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夫,您还见齐继林不?”

    从孙以德那里出来后,将门锁好,曾洪林就转头看向李言诚问到。

    “今天不见了,改天再说吧,这里边呆时间长了人真的有点受不了。”李言诚摇了摇头。

    地下室通风不畅,里边味道难闻,呆的时间长了他总担心自己会不会窒息。

    “那李大夫您给领导汇报还是?”

    “当然是你去,这又不是我的工作。”

    “谢啦!”曾队笑着拍了下李言诚的胳膊。

    “客气什么,我只是个辅助人员。”

    这种功劳他才不会去争呢,该是他的,谁也抹杀不了。

    不该是他的,他也不可能跟一线的这些行动人员去抢,吃相如果太难看,是会被排挤的。

    从地下室出来后李言诚就回到了前院,路过中院的时候他注意瞅了眼,静悄悄的,看样子抓捕的大网已经撒出去了,只等一声令下,就会把那个组织在京市的资金来源渠道一网打尽。

    这次行动如果发生什么意外,那什么都不用说,他们这几个知道详情的人,肯定都会被带走审查。

    成功了,等案件彻底结束后,立功受奖是必不可少的。

    卫生室现在又成了他一个人的天下,里间外间随便待,爽的不要不要的。

    果然在这方面他还跟上一世一样,性格有点独,不喜欢跟陌生人打交道,更喜欢一个人独处,那边几间大办公室即便再热闹,他也懒的过去。

    给自己倒了杯热水,坐在炉子边,翘着二郎腿,这一闲下来,他的脑袋里不自觉的就想到了,明天居委会张大妈给他安排的那个节目。

    明天可就是星期天了。

    一想到这儿,他就感觉自己的太阳穴突突突跳的疼。

    相亲啊,二世为人的他还是第一次经历这种场面,还是媒人带着女方上他家来。

    该准备什么?

    需要不需要做顿饭吃?

    要给人家女孩什么见面礼吗?等等等等……

    想着想着他的嘴角就忍不住的抽搐起来。

    抬手便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真是要疯啊!

    咦?原主那次跟陈云薇相亲是怎么做的?想到这里,他急忙翻看起记忆。

    这一看才想起来,那次相亲是在那位方主任家里,原主是个蔫货,也是个色胚,见陈云薇长的漂亮,直接就被迷的五迷六道的。

    婚前拢共没见几面,连人家女方家啥啥都不知道,就稀里糊涂的领了证,最后被人家摆了一道,差点没把自己后半生给搭进去。

    方主任?方其昌……

    想到这个人,李言诚皱了皱眉头。

    不出意外,整个陈家这次都陷进去了,那这个方其昌在陈家又扮演了一个什么角色?

    根据陈光耀交代的来看,陈家早在解放前就一直都从事的是见不得人的事情,只不过一直都隐藏的很深。

    无论是解放时的积极拥护,还是后来合营时的主动配合,都不过是他们的一种手段,为的就是洗白自己。

    本来他们都成功了,那些年确实没人注意到他们,只不过后来政策一变,他们之前做的那些保护不住他们了,不得已才举家南下。

    就算这样,那条由上百人组成的隐秘通道也还一直在国内悄悄运转着。

    而方其昌呢?

    他在解放前就跟陈家熟识,那他到底知道不知道陈家私下里这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有没有可能,他本来也是那个组织中非常隐秘的一员,甚至说……

    不!

    这个念头刚兴起,李言诚就摇摇头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在他继承来的记忆里可以看到,当初陈家突然离开,方其昌是确实不知情的。

    如果他真的是那个组织中的一员,肯定不会发生这种情况,即便他不能跟着走,也是会做好完全准备的,而不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不过,该汇报的还是要汇报,到底有问题没问题,查一下就知道了。

    李言诚轻轻的吐出一口气,起身走到屋外给自己点上了一颗烟,还没吸两口呢,后勤科科长郭泉就凑了过来。

    “李大夫,这会儿没事儿啦?”

    “科长好!”

    说起来,郭泉可是李言诚的顶头上司,只不过因为他掌握了那种特殊的审讯方法,所以有什么事儿都是苏孝同过来直接找。

    别看当时郭泉和苏孝同都是科长,级别相同,但老郭同志心里明的跟镜子似的,都不说二人的身份背景了,在他们这种单位,一个二线的辅助科室跟一线主力科室根本就没得比。

    至于现在那就更不用说了,人家苏孝同都已经是副处长了,更没法比。

    所以对于李言诚,他虽然不清楚为什么一线的工作老叫一个大夫做什么,但他很聪明,那就是我不管,你们爱咋滴咋滴,我只搞好我的后勤服务就行。

    “李大夫,我想咨询你一件事儿,关于医学方面的问题。”

    “科长您说。”

    “咳咳,是这样啊李大夫,我有一个朋友跟我年纪差不多,也是四十六七岁,他现在啊,呃……嗐,到了我们这个年纪,很多事情都有些力不从心,呃……不知道李大夫伱能听懂我说的是什么意思吗?”

    什么意思?

    呵呵,好一个我有一个朋友系列!

    李言诚听的只想笑。

    他当然能听懂这位郭科长究竟想说什么。

    无非就是男人嘛,到了四五十岁这个年纪,对于夫妻之间的那个事情有些力不从心了。

    其实年纪就是个借口,主要还是有点厌烦了。

    数十年如一日的使用一样东西,时间长了任谁都会烦,你给他换一个年轻漂亮的,你看他还会不会说力不从心。

    那把腰闪断都愿意。

    当然啦,年纪的增长对那方面肯定会有影响。

    尤其男人跟女人刚好相反。

    有句老话不是这样形容的么,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五十坐地能吸土。

    而一个男人就算再保养,再注意锻炼身体,他那方面的机能照样会随着年龄增长走下坡路。

    所以以后才会有那么多专门给男人服用的药,那种蓝色小药丸更是横扫全球,专利期内不停地帮那家制药公司往回揽钱,赚的盆满钵满。

    到了老郭这个年纪,如果不想每天回家都被老婆翻白眼,怎么看都不顺眼,还要被在老姐妹面前说小话,那就只能是想办法尽量满足了。

    这点也是男人跟女人最大的不同。

    男人和男人之间,哪怕是关系再好,也不可能说自己家床上那点事儿。

    这不关面子不面子的问题,而是男人的独占欲,自己和老婆的私密事,不可能让外人知道。

    女人不一样,你根本就想象不来,自己在自己媳妇儿的好姐妹眼中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

    在她们眼里,你可能任何秘密都没有。

    这些念头在李言诚脑海中只是一闪而过,他点了点头:“大概能明白,科长您是不是想问我,有没有什么办法或者药物,可以提高男人那方面的能力?”

    “对对对,我就是这个意思。”见李言诚听懂了自己想表达的意思,老郭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喜意。

    对那方面的事情,他实在是觉得有些难以启齿,即便打上了朋友的名头,还是不好意思说。

    “科长,如果只是年龄增长感到力不从心,那还是能治的,不过得见到人才行。”

    “啊?必须见到人啊?”一听必须要见人,老郭的脸迅速又垮了下来。

    “对啊,只有见到人把完脉之后,我才能知道到底是该针刺治疗,还是开药调理,这可不像是哪里不舒服了随便开点去疼片就行,马虎不得,无论哪个大夫都不敢随便开这种药。”

    “我……”老郭神情呆滞的张了张嘴,却只憋出了一个我字就没下文了,过了好几秒钟,他才转头看了看院子里。

    前院各个办公室出来进去的人不少,也有人会往这边扫一眼。

    见状,老郭直接伸手抓住李言诚的胳膊:“李大夫,屋里说,外边不方便说话,咱俩屋里说。”

    “哦,行。”

    被老郭拉着就往屋里走,李言诚只能将手中还没抽完的烟丢进门口的痰盂里。

    进到屋里后,老郭还特意回身将门关上,犹豫了一下,也不坐,就站在那里低声说道:“李大夫,我也不瞒你,我说的那个人就是我,这年纪大了,有时候总……嘿嘿……嘿嘿……”

    “懂,我懂,来科长,您先坐,我给您把下脉,找一个合适的滋补法子,保证让您龙精虎猛。”

    “哎,好!”

    老郭走到桌旁坐了下去,刚伸出手放到桌上的脉枕上,又想到了什么,开口说道:“李大夫,这件事儿……”

    “您放心,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保密,是咱们单位工作制度第一条,我时刻都铭记在心。”

    “谢谢,谢谢。”

    “不客气,我本来就是大夫嘛。”

    ……

    半个小时后,老郭同志低头看着手中处方,笑呵呵的走出了卫生室。

    出去后,他抬头看看院子,连忙将手中李言诚刚给他开的调理药方小心翼翼的折好揣进了上衣兜里,还拍了两下那个口袋,确定不会掉之后,这才调整了一番自己的脸部表情,背着双手朝自己办公室走去。

    只是跟刚才过来时沉重步伐不同,此时他的脚步看上去轻快了不少。

    卫生室内,李言诚正站在药柜前,用镊子夹着酒精药棉,一根一根仔细认真的擦拭着刚才用过的针灸针。

    老郭的身体状况还不错,所说的力不从心也不是什么病,喝点药调理一下就行。

    只不过这种调理见效比较慢,这才用针刺的方法刺激了一下穴位,这样一来,再喝药吸收的就会比较快,而且针刺穴位当天就可以见效。

    相信今晚老郭就不会再遭受他媳妇儿的白眼了。

    将几根针擦拭好,分别装进针包里,又将酒精药棉瓶子盖盖好,李言诚走到炉子边,看了下里边的蜂窝煤还能烧一会儿,便拉着凳子坐了下去,又继续思考起明天相亲的事情。

    “言诚……”

    坐到那儿还没两分钟呢,处长老许就掀开门帘走了进来。

    “处长,坐。”

    李言诚起身给老许搬了个凳子放到炉子边,请他坐下烤烤火。

    三月下旬了已经,白天的气温已经不算冷,有的办公室把炉子已经都拆掉了,卫生室没拆,就是图一个烧水方便,随时都能自己烧。

    炉子拆掉后,再想打开水就只能去食堂,可那边的开水都有时间限制,只有早上和下午刚上班的时候有,这期间如果喝完了,就只能去其他办公室借水。

    李言诚打算把炉子一直架到四月中旬,只要后勤不说,他就不拆。

    单位买煤也是有数的,春夏秋三季都只会从煤司买块煤,只有等冬天到了,他们这里又没有锅炉烧暖气,每个办公室都会自己生炉子,这时单位才会买些蜂窝煤回来。

    但每间办公室一天烧几块煤都是后勤核算好的,不可能让你一天到晚都把炉盖打开猛烧。

    所以一般白天的气温只要升到十度左右,后勤就会通知让把炉子都拆掉。

    今年也不知道为什么,后勤到现在都还没通知,但已经有好几间办公室自觉的拆掉了。

    屋里生蜂窝煤炉有好处也有坏处,通风不畅造成煤气中毒是一方面,主要还是脏,今晚炉子哪怕封着,等到第二天早上来到办公室,桌上都有明显的一层灰。

    老许走到炉子边坐到李言诚给他搬过来的板凳上,从口袋里掏出烟丢了一根过去,然后自顾自的给自己点上。

    现在是一个老许,一个苏孝同,俩人已经不管李言诚定的不让在卫生室里抽烟的规矩了。

    “刚才洪林过来跟我汇报了你们再次审问孙以德的过程,言诚,对孙以德说出来的那个秦祥你是怎么看的?”

    “不好说到底是不是他,只是根据孙以德的描述,此人确实跟那几位目击者所见到的嫌犯能碰上,现在既然没有其他线索,也不是不能查。

    但处长,这里边牵扯的问题很大,要查秦祥的话,那可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我明白你的意思,一个应该死了的人,如果经查明真的还活在这个世上,那有很多人都要倒霉。”

    “没错”李言诚点了点头:“处长,压力会非常大,新来的沈局能不能扛的住这个压力,敢不敢扛这个压力,您都得考虑清楚。”

    “我当然考虑过,我的意思是先查,但不说查谁,反正那个人现在肯定不会还叫秦祥。”

    “那要怎么查?”

    “简单,孙以德不是说那家伙以前无女不欢嘛,这个毛病他肯定改不了,现在又没办法结婚,也没听说哪里再出那种案子,那他就只有一个办法找女人了。”

    “您是说……他找的是暗门子?”李言诚挑了挑眉头。

    “只有这个了,最起码我是这样认为的,洪林也是这样想的。”

    “处长,全城区的暗门子虽然不会多,但应该也不好找吧?动静如果太大,很可能就惊到那家伙了。”

    “有一个办法可以试试。”老许显得很是胸有成竹。

    “什么办法?”对这种事情李言诚是真的不懂,这时候的暗门子跟后世的洗浴中心可是完全不一样的。

    真的都是偷偷的,完全不敢让别人知道,没个熟人带着的话,你就是把京市的路踩烂也找不到。

    那些暗门子也根本不做生客的生意,都是通过熟人介绍,就固定那么几个客人。

    就算是派出所也未必找得到这些人。

    “别人也许找不到,但像你那个同学那种天天混市场的,绝对能找得到。”

    ???

    对啊,猫有猫道,鼠有鼠道,朱永扬那家伙现在手底下控制了不少闲人,对阴暗角落里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肯定是门清。

    他主要混在城东和阳朝这边,只要清楚这边就行,至于其他区,再找混在那边的人就行。

    那些暗门子不好找,但想找这些人可好找的多,他们一个个都是派出所的常客。

    “您准备什么时候开始动手?”

    “我过来找你就是想说这件事情,跟抓捕资金渠道上的那些人一样,我的想法是,要动手就统一动手,以免打草惊蛇。

    现在咱们处的主要精力放在那边,今天是布控阶段,行动定的是明天晚上,搜捕暗门的行动,我初步计划是放到下周再进行。

    言诚你觉得怎么样?”

    李言诚眼珠子差点没凸出来,这是搞什么?您才是处长,跑来询问我的意见,玩笑开大了吧。

    “处长,这种行动我哪里有资格发表意见,您决定就好。”

    “不一样。”老许不在意的摆摆手说道:“这次这件事儿还真是跟你息息相关,你别忘了,如果真是那家伙,他现在可还憋着心思想要你的命呢。

    朱永扬那边对于那个人来说已经明显行不通了,接下来他会怎么做,我们还不得而知。

    也就是说,抓到他之前,甚至是整个案件被侦破之前,你都还处于危险之中。”

    “呃……”

    李言诚这才明白老许为什么会过来征求他的意见了。

    可他对这事儿是真的不在意,什么时候动手都一样,总得把行动方案确定下来之后才好有的放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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