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些都只是猜测,她需要找到切实证据才行,否则口说无凭。

    她一定会使一切真相大白,以告慰徐怡月和彭泰和的泉下亡灵。

    月亮已经升起,借着惨白的月光,能看到不远处就是徐怡月和彭泰和的灵堂,白色纱幔随着夜风飘荡,穿堂风呼啸远处可闻,好像有人在哭泣。

    “我知道证据会是什么了。”

    容卉抬起眼皮,一双漂亮的眼睛完全暴露于明月之下。

    纪云意狭长眼眸垂低,沉沉看向眼前被镀上一层银光不似凡人的少女,她的双眸恍若正在发光的黑玉石,玉石内正燃烧着烈火,那其中的炽热温度令他不自觉屏住呼吸。

    “彭咏思必有一本医药方面的书籍,上面说不定有他的标注。只要有他的字迹,一切就可迎刃而解。”

    可如今有一个难题摆在她的面前。

    是继续私人调查,还是直接找阳平府协同调查?

    如果书上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呢?说不定就要被那阴毒的男人倒打一耙……

    想到这里,容卉一向弯起的唇线变得平直,她眉毛轻蹙,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纪云意本不想主动参与这件事,但却不想看意气风发的少女陷入低沉,于是凑在她耳旁,呼吸吐气间将自己的想法告知于对方。

    听完后,容卉眼睛一亮:“我怎么没想到可以这么做?”

    她身边有这么好用的暗卫,完全可以武力制服啊,把底下那对狗男女敲晕,然后直接搜寻证据就可以了,一旦找到证据,就直接上交给阳平府。

    容卉嘴唇勾起,她又变回了先前生机勃勃的模样,“那你先下去吧。”

    容卉自己不曾察觉,她语气中带着若有若无的上位者命令意味,不自觉想要操控男人。

    纪云意已经习惯了她这个口气,不动声色揭开几块瓦片,盯着下面的房梁,找准位置后,精悍腰身如弓般弯起,身轻如燕落了下去,没发出半点声响。

    此时架子床外床幔轻垂,透过粉纱帷幔能模模糊糊看到榻上两具如蛆般蠕动着的肉色身影,寒冷秋夜也止不住床榻中升腾的温度与潮气,两人完全没意识到已经有人进入了他们的房间。

    纪云意走过去,沉默掀开帐幔。

    那女子此时正仰躺在床上,看到突然出来的陌生人,瞪大了眼睛,尖声喊道:“你是何人?!”

    彭咏思身体一震,正欲回头,却被人一手刀敲上了后脖颈,啪嗒一声朝前栽倒。

    “阁下饶命啊,”女人看着那可怕冷峻的男人,不敢来硬的,将彭咏思身体挡在身前,哭着脸求饶,“你想要什么都可以,是要银子还是——”

    纪云意神色不变,用力按上她身体穴位,女人两眼一黑,晕倒过去。

    容卉一直在上面盯着底下的动静,看到纪云意走出床幔,想来是解决完了。两人对视间,她连忙扬起笑容,对纪云意竖起大拇指。

    从纪云意角度看去,容卉的双眼仿佛更大更明亮了,凌乱黑发垂在她颊侧,仿若一只趴在屋顶好奇心旺盛的黑白色小猫。

    纪云意收回视线,原路重回屋顶。

    到了屋顶后,弯腰将容卉轻松横抱起,依旧是在房顶上往下跳。容卉紧张得用手勾住纪云意脖颈,温热的呼吸喷洒在男人凸起喉结处。

    到了地面,纪云意喉结滚动着将容卉放下。

    容卉站稳身子,就马不停歇收集证据。这里翻翻,那里找找,除了床榻那处其他地方都找遍了,可是就是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难道东西藏在床榻下吗?

    容卉生怕自己看了里面的东西要长针眼,还犹豫着站在原地时,纪云意已经走到床榻前,将自己从床单下找出的两本书转身交到了容卉手中。

    容卉接过书本,翻开查看,心中一块巨石开始落下,果然是药学书!

    她屏住呼吸,一页一页认真查看,表情逐渐冷沉。看完后,她“啪”地将书合上,抿着嘴冷漠看向床榻上的一男一女,杀心渐起。

    与其说这是两本医人治病的书,不如说这是处心积虑夺人性命的书,上面密密麻麻标记满了相克的药材。

    彭咏思果殚思极虑已久,非冲动行事,而是势在必得。

    纪云意又从床底翻找出几包的药包,容卉打开药包闻了闻,发现每个药包内都放着不同相克的药材。

    看来他打算如果一次毒不死,就多毒几遍。

    容卉眉眼沉下,眸中的光亮逐渐散去,黑得仿若两团深不见底的漩涡。她唇角勾起眼却不带笑,声音凉薄:“彭咏思会付出代价。”

    ——又是这样的表情。

    纪云意站在离她几步之遥,光线明亮下,将她神色尽收眼底。

    比起人类,她更像一只靠本能行事、充满野性的幼兽。

    如今这只幼兽不再休憩,张开獠牙,睁开嗜血的双眸正欲绞杀猎物……

    两人离开彭宅,将证据尽数上交于阳平府。

    很快,彭家外就围了一堆衙役。守着大门的小厮看是衙门的人,也不敢拦下。把门开着,自己快速跑到主卧那边告诉彭咏思。

    可惜彭咏思此时还昏迷着,未能醒来。

    待他清醒过来时,手脚已经套了镣铐,不知何时竟已身处狱房中。

    “大人,发生了什么?”

    他还以为自己在梦中,难以置信握住狱门,头发乱糟糟披散,朝着外面的衙役大喊:“我怎么会突然在这里?”

    只听那衙役冷哼一声,留下一句,“你的罪行已经被揭发了,等明早府尹于公堂审问你就知晓发生了什么”就不再开口发言了。

    彭咏思还想再说什么,就见自己身后响起了一道熟悉的声音:“彭郎?这是在哪?”

    一听到这女人的声音,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当即心冷了一大半,知道自己已经被人发现了。

    他踉跄跌倒坐在地上,只喃喃着:“完了,完了……”

    …

    容卉解决了一件大麻烦,正想对柳箔道谢,却没想到柳箔只道一句:“既然案件已被侦破,我也没有理由留在这里了。”

    说完便头也不回翻墙离开,消失在了夜色中。

    “跑这么快……?”

    容卉挠了挠自己的脸,心想他有这么嫌弃自己么。

    正准备回宁安坊告诉江春翠这件喜讯时,却发现阳平府门口的石狮子旁正站着双瑞,他身后停着一辆马车。

    双瑞一看到她,就笑了起来:“容大夫,修明王府有请。”

    容卉这才想起来自己能出狱的真实原因——为了更方便给修明王治病。

    她没有理由拒绝,乘上马车同双瑞一齐前往修明王府。

    只是这一次两人没有去卧房,而是走了另一个方向,前往书房。

    双瑞推开门,没有进去,对容卉做了个请的手势。

    待容卉踏进去后,啪嚓一声响,她身后的木门被人合上。

    “来了?”

    纪云意将书放在檀木桌上,墨发锦衣,书桌两旁燃烧着的蜡烛为他镀上了一层暖光,衬得他眉眼如画。只是那双眼睛里的情绪实在算不上柔和,宛若藏着寒彻骨的冰渣。容卉被看得呼吸加重,手心也冒出浅浅冷汗。

    “是,”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紧张,垂下眼,艰涩开口,“王爷想什么时候开始?”

    “现在就行。”

    容卉猛然抬头,睫毛像蝴蝶扇翅,她不可置信:“现在?”

    纪云意淡淡点头,他站起身,慢悠悠朝软榻方向走去。行走间,他漂亮玉指漫不经心解开腰带。

    秋风吹乱外面的落叶,哗哗作响,室内却一片寂静,纪云意衣物脱下的窸窣声格外清晰。

    很快,他的衣襟大敞开,露出精致好看的肩颈。

    “可……”容卉目不转睛看着纪云意露出的肌肤,如一捧随时会融化的雪,太过洁白干净,让人好奇上面飘上粉红的梅花会是怎样的美景。

    她口干舌燥,耳根红得能滴血,只觉得一股血液倒灌流入颅内,要她晕乎乎的找不到理智,“可民女还未准备银针,只怕……”

    纪云意似是早知道容卉会这么说,平静道:“双瑞都已经给你准备好了。”

    容卉看向书桌,发现那里果然整整齐齐摆着十几根银针。

    没法,容卉只得硬着头皮上。

    她将针一根根放在烛火上烤好后,回过头发现纪云意已经完全敞开素白绸制里衣,露出结实漂亮的上半身。他坐在软榻上,锁骨轮廓在明暗飘忽中若隐若现,弧线立体流畅,连接着饱满的胸膛和宽阔的肩膀,看起来那么完美协调,宛若雕刻师精雕细琢出的作品。

    容卉觉得自己的尖牙又开始痒了,室内明明不热,她却开始躁动不安,恨不得跳进凉水里缓解缓解。

    容卉不由自主回忆起纪云意是她药人的那段日子。

    她几乎日日抱着他入睡,枕在他紧实的臂弯处,腿和手会随心所欲抱住他,抚摸他线条绝佳的腹肌和极其诱人的人鱼线。她以为自己都要忘掉那段时间的感觉了,可此时一看到他赤/裸着的上半身,手心似乎还能感受到他微弹紧致的肌肉触感,让人沉迷。

    容卉不敢再直视,她低头慢吞吞走上前。

    也不知柳箔的身材是什么样?

    他把自己裹得太严实了,除了脸,身体上几乎没有裸露的肌肤。

    现在看到纪云意,惊讶地发现他和柳箔的头骨极像。

    果然骨头好的人长得都差不多么……

    走到床榻旁后,容卉轻轻唤了声“王爷”,红着脸和对方狭长的凤眼对视,哑着声音道,“冒犯了。”

    靠的近了,美色带给人的冲击感愈加动人心魄,她按下纪云意的肩膀,将身姿修直的男人缓缓推倒,她低头俯视床榻上头发随意散落、好似柔弱可欺的男人,脑袋里划过一个词——秀色可餐。

    这种完全掌握对方一举一动的感觉,兴奋得她心脏都快要跳出嗓子眼。

    她又开始饿了。

    不是胃部的饿,而是精神中无法满足的饥渴与贪婪。

    忍住,忍住!

    容卉咬住舌尖,用力掐住自己的大腿,逼着自己清醒,

    她深吸一口气,沉下眼,身为大夫的素养要她理智回归。她抽出一根针,葱指微转,刺向男人的胸膛。

    “唔!”

    纪云意瞳孔猛缩,眼睛当即附上了一层薄雾。

    “王爷,还好么?”

    纪云意身体颤抖,只觉得那痛以小小一点扩散,传遍他的全身。他深吸一口气,哑声道:“继续,不用停下来。”

    听此,容卉深吸一口气,专心施针,不再理会纪云意的反应。

    随着几针下去,纪云意眼神开始迷蒙,眼尾染上一抹嫣红侬丽之色,本淡色的嘴唇也被他咬出诱人的猩红。因为过于疼,他苍白的肌肤都泛出粉色,其上溢着密密麻麻的汗水,香气浓郁蒸腾。

    恍恍惚惚中,纪云意似乎听到了夏天的蝉鸣,嗅到了那若有若无的迷迭香。

    那是他被‘囚禁’在苗疆时的记忆。

    ——也是他永远无法忘怀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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