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翎正沉醉在春官的琴音里,晚晴轻走到她身边,低声说道。

    “主子,二殿下人进府里来了,要请出去吗?”

    其实南宫翎早就感觉到了不远处的人,她也懒得赶人,只希望她自讨没趣后自行离开。

    谁知南宫芷竟大摇大摆地朝着自己这边走了过来。

    “姐姐,外面风这么大,着凉了可不好。”

    耳边琴音戛然而止。

    “见过二殿下。”

    春官起身俯首拜道。

    南宫芷径直走向屏风里面,来到了墨发铺上双肩,闭目养神的南宫翎。

    “见过二殿下。”

    站在榻边的丫头挡在她前面,俯首道:

    “二殿下,今日我们主子乏了,若二殿下有急事,可让奴婢传达。”

    “姐姐,你还是不想见我么?”

    ……

    “姐,我错了。”

    南宫芷猝不及防的下跪让站在她对面的晚晴大惊失色,刚欲将人扶起来,只听背后传来一声干咳。

    晚晴看了看两人,急忙出门拉走了春官。

    等二人走开后,南宫翎从榻上起身,猛地一脚,恰好踢在直直跪着的南宫芷肩上。

    她半跪着俯下身,捏着南宫芷的脸,注视着那双噙着泪水的双眼,勾唇笑道,

    “告诉宫里那位贵妃娘娘,爪子不要伸太远了,容易被人砍掉。”

    “至于你,如果今日是故意来恶心我的话,恭喜你目的达到了。看见你这张脸,确实让本公主感到不舒服了。”

    这张熟悉的脸,这位同父异母的妹妹,在一年前,曾被南宫翎视为冰冷的宫墙里,为数不多温暖的灯。

    八岁那年,南宫翎失去了唯一的依靠,皇帝失去了最爱的皇后。

    大丧期间,南宫翎一滴泪都未曾掉过。

    她直勾勾地看着上下哭成一片的宫殿,心里觉得自己应该表现出点什么情绪。

    可是她不懂这些表情该如何表达。

    “可是他们明明不想哭的,为何脸上还有这么多泪水?”

    八岁的南宫翎指着地上的哭得梨花带雨的妃嫔们,这些昔日里围绕在母后身边的好友们,不解地抬头问道。

    头顶上的男人泛红的眼眶里,没有一滴泪水,紧缩的眉头里充满了哀伤。

    “无忧啊,可是今夜的她们必须哭。”

    在之后的日子里,父皇每日早朝都会带上她。

    黑夜里,在漫长且开阔的青砖甬道上,身旁的父皇用疲惫的声音询问她白日里的所见所闻。

    “话太多了,听完女儿很是发困。”

    每次南宫都如实回答道,而坐在旁边的人总是笑而不语。

    “翎儿啊!希望父皇能为了你,撑到那个时候哦!”

    ……

    在某日清晨,大殿上多了一老一少两个人。

    老的横眉竖眼,身宽体胖。小的面黄肌瘦,身形羸弱。

    “臣裴启安,携子裴宴之叩见陛下。”

    说完二人通通跪下磕了头。

    “哈哈哈,快快起来,让朕仔细瞧瞧朕的驸马爷。”

    大殿上一块龙纹娟纱的挡风屏后,是正在歪着身子打瞌睡的南宫翎。

    “恭喜陛下,恭喜丞相。”

    众臣高呼着。

    裴启安只抬头看了里面的身影一眼,便又拉着身边的孩童咚地一身跪了下去。

    “臣惶恐,犬子何德何能,能攀上公主殿下……”

    “不用你来觉得,朕觉得合适就行。”

    “众卿家说说看,他俩是否相配啊?”

    地下一片叫好声和祝福声,吵醒了金銮殿上的南宫翎。

    她走到挡风屏后,探出了一个脑袋,恰好对上了一双黑亮亮的眼睛。

    这个看起来还没有自己高的男童,就这样眼睛一眨一眨地望着她。

    “陛下。”

    待裴启安一开口,皇帝看着他,脸色不悦地嗯了一声。

    “现如今犬子年幼,无才无能,怎能和金枝玉叶的公主殿下结亲?老臣恐我裴家没这个福气。”

    “裴启安,你万般推辞,是觉得朕的眼光有问题吗?”

    “臣有罪。”

    裴启安又重重地磕了个头,趴在地上说道,

    “还望陛下许臣一些时间,臣定细心教导犬子,亲授诗书礼仪,等其长大成人再入宫,与公主结亲,我裴家才能回报陛下的恩情啊!”

    “好,那就听你的,朕且等着。”

    皇帝重重地拍了裴启安的肩膀,笑着将他搀扶了起来。

    南宫翎并没有完全听清楚发生了什么群,她只盯着那道瘦弱的背影退到了离自己不远处的地方 。

    观星楼前,于南宫翎而言,并不是她与裴淮的第一次见面。

    裴淮,子宴之。是裴公府里的大公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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