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飞哥!”灵儿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花园口。

    但玉飞一动不动,并未回头。

    “原来你在这儿嘛,怎么也不吭一声,害得我好找。”玉禅心情尚佳,身后跟着同样一无所查的王万。

    玉飞不得不收拾情绪,将手中依旧凌乱的长剑,还入鞘中!

    那迟缓的狠意与难掩的落寞,自然让二人瞧了去,玉禅赶紧变换了步调,上前关切询问。

    “怎么了?小飞哥!”

    “你们怎么找到这儿来啦?”但玉飞的第一句话,却是饱含了责备的质问。

    王万识趣地做个透明人。

    玉禅也被玉飞的态度搞懵,诺诺地就要道明,但眼珠子连转后却又立刻变回了古灵精怪,“这就是你和嫂子的家呀!”直接无视了玉飞的“教训”,甚至,还有微微地挑衅:“怎么,我这么大老远来看你,你还拔剑甩脸,不欢迎啊?”

    玉飞面色再沉,玉禅口中的“家”字,格外刺耳。

    “嫂子、嫂子!”而玉禅竟然还扯着嗓门儿大声招呼起来,丝毫不把自己当客,更是直接往楼房里找去。

    玉飞一个头两个大,压根就懒得管她想干什么,眼不见为净。但扭头,眼睛躲不掉的,还有看呆了的王万,更有“灵儿”留下的天魔琴。

    ......

    夜深。

    “不行,我看不下去了。”

    “你现在最好别去!”

    玉禅似若未闻地走开,返身,也只是揣回刚刚搁在桌上的黑石。无字墨玉,早先被玉飞落在了店里,所以玉禅这才找来,只不过都没来得及归还。“起开,我哥的事,我不管谁管!”

    王万识趣地没再吭声,灵儿撇他而去。

    玉飞在院子里发呆,单手搁放在天魔琴上。他自然也没心情追究,玉禅为什么会追来。

    相对于眼前,都不重要,不是么?

    所以多一个人的出现,并未打破院子里的沉默。玉飞只是微微扭了扭头,复又继续发呆。

    “你倒是说话啊!”玉禅绷了小会儿,先开口了。

    但玉飞除了稍有挪动,并未响应。

    “从我们进来到现在你就一言不发......”玉禅微顿,然后赌气般激将道,“才分开两年,就同我这么生分?”

    “我......”玉飞终于开始动容,但仍旧是欲言又止。

    如此,玉禅倒又放低了些姿态:“就算我必须得叫声嫂子,那好歹也还是一家人不是?”

    这话更比前一句诛心。

    玉飞再不愿与蝉儿纠缠,确实也不至于拒得像外人,只得责备般止她:“妹妹!”

    而后一声长叹,不得不稍作回应,哪怕是敷衍:“过日子嘛,自然鸡毛蒜皮的事多!”

    之所以三缄其口,不就是觉得真相难以言明?自己都觉得荒唐,不知该如何面对,尚在缓神之中!说出来,玉禅信不信是一回事。若信,又该要怎样“教训”自己?或者,又要怎样去找巢灵“理论”?这些他都得考虑。

    而考虑的结果,便只有这般先瞒着,至少先得个清净。

    “还鸡毛蒜皮?都看见你拔剑啦,还黑着个脸!”但玉禅也不是傻子,多少能看出事态的严重。“一开始,我也还真以为鸡毛蒜皮来着,所以想着先见见那未来嫂子的面,结果......”

    “铮!”

    琴弦的声响,突兀地将玉禅打断。

    是玉飞磕动,将手从琴上收回。“嫂子”二字,被玉禅这般几次三番地喊在嘴里,愈发地刺耳。

    玉飞状态,让玉禅终于收敛了些,毕竟她更多的还是关心。

    “到底怎么回事,你们俩要闹到这种地步?”自然也看不出真正的“严重”来。

    “好了......”玉飞把手放回双膝,略一摩挲。“今天你们在我这里好好休息,明天早起。”

    站起,举重若轻地避开。

    他思量了那么久,多少还是有些主意:“明天,我陪你们去外兴安岭......见一见那九星之劫!”

    突然的“遂心如愿”,让玉禅似喜还忧,一时没反应过来。

    而玉飞也已转身,撇下了她走人:“我今天很乱,路上再跟你慢慢细说!”

    玉禅唯有傻愣在原地,怀中的墨玉再次忘了提及。

    ......

    九星之劫!

    兜兜转转了一大圈,还是又绕了回来。

    “本来,是要做个了结的......”玉飞一个人静坐了那么久,自然是还有些事情没想透。“结果,却这么不清不楚!”

    已经问出口了的,是确证过了的。

    还有没问出口的呢......

    她两年前就来到了北方、出现在拍卖会,到底是不是为散心?那么,十里长亭边、槐杨柳树下的偶遇,又到底算不算缘分?

    抑或只是,她在为九星机缘做准备,碰巧遇见了而已。

    还去呼伦贝尔湖游玩!很可能,就也是为了方便照应外兴安岭的状况。

    时间,都完全对得上。

    他是一记小小结丹修士,在任何阵营里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一心风花雪月也就罢了。但巢灵是化神修士、三妖王之一,诛仙现世与九星连珠这么大的事情,她怎么可能置身事外?

    还有同赴异域!

    一开始有模有样拒绝,怕也只是欲擒故纵,想藉由他的口中先说出吧。亏得真还傻傻地相邀,“一起仙史留名”!

    对了,还有那小朱,又会是谁?

    二人旧识、姐妹相称,更与铁刹山八宝金光洞关系匪浅。让他不由得不联想,真就是那巢灵的结拜姐姐,合欢宗的魔头妖姬!另一样神器合欢铃,可也是经历过重铸的。

    那么然后,庄公子又是谁?人现在又在哪里?

    他若只是个托还罢了,若真是一个无辜者......玉飞想想都会觉得后背发麻。如果当初自己做出了“僭越”的行为来,会不会是送上门的“采补”?

    巢灵又还会不会再次好心“相救”?

    种种的疑问,盘踞在玉飞的脑海,挥之不去。

    “罢了,我还是走吧!......或许,我真该放下这一切,就当是场梦。”巢灵落寞的道别,又在玉飞脑海中浮现。

    俩人一起共渡的快乐时光,绝对是尚有余温的,眼前的天魔琴便是最好的见证。

    它的确是件品阶不错的宝贝,玉飞退还了火羽扇,它就不应该是巢灵无意落下的。

    玉飞忍不住伸手抚摸了它,但并未拨弄。火羽扇他都没稀罕,还能在意这天魔琴吗?抚之已无味,弃之又可惜。恰如他与曹灵之间的这份感情,已缺失了那最让人悸动的初心。

    都拔剑相向了,还有必要继续追问下去吗?

    不厌其烦,再重复一次?

    二人一起生活过,是不是真的开心。心,最清楚。巢灵即便没有全心来爱他,但至少是在意他的。

    纠结仍旧不过是,没有拥有过她的全部。

    那么,追问下去,单纯地揭曹灵私密,真有意思吗?

    在某种程度上,他对巢灵的“作妖”不就有着心理准备?甚至是包容!不过是,这妖作得,实在是太大了些!

    特别是今次蝉儿的到来、她的退走,更让玉飞不得不心弦一紧。

    他自付没有太大的价值可以被巢灵利用,所以二人之间,怎样稀里糊涂也无所谓;可若背后,确实涉及到门派恩怨、妹妹安危,他就不可能再掉以轻心、随遇而安。

    所以,蝉儿过来劝慰,让玉飞很快拿定了主意:

    巢灵离去,但九星之地应该还能见着。而此事瞒了妹妹,但多少应该要向门派长辈坦白透露,以做准备。而林姨他们身处,同样也只在九星之地。

    机缘还是灾劫,都不可能置身事外!

    ......

    “我真是服了你哥啦!”

    “服他什么?”

    玉禅与王万坐在地上喘气,而玉飞在前方,坐着与另外一陌生人说话。

    这一上路,玉飞自然便有了各种借口。不是这事儿就是那事儿,反正对玉禅含糊过去,她也不能真挑出毛病来。

    只不过如此一来,王万也跟着一起糊涂。

    “一开始那么火急火燎地让我们好追,结果一个转弯,先回金元楼结工钱!”

    “你说什么呢?”玉禅没听明白,但感觉不是好话。

    “然后又是火急火燎地让我们好追,结果路上遇见熟人,这又坐下聊上......”王万最后总结,“一缓一急之间,非凡俗人能够看懂啊!”

    “你这是讽刺!”玉禅终于听明白,开始怒怼,维护玉飞。“你要不乐意,可以不回啊,不是还本来就不想回吗?”

    王万吃瘪。但转瞬,还是想到了托词:“经你哥这么一提醒,我也想起来了。”

    把玉禅又说得一愣一愣:“想起什么?”

    王万是煞有介事,“想起这次出来,还没跟我师傅打声招呼呢,所以必须也得回去!”

    “去你的!”玉禅站起来就走,压根没有玩笑的心情。

    “哎......”把人气走,绝非王万所愿,还是得赶紧追上。

    两人便又来到了玉飞身边。

    玉飞与那人看见后,一同站起。而后不待玉禅询问,他先说话了:“反正大家都是奔九星的机缘而去,要不咱就一起结伴?”

    那人痛快应下:“感情好,正愁一个人,旅途寂寞。”

    玉飞主动邀请,这自然是有意为之。路上本来就有个王万让玉禅不方便开口,如今再多了一个外人,玉禅就更难问东问西。

    所以,玉飞绝对要把戏演好做足,继续侧身介绍:“这是舍妹玉禅,这是铜椰岛王万!”

    那人见礼寒暄:“哟,都是少年英雄啊。”

    客气话而已,不必认真。

    “这位是柳立兄!”玉飞自然也得介绍那人。不过稍微认真地跟玉禅多说了两句,“就是小时候我跟你提过的,轮法教之劫时,我们一同从极阴门人手下逃走,又遭遇血魔的那位柳立!”

    玉禅终于“上道”,恍然“领会”玉飞耐着性子同他攀谈的用意。赶紧回礼,好把人留下。

    血魔与极阴,可都是出自蜀山的败类。自从轮法教之劫后,就一直蛰伏了起来。而柳立作为最后同他们在一起之人,明显就是一条重要的线索。

    有事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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