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遇到个颠簸抖了下，杨梵悦头靠在车窗上的脑袋被弹了下，原昏昏欲睡的她终被这致命一击砸了个清醒。
五分钟内，兜里的手机震了三次。
“现在是北京时间下午三点整。”
前座副驾驶位置的老人用力按了按老人机。
“老人家，到啦。”司机提醒。
“福满楼！”老人大声喊道。
“这就是！”司机高声回复。
“福满楼，福满楼……”老人边自言自语重复着边推开车门，颤颤巍巍下了车。
“门没关紧！”司机在车座提醒。
“好好好！”
老人又用力拍了拍车门，确认无误后拿出老人机打电话。只可惜杨梵悦听到一声惊天动地的“喂”后，车便扬尘而去将老人的声音甩在后面了。
手机铃声再次响起，杨梵悦睁眼却没有要接的意思。现在的来电，无论是不是老爸都不能接——
是老爸，肯定是招骂的电话，不接；
不是老爸，就是狐朋狗友的八卦电话，杨梵悦不自觉咽了咽口水，她现在非常口渴难耐，懒得解释，不接。
所以说，现在不接电话是她最好的选择。杨梵悦转头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感受到司机从后视镜那儿给她递过来的视线。
因为没人接，电话铃声自动挂断了。
“不接吗？”路过一个红灯，司机大叔问她。
杨梵悦摇了下头，她看了眼备注，果不其然是老爸。
“你刚睡着的时候，电话响了三次。”
“是么？”杨梵悦扯了下嘴角。
其实她压根没真睡着过，一直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更何况手机就搁她包里，就算不响师傅您听不见，我自己也能感受到震的慌啊。
但杨梵悦没说，她一向懒得解释。
就像现在这样。
她杨梵悦在参加完颁奖仪式后，就像刘笑言说的，那终身成就奖还没捂热呢人就跑了。
刘笑言以为杨梵悦干这么一出，费心尽力拍电影是为了证明给她爸妈看。
怎么说呢。
是，也不是。
杨梵悦不是傻子，她已经过了想用努力证明给别人的年纪，她现在就是想怎么舒服怎么来。
上一秒她可以光鲜亮丽参加完电影节，下一秒灰头土脸偷跑到另一个陌生的城市。
陌生吗？
她听见窗外卖西瓜的大妈吆喝了声。其实在来之前，她就做了三个月的调查，不过她没跟任何人说，便成了其他人口中的“你一干二净去哪个疙瘩地儿自取灭亡了？！”
叮～
手机收到条消息，看来是老爸放弃跟她语音交流了。
杨梵悦不慌不忙拿出来看，老爸只撂了一句狠话：希望三天后你还活着。
嗯，活着。
好死不如赖活着。
在老爸老妈眼里，杨梵悦就是个极度不省心的孩子，做事从来三分钟热度。好在那段混日子的时间里，老爸老妈也没说什么，但杨梵悦能感受到，老爸老妈不说什么是因为他们想让她按部就班。
这种按部就班不是给你布置什么，而是让你就充当温室小花朵的那种，只要别逆着他们意来你干什么都成。
但他们没想到，有天杨梵悦爱上了摄影，编导，也忘了杨梵悦遗传杨家人骨子里的倔，还是基因最强大的那种。
一个人跑去深山拍什么自然记录片，又联合他们虽然没见过但听很多人说过的著名女演员拍电影。
去山里，行吧，毕竟是个有知名度吧。
拍电影，行吧，毕竟是合作专业演员，还意外拿了个奖。
而现在，杨梵悦又跑到一个乡下，不，不是乡下。
应该算个市。
但在老爸老妈，以及她身边朋友眼里，估计跟乡下也没区别的地方。
去一个疙瘩地，拍纪录片。你唬谁呢？！
这是老爸对她的第一句话。听完后杨梵悦都有些想笑，毕竟换她她也不信。
深山啊。
半小时前，刘笑言给她发了很多信息，最后一条是问她：哦，你那儿是不是E？
杨梵悦笑了下：2G，放心。
对方没有回，估计这会儿没看手机，杨梵悦收起手机：“师傅，这儿有什么有意思的地方吗？”
师傅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语气有些惊讶：“你来玩啊？”
“算吧。”杨梵悦说。
师傅“啊”了声，似乎很稀奇，大有一种“妹子你是不是被坑了”的意思：“这儿，有个瀑布景区吧。”师傅咳嗽了下，可能想为家乡争取点财富，“咱们这儿虽然比不上那些大城市，但你也知道嘛……小地方呢，空气好，环境就好。”
又路过一个红灯，车停了下来。
“咱这小地方，风土人情啊样样都好……”司机越说越起劲儿，杨梵悦都能看他头顶“我骄傲我自豪”六个字。
“操你大爷！”
司机说话的声音被这一声打断了，车厢内瞬间安静下来。
“谁他妈让你插队啊？！！”
“哈，哈哈。”司机干笑两声，手放在在车盘上转弯，给刚才的话找补，“生意也挺好。”
转弯的时候，司机迅速透过后视镜瞥了眼车后的人，他叹了口气，“现在的小年轻……”
杨梵悦循着他的视线看去，只见刚才那骂人声传来的地方围了不少人，中间站着一个染着红发的人，对方背对着她，她看不清长什么样，猜不出对方什么表情，但应该挺冷静的，毕竟他旁边那位身穿破洞裤的人都崩三尺高了。
人影儿渐渐消失在视线里，杨梵悦感到兜里的手机震了下，她拿出来看，是刘笑言回复的消息。
刘笑言：别被人卖了就成。
刘笑言：不，您别去继承地头蛇就成。
地头蛇？
杨梵悦笑了下，脑里浮现刚才那红发少年的身影：嗯，好建议，我先去染个绿的。
“你那个是什么啊？”
司机问的是杨梵悦上车就抱着的用黑色背包，睡着的时候都抱着，发消息都一只手抱着另一只回。
太奇怪了，也不怪别人会好奇。
“摄像机。”她说。
司机“哟”了声，快速转头看了眼她手里的包：“你是摄影师？”
杨梵悦想了想：“算吧，半个。”
“这还分半个？”司机问她。
“不是专业的。”杨梵悦说，“就是拍着……玩吧。”
看吧杨梵悦，别说爸妈了，就连你都潜意识觉得是玩。
她闭了下眼，司机还想说什么，但看她闭眼的动作以为又要睡过去了，就没再开口。
实际上，比起刚才的装睡，这种想逃避的自我麻木的睡更让人心烦，有一口气堵着，下不去也上不来的感觉。
“到啦。”司机看向她。
“谢谢。”杨梵悦点头，“我扫码付款。”
“行。”司机指了下二维码，“这个。”
叮～转账成功。
“要不要帮你提下行李箱？”司机犹豫道。
杨梵悦起身的动作愣了下，“行，谢谢了。”
“不用不用。”司机跟她一起下车，“欸你刚刚问这儿有什么好玩的，咱跑这行的每天基本都坐着车上，倒没什么时间活动，不过——”
司机指了个方向，“你这地儿选了个好位置。这儿跟着走，再转个弯，有条美食街，咱这儿最好吃的都在那儿了，尤其晚上人流量特别大。那地方拍些人文啊……”司机顿了下，应该想到刚才那副场面，“就人挺多的。”
杨梵悦接过行李箱，对人笑了下：“谢谢啊。”
“不用。”司机挠了下头，“慢走啊。”
“嗯。”
这人还挺热心的。
*
这房子是刚子帮她看的，付了有半年的房租。
刚子，本名袁刚。
是杨梵悦第一次拍纪录片前实地勘察时碰到的剪辑师，她首部纪录片的后期制作也是交给刚子和他的团队。
刚子是个自来熟，当时混在一个旅游团里，跟声称自驾游的杨梵悦搭上话的，后来两个人聊熟了，刚子交了底后杨梵悦抛出合作的橄榄枝。
杨梵悦还记得首次说出自己目的的时候，刚子看了她得有五分钟。
直到杨梵悦叹了口气，“你这眼神跟紫外线一样，再看下去我肯定得直接被灼灭了。”
刚子更沉重地叹了口很长的气：“没想到啊……”
没想到什么？
“人不可貌相。”
“滚。”
尽管话是这么说，但刚子还是用仅剩的时间听完了杨梵悦的想法。杨梵悦给了他一个周的思考时间，三天后她接到刚子的电话，说：“不用想了。赚钱的路谁不想走。”
杨梵悦笑了下：“我这不是赚钱。”
“对我来说是。”
于是，合作应了下来。
直到现在，刚子也跟她成了网友，常在网上问她还合作吗？看她发朋友圈问她这哪儿拍戏呢？
对她没有什么打扰，仅限于朋友化的合作伙伴范围。
然而，当杨梵悦第一次有了来这个地方拍纪录片的想法时，她找上了刚子。
这个算兢兢业业，但办事挺靠谱的合作伙伴。
…………
钥匙被刚子说放在了楼下的水果店，杨梵悦站在楼底下巡视了圈，终于在角落找到家“开心水果店”。
杨梵悦把行李箱和背包先放在保安室，起身去了开心水果店。
“那个……”杨梵悦站在门口。
跟她对上眼的大叔往里屋喊道：“开心啊，来客了。”
……
还真叫开心啊。
里屋走出个看上去二十几岁的少年：“买什么？”
“我来拿钥匙。”杨梵悦说。
开心老板皱着眉，直到听对方说起“袁刚”二字，然后“啊”了声：“等会儿。”
“行。”杨梵悦站在原地老老实实等着。
过了会儿，开心老板再从里屋走出来，把钥匙隔空扔给她。
“谢谢了。”杨梵悦稳当当接住，“这哈密瓜怎么买？”
开心老板挑了下眉，“你要买？”
“嗯。”杨梵悦点了下头，毕竟刚子托人帮忙了。
“真想吃啊？”开心老板问她。
杨梵悦皱了下眉。
“不用客气。”开心老板说，“我跟刚子是老乡。”
杨梵悦犹豫了下，指了另一个地方：“那菠萝呢？”
开心老板“笑”了声：“你挺有意思。”
“这真想。”杨梵悦说，“我饿得慌，垫垫。”
“十块一盒。”
杨梵悦扫码付款，操作很丝滑。
“慢走。”开心老板说。
杨梵悦礼貌招了下手。她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拿着那盒菠萝，手里腾不出位置来。
快要走到保安室的时候，拐口忽然来个人撞了上来，为了不让手机落地，杨梵悦毅然决然放弃了另一只手上的菠萝。
啪嗒。
一口还没来得及吃的，新鲜的十块钱的菠萝。
阿门。
杨梵悦还没来得及看清，便见对方小声说了句“对不起”后跑走了。
杨梵悦没放在心上，原本的那点怒气也被对方一句“对不起”憋回去了。
“叔。”杨梵悦深呼吸一口气，走到保安室门口敲了下门。
“来了？”保安大叔看了她一眼，“你东西在那儿呢，没人动。”
“谢了。”杨梵悦说，“这有扫把吗？”
保安大叔看着她：“有，怎么了？”
杨梵悦叹了口气：“东西撒了一地。”
“你够倒霉的。”
“是啊。”
杨梵悦抬头，看见白花花的天花板……不，并不是白花花的，上面还有一只小蜘蛛呢。
杨梵悦抖了下肩膀，挪了下位置，接过保安大叔手里的扫把：“谢了叔，一会儿还你。”
五分钟内，兜里的手机震了三次。
“现在是北京时间下午三点整。”
前座副驾驶位置的老人用力按了按老人机。
“老人家，到啦。”司机提醒。
“福满楼！”老人大声喊道。
“这就是！”司机高声回复。
“福满楼，福满楼……”老人边自言自语重复着边推开车门，颤颤巍巍下了车。
“门没关紧！”司机在车座提醒。
“好好好！”
老人又用力拍了拍车门，确认无误后拿出老人机打电话。只可惜杨梵悦听到一声惊天动地的“喂”后，车便扬尘而去将老人的声音甩在后面了。
手机铃声再次响起，杨梵悦睁眼却没有要接的意思。现在的来电，无论是不是老爸都不能接——
是老爸，肯定是招骂的电话，不接；
不是老爸，就是狐朋狗友的八卦电话，杨梵悦不自觉咽了咽口水，她现在非常口渴难耐，懒得解释，不接。
所以说，现在不接电话是她最好的选择。杨梵悦转头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感受到司机从后视镜那儿给她递过来的视线。
因为没人接，电话铃声自动挂断了。
“不接吗？”路过一个红灯，司机大叔问她。
杨梵悦摇了下头，她看了眼备注，果不其然是老爸。
“你刚睡着的时候，电话响了三次。”
“是么？”杨梵悦扯了下嘴角。
其实她压根没真睡着过，一直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更何况手机就搁她包里，就算不响师傅您听不见，我自己也能感受到震的慌啊。
但杨梵悦没说，她一向懒得解释。
就像现在这样。
她杨梵悦在参加完颁奖仪式后，就像刘笑言说的，那终身成就奖还没捂热呢人就跑了。
刘笑言以为杨梵悦干这么一出，费心尽力拍电影是为了证明给她爸妈看。
怎么说呢。
是，也不是。
杨梵悦不是傻子，她已经过了想用努力证明给别人的年纪，她现在就是想怎么舒服怎么来。
上一秒她可以光鲜亮丽参加完电影节，下一秒灰头土脸偷跑到另一个陌生的城市。
陌生吗？
她听见窗外卖西瓜的大妈吆喝了声。其实在来之前，她就做了三个月的调查，不过她没跟任何人说，便成了其他人口中的“你一干二净去哪个疙瘩地儿自取灭亡了？！”
叮～
手机收到条消息，看来是老爸放弃跟她语音交流了。
杨梵悦不慌不忙拿出来看，老爸只撂了一句狠话：希望三天后你还活着。
嗯，活着。
好死不如赖活着。
在老爸老妈眼里，杨梵悦就是个极度不省心的孩子，做事从来三分钟热度。好在那段混日子的时间里，老爸老妈也没说什么，但杨梵悦能感受到，老爸老妈不说什么是因为他们想让她按部就班。
这种按部就班不是给你布置什么，而是让你就充当温室小花朵的那种，只要别逆着他们意来你干什么都成。
但他们没想到，有天杨梵悦爱上了摄影，编导，也忘了杨梵悦遗传杨家人骨子里的倔，还是基因最强大的那种。
一个人跑去深山拍什么自然记录片，又联合他们虽然没见过但听很多人说过的著名女演员拍电影。
去山里，行吧，毕竟是个有知名度吧。
拍电影，行吧，毕竟是合作专业演员，还意外拿了个奖。
而现在，杨梵悦又跑到一个乡下，不，不是乡下。
应该算个市。
但在老爸老妈，以及她身边朋友眼里，估计跟乡下也没区别的地方。
去一个疙瘩地，拍纪录片。你唬谁呢？！
这是老爸对她的第一句话。听完后杨梵悦都有些想笑，毕竟换她她也不信。
深山啊。
半小时前，刘笑言给她发了很多信息，最后一条是问她：哦，你那儿是不是E？
杨梵悦笑了下：2G，放心。
对方没有回，估计这会儿没看手机，杨梵悦收起手机：“师傅，这儿有什么有意思的地方吗？”
师傅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语气有些惊讶：“你来玩啊？”
“算吧。”杨梵悦说。
师傅“啊”了声，似乎很稀奇，大有一种“妹子你是不是被坑了”的意思：“这儿，有个瀑布景区吧。”师傅咳嗽了下，可能想为家乡争取点财富，“咱们这儿虽然比不上那些大城市，但你也知道嘛……小地方呢，空气好，环境就好。”
又路过一个红灯，车停了下来。
“咱这小地方，风土人情啊样样都好……”司机越说越起劲儿，杨梵悦都能看他头顶“我骄傲我自豪”六个字。
“操你大爷！”
司机说话的声音被这一声打断了，车厢内瞬间安静下来。
“谁他妈让你插队啊？！！”
“哈，哈哈。”司机干笑两声，手放在在车盘上转弯，给刚才的话找补，“生意也挺好。”
转弯的时候，司机迅速透过后视镜瞥了眼车后的人，他叹了口气，“现在的小年轻……”
杨梵悦循着他的视线看去，只见刚才那骂人声传来的地方围了不少人，中间站着一个染着红发的人，对方背对着她，她看不清长什么样，猜不出对方什么表情，但应该挺冷静的，毕竟他旁边那位身穿破洞裤的人都崩三尺高了。
人影儿渐渐消失在视线里，杨梵悦感到兜里的手机震了下，她拿出来看，是刘笑言回复的消息。
刘笑言：别被人卖了就成。
刘笑言：不，您别去继承地头蛇就成。
地头蛇？
杨梵悦笑了下，脑里浮现刚才那红发少年的身影：嗯，好建议，我先去染个绿的。
“你那个是什么啊？”
司机问的是杨梵悦上车就抱着的用黑色背包，睡着的时候都抱着，发消息都一只手抱着另一只回。
太奇怪了，也不怪别人会好奇。
“摄像机。”她说。
司机“哟”了声，快速转头看了眼她手里的包：“你是摄影师？”
杨梵悦想了想：“算吧，半个。”
“这还分半个？”司机问她。
“不是专业的。”杨梵悦说，“就是拍着……玩吧。”
看吧杨梵悦，别说爸妈了，就连你都潜意识觉得是玩。
她闭了下眼，司机还想说什么，但看她闭眼的动作以为又要睡过去了，就没再开口。
实际上，比起刚才的装睡，这种想逃避的自我麻木的睡更让人心烦，有一口气堵着，下不去也上不来的感觉。
“到啦。”司机看向她。
“谢谢。”杨梵悦点头，“我扫码付款。”
“行。”司机指了下二维码，“这个。”
叮～转账成功。
“要不要帮你提下行李箱？”司机犹豫道。
杨梵悦起身的动作愣了下，“行，谢谢了。”
“不用不用。”司机跟她一起下车，“欸你刚刚问这儿有什么好玩的，咱跑这行的每天基本都坐着车上，倒没什么时间活动，不过——”
司机指了个方向，“你这地儿选了个好位置。这儿跟着走，再转个弯，有条美食街，咱这儿最好吃的都在那儿了，尤其晚上人流量特别大。那地方拍些人文啊……”司机顿了下，应该想到刚才那副场面，“就人挺多的。”
杨梵悦接过行李箱，对人笑了下：“谢谢啊。”
“不用。”司机挠了下头，“慢走啊。”
“嗯。”
这人还挺热心的。
*
这房子是刚子帮她看的，付了有半年的房租。
刚子，本名袁刚。
是杨梵悦第一次拍纪录片前实地勘察时碰到的剪辑师，她首部纪录片的后期制作也是交给刚子和他的团队。
刚子是个自来熟，当时混在一个旅游团里，跟声称自驾游的杨梵悦搭上话的，后来两个人聊熟了，刚子交了底后杨梵悦抛出合作的橄榄枝。
杨梵悦还记得首次说出自己目的的时候，刚子看了她得有五分钟。
直到杨梵悦叹了口气，“你这眼神跟紫外线一样，再看下去我肯定得直接被灼灭了。”
刚子更沉重地叹了口很长的气：“没想到啊……”
没想到什么？
“人不可貌相。”
“滚。”
尽管话是这么说，但刚子还是用仅剩的时间听完了杨梵悦的想法。杨梵悦给了他一个周的思考时间，三天后她接到刚子的电话，说：“不用想了。赚钱的路谁不想走。”
杨梵悦笑了下：“我这不是赚钱。”
“对我来说是。”
于是，合作应了下来。
直到现在，刚子也跟她成了网友，常在网上问她还合作吗？看她发朋友圈问她这哪儿拍戏呢？
对她没有什么打扰，仅限于朋友化的合作伙伴范围。
然而，当杨梵悦第一次有了来这个地方拍纪录片的想法时，她找上了刚子。
这个算兢兢业业，但办事挺靠谱的合作伙伴。
…………
钥匙被刚子说放在了楼下的水果店，杨梵悦站在楼底下巡视了圈，终于在角落找到家“开心水果店”。
杨梵悦把行李箱和背包先放在保安室，起身去了开心水果店。
“那个……”杨梵悦站在门口。
跟她对上眼的大叔往里屋喊道：“开心啊，来客了。”
……
还真叫开心啊。
里屋走出个看上去二十几岁的少年：“买什么？”
“我来拿钥匙。”杨梵悦说。
开心老板皱着眉，直到听对方说起“袁刚”二字，然后“啊”了声：“等会儿。”
“行。”杨梵悦站在原地老老实实等着。
过了会儿，开心老板再从里屋走出来，把钥匙隔空扔给她。
“谢谢了。”杨梵悦稳当当接住，“这哈密瓜怎么买？”
开心老板挑了下眉，“你要买？”
“嗯。”杨梵悦点了下头，毕竟刚子托人帮忙了。
“真想吃啊？”开心老板问她。
杨梵悦皱了下眉。
“不用客气。”开心老板说，“我跟刚子是老乡。”
杨梵悦犹豫了下，指了另一个地方：“那菠萝呢？”
开心老板“笑”了声：“你挺有意思。”
“这真想。”杨梵悦说，“我饿得慌，垫垫。”
“十块一盒。”
杨梵悦扫码付款，操作很丝滑。
“慢走。”开心老板说。
杨梵悦礼貌招了下手。她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拿着那盒菠萝，手里腾不出位置来。
快要走到保安室的时候，拐口忽然来个人撞了上来，为了不让手机落地，杨梵悦毅然决然放弃了另一只手上的菠萝。
啪嗒。
一口还没来得及吃的，新鲜的十块钱的菠萝。
阿门。
杨梵悦还没来得及看清，便见对方小声说了句“对不起”后跑走了。
杨梵悦没放在心上，原本的那点怒气也被对方一句“对不起”憋回去了。
“叔。”杨梵悦深呼吸一口气，走到保安室门口敲了下门。
“来了？”保安大叔看了她一眼，“你东西在那儿呢，没人动。”
“谢了。”杨梵悦说，“这有扫把吗？”
保安大叔看着她：“有，怎么了？”
杨梵悦叹了口气：“东西撒了一地。”
“你够倒霉的。”
“是啊。”
杨梵悦抬头，看见白花花的天花板……不，并不是白花花的，上面还有一只小蜘蛛呢。
杨梵悦抖了下肩膀，挪了下位置，接过保安大叔手里的扫把：“谢了叔，一会儿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