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晚膳如郡主所愿,上了几盘馅料各不相同的饺子并几碟小菜。

    那饺子包得极其精细,小小一个,饶是许清禾那样的樱桃小口也能一口吃下一个,且皮儿薄馅儿厚,甫一咬开,便有浓郁的肉香席卷舌尖。

    再沾上酸酸辣辣的醋碟,那可当真是美味得不得了,既开了胃,又饱了腹。

    许清禾难得食欲大增,最后竟吃了有满满当当的两小碗。

    卫澈本来想就她先前嘲讽自己吃醋一事大做文章,可看这姑娘如今大快朵颐的模样,也就没了这心思,只撑着下巴静静地看她。

    许清禾正让人舀了碗面汤浇在酸甜的料汁里,拿汤匙搅了搅做成一碗酸酸辣辣的汤。

    正要喝时却发觉这人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怪让人不自在的。

    “不好好吃饭,你总看我做什么?”

    卫澈撑着下颌,细长白净的指节半拢着脸,他翘着嘴角,眸中难掩笑意:“美人在侧,看都看饱了,哪还需要吃饭?”

    许清禾睨了他一眼,才不理会这人的油嘴滑舌,他爱吃不吃,她只换了个方向继续喝汤就是了。

    最后的结果就是,她实在撑得不行,不得已自己打着扇子在院子里遛弯儿。

    架子上的紫藤花早已经谢了,但浓密绿叶却依旧繁盛,清风拂过时传来一阵阵的植物清香,以及簌簌绿叶相撞声。

    许清禾摇着扇子走在花架低下,抬头望望绿茵茵的叶子,又顺着花架一路走出月洞门。

    不得不说,辅国公夫妇当真是极其疼爱他们的儿子,这风荷院委实不小,是个三进的小宅院,是以虽然她没去卫澈与付纵英议事用的前院,只在后面这么来来回回得走了几圈儿,食便已经消了大半。

    等她重新走回寝屋院子里的时候,天边霞光已经完全被夜色所吞噬,整个世界都仿佛暗了一层。

    在这静谧夜色中,草丛中的虫鸣声更加清晰可闻,夜风吹拂过来,不仅带来了些许凉意,还带起一阵阵的草木簌簌声。

    游廊下那几盏昏黄的灯笼被吹得左摇又晃,烛光影影绰绰,让卫澈那一身朱红锦袍上的金线闪起细碎的光。

    他抱着臂斜倚在廊下,嘴角噙着一抹笑,就这么紧紧地盯着她。

    几乎是她走到哪里,他那目光便盯向哪里,甩都甩不掉。

    许清禾用团扇遮住半张脸,问他:“你不赶紧拿着我画好的画像去寻人,总在这里盯着我做什么?”

    卫澈直起身,一面理着自己被压绉的衣袖,一面眉眼含笑地朝她走过来。

    “我们郡主实在太过招人,又是什么谢小将军又是什么魏大公子的,我怕一时看不住,她就要扔下我转而跟别人了,自然得紧紧盯着。”

    许清禾瞪他一眼。

    这人,又开始满口胡话。

    其实这话一出口,卫澈也觉得不妥,凭什么称魏鸣就是魏大公子,而他就是谢小将军了?

    什么“小”将军,简直有损男儿威严!

    他兀自这般想着,步履却是一刻不停,不紧不慢地往许清禾那边儿走过去。

    “夏天热,你离我远点儿。”许清禾将团扇抵在他胸前,自个儿一步步地往后退。

    她退一步,卫澈恨不得就进两步,最后更攥住她那细白的腕子将她一把揽进了自己怀里。

    许清禾被他那坚硬的胸膛撞到了鼻子,登时还有些眼冒金星。

    尚未反应过来的时候,身下骤然一轻,竟然又已经被他打横抱了起来。

    “你做什么卫澈!”

    “做什么?”他的胸腔微微震动,又在偷笑。

    “当然是继续我们白日里没完成的事。”

    白日里…没做完的事……

    许清禾下意识咽了咽口水,不由得想起闷热画室中的唇齿相依,衣物摸索,以及那唇舌濡湿的触感。

    ——扑通、扑通、扑通。

    她紧紧缩在他怀里,心跳声却骤然变得极快极快,好似自己的胸腔里面藏了不知多少头小鹿,如今正争先恐后地想要冲出来。

    被放进柔软床榻的那一刻,她忽然抓住卫澈的手臂:“沐浴,还不曾沐浴,你将南枝叫进来,我要沐浴。”

    卫澈正一粒一粒解着自己衣袍上的盘扣,她这借口倒也找的合理,他便笑道:“何须用她?我来伺候郡主沐浴就是。”

    说着便将外袍随意搭在一旁的架子上,只着一身象牙白的中衣,又俯身来抱许清禾。

    许清禾以为他是来真的,连忙推他:“我不要你,我只要南枝。”

    她朝门口扬声,将南枝唤了进来。

    因世子正在内室,他素来不喜婢女亲近,南枝便也不好直接到郡主身边去,只规规矩矩守在内室门口,等郡主红着脸出来了,她才跟着伺候郡主沐浴。

    南枝虽比许清禾大上几岁,但于男女之事,知道的却还没有许清禾多。

    直至今日沐浴时,她看到郡主那如白玉般皎洁的身子上残留着红色的斑斑点点,尤其是腰间那地方,还有大腿处,尽是红色指痕,简直没眼看。

    她这才知晓,原来男女之间要做的那些事,会让姑娘家身上尽是痕迹,而今日郡主跟世子在画室里,其实也并非是单纯地在作画。

    怪不得今日她进画室时,郡主的唇上会那般红肿。

    然而,即便是自幼一同长大的南枝,许清禾也实在不想同她谈这些男女之间的亲密事。

    恐她好奇问起什么,她便率先开口将话题引向别处:“这几日林晓可还有什么消息传来?”

    从小乞丐的画像之后,那位姜先生倒也零星寻过自己几次,但她如今既然要置办自己的产业,金钱一事自然还是多多益善。

    南枝将郡主脑后的碎发撩起,正要往她后颈淋水,却发现那里竟然也有几道指痕。

    她微微红了脸,低声回道:“不曾,这几日那丫头也忙得很,又是寻铺子又是谈价钱,已经好几日没往咱们这儿送消息了。”

    许清禾轻轻点头,热水滑过肩颈,消去了她下午作画时的疲惫。

    她不禁舒服得眯起了眼,声音也带了几分慵懒:“她既擅长这些,就将这些都交给她去做,日后将酒楼也直接挂在她名下,由她全权负责。”

    南枝不由得动作一顿:“我知道郡主这是担心旁人察觉到我们在做什么,林晓不常在人前露面,所以做事方便些。但直接将酒楼挂在她名下…是不是太冒险了些?”

    许清禾也知道,林晓不比南枝,不是自己身边知根知底的人,但自从她寻上自己,办事也从来都尽心尽力,她多少也还是信任她的。

    “跟卫澈成婚这样的冒险事我都做了,还怕这个?最多她卷了银子逃窜,而你我二人东山再起罢了。”

    这些银钱反正都是郡主想法子赚到的,有郡主在,她们便不愁没有以后。

    南枝遂点头应了一声,不再质疑。

    许清禾白日已经洗过了头发,晚上便不再洗,只是磨磨蹭蹭地还是用了小半个时辰才出了浴间。

    她散着一头乌发莲步轻移,正看到卫澈对着墙上的那幅南境风景图出神。

    他惯来脸上都带着笑,此时却将薄唇抿紧,眸中略有忧色。

    许清禾正要出声询问,便见他正好偏头过来,转瞬间脸上又已经换上了浅笑。

    速度之快,好似方才那个面露郁色的人只是她的幻想一般。

    “我还以为郡主怕了,今晚打量着要在浴间待上一整夜,就不出来了呢。”

    仍是那般揶揄调笑的语调。

    “若是这样,岂不是白白便宜了你,独享那样好的一张大床。”许清禾嘴上从不输人。

    她行至梳妆镜前,往脸上涂了些润肤的面脂,又取了牛角梳给自己通发。

    等做完这些,一回头,发现卫澈正擦着头发走了出来。

    他怎么这样快。

    她默默将头偏开,作势就要上床,自己都没发现心里竟有些没由来的心慌。

    但却被卫澈将她一把牵住:“哎,我给你绞了那么多次头发,你今日也给我绞一回,成不成?”

    许清禾略微挣了挣,却没去望他的眼:“我要睡了,叫南枝给你弄。”

    卫澈却道:“我不要她,我只要你。”

    许清禾无法,只好接过他递来的巾子。

    于是卫澈就坐在她的梳妆镜前,由着她给自己绞发。

    精致清晰的西洋镜中,郎君面如冠玉,一双含情脉脉的眼却只透过镜子望向他身后的姑娘。

    她动作极轻极柔,生怕弄疼了他似的,只撩起一缕头发,慢慢地擦。

    卫澈却知道,这可并非是她真正的目的。

    见那姑娘一脸正色的模样,他忍不住笑了一声:“郡主,你这是想将这些头发擦到天明?”

    许清禾心虚地咳了一声,寻了个合适的理由:“若不彻底擦干,明日便会生病,你自己病了也就罢了,可别传染我。”

    然而事实却是,她在拖延时间。

    他每次给自己擦头发的时候,她总会舒服得昏昏欲睡,故而他希望卫澈也是这样,最好能让他困到占床就着,这样可就想不起旁的事情了。

    可没想到卫澈却精神得很,一直笑吟吟地望着她,直到他的头发再不带一丝的潮气。

    “现下可以上床就寝了么?”他嘴角含着笑,望向镜中似有悲壮之色的姑娘。

    许清禾将那巾子扔给他,在心底无奈叹了口气,只好率先爬上了床榻。

    卫澈将巾子收好,而后走到床边一看,时至今日,她竟还让人放着两床被子。

    那姑娘倒是机灵,自己裹了一条被子缩在里侧,几乎是贴着墙边睡下了。

    他扬了扬眉,索性将另一床被子直接收起,后又上了床,把那姑娘连人带被地抱在怀里。

    动作之快,让许清禾根本没反应过来。

    “你干什——”

    她才刚翻身,便被人堵住了唇。

    在身子被亲得泛软之前,许清禾想,卫澈怎么总有这样的坏毛病,每次都不等她将话说完便来亲她。

    真是太无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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