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云意的手极轻拂过容卉受伤的左眼，就像羽毛飘过，带着微不可察的颤抖。
“谁弄的？”
他似乎怕惊坏了容卉，一字一顿，咬字极轻。
容卉对上纪云意那双翻滚着无穷无尽杀意的双眸，头皮发麻，垂下眼睫慢吞吞道:“我自己不小心弄的。”
“这么不小心啊。”
纪云意弯起削薄的嘴唇，漆黑眼底涌动着浓稠的保护欲和露骨的占有欲，就像一只遇到侵犯者，张开獠牙护崽的母兽。
“我——”容卉下意识走上前，可对上纪云意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身体便忍不住战栗，结结巴巴说不出个所以然。
她察觉到有什么在逐渐失去控制。
“你想说什么？”
纪云意看着眼前试图撒娇的少女，只觉得自己左眼也感同身受般仿佛正被数根针戳穿，又疼又麻。
“我是摔到了地上，”容卉用跛脚可笑的理由圆谎，支支吾吾道:“眼睛撞到了石头，才……”
明明她自己疼得脸色发白，却还在不断辩解，只是为了不说出害她至此的那个人。
何其愚蠢。
纪云意眼睛暗不见底。
他背过手将手握紧成拳，试图忍住抽搐发紧的心脏，可哪怕他的指尖深深扎进了掌心，都泛出了丝丝缕缕的鲜血，也无法缓解心脏传来的剧痛。
即便如此，他面上仍维持云淡风轻、恬不为意的模样。
见容卉想借口的模样实在是可怜，纪云意叹出一口气，打断了她:“不怪你，是不是很疼？”
容卉抿起嘴，躲过纪云意怜爱的视线，低声软软“嗯”了声。
容卉吃软不吃硬，纪云意突然说话这么温柔，要她不知所措。
突然，她脸庞传来温热的触感。
容卉重新看向纪云意，发现他长睫轻垂，正将手轻轻拢在她的左半张脸，拇指划过她眼睛下残留的一行血色泪迹。
半晌，他以前所未有的温柔语气道:“以后，不会再要你如此不小心了。”
虽然纪云意的表情很温和，可容卉莫名打了个寒颤。
她双唇嚅嗫，意识到纪云意不仅没有消气，反而气得不轻。
容卉下意识想安抚他:“真的，我——”
可话说一半，后脑勺仿佛被人重击，眼前出现炫灿刺眼的白光。
——变成药人的副作用来了!
容卉站在原地猛然震颤，如脱水的鱼般大口喘气，试图缓解身体席卷而来的疲惫。
可这一切无济于事。
她眼皮子开始打颤，明明没有风，可她就像是被飓风吹过的柳条，不受控制地摇摆。
“容卉！”
纪云意平静的表情被惊慌恐惧取代，他睁大眼睛，大步跨上前搂抱住容卉纤细柔软的腰肢，将她拥进自己的羽翼之下。
他从未见过容卉如此脆弱的模样，仿佛漂亮易碎的珍贵玉石，只是轻轻落地便碎了，他的心脏也跟着裂成了一瓣一瓣。
纪云意尽量维持声音平静，可颤抖的尾音还是出卖了他的情绪:“是身体不舒服？先别动了，我这就带你去找太医！”
容卉想对他解释自己无事，这都是变成药人的副作用，不是眼睛受伤的原因。
可声音卡在喉咙里什么都发不出，就像有颗不大不小的石粒子堵在嗓门处。
很快，她视野内出现密密麻麻的黑色虫豸，以四周包围的架势迅速吞噬光线。
在眼前彻底一片漆黑时，容卉用尽全身力气说道:“这一切和江春翠无关，不要伤她……”
她以为她的声音很大，但在纪云意听来细如蚊呐。
纪云意没想到容卉在昏迷前还想着别人。
纪云意心底酸意沸腾，可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将昏迷的容卉横抱，披风牢牢罩住她，就像护着一个脆弱的玻璃娃娃，小心翼翼、极尽关照。
确认容卉被他护得密不透风后，纪云意才迈开步子朝外走去，即使地面湿滑他也依旧走得很稳，如履平地。
离开的路上他完全没看一眼跪在地上面色惨白的江春翠，只是冷声对附近的暗卫道:“把她关押起来，朕亲自审问。”
＊
这是容卉第二次变成药人。
初次变成药人，还是她年幼那会儿，容氏一族尚未灭亡时。
那天是温暖平和的春季，四周长满苍翠欲滴的树木，风一吹，便把富有生命力的气息传过来，浓郁的草木香总会要她倍感兴奋。
“秦涞！”
容卉蹦蹦跳跳朝一间荒凉的小木屋跑去，她手紧握一朵粉红色的月季花。
秦涞身体不好，腿上有疾，从小到大从未离开过小木屋，容卉因此每天都会给他送一枝不同种类的花或叶，给他看看外面的世界。
她以为今天也会这么顺利。
可是没想到看到了令人恶心的一幕。
有一群看起来像是流浪汉的人正浩浩荡荡站在木屋里，他们将毫无反抗能力的秦涞从床上拖了下来，哄闹嬉笑着解开裤腰带，还在说一些容卉听不懂的话。
“住手！”
手中的花被她踩成了花泥，她大步疾跑，气喘吁吁风一样跑进屋里，在那些侵入者意外惊奇的表情中，伸手挡在秦涞面前。
“你们是什么人！”
容卉就像一只小小的母鸡，护住自己身后的秦涞。
可敌人太高大，她羸弱瘦小的身形在一群高大的男人们面前不堪一击，以至于没有一个人把她当一回事，只把她看成自投罗网的愚蠢猎物。
壮汉领头人舔了舔干燥的唇瓣:“没想到还能碰到一个漂亮的小姑娘。”
矮胖个皱眉:“喂！别乱来，那人只叫我们惩罚这小子就够了。”
“啧，”领头人撇撇嘴，“没必要这么小心翼翼，能来这地方的人都是些普通人，死了也不会掀起多大的风浪，不如趁机好好爽一爽。”
“老子已经很久没见过女人了，小女孩也能勉强凑合。”
容卉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她浑身发抖，却仍倔强地挡在秦涞身前。
秦涞却不领情，极其冷漠对容卉道:“你还来干什么，还不快跑！”
“可是……”
秦涞撑起身子，朝容卉虚弱道:“你快跑！”
容卉吃软不吃硬，倔脾气起来了，大声喊:“我不！”
她不可能抛弃自己的朋友！
瘦高个的男人见此，笑出声:“嘿，这两个小不点还在商量呢！”
他走上前一步，居高临下狠狠推了把容卉。
容卉在他手里就像一团轻飘飘的棉花，不费多少力气就把她掀倒在地。
瘦高个蹲下身，捏住容卉的下巴，就像打量货物一样看了遍，才问道:“来癸水了吗？”
容卉试图挣脱对方的桎梏，她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但还是愤愤喊:“我凭什么告诉你！”
旁边一矮小男人笑嘻嘻道:“这么小肯定还没来，不过来不来都无所谓了，哥几个也好久没开荤了。”
瘦高个轻嗤:“也对。”
说着，便伸出指缝长满黑泥的手试图扒下容卉的衣裳。
容卉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这么做，但一旁早熟的秦涞却很快意识到了，他爬向前大声道:“别碰她！”
瘦高个没把他当回事，可随即手侧就传来了火辣辣的疼痛，那残疾废物竟咬住了他！
“艹！小兔崽子！”
男人吃痛叫出声，大力踹上秦涞的腹部，秦涞砰地撞到桌子腿上，桌子上的花瓶噼里啪啦砸到秦涞头上，秦涞额际鲜血横流。
容卉心脏骤停，她慌忙朝秦涞方向跑去，却被拉住了手腕。
“还是先享用你吧，长小鸟的人我看着也没什么兴趣。”
瘦高个把她提起来，露出泛黄发黑的牙齿对她笑，又用黏腻恶臭的舌头舔上她的脸。
恶心恶心恶心恶心！
容卉胃部翻江倒海，她踢腿反抗，不料想这一下正好踢中了男人的下半身凸起。
男人疼得眼角抽搐，手臂肌肉虬结，一甩手便把容卉狠狠摔到地上。
砰——！
容卉觉得自己的身子骨都要碎掉了，她眼睛哗哗流泪，一股腥甜从喉腔蔓延口腔。
“艹不知好歹的臭婆娘！”
男人又踹了一脚容卉，喀嚓一声，容卉竟被生生踢断了肋骨。
“呜啊！！”
容卉眼睛泛出水光，她咬牙忍住痛呼像只虾蜷缩在一起，却仍旧被那群人强行打开身体，兴趣盎然扯掉她的鞋袜和衣裳。
容卉虽然什么都不懂，但还是能察觉到自己身上即将要发生可怕的事情。
她拉住衣襟，却无法与五大三粗的男人们对抗。
秦涞眼睛被鲜血染红一片，他看到容卉被那群男人围在一起，费力朝她那边爬去。
“住手！”
他撕心裂肺的叫声被男人们的谈笑风生遮掩，秦涞继续爬，是他连累了容卉，哪怕他死也不能要对方受此等侮辱。
可未曾想他还没爬过去，那群男人突然大叫一声，白着脸作鸟兽散快速后退，露出了里面的人。
容卉衣服已经散乱，露出削薄的肩膀，她的肌肤变得白不见血色，似雪似丧幡似珍珠，唯独不似人该有的肤色。
容卉瞳孔诡异扩大，几乎占据了整个眼眶，正直勾勾盯着领头人，用还尚未变声的稚嫩少女音，一字一顿开口——
“杀、了、你、们。”
壮汉方才的心猿意马通通消失不见，他脊背渗出冷汗，吓得腿部哆嗦发软连连后退，脸色难看骂道:“该死，这是什么怪物！”
就像一只妖物。
即使是和她相处良好的秦涞，看到容卉此刻的模样，也不由得震在了原地。
不给壮汉反应过来的时间，容卉五指并拢，戳纸般戳穿领头人的胸膛。
噗嗤——
这道恶心的声音就像落在鸟群中的石头，所有人惊醒，纷纷后退踉跄往外跑，边跑边喊:“怪、怪物！这里有怪物！！”
容卉没理会那些迟早会死的人，她歪着头，在壮汉惊惧的惨叫声中握紧一团软肉。
又一道“噗嗤”声传来。
鲜血飙满容卉瘦小的身体。
她掌心里出现一颗还在跳动的温热心脏。
“嗬嗬……”
男人目眦欲裂，却连惨叫声都发不出来了。
……
……
之后的一切容卉已经记不清了，只知道当她回过神时，四周已经血红一片，所有人都死了，除了她和秦涞。
而她还没来得及跟秦涞说什么，就昏倒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就回到了……
还没来得及切换的场景被扭曲的彩色漩涡替代。
一道由远至近传来的声音在容卉耳畔响起——
“醒了？”
突如其来的白光令容卉分泌出泪水，她费力撑开眼皮，朦朦胧胧看到了正坐在她身旁支颐着下颌的纪云意，也不知道他看了她多久。
四周是浓郁的药草香，将容卉从遥远的梦中拉回现实。
她脑袋成了一团浆糊，但开口第一句话便是:“江春翠怎么样了？”
不料想这一问彻底激怒了纪云意。
纪云意眼内的柔软缠绵尽数消失。他没有回答容卉的问题，只是声音极冷道:“方才你口中一直在喃喃着一个名字——秦涞。”
“秦涞，朕听着很耳熟，忽然想起他是苗疆新上任的苗王。”
“朕十分好奇，你与他是什么关系？为何你的语气如此熟稔？”
纪云意的数道质问仿若响雷在容卉脑中接连炸起。
容卉瞳孔震颤，顾不得喉咙撕裂般的疼痛，提高声音:“我是他的——”
他的什么？
容卉一时半会也弄不明白自己和他的关系。
可这已经不重要了，纪云意并不在乎她的解释，他开始怀疑她在苗疆中的地位。
能直呼苗王姓名的人，不用细想也能知道她的身份特殊。
“……”
容卉强压下心中的惊惧，藏在被子里的手紧握成拳，她脸色唰然发白。
容氏可炼药人虽只被苗人知晓，可如若纪云意有心调查，必能发现她身上的端倪，查出她就是给他下蛊的巫蛊师。
完了。
她命不久矣！
“谁弄的？”
他似乎怕惊坏了容卉，一字一顿，咬字极轻。
容卉对上纪云意那双翻滚着无穷无尽杀意的双眸，头皮发麻，垂下眼睫慢吞吞道:“我自己不小心弄的。”
“这么不小心啊。”
纪云意弯起削薄的嘴唇，漆黑眼底涌动着浓稠的保护欲和露骨的占有欲，就像一只遇到侵犯者，张开獠牙护崽的母兽。
“我——”容卉下意识走上前，可对上纪云意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身体便忍不住战栗，结结巴巴说不出个所以然。
她察觉到有什么在逐渐失去控制。
“你想说什么？”
纪云意看着眼前试图撒娇的少女，只觉得自己左眼也感同身受般仿佛正被数根针戳穿，又疼又麻。
“我是摔到了地上，”容卉用跛脚可笑的理由圆谎，支支吾吾道:“眼睛撞到了石头，才……”
明明她自己疼得脸色发白，却还在不断辩解，只是为了不说出害她至此的那个人。
何其愚蠢。
纪云意眼睛暗不见底。
他背过手将手握紧成拳，试图忍住抽搐发紧的心脏，可哪怕他的指尖深深扎进了掌心，都泛出了丝丝缕缕的鲜血，也无法缓解心脏传来的剧痛。
即便如此，他面上仍维持云淡风轻、恬不为意的模样。
见容卉想借口的模样实在是可怜，纪云意叹出一口气，打断了她:“不怪你，是不是很疼？”
容卉抿起嘴，躲过纪云意怜爱的视线，低声软软“嗯”了声。
容卉吃软不吃硬，纪云意突然说话这么温柔，要她不知所措。
突然，她脸庞传来温热的触感。
容卉重新看向纪云意，发现他长睫轻垂，正将手轻轻拢在她的左半张脸，拇指划过她眼睛下残留的一行血色泪迹。
半晌，他以前所未有的温柔语气道:“以后，不会再要你如此不小心了。”
虽然纪云意的表情很温和，可容卉莫名打了个寒颤。
她双唇嚅嗫，意识到纪云意不仅没有消气，反而气得不轻。
容卉下意识想安抚他:“真的，我——”
可话说一半，后脑勺仿佛被人重击，眼前出现炫灿刺眼的白光。
——变成药人的副作用来了!
容卉站在原地猛然震颤，如脱水的鱼般大口喘气，试图缓解身体席卷而来的疲惫。
可这一切无济于事。
她眼皮子开始打颤，明明没有风，可她就像是被飓风吹过的柳条，不受控制地摇摆。
“容卉！”
纪云意平静的表情被惊慌恐惧取代，他睁大眼睛，大步跨上前搂抱住容卉纤细柔软的腰肢，将她拥进自己的羽翼之下。
他从未见过容卉如此脆弱的模样，仿佛漂亮易碎的珍贵玉石，只是轻轻落地便碎了，他的心脏也跟着裂成了一瓣一瓣。
纪云意尽量维持声音平静，可颤抖的尾音还是出卖了他的情绪:“是身体不舒服？先别动了，我这就带你去找太医！”
容卉想对他解释自己无事，这都是变成药人的副作用，不是眼睛受伤的原因。
可声音卡在喉咙里什么都发不出，就像有颗不大不小的石粒子堵在嗓门处。
很快，她视野内出现密密麻麻的黑色虫豸，以四周包围的架势迅速吞噬光线。
在眼前彻底一片漆黑时，容卉用尽全身力气说道:“这一切和江春翠无关，不要伤她……”
她以为她的声音很大，但在纪云意听来细如蚊呐。
纪云意没想到容卉在昏迷前还想着别人。
纪云意心底酸意沸腾，可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将昏迷的容卉横抱，披风牢牢罩住她，就像护着一个脆弱的玻璃娃娃，小心翼翼、极尽关照。
确认容卉被他护得密不透风后，纪云意才迈开步子朝外走去，即使地面湿滑他也依旧走得很稳，如履平地。
离开的路上他完全没看一眼跪在地上面色惨白的江春翠，只是冷声对附近的暗卫道:“把她关押起来，朕亲自审问。”
＊
这是容卉第二次变成药人。
初次变成药人，还是她年幼那会儿，容氏一族尚未灭亡时。
那天是温暖平和的春季，四周长满苍翠欲滴的树木，风一吹，便把富有生命力的气息传过来，浓郁的草木香总会要她倍感兴奋。
“秦涞！”
容卉蹦蹦跳跳朝一间荒凉的小木屋跑去，她手紧握一朵粉红色的月季花。
秦涞身体不好，腿上有疾，从小到大从未离开过小木屋，容卉因此每天都会给他送一枝不同种类的花或叶，给他看看外面的世界。
她以为今天也会这么顺利。
可是没想到看到了令人恶心的一幕。
有一群看起来像是流浪汉的人正浩浩荡荡站在木屋里，他们将毫无反抗能力的秦涞从床上拖了下来，哄闹嬉笑着解开裤腰带，还在说一些容卉听不懂的话。
“住手！”
手中的花被她踩成了花泥，她大步疾跑，气喘吁吁风一样跑进屋里，在那些侵入者意外惊奇的表情中，伸手挡在秦涞面前。
“你们是什么人！”
容卉就像一只小小的母鸡，护住自己身后的秦涞。
可敌人太高大，她羸弱瘦小的身形在一群高大的男人们面前不堪一击，以至于没有一个人把她当一回事，只把她看成自投罗网的愚蠢猎物。
壮汉领头人舔了舔干燥的唇瓣:“没想到还能碰到一个漂亮的小姑娘。”
矮胖个皱眉:“喂！别乱来，那人只叫我们惩罚这小子就够了。”
“啧，”领头人撇撇嘴，“没必要这么小心翼翼，能来这地方的人都是些普通人，死了也不会掀起多大的风浪，不如趁机好好爽一爽。”
“老子已经很久没见过女人了，小女孩也能勉强凑合。”
容卉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她浑身发抖，却仍倔强地挡在秦涞身前。
秦涞却不领情，极其冷漠对容卉道:“你还来干什么，还不快跑！”
“可是……”
秦涞撑起身子，朝容卉虚弱道:“你快跑！”
容卉吃软不吃硬，倔脾气起来了，大声喊:“我不！”
她不可能抛弃自己的朋友！
瘦高个的男人见此，笑出声:“嘿，这两个小不点还在商量呢！”
他走上前一步，居高临下狠狠推了把容卉。
容卉在他手里就像一团轻飘飘的棉花，不费多少力气就把她掀倒在地。
瘦高个蹲下身，捏住容卉的下巴，就像打量货物一样看了遍，才问道:“来癸水了吗？”
容卉试图挣脱对方的桎梏，她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但还是愤愤喊:“我凭什么告诉你！”
旁边一矮小男人笑嘻嘻道:“这么小肯定还没来，不过来不来都无所谓了，哥几个也好久没开荤了。”
瘦高个轻嗤:“也对。”
说着，便伸出指缝长满黑泥的手试图扒下容卉的衣裳。
容卉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这么做，但一旁早熟的秦涞却很快意识到了，他爬向前大声道:“别碰她！”
瘦高个没把他当回事，可随即手侧就传来了火辣辣的疼痛，那残疾废物竟咬住了他！
“艹！小兔崽子！”
男人吃痛叫出声，大力踹上秦涞的腹部，秦涞砰地撞到桌子腿上，桌子上的花瓶噼里啪啦砸到秦涞头上，秦涞额际鲜血横流。
容卉心脏骤停，她慌忙朝秦涞方向跑去，却被拉住了手腕。
“还是先享用你吧，长小鸟的人我看着也没什么兴趣。”
瘦高个把她提起来，露出泛黄发黑的牙齿对她笑，又用黏腻恶臭的舌头舔上她的脸。
恶心恶心恶心恶心！
容卉胃部翻江倒海，她踢腿反抗，不料想这一下正好踢中了男人的下半身凸起。
男人疼得眼角抽搐，手臂肌肉虬结，一甩手便把容卉狠狠摔到地上。
砰——！
容卉觉得自己的身子骨都要碎掉了，她眼睛哗哗流泪，一股腥甜从喉腔蔓延口腔。
“艹不知好歹的臭婆娘！”
男人又踹了一脚容卉，喀嚓一声，容卉竟被生生踢断了肋骨。
“呜啊！！”
容卉眼睛泛出水光，她咬牙忍住痛呼像只虾蜷缩在一起，却仍旧被那群人强行打开身体，兴趣盎然扯掉她的鞋袜和衣裳。
容卉虽然什么都不懂，但还是能察觉到自己身上即将要发生可怕的事情。
她拉住衣襟，却无法与五大三粗的男人们对抗。
秦涞眼睛被鲜血染红一片，他看到容卉被那群男人围在一起，费力朝她那边爬去。
“住手！”
他撕心裂肺的叫声被男人们的谈笑风生遮掩，秦涞继续爬，是他连累了容卉，哪怕他死也不能要对方受此等侮辱。
可未曾想他还没爬过去，那群男人突然大叫一声，白着脸作鸟兽散快速后退，露出了里面的人。
容卉衣服已经散乱，露出削薄的肩膀，她的肌肤变得白不见血色，似雪似丧幡似珍珠，唯独不似人该有的肤色。
容卉瞳孔诡异扩大，几乎占据了整个眼眶，正直勾勾盯着领头人，用还尚未变声的稚嫩少女音，一字一顿开口——
“杀、了、你、们。”
壮汉方才的心猿意马通通消失不见，他脊背渗出冷汗，吓得腿部哆嗦发软连连后退，脸色难看骂道:“该死，这是什么怪物！”
就像一只妖物。
即使是和她相处良好的秦涞，看到容卉此刻的模样，也不由得震在了原地。
不给壮汉反应过来的时间，容卉五指并拢，戳纸般戳穿领头人的胸膛。
噗嗤——
这道恶心的声音就像落在鸟群中的石头，所有人惊醒，纷纷后退踉跄往外跑，边跑边喊:“怪、怪物！这里有怪物！！”
容卉没理会那些迟早会死的人，她歪着头，在壮汉惊惧的惨叫声中握紧一团软肉。
又一道“噗嗤”声传来。
鲜血飙满容卉瘦小的身体。
她掌心里出现一颗还在跳动的温热心脏。
“嗬嗬……”
男人目眦欲裂，却连惨叫声都发不出来了。
……
……
之后的一切容卉已经记不清了，只知道当她回过神时，四周已经血红一片，所有人都死了，除了她和秦涞。
而她还没来得及跟秦涞说什么，就昏倒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就回到了……
还没来得及切换的场景被扭曲的彩色漩涡替代。
一道由远至近传来的声音在容卉耳畔响起——
“醒了？”
突如其来的白光令容卉分泌出泪水，她费力撑开眼皮，朦朦胧胧看到了正坐在她身旁支颐着下颌的纪云意，也不知道他看了她多久。
四周是浓郁的药草香，将容卉从遥远的梦中拉回现实。
她脑袋成了一团浆糊，但开口第一句话便是:“江春翠怎么样了？”
不料想这一问彻底激怒了纪云意。
纪云意眼内的柔软缠绵尽数消失。他没有回答容卉的问题，只是声音极冷道:“方才你口中一直在喃喃着一个名字——秦涞。”
“秦涞，朕听着很耳熟，忽然想起他是苗疆新上任的苗王。”
“朕十分好奇，你与他是什么关系？为何你的语气如此熟稔？”
纪云意的数道质问仿若响雷在容卉脑中接连炸起。
容卉瞳孔震颤，顾不得喉咙撕裂般的疼痛，提高声音:“我是他的——”
他的什么？
容卉一时半会也弄不明白自己和他的关系。
可这已经不重要了，纪云意并不在乎她的解释，他开始怀疑她在苗疆中的地位。
能直呼苗王姓名的人，不用细想也能知道她的身份特殊。
“……”
容卉强压下心中的惊惧，藏在被子里的手紧握成拳，她脸色唰然发白。
容氏可炼药人虽只被苗人知晓，可如若纪云意有心调查，必能发现她身上的端倪，查出她就是给他下蛊的巫蛊师。
完了。
她命不久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