我都来了,是不是可以吃一份你为我点的甜点呢?从你抛弃我之后,我只吃过你为我准备的唯一一次食物,七年前,那份下了药的汤。这七年,我一直在找你。可是,你给了我假地址,也拉黑了我的号码,让我找不到你。”

    随着她一句句话说出,许沁脸上的优雅,越来越冷漠:“蕴蕴,妈妈有妈妈的难处。”

    “是因为你要嫁的人不能接受你有个女儿吗?所以,你丈夫刚死,你就要学着古人扇坟,把我丢到路边?你知道三岁娃娃找不到吃的会饿死吗?知道小孩子睡在桥洞下会生病吗?如果不是罗师傅把我捡回去,把我养大,你会祭奠我吗?”金蕴声声质问,“我到底是你亲生的吗?”

    “看你现在这如疯狗乱咬人的模样,我宁愿从没生过你。”许沁优雅地叹息。

    金蕴愕然。

    时隔七年……不,二十二年,她终于对母亲问出了这句藏在心底的呐喊,自问,将情绪控制得极好,却被定义为疯狗……

    她的母亲,当真从未爱过自己,当真是在朝着她的心,一拳又一拳地重击。

    她的眼睛,不争气地酸疼酸疼。

    “我生了你,你总是忤逆我,算了算了,毕竟不是我带大的。可是罗师傅辛苦把你带大,他死后被人骂,你也能无动于衷,可见,你本就是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许沁依旧风轻云淡地说着,淡淡的笑意带着嘲讽。

    眼泪,两滴,不受控制地从眼里滚落。金蕴笑了:“许女士,我需要纠正你几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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