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噜噜——”

    你费力挑起一桶水,尽最快速度把它提到马厩里,风雪混着泥沙刮得你脸生疼,如果停下来休息一下下,喘口气,下一步都能走得稳稳的,可你不敢停,不远处有人在盯着你看,张辽也要求必须尽快做完。

    你恍惚着拿起刷子,一下下往马身上刷,它们今天很乖,没有作势蹬你一脚。

    前几天马不知道抽了什么风,在你背对它的时候抬往你腰上踹了一下,你大脑一片空白,回过神来已经躺在地上,等再睁眼时已经天黑了,你还是原来的姿势倒在地上,四周静悄悄,喧嚣的校场空无一人。

    腰上的淤青还没消下去。

    “马儿乖,乖乖的,别踢我,还有一点点就结束了。”

    你听到一声放肆的嗤笑,往旁边一看,马超就站在旁边盯着你。

    “马是有灵性的,你不招惹它它怎么会惹你?”

    你扯出一个笑:“嗯嗯,老马识途,马是战士忠诚的朋友。”

    他嘴角的笑容扩大,兴味增大:“你是真听不懂还是在装傻呢,辽哥的马不喜欢你,辽哥就更不可能喜欢你了。”

    你一定笑得很假:“......我知道,我没那个心思,将军多虑了。”

    马超对你失了兴趣:“还以为是个什么攒劲的人,没劲,没劲啊!”

    你僵硬着身体不知道该说什么,气氛尴尬凝固,马超抬手拍了下马屁股,马嘶叫几声,他就离开了。

    你擦干净额头上的汗,三两下把活干完,收桶的时候刻意躲过马蹄的位置,对它小声说了句:

    “再见。祝我一路顺风。”

    走了两步,又回头,对上它亮晶晶的眼睛,嗫嚅了两下嘴巴,还是添了句:

    “我是他的好孩子,我很好…...”

    你的文远叔叔很爱你,会在你没有吃饭的时候提醒你吃饭,会大老远从西域给你带甜酥,你在屏幕外吃不到,但你已经尝到了甜甜的滋味,是幸福的味道。

    可你现在好饿......去厨房里看有什么剩菜没有。

    打开大锅,什么都没有......

    哭丧着脸,你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帐篷。

    好饿...好饿...

    不是说跟着张辽军队都不会饿肚子吗...你难道是个例外?

    军营里的人恪守军规,吃饭也讲究个先来后到,你杂务多每次都去得晚,留给你的只有一点点糊糊的米粥。

    有总比没有好。

    你瘦了好多好多。

    饿归饿,你没忘记每日任务。

    你端来一盆冷水放在月光下,反光照映出你的脸,你用布蘸水仔细擦干净脸蛋,又把身上脏的地方都擦干净,换上捡来的最干净的衣服,拍拍裤子,深呼吸,给自己打气。

    加油!今天也要刷脸打卡!

    你抱着收下来的干了的衣服往张辽屋里走,走到门前又深呼吸,扣起食指轻轻敲门,里面明明有灯光,却还是和过去一个月一样没有回应,你也不气馁,在风沙弥漫的门口站了半个时辰。

    里面的灯暗了又亮,一定是他自己换了烛芯,如果让你进去的话,你还能帮他换。

    你连着半个月徘徊在门口,可他就是不理你。

    有几个路过的士兵从身后经过,指指点点的声音也不避着你,径直灌入你耳朵。

    “又来缠公主了,公主还是不理她。”

    “真不会疼人,让一个姑娘被冷落这么久,唉。”

    “得了吧,断手断脚的女人,白送我也不要,脸皮厚成这样,公主也是能忍…...”

    你好似被扇了几巴掌,脸上火辣辣发烫。

    没忍住对呛回去:“你对你妈也这么说话?”

    那个小兵愣住,不敢相信地回头瞪你:“你/他/妈再说一遍?”

    你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或许是文远叔就在屋里,又或许是几日来积攒的怨气,又或许单纯被言语刺激到,你一字一句,盯着他眼睛道:

    “我说,你他/爹/的背后嚼什么舌根呢。”

    下一刻你的身体就被暴起的他推到地上,脸上落下一拳拳沙包大的拳头,你把头死死护着,一下下挨着,他/妈/的打人不打脸,怼脸打真贱啊!

    有人上来拉他,他个煞笔跟个超雄一样狂怒,你抬脚往他命根子猛地一蹬,他爆出杀猪的惨叫,你趁机离他八百里远。

    你抱着晕乎乎的脑袋,额头淌下的血滴到眼睛里,用衣服擦怎么擦也擦不干净,你有点无措,身后是紧闭的大门,你突然就喊:“文远叔——文远叔——”

    “文远叔...”

    “贱人还敢嚷嚷,看老子不——”

    “吵吵吵吵什么!精力这么旺盛,都给老子去刷茅厕!”

    你身后门开了,一双靴子出现在一旁。

    你抬头望,模糊地看到高大的人影。

    他好像低头在看你。

    “文远叔!”

    你傻乎乎地扯出一个笑,张辽是不是心疼你才.…..

    “才来就惹是生非,拖下去按律打二十棍。”

    你笑容变得僵硬,为自己辩解,轻轻扯着他的衣角:“他先骂我的,不是我惹是生非.…..”

    “谁先都不重要。“他扯回他的衣服,你的手心空荡荡:“你扰人清静,这就是事实。”

    你委屈,脱口而出:“我就是想对你好!凭什么要他指指点点!他算什么东西!”

    张辽眼里闪过一丝兴趣,他俯下身,高大的阴影笼罩整个你,低下头和你对视,轻快的语气吐出冰冷的话语:

    “那你又算什么东西?”

    “跟在老子屁股后边的奴隶?”

    “还是妄图在我这讨得便宜,好过上安逸的日子?”

    “讨好我有什么用,不如去种二里地,开春还能有收成。”

    “你做的这些啊,没用,知道吗?”

    你愣愣听着这些诛心的话,一个劲地摇头。

    不是的,不是的。

    你只是想和他近一点,近一点,近一点也好。

    文远叔是疼你的,他会给你修衣服,会给你带甜酥。

    会骂你赶你去休息,被人骂了他必定会生气维护你。

    而不是现在这般,这般无情。

    这就是没了广陵王身份后一无所有的自己。

    “......我没想着讨好.…..将军说笑了。”

    你似乎已经将假笑刻在脸上,铸成面具。

    “那就去领罚吧。”

    他靠着门边看人把你带走。

    抬眼望着血红的天空,夕阳余晖,西凉最常见的景色。

    “.…..八.…..十…...十三…...十六.…..晕了,还打吗?”

    “这.…..公主没说啊,停了不好吧...”

    “.…..继续吧,轻点。”

    “十八.…..十九.…..二十。”

    今天的夕阳红得刺眼啊。

    “来人,给她送点化淤止血的药膏,找人给她涂上。”

    小兵犹犹豫豫,张辽问:“怎么了?”

    “将军,咱营里最近没有女人。”

    “......知道了,把药给我。”

    你屁股火辣辣的疼。

    你是被疼醒的。

    谁良心发现,让你趴在床上,不用屁股着床。

    你下半身动不了,趴在床上看着不知道哪发呆。

    这下搞砸了。

    搞砸了。

    你也有脸,不是铜墙铁壁,张辽那番话怎么可能不难受。

    难受,香菇。

    你/他/爹的连香菇都吃不起。

    “唔啊——”

    你想回家吃香菇。

    “还能叫,看来没事。”

    西域特有的腔调,除了张辽还能有谁。

    他拎了一个木盆,把木盆放在床边,从里面拿出块布蘸湿了拧干,转身把手放在你衣服下摆,顿了顿。

    “没女人了,你介意就自己来。”

    你反手摸屁股别扭得很,不像古代人那么讲究,指了指后面,让他上手。

    衣服被掀开,温热的触感碰上肌肤,惹得你一哆嗦。

    “疼?忍着。”

    你把脸埋在臂弯,闷闷地说:“文远叔,我想吃香菇。”

    意料之中:“吃个屁。”

    你就知道。

    “过两天有人回来,你们都是女人,我带你上街买点东西。”

    你耳朵竖起,“好啊好啊。”

    阿蝉阿蝉,你最最亲爱的王妃!

    楼主,我来了。

    楼主,我又来了。

    你的好战友,好姐妹,好王妃,阿蝉阿蝉。

    “那我好好收拾下。”

    张辽冷笑:“你能收拾成什么样?”

    你拖着身体给自己打了热水洗了个痛痛快快的澡,把仅剩的衣服搭了个看得顺眼的穿搭,上面是泛黄的白色单衣,下面搭了条黄色长裤,还给自己编了条小辫子,头上戴了朵好不容易得来的黄黄的小花。

    找到张辽的时候,你看到他面上闪过一丝惊讶。

    “文远叔,我们走吧!”

    你走到他跟前昂起头,他面上是一通嫌弃,嘴里也是挑剔得不行:“就这?”

    你想这有什么问题?你又没红配绿!直直盯着他看,眼里是清澈的疑惑。

    “...…算了,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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