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水岸畔，洇了水的青石板跳跃着朝光，从江心莳花院逃出的人群渐散远去。
淮序小筑前，三道身影一瘸一拐地挪出来。
“公子！”
“大人！”
常季与王绥之的侍从于岩，一前一后地跑过来。
苏顺慈双手拖着两人胳膊，冲迎面那脸生的于岩道，“接人。”
于岩忙不迭地接过她左手的人，将王绥之稳稳扶好后，他抬眸扫向苏顺慈与程滦二人，抿了抿唇，道，“于岩深谢二位救命之恩。”
“举手之劳，”苏顺慈将另一手的程滦塞给常季，又道，“回去还是找个大夫给王大人瞧瞧，三皇子的解药，该防还是要防。”
“账……账本，”
王绥之张着上下麻木的嘴与舌，结结巴巴地开口。
“幕后者有意做局，甚起杀心，即便我们能将东西留住，也只会招来祸患，”苏顺慈看王绥之这副书生样子，胸中一口气沉下肚去，抬手拍拍他肩膀道，“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与宵小斗，岂是一日之功。”
“大人回去好好养着，等龚斯年与莳花院的事情都落定，再说。”
她话落，眉目轻皱的王绥之神色稍缓，眼神忽扫向她身后程滦，欲言又罢，只颔了颔首，随即向二人拜礼作别。
“昨夜详情，你不问问他？”
程滦被架着凑到她身旁来，苏顺慈看了眼他，一面往前走，一面语气淡淡道，“他若答假话，问了也是白问；若是真话，问与不问，他自己也会交代的，我便送他一个用人不疑的人情又如何？”
苏顺慈喜求静心舒远，程滦也不过多话，只跟上前同她道，“不纠缠也好，左右，有心防着便是。”
二人渐行远时，数队身着官服之人驾马奔到岸边，瞧上去，莳花院水淹一事，着实闹得大了。
“枢密院的动作真是快。”苏顺慈眼眸轻转，看向那道熟悉身影，“项苍年纪尚轻，官阶虽只五品，却是那枢密使邢高义的徒弟，学识武功乃至心计都不在常人之下。”
“我们故意将任兴邦放出，以其神智不清为由模糊他的证词，只为将你我从查探北凉一事中摘出来，去借枢密院之手一举查明荣家铺同莳花院背后与北凉走私一事，再捉拿暗探归案的。”
“谁成想叫人算计一遭，现在还要亲自送北凉杀手给他们，商队的人还没找着，你进枢密院的身家先不清白了。”
“哎，”她甩袖回身，向不远处已备好的马车行送，“早知道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就不亲自将人送到项苍手上了，麻烦呐。”
“那三个北凉人，送去枢密院前，你可要再审一审？”程滦替她撩起车帘，与人一道坐进去，“虽不可用刑，但去孙先生那儿讨些毒性狠烈却不留痕迹的毒药，或许也能问出几句话。”
闻言，苏顺慈眼眸微亮，“这倒是个好办法，不过……”
这辆无名马车在相府后门对街停下时，正逢相府门扉正开，侍从洒扫往来，两个出门采买的婆子挎着竹篮，一路低声出去。
“这表小姐刚回府，今日大小姐也到家，大夫人怎得就不收些性子，还跑去表小姐院里闹。逮着表小姐夜不归宿又有什么好处，还不是一家人一起丢脸。”
“若非老相爷好脾性，我都不想在这家干了，实在不行去仆役司换了奴契，咱换个主家吧。”
“这哪是说换就能换的啊，现今城里各府都往外打发人，仆役司那儿堆了多少没活干的籍契，这会儿换主家那就是把饭碗砸了啊。”
“好吧，且忍忍吧，要我说这……”
二人身形渐远，相府后街的马车缓缓离开。
繁复宅院内，一黑羽乌鸟于半空振翅，飞向宅子深处，在一小院侧房屋顶处落脚。
正迎面下的黄衫姑娘看那乌鸟翘了翘脚，双眸浅垂领意，并闻屋内动静后，向院外传话道，“尚叔，姑娘起身了。”
守门的尚叔闻言，两道粗眉一扬，回身侧听了屋内动静，横肉纵生的脸稍一松动。
被他一刀一人拦住的朱彦慧，立刻趁势令小厮将尚叔推开，带着余下人便闯进了院内。
“啊——”
院中正屋，适时地推开门。
苏顺慈拍着哈欠从屋内走出来，两眼惺忪，长发半披，扫视的目光落向朱彦慧之际，她伸手拢了拢刚穿好的外袍，道了声，“舅母晨安。”
“你！你怎么进来的？昨夜小厮分明瞧见你夜里出府，与人私会，今日四方府门都守地死死的，你怎么可能……”朱彦慧不可置信地指着她。
“舅母即便要拿我的错处，也换个招数吧。”苏顺慈一脸无奈地叹道，“我昨日累极，早早便熄灯歇下。什么小厮眼见，下人说什么，还不是您一句话的事。”
“你怎敢污蔑尊长？”
“分明是舅母在污蔑我啊。”苏顺慈不急不慢，断她言，同她道，“你我这等人家，谣传污蔑是什么处置、什么下场，舅母若是不清楚，那咱们就去陛下和殿下面前断一断。”
一句话，搬出女皇与太子，叫朱彦慧气势微偃，她心中不服，争话道，“你不必威胁，你以为太子殿下就肯护你了？”
“他如何对我，我都是圣旨册定的未来太子妃，陛下在上，万事自有圣裁。”
苏顺慈气定神闲，讲话的声色和缓下来，“舅母与我本是一家人，同气连枝，同福共祸，何必为一些小事闹上泽天殿呢？”
“退一步来讲，您若真给我安了一个私通之罪，那苏家女儿日后在京都还抬得起头吗？听闻肃亲王妃最重女德，若是得知苏家出了这样的事，只怕表姐……”
朱彦慧的神情松动，眼底飞略过几分慌张，青羽同肃亲王世子不日便要下聘，怎能出这种乱子。
见她此状，苏顺慈趁热打铁道，“而且，陛下对前朝臣子历来忌惮，如今外祖父年纪已大，舅舅在朝中举步维艰，要等阿瑜长大入仕，尚需十年之久。”
“这十年，舅舅总不能一直忍气吞声，阿瑜将来入仕也总不能无人照看。朝堂血雨，总要寻个长久的靠处不是吗？”
朱彦慧有些防备，语气还略有轻蔑，“你想用这些同我讲和？呵，你怎就断定太子妃之位一定是你的，苏家是没的人靠了只能靠你？真是笑话，你当老二家的苏承允是死的不成？”
“那可说不准，”她轻飘飘地抛出来一句，“通敌叛国，除了斩首，也是要抄家的。”
“你，你说什么？！”朱彦慧被吓坏了。
苏顺慈却不经意地瞟过这院里的所有人，古朴的青色墙壁外，两道身影鬼鬼祟祟。
“大理寺与都察院奉旨联查科举舞弊，却意外在证人失踪处发现了一份走私北凉的账单，那上头一笔一划记了苏承允的名字。”
苏顺慈的声音清亮，传到每个人的耳中。
她掏出怀中书信举高，“这是今日一早小舅刚派暗卫递的信，上面将案件经过写得清清楚楚，眼下都察院的程家小侯爷已经进宫复命了。”
“什么！”朱彦慧双腿发软，险些瘫坐到地上，幸是侍女将人捞住了，她眼前还是一片晕，“完了，要被这王八羔子害死了，通敌啊，那可是株连大罪！他是打量将这整个苏家都赔上吗？”
听着院中人不小的慌乱，苏顺慈慢条斯理地将书信塞回怀中。
若非那日太子特意在女皇面前拿苏承允与她说事，她还真没注意到，一个修文馆的小小编撰，竟是东宫大小宴席的宾客，是太子门下。
淮序小筑内，三皇子并未否认北凉暗探在景和寺追杀她一事，却说自己与老夫人不熟，而老夫人对她重伤病死的计划筹谋近三个月，必是与北凉商量好了的。
那李永成的否认只能说明，他因某种缘由知情，却并非合谋者。
而京内能与北凉合作，又携手苏家老夫人对她下手的人，只有太子。
太子久居东宫，老夫人又深居宅院，二者若要同盟，总要人牵线搭桥，那就必须要有一个能及时出入东宫与相府的人，负责典籍修撰的苏承允是最好的选择。
而至于账本上苏承允的名字，自然没有找到，那封所谓李元白的书信不过是甄嘉送来的消息，她之所以正大光明地将通敌之言说与这院里的人听，就是要试试这滩浑水里，苏家究竟有没有被他们拉下去。
苏顺慈抬眸轻看向哭闹不止的朱彦慧，“舅母切勿太过神伤。”
“此事大理寺既与我通气，便能设法将事情按下。只是，承允这苏家嫡孙毕竟重罪在身，往后是不堪重用的。”
“舅母若还想要一家人搏出些功绩地位，只能靠我了。”
朱彦慧止了哭闹，摆开侍女的手，略带犹疑地看向她。
苏顺慈说了最后一句话，“舅母想要青玉做太子妃，不免一番筹谋，却未必斗得过我。倒不如您弃了这番与我为敌的心思，咱们一家人同气连枝，互相搀扶。”
“日后，陛下看重，东宫妃位，足以保苏家一时太平。”
话罢，她不疾不徐地沿阶而下，来到朱彦慧面前，“今日我的话，舅母可回房去仔细思量，只是万勿告诉旁人。”
她忽然凑近，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道，“您知道，老夫人一向溺爱承允，若是传到她耳朵里，知道承允的把柄在你我手上，不知会做出什么。”
“恐怕……赔上苏家与朱家，她也会将承允保下来。”
苏顺慈侧看向那起心动念的双眸，回正了身子，略一颔首，向人莞尔轻笑道，“舅母慢走。”
她清楚朱彦慧对苏家二房的妒心，更清楚它会帮朱彦慧牢牢守住她的嘴。
淮序小筑前，三道身影一瘸一拐地挪出来。
“公子！”
“大人！”
常季与王绥之的侍从于岩，一前一后地跑过来。
苏顺慈双手拖着两人胳膊，冲迎面那脸生的于岩道，“接人。”
于岩忙不迭地接过她左手的人，将王绥之稳稳扶好后，他抬眸扫向苏顺慈与程滦二人，抿了抿唇，道，“于岩深谢二位救命之恩。”
“举手之劳，”苏顺慈将另一手的程滦塞给常季，又道，“回去还是找个大夫给王大人瞧瞧，三皇子的解药，该防还是要防。”
“账……账本，”
王绥之张着上下麻木的嘴与舌，结结巴巴地开口。
“幕后者有意做局，甚起杀心，即便我们能将东西留住，也只会招来祸患，”苏顺慈看王绥之这副书生样子，胸中一口气沉下肚去，抬手拍拍他肩膀道，“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与宵小斗，岂是一日之功。”
“大人回去好好养着，等龚斯年与莳花院的事情都落定，再说。”
她话落，眉目轻皱的王绥之神色稍缓，眼神忽扫向她身后程滦，欲言又罢，只颔了颔首，随即向二人拜礼作别。
“昨夜详情，你不问问他？”
程滦被架着凑到她身旁来，苏顺慈看了眼他，一面往前走，一面语气淡淡道，“他若答假话，问了也是白问；若是真话，问与不问，他自己也会交代的，我便送他一个用人不疑的人情又如何？”
苏顺慈喜求静心舒远，程滦也不过多话，只跟上前同她道，“不纠缠也好，左右，有心防着便是。”
二人渐行远时，数队身着官服之人驾马奔到岸边，瞧上去，莳花院水淹一事，着实闹得大了。
“枢密院的动作真是快。”苏顺慈眼眸轻转，看向那道熟悉身影，“项苍年纪尚轻，官阶虽只五品，却是那枢密使邢高义的徒弟，学识武功乃至心计都不在常人之下。”
“我们故意将任兴邦放出，以其神智不清为由模糊他的证词，只为将你我从查探北凉一事中摘出来，去借枢密院之手一举查明荣家铺同莳花院背后与北凉走私一事，再捉拿暗探归案的。”
“谁成想叫人算计一遭，现在还要亲自送北凉杀手给他们，商队的人还没找着，你进枢密院的身家先不清白了。”
“哎，”她甩袖回身，向不远处已备好的马车行送，“早知道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就不亲自将人送到项苍手上了，麻烦呐。”
“那三个北凉人，送去枢密院前，你可要再审一审？”程滦替她撩起车帘，与人一道坐进去，“虽不可用刑，但去孙先生那儿讨些毒性狠烈却不留痕迹的毒药，或许也能问出几句话。”
闻言，苏顺慈眼眸微亮，“这倒是个好办法，不过……”
这辆无名马车在相府后门对街停下时，正逢相府门扉正开，侍从洒扫往来，两个出门采买的婆子挎着竹篮，一路低声出去。
“这表小姐刚回府，今日大小姐也到家，大夫人怎得就不收些性子，还跑去表小姐院里闹。逮着表小姐夜不归宿又有什么好处，还不是一家人一起丢脸。”
“若非老相爷好脾性，我都不想在这家干了，实在不行去仆役司换了奴契，咱换个主家吧。”
“这哪是说换就能换的啊，现今城里各府都往外打发人，仆役司那儿堆了多少没活干的籍契，这会儿换主家那就是把饭碗砸了啊。”
“好吧，且忍忍吧，要我说这……”
二人身形渐远，相府后街的马车缓缓离开。
繁复宅院内，一黑羽乌鸟于半空振翅，飞向宅子深处，在一小院侧房屋顶处落脚。
正迎面下的黄衫姑娘看那乌鸟翘了翘脚，双眸浅垂领意，并闻屋内动静后，向院外传话道，“尚叔，姑娘起身了。”
守门的尚叔闻言，两道粗眉一扬，回身侧听了屋内动静，横肉纵生的脸稍一松动。
被他一刀一人拦住的朱彦慧，立刻趁势令小厮将尚叔推开，带着余下人便闯进了院内。
“啊——”
院中正屋，适时地推开门。
苏顺慈拍着哈欠从屋内走出来，两眼惺忪，长发半披，扫视的目光落向朱彦慧之际，她伸手拢了拢刚穿好的外袍，道了声，“舅母晨安。”
“你！你怎么进来的？昨夜小厮分明瞧见你夜里出府，与人私会，今日四方府门都守地死死的，你怎么可能……”朱彦慧不可置信地指着她。
“舅母即便要拿我的错处，也换个招数吧。”苏顺慈一脸无奈地叹道，“我昨日累极，早早便熄灯歇下。什么小厮眼见，下人说什么，还不是您一句话的事。”
“你怎敢污蔑尊长？”
“分明是舅母在污蔑我啊。”苏顺慈不急不慢，断她言，同她道，“你我这等人家，谣传污蔑是什么处置、什么下场，舅母若是不清楚，那咱们就去陛下和殿下面前断一断。”
一句话，搬出女皇与太子，叫朱彦慧气势微偃，她心中不服，争话道，“你不必威胁，你以为太子殿下就肯护你了？”
“他如何对我，我都是圣旨册定的未来太子妃，陛下在上，万事自有圣裁。”
苏顺慈气定神闲，讲话的声色和缓下来，“舅母与我本是一家人，同气连枝，同福共祸，何必为一些小事闹上泽天殿呢？”
“退一步来讲，您若真给我安了一个私通之罪，那苏家女儿日后在京都还抬得起头吗？听闻肃亲王妃最重女德，若是得知苏家出了这样的事，只怕表姐……”
朱彦慧的神情松动，眼底飞略过几分慌张，青羽同肃亲王世子不日便要下聘，怎能出这种乱子。
见她此状，苏顺慈趁热打铁道，“而且，陛下对前朝臣子历来忌惮，如今外祖父年纪已大，舅舅在朝中举步维艰，要等阿瑜长大入仕，尚需十年之久。”
“这十年，舅舅总不能一直忍气吞声，阿瑜将来入仕也总不能无人照看。朝堂血雨，总要寻个长久的靠处不是吗？”
朱彦慧有些防备，语气还略有轻蔑，“你想用这些同我讲和？呵，你怎就断定太子妃之位一定是你的，苏家是没的人靠了只能靠你？真是笑话，你当老二家的苏承允是死的不成？”
“那可说不准，”她轻飘飘地抛出来一句，“通敌叛国，除了斩首，也是要抄家的。”
“你，你说什么？！”朱彦慧被吓坏了。
苏顺慈却不经意地瞟过这院里的所有人，古朴的青色墙壁外，两道身影鬼鬼祟祟。
“大理寺与都察院奉旨联查科举舞弊，却意外在证人失踪处发现了一份走私北凉的账单，那上头一笔一划记了苏承允的名字。”
苏顺慈的声音清亮，传到每个人的耳中。
她掏出怀中书信举高，“这是今日一早小舅刚派暗卫递的信，上面将案件经过写得清清楚楚，眼下都察院的程家小侯爷已经进宫复命了。”
“什么！”朱彦慧双腿发软，险些瘫坐到地上，幸是侍女将人捞住了，她眼前还是一片晕，“完了，要被这王八羔子害死了，通敌啊，那可是株连大罪！他是打量将这整个苏家都赔上吗？”
听着院中人不小的慌乱，苏顺慈慢条斯理地将书信塞回怀中。
若非那日太子特意在女皇面前拿苏承允与她说事，她还真没注意到，一个修文馆的小小编撰，竟是东宫大小宴席的宾客，是太子门下。
淮序小筑内，三皇子并未否认北凉暗探在景和寺追杀她一事，却说自己与老夫人不熟，而老夫人对她重伤病死的计划筹谋近三个月，必是与北凉商量好了的。
那李永成的否认只能说明，他因某种缘由知情，却并非合谋者。
而京内能与北凉合作，又携手苏家老夫人对她下手的人，只有太子。
太子久居东宫，老夫人又深居宅院，二者若要同盟，总要人牵线搭桥，那就必须要有一个能及时出入东宫与相府的人，负责典籍修撰的苏承允是最好的选择。
而至于账本上苏承允的名字，自然没有找到，那封所谓李元白的书信不过是甄嘉送来的消息，她之所以正大光明地将通敌之言说与这院里的人听，就是要试试这滩浑水里，苏家究竟有没有被他们拉下去。
苏顺慈抬眸轻看向哭闹不止的朱彦慧，“舅母切勿太过神伤。”
“此事大理寺既与我通气，便能设法将事情按下。只是，承允这苏家嫡孙毕竟重罪在身，往后是不堪重用的。”
“舅母若还想要一家人搏出些功绩地位，只能靠我了。”
朱彦慧止了哭闹，摆开侍女的手，略带犹疑地看向她。
苏顺慈说了最后一句话，“舅母想要青玉做太子妃，不免一番筹谋，却未必斗得过我。倒不如您弃了这番与我为敌的心思，咱们一家人同气连枝，互相搀扶。”
“日后，陛下看重，东宫妃位，足以保苏家一时太平。”
话罢，她不疾不徐地沿阶而下，来到朱彦慧面前，“今日我的话，舅母可回房去仔细思量，只是万勿告诉旁人。”
她忽然凑近，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道，“您知道，老夫人一向溺爱承允，若是传到她耳朵里，知道承允的把柄在你我手上，不知会做出什么。”
“恐怕……赔上苏家与朱家，她也会将承允保下来。”
苏顺慈侧看向那起心动念的双眸，回正了身子，略一颔首，向人莞尔轻笑道，“舅母慢走。”
她清楚朱彦慧对苏家二房的妒心，更清楚它会帮朱彦慧牢牢守住她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