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澈当然是不能让这姑娘就这么离开的,他也顾不上那一柜子的被褥了,连忙转身将人拉住,又揽上了她的腰把人抱起。

    “卫澈你做什么!你放开!放开!”

    沉寂夜色中,骤然传出这般声响,倒是让人浮想联翩。

    卫澈心道一声也好,省得他还要绞尽脑汁去应付国公府的两位长辈。

    许清禾一面挣扎,余光瞥见了他散落在肩头的长发,便伸手扯了上去,惹得卫澈吃痛。

    可那人非但没将她放开,反而加快脚步进了拔步床,将她一把扔在绵软的床榻上。

    卫澈残留在这被褥上的气息立即将她包围。

    她对卫澈怒目而视,后者竟也报之以气闷,两人都不算和善的目光在被红纱帐笼罩的拔步床内僵持了许久。

    就在许清禾以为卫澈步步紧逼想要做些什么的时候,他终究还是挪开视线,率先败下阵来。

    他只是将她抱起往内侧放了放,而后拽走他方才已经躺了片刻的锦被,转身往拔步床外走过去。

    许清禾看着那仿佛还透着怒色的背影,约莫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一夜,卫澈裹着被子独自睡在次间的软榻上。

    许清禾则睁着眼睛撑到三更天,等外面再没有什么动静时,又穿上软底绣鞋下了床,将内室的门紧紧关上后才可放心安睡。

    等她的呼吸声逐渐平稳起来,次间一直装睡的卫澈才终于睁开眼,并长长叹了口气。

    今日给辅国公夫妇敬茶的时候他就在想,若是当初南境军不曾有过通敌一事,谢祁跟许清禾或许早该拜过天地,改口给对方父母敬过茶了。

    那时的许清禾也永远会是那个众人疼爱的小郡主,不必像如今这般事事掣肘,连任意出门都无法做到。

    **

    翌日,许清禾醒得很早。

    她推门走出内室时,卫澈仍裹着锦被在榻上熟睡,许清禾便来到堂屋唤南枝打水洗漱。

    多亏了卫澈昨日的“怒而出走”,她一个人躺在宽大的拔步床上,虽然客居于此,却还是睡得甚是舒服。

    或许,这也有层周围景致总透着一股熟悉感的原因在。

    可卫澈明显就并不那么舒服了。

    软榻太小,让他腿都无法伸直,只能曲着身子侧躺在那,脸上神色也并不舒坦,笼着一层不满。

    已经将自己收拾好的许清禾坐在圆凳上这般望着,心中思索是否要后退一步主动提出让他进到内室安睡。

    毕竟这里是辅国公府,人家又是正儿八经的辅国公世子。

    就凭辅国公夫人疼爱儿子的劲儿,若是知道她夜里将卫澈赶到榻上睡觉,还能在她面前做个温柔善良的慈爱婆婆吗?

    等等……

    许清禾忽觉不对。

    昨夜分明是卫澈自己主动离开的,她可从来没开口赶过人!

    只不过一直是在心里这般想着的就是了。

    所以卫澈夜里到底睡在哪里,究竟是舒服还是难受,与她倒也没有多大的关系。

    “大清早的,郡主这般看着我做什么,总不能是良心发现,怜惜起了我这个被赶到次间睡不安稳的可怜人吧。”

    沙哑低沉的倏地响起,许清禾眨着眼睛回神。

    这才发现不知从何时开始,面前的人已经醒了,如今正枕着手臂似笑非笑地望着她。

    才一晚上的功夫,这人就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气定神闲,再看不到半分昨夜的不虞。

    虽说两人还隔着丈余的距离,但她还是因为那熟悉的眉眼晃了神。

    因着周围景致与面前这个与故人有几分相似的男人,她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仿佛回到了从前。

    南安王府小郡主的闺房里,等闲儿郎可不能随意进入,偏只有谢将军家的那位幺子,将这里当自己寝房一般自由进出。

    甚至还自顾自躺在小郡主那名贵的美人榻上,明知故问地望着她道:“你总这般看着我做什么?”

    小郡主耳后微红,却不愿落了下乘,硬着头皮回道:“看你长得好看,不行吗?”

    谢祁便笑:“当然行,待成婚后日日夜夜让你看个够。”

    小郡主更加羞赧,迅速将一张芙蓉面偏开,小声娇嗔:“谁要跟你成婚了……”

    “……郡主这是在想什么?”

    ——可谢祁在人后很少叫他郡主,他从来都是唤她清禾。

    许清禾猛然回神。

    这下才终于发现自己现在只是在与故居布局极为相似的辅国公府里,面前的也是与故人有几分相似的辅国公世子。

    她掩下眸中异色,起身将人避开:“世子还是快些起来洗漱吧。”

    “急什么,时候还早。”卫澈似是没将她方才的异样看在眼里,只是这般说道,片刻后又叫许清禾过来:“不过昨日郡主吩咐我做的事,我尚且还还有些疑问。”

    许清禾不疑有他,正要踱步过去问问他有何疑问,却冷不防被人迅疾揽住了月要,直接倾身半趴在卫澈身上。

    “卫澈!”两具身体骤然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她一下子就涨红了脸。

    卫澈却握着她的后颈与她对视:“方才到底在想什么?”

    这般亲密的姿势让许清禾极不适应,但这软榻极小,连卫澈一个人都是勉勉强强才能躺下,如今又怎么能容得下他们两个?

    她只能一面冒着掉下去的风险,一面将手撑在胸前与卫澈拉开距离。

    “放开我!你混账!”

    南枝一直守在门外,听见郡主恼羞成怒的声音就要闯进去。

    可才踏进一只脚,耳边又想起郡主的那些叮咛,终究还是没敢轻举妄动。

    这地方毕竟是辅国公府,是那卫世子的地盘。

    但只要郡主开口唤她,她拼死也要冲进去护其周全!

    卫澈将香香软软的姑娘揽在怀里,总算是让一夜酸痛的四肢得到了些许安慰,忍不住喟叹一声将人紧紧抱住,舒服道:“你不说方才在想什么,我就不放。”

    许清禾随口说了个谎话骗他:“……在想应当何时去给你母亲奉茶!满意了吗!”

    卫澈悄悄松了口气。

    看她方才神色,他还以为这姑娘是想起了从前的什么伤心事,却不想原来只是这等微末小事。

    他有意说些不着调的话来逗她:“昨日母亲不是说了不必早晚奉茶?你起得这般早,当心让她觉得自己的儿子年纪轻轻就体虚乏力,到时若是再给我端些乱七八糟的汤来,受苦的可还是你我……”

    后来忽然拖长了语调,幽幽道:“哦对了,或许还有你那个自幼一同长大,对你忠心不二的丫鬟……”

    曾经,谢祁就最喜欢看小郡主被自己逗得满脸通红的羞赧模样,就像那清晨时还缀着几滴晨露的娇花,娇美极了。

    可现在的许清禾并喜欢这般的逗弄,这只让她觉得自己在这位卫世子眼中似乎只是一只阿猫阿狗。

    只有那些依附于主人生活的猫猫狗狗,才需要承受主人的逗弄。

    在卫澈看不到的地方,许清禾面色愈沉,视野中出现卫澈那白皙的一截脖颈,便直接张口咬了上去。

    “嘶……”

    大清早的,卫澈原本只是想逗逗心爱的姑娘以纾解昨日被他误会的不快,却没想到这姑娘在他怀里乱动乱蹭不说,还张开他那樱桃小口咬了自己一下。

    她这一口毫不留情,却不得章法,咬了极大的一口,那柔嫩温热的舌尖却还来不及藏起,就在他筋脉鼓动的皮肤上碾了一圈儿……

    昨夜的那点子火似乎又立马回来了,只不过是一路向下,往那地方而去……

    周遭一时静谧,只有卫澈越发沉重的呼吸声。

    晨光透过窗棂打在窗边,尘埃浮动的暖光中,郎君的手臂越箍越紧,而他怀里的姑娘也终于发现了不妥,只好红着耳根放开那已经被她咬得渗了血印子的脖颈。

    许清禾想起那日辅国公庆功宴上,卫澈被人下了药算计的那次,自己耳边的也是这般灼热的呼吸声,以及她所看到的锦衣华服下那鼓起的一团。

    “你……”

    “别说话……”卫澈捏了捏她腰侧的软肉。

    滚烫的大掌只隔着几层薄薄的衣裙触及到她柔软的肌肤,许清禾下意识低呼一声,心口咚咚直跳,只怕他再趁机做些什么。

    “你…你若再肆意唐突,我就咬断你的脖颈,让你……”

    “祖宗,您可别再说话了……”卫澈欲哭而无泪。

    天知道在今时今日的情况下,他多想堵住这姑娘尚在喋喋不休的红唇,撕扯她刚刚穿好的衣裙,弄乱她整齐好看的发髻,将人就压在这榻上胡作非为。

    “别说话,也别动,让我缓缓……”可最后,他也只是用自己滚烫的唇蹭了蹭她的颈间。

    许清禾恨不得连呼吸都险些屏住。

    紧绷着身子如此等了约莫两刻钟,卫澈才真正“缓”好了。

    她立即行云流水地下了榻,再不多看卫澈一眼,只蹙着眉让南枝进来给自己重新整理散乱的发髻。

    卫澈真想剁了自己的手脚,方才到底为什么非要去招惹她!

    将自己弄得火大不说,还让那姑娘难堪又恼怒。

    可那毕竟是自己少时就喜欢的姑娘,她那般亭亭玉立地站在自己面前,他便总想做些动手动脚的孟浪事来。

    他叹了口气,只好自去洗漱,随后再与她共用早膳。

    赵娩不仅吩咐了好不容易盼来的儿媳无需日日请安,还吩咐了新婚的小两口不必大老远跑去主屋吃饭,只让厨房做了饭菜端到他们的院子里就是。

    一直到了早膳被端上桌,许清禾也还冷着脸。

    卫澈觑了她一眼。

    等用过早膳众人退去,屋内只剩了他们二人,他忙不迭凑到她面前道歉:“方才是我不对,是我孟浪,一切过错在我,郡主别气了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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