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影,真是劳烦你,本不该你去的,都怪我。

    公子,你都怨自己一上午了。

    抱歉,我神思恍忽,烦扰小影了。

    嗯?我的意思是公子应该放下公文好好睡一觉!不要埋怨自己!

    是,我会去休息,小影今日不用处理府内事务,也去休息吧。

    好哦,公子快去,我给你铺床!

    她推陆逊进寝居,麻利地铺好床,把他往床上一推,顺势用被褥卷起来,陆逊四肢被裹只露了个头,望着她的眼神竟有些无助和可怜。

    只不过她看不到,还伸手拍拍。

    公子好好睡。

    他望着她小鸟一样的身影,不由笑起来,安然入睡。

    她出了卧室转头去了陆逊的书房。

    要完成殿下的任务。

    陆逊对她不设防,正中下怀。

    她找着需要的东西,越找心里越闷。

    陆逊对她的好她还未来得及回报就开始利用他。

    难过得很。

    手渐渐停下,摩挲手里的纸张,捏紧又松开。

    要不算了吧。

    这种事她做不来,心虚。

    绣球还有几天才来,她再好好想想。

    怎么感觉里外不是人!

    陆逊见她这几日烦躁,不问缘由,带她去了她喜欢的夜市,买了好多好吃的东西,还送她好多好多漂亮的首饰,多得她惶恐。

    公子你是不是不要我了,这是遣我出府的东西吗……

    她哭唧唧。

    陆逊这才惊觉起了反作用,内心骂了自己一万句,把一只银纹梅花簪细细戴在她发间,轻轻抚过她长发,对她说。

    我不会赶你走的,只有你自己离开我。

    她感动得一塌糊涂。

    殿下,除了陆公子,卧底谁我都行!

    楼主回信:好,孙府。

    公子效力的家族。

    这个她可以。

    无意间跟公子提了句好想感受猎场的氛围呀,公子隔天就带她去了山里,恰逢那天孙家在打猎,她只觉得不要再幸运。

    全程竖起耳朵听得仔细,孙家的人听起来还挺多。

    大哥,今天打什么?虎还是狼?

    来来回回都是这些真没意思,山都快给我们打秃了。

    他都没打几次!哥,你带他去猎上次我俩见到的狼呗。

    仲谋啊,今天不看书啦?跟哥打猎去!

    陆逊师傅留有功课。

    你师傅都来了,你就学你师傅一天,放松放松啊。

    我还是不——你干什么?!

    嘿嘿,大哥我们走啦!

    放手!放——唔唔!!

    吵吵闹闹,一听就是一家子。

    陆逊给她换上轻便的戎装,叮嘱她跟着不要乱跑,到了晚上山里会很危险。

    好的好的。她乖乖点头。

    她还在想该如何跟孙家人搭上关系,转眼间半日已过,毫无进展,她有些着急。

    且不说陆逊看她有些紧,没一会就问她需不需要休息,她应付着公子,没精力时刻关注那边的情况,孙权今日也破天荒没有缠着他陆逊师傅学习,被孙尚香女公子拉着打了一下午猎,孙策也不知道跑哪去了。

    看似一无所获,但实际上她想到了另一层。

    陆公子那么招孙权少爷喜欢,那少爷每次来书房她就可以混个脸熟,从孙权入手也不失为一个好主意。

    真聪明!竟然现在才想到。

    她哭唧唧。

    准备摸完鱼就回府休息了,哪知出营透气的时候迎面碰上消失一天的孙家少主。

    你就是陆逊身边的淑女吧?你跟大乔认识,对不对?

    警惕。他问这个干嘛?

    是的。

    那你告诉我,那个,大乔她喜欢什么呀?喜欢吃什么,喝什么,爱听什么戏,她什么时候再来江东啊?

    这个...她怎么回答...

    我也不是很清楚,她喜欢...地契?喜欢竹筒饭,喝茶,爱听什么我不知道,但是小鸟的叫声她喜欢听,什么时候再来江东...看心情。

    哦哦哦,这样,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你人真好!怪不得我们伯言喜欢你。

    哎?他说的什么?

    谁喜欢谁?

    伯言啊,他没跟你说吗?我就猜到他还没说。我娘说了,喜欢一个人就要时时刻刻告诉她你喜欢她,不然改天就跟别人跑了,哭都来不及。陆逊怎么这么墨迹。

    ......我告辞了。

    哎、生气了?你等等!

    他一把拉住她,她差点一头撞他身上。

    少主,你还想问什么?

    我刚见着一头虎,纯的,还是白的,白的发光,我带你去看。

    !不了不了,我想回去休息。

    伯言说你想来,你来就是待营地里休息的?

    ......他是故意的。

    这人起疑心了。

    请少主带路。

    她怕得要死,也要硬着头皮去。

    要是阵亡了,她不甘心呜呜呜。

    孙策带她去了高地,直觉告诉她这地方就是一个小悬崖,她就站在悬崖边。

    救命...她还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不要.......

    孙策意料之中掐住她的脖颈,把她吊在半空,她无法控制地去扒拉他的手,但撼动不了分毫。

    别废话,从你第一天到陆逊身边我就留意你了,之后叫人调查过,你似乎没有背景,陆逊他信,你骗不了我。

    就算你认识大乔,若是抱有任何目的,对江东有任何威胁,我都会杀了你。

    现在,我问你一句,给我答一句,敢骗我,就滚下去,懂了吗?

    她费力地点头。

    肺中有了空气,她咳得胸口痛。

    你叫什么?

    影。

    好敷衍的名字...你几岁了?

    ...十八。

    你是哪的人?

    洛阳。

    家里几口?

    没了。

    真的?

    真的,夫君自焚了。

    孙策:!

    抱歉...咳,那什么,你怎么来的江东?

    有男人要侵犯我,我跳江了,水送我来的。

    孙策:!!

    你怎么接近的陆逊?

    查封歌楼时我被绑在房里。

    孙策:......

    江东下面那些产业确实要清理干净了。

    他烦躁地啧了下,问出一个问题。

    你怎么认识的大乔。

    ......

    她仔细想了想这个问题。

    记忆里为数不多见过广陵王女装的时候,都是在宫里。和谁呢?和陛下。

    她是我夫君的青梅竹马。

    孙策炸了。

    他音高到破掉。她还有青梅竹马!?

    是的。相对于他,她平静得像一湖死水。

    她们!有没有感情啊?我是说!有没有!那种感情啊!

    她仔细想了想,是有的。

    但这个回答有点伤人,无论是孙策还是她。

    让她自欺欺人一会吧。

    她摇头。

    夫君走后,我遇到大乔淑女,淑女心善,照顾了我好一段时间。

    他还在纠结青梅竹马的问题,她突然觉得有些累了。

    时间真的是很可怕的东西,最开始每天都会想到刘辩,吃饭会想,睡觉会想,和人打交道会想,一个人发呆的时候也会想。

    时常从梦里惊醒,醒来满身的汗,和后怕。

    那场火是真的很烫,陛下。烧在身上真的很痛。

    她只是不说。

    说了也没用。

    没有人会心疼。

    陷进情绪漩涡里时,一只手用力拍上她的肩膀,她痛得回神,听到孙策惺惺相惜的声音。

    他说他俩同是天涯沦落人。

    哦。她面无表情,无所谓。

    放过你了,下山吧。

    多谢。

    一路上两人各怀心事。

    总归是孙策憋不住话。

    影,虽然大乔和你夫君是青梅竹马,我很不开心,女人之间的关系我也不懂,但我听姆姆们说的,有些人家里女人因妒生恨,杀得不比战场上仁慈,我就是想说,我相信你和大乔不是这种人,所以你不会因为你丈夫的原因对大乔有情绪的对吧?就算该有情绪也该对那个男人有!他不守男德,脚踏两条船也不怕船裂了!

    一番话听来图穷匕见。

    他说对了,她真没有情绪。

    她的爱恨只在一个人身上,那个人又自己死掉了。

    她找谁爱,找谁恨。

    她委屈,找谁说啊。

    真的够了。

    长呼一口气,她要回去睡觉。

    影!小心!

    意外陡生。

    她听到耳边的虎啸,心跳骤停。

    老天是不是见不得她好啊。

    背上那双虎爪有千斤重,用力一划,鲜血淋漓。

    倒在地上的时候,耳边是孙策的急呼和怒哮,他赤手空拳与虎搏斗,她只希望他能全身而退。

    白虎,纯极,哈哈哈。

    她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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