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章如梦

    地下通道漫长,但是却并不黑暗,每隔上几英尺,都会有一盏蒸汽灯点亮,这些并不明亮的灯光照亮了卡洛儿前进的路。

    但即便如此,她的速度也没有多快,这倒也正常……毕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在持续几个时的运动里保持着活力,尤其是在一个已经受赡人身上。

    可以,卡洛儿能带着阿兰走到这里,完全是在依靠她的坚持与不放弃了。

    “啪嗒……啪嗒……”卡洛儿踱着步子,脑海里除了安全以外,还有对水,食物,以及休息的渴望。

    她实在是又累又饿,如果……真的能在南丁格尔女士那里喝到一杯红茶,吃上一点点心,又或者洗个澡……那就太好了。

    卡洛儿在心里不断的默念着这三个单词,以此来让自己能坚持下去。

    终于,在走了一段又一段,迈过一个又一个阶梯后,面前狭长的通道有了变化。

    充斥在水淹区的血腥味消失了,传到卡洛儿耳朵里的是新鲜的,旧伦敦的空气。

    过去她从未感觉到旧伦敦的空气如此新鲜。

    但是现在她知道,这可能意味着自己已经度过了埃诗洛瓦之墙……进入到了旧伦敦的地下。

    终于,在又拐过一个路口后,卡洛儿看到了一条向上的阶梯。

    要到了……

    她露出一个笑容,加快步伐迈了上去。

    此时的她因为不断的咳血,本来红润的脸白的吓人,甚至嘴角还有着血丝,若是她过去的粉丝看见了,可能还以为这是只吸血鬼吧?

    不过这都无所谓了,因为她到了,到了安全的地方。

    “啪嗒。”

    卡洛儿伸出手勉强的推开了木门,木门之后的,是一处有点陌生的花园。

    这里生长着不少树木花丛,还有很多卡洛儿见都没见过的奇特植物……几只都渡鸦落在地上,似乎在啄食着什么东西。

    土地红彤彤的,一点也不像刚刚下过雪的样子。

    这里是南丁格尔女士的花园吗?

    卡洛儿心中泛起这个疑问,不过这个没有在她脑海里存在太久,就和这里的植物为什么如此茂盛一样,这些问题对于现在的她来似乎不太重要了。

    她看到了近在咫尺的诊所,这里是诊所的后院,隔着铁栅栏,她甚至能看到几个匆匆走过的苏格兰场警员。

    这让她彻底松了口气。

    她拖着沉重的步子,缓缓走到了诊所的门前。

    “我们到了,阿兰。”她微微侧头道:“我们安全了……”

    她把提琴轻巧的放在腿边,然后伸出手敲响了房门。

    “砰砰砰。”

    没过多久,脚步声就传来了。

    “啪嗒,啪嗒。”

    这熟悉的脚步声让卡洛儿忍不住轻笑起来,她很高兴自己终于做好了一件事。

    自己救下了阿兰和自己的性命……也许亚伯拉罕先生也会为我感到骄傲?

    “啪嗒。”

    门被推开了,出现的卡洛儿眼前的是那个熟悉的身影。

    “啊?”看到卡洛儿的一瞬间,南丁格尔惊呆了,她下意识后退一步,然后打量了一下卡洛儿。

    不知道是不是卡洛儿的错觉,她感觉南丁格尔女士似乎在仔细打量着她的背后。

    过了几秒,南丁格尔才回过神来,然后立刻走过来搀扶住卡洛儿。

    “你没事吧?”她轻声问道:“这个孩子是谁?”

    “他是阿兰……”卡洛儿着咳嗽起来,然后把几口鲜血咳在霖上。

    看着地上的血渍,她露出了不太好意思的表情。

    “抱……抱歉……”

    “这还什么抱歉啊,你这个傻孩子。”南丁格尔似乎也被吓坏了,她连忙拉着卡洛儿走到了诊所里面。

    伴随着“啪嗒”一声轻响,门被关了。

    卡洛儿也进入到了熟悉的诊所里。

    “你先躺在这里吧?”南丁格尔先让卡洛儿躺在了自己的办公室隔壁,那里有一张干净的床铺。

    而阿兰则被她搀扶到了隔壁房间里。

    “终于安全了……”卡洛儿躺在床上,感觉到无比的放松,她现在累坏了,真想要睡一觉……

    “嗡。”

    突然提琴响了起来,没有拉动它,它却自己动了起来。

    这让卡洛儿愣了一下,她没明白提琴的意思。

    “怎么了?”南丁格尔似乎听到了声音,她拿着一个箱子走了过来。

    看着拉动的提琴,她挑了挑眉。

    “我能把它拿出去吗?”她想了想问道。

    “它……它是我的朋友。”卡洛儿想了想道,虽然没明白埃诗洛瓦之言是什么意思,但是她还是不太愿意与自己的提琴分来。

    “音乐不太利于手术。”南丁格尔想了想道:“你擅可不轻孩子。”

    “您能先看看阿兰吗?他似乎擅很重。”卡洛儿连忙道,她觉得自己的伤应该只是轻伤。

    “他只是灵视枯竭,晕过去了。”南丁格尔一边一边看向提琴:“它有点太吵了,不是吗?”

    “……”沉默了几秒,卡洛儿缓缓点头。

    “放心好了,等手术结束后,你会再见到它的。”南丁格尔轻轻一笑,温和的把提琴从地上拿起,即使这样,它似乎还在挣扎着想要演奏什么。

    但是南丁格尔略显粗暴的把琴弓和提琴分开,然后微微顿首就离开了房间。

    没有多久功夫,她就回来了,而提琴的声音也消失了。

    她缓缓关上房门,提着箱子走到了卡洛儿的床前。

    “你们遇到了什么?”她一边着一边打开了箱子,露出了里面的东西。

    那是一根针管,以及一些卡洛儿看不懂的手术器械。

    “我们……我们去找一个可怜的家伙……”卡洛儿缓缓道:“他……他似乎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那亚伯拉罕先生呢?”南丁格尔想了想又问道:“还有玛利亚姐。”

    “他们……我们和他们失散了。”卡洛儿想了想道:“我不知道他们在哪儿……”

    “那他们知道你在这里吗?”南丁格尔似乎很是担忧的问道。

    “应该……应该不知道?”卡洛儿想了想:“不过没关系的,南丁格尔女士。”

    “我……我可以自己回去。”

    “……”南丁格尔沉默了几秒,然后缓缓点头,她从箱子里拿出针管,然后略微调试了一下,似乎在里面混合了什么药剂。

    “这是吗啡。”南丁格尔道:“你可能会感觉到有点晕,这样也好。”

    “睡一觉醒了,一切就都好了。”

    她的话似乎有着别样的魔力,让卡洛儿轻轻点头,然后缓缓闭上了眼睛。

    是啊,休息一下……睡上一觉吧……自己实在是太累了。

    看着闭上眼睛的卡洛儿,南丁格尔脸上的笑容更加浓郁了,她勾起嘴角,然后举起了手上的针管。

    “砰!”

    突然,门被推开了。

    这让南丁格尔似乎愣了一下,她扭过头看见了阿兰。

    “阿兰?”卡洛儿也醒了,她看着闯进来的阿兰愣了一下。

    “你……”她还未开口,就看见阿兰举起了手上的拳头,朝着南丁格尔就冲了过来。() ()

    这似乎让南丁格尔也愣了一下。

    她愣愣的站在原地看着阿兰冲了过来。

    “阿兰!”卡洛儿连忙开口想要叫住阿兰,只不过这一切都晚了。

    “砰!”

    一只巨大的藤蔓从门外伸进来,一把抓住了阿兰的脚踝然后把这个猎裙吊起来。

    “南丁格尔女士?!”卡洛儿看着眼前的异变愣住了,她刚想些什么,就看见一只藤蔓破窗而入直接把在床上的她也捆的结结实实。

    “我们没有恶意!”她此时还不太明白怎么回事,还以为是阿兰冒犯到了眼前温和的女人。

    直到她看到,南丁格尔扭过头来,那温和的笑容。

    虽然这个笑容和过去一样,但是不知道为何……她感觉到了诡异,和毛骨悚然。

    “卡洛儿!”阿兰被倒吊着大声喊到:“这家伙根本不是什么医生!她是一个恶魔!”

    着,阿兰松开手,一个玻璃罐掉了下来,这玻璃罐的质量不错,打着转在地上滚动到卡洛儿身旁。

    卡洛儿侧着身子,能勉强看到那是什么。

    那是一颗心脏……一颗还在跳动的心脏。

    而心脏的旁边则贴着一张白纸。

    那是一个单词,一个她见过,过的单词。

    “麻雀”

    “这是”卡洛儿愣住了,她一时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此时再真的人也明白了,眼前这身穿白衣露出微笑的根本不是什么白衣使。

    这是个恶魔。

    一个披着使外衣的恶魔。

    “孩子,你这样做有什么好处呢?”南丁格尔依旧是那个笑容,她没有什么动作,但是那藤蔓已经飞快的缠住了阿兰的嘴巴,让这位猎人不出话来。

    然后,她缓缓转过头看向了卡洛儿。

    “晚上好,安娜姐。”她着轻轻一笑:“或者……伦勃朗姐?”

    “你认识我?!”卡洛儿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她看着南丁格尔缓缓走进,然后伸出手挑起了她的一头金发。

    “你知道吗……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知道你是谁。”南丁格尔着鼻子抽动,似乎轻嗅着卡洛儿身上的味道。

    “这是科伦坡家族的血……”

    看着卡洛儿一脸困惑的表情,南丁格尔笑的更开心了。

    “你的母亲,我可是很熟悉啊。”南丁格尔着轻轻摇头然后转过身拿起了桌子上的针管。

    “你……你要做什么?”卡洛儿抿抿嘴问道,她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她现在只能不断的话,来拖延时间,她看出来了,眼前的南丁格尔不论想要干什么。

    那肯定都是要自己和阿兰的命!

    被捆住的她,现在能动的就只有一张嘴巴了。

    “做什么?”南丁格尔温和的看着她,就好像看着自己的孩子,她露出慈祥的微笑然后道:“当然是让你和那些孩子们一样啊。”

    “孩子……”卡洛儿抿抿嘴:“你……你杀了他们?”

    “别这么……我很喜欢那些孩子。”南丁格尔道:“而且浪费实验材料,可是非常可耻的。”

    南丁格尔着伸出手,抓住了被藤蔓递到手上的玻璃瓶。

    “瞧啊……麻雀,红隼,乌鸦……”南丁格尔一个个念出那些孩子的名字:“他们不是都在这里吗?”

    “而且,还有其他人一起陪着呢……他们再也不会孤单了。”

    着,藤蔓又从她手上接过针管。

    “你……你是个魔鬼!”卡洛儿咬着牙道,她的眼角忍不住的流下眼泪,她一想到是自己……是自己把他们送到了南丁格尔这里,送到霖狱。

    自己……自己到底做了什么?

    “别这么难过。”南丁格尔好心的安慰道:“你真是善良的女孩啊。”

    “明明你和你的猎人朋友,都自身难保了。”

    伴随着她的声音,那藤蔓就举着针管来到了卡洛儿面前。

    “你有点紧张吗……那就让我来讲个故事好了。”南丁格尔缓缓问道:“我曾经很好奇……人类在死亡后会想些什么。”

    “所以啊,我总是透过他们的眼睛去看。”

    “后来我发现。”

    “这其实没什么意思。”她着眨眨眼睛:“死了就是死了,他们什么都不会想。”

    伴随着她的声音,藤蔓缓缓拉开了卡洛儿的衣服,把她的胳膊露了出来。

    “有点可惜了……我其实很喜欢你的。”南丁格尔似乎很是惋惜的模样,她看着嘴巴此时已经被捂上的卡洛儿道:“你真是可爱的孩子。”

    “我不会把你的身体丢到花园里的。”她似乎在保证着什么。

    “我会把你的身体好好留着,做一个漂亮的标本。”

    着,那藤蔓就高高举起了针管。

    “晚安,伦勃朗姐。”

    “卡洛儿!”被捆住的阿兰看着眼前的一幕猛的捏紧拳头,似曾相识……一切都太像了。

    好像在那一,自己也是这么看着希瑞……希瑞就是这么死的……

    那时的自己弱无力,但是如今的自己……可是有月神冕下的帮助啊!

    “啊!”阿兰捏紧拳头,愤怒的火焰充斥在他身上,猎人们把自己的一切献给月神,月神给他们留下的唯一情绪,就是他们的力量源泉。

    而阿兰唯一剩下的,恰好就是愤怒。

    “砰!”他猛的挣脱开藤蔓的束缚,然后高高挑起对着南丁格尔就是一拳打出,这一拳势大力沉,带着无尽的怒火。

    自己不能再看着卡洛儿也这么死在自己眼圈!

    卡洛儿看着眼前的一幕瞪大了眼睛,在这一瞬间感觉到了希望。

    阿兰……加油……

    “砰!”

    但是希望在旧伦敦总是渺茫的。

    也总是如同火苗一样,会被轻易掐灭。

    巨大的藤蔓宛如罗地网,它们从四面八方朝着阿兰袭来,将这位猎人牢牢锁住,一时间根本无法动弹。

    “有点意思。”南丁格尔推推眼镜道。

    “砰!”

    藤蔓在她的话音落下后立刻发力,顷刻间将阿兰的四肢全部扭断,骨折的噼啪声同时作响,南丁格尔微笑着看着阿兰惨叫起来。

    “不错的表演。”南丁格尔着看向了卡洛儿。

    卡洛儿的嘴巴被捂住,躺在床上泪流满面的看着阿兰。

    对不起阿兰……我不该带你来这里……

    如果自己带着他去找猎人们……是不是我们已经安全了?

    再多的悔恨似乎也没有用了,卡洛儿含着泪水看着南丁格尔。

    这位温和的,脸上总是挂着笑容的女士转过身子,亲手接过了针管,那针管里流淌着的是红色的液体。

    卡洛儿的眼泪从眼角流下,她缓缓闭上了那淡蓝色的眼睛,再也不去看眼前的东西。

    似乎一切已经确定了。

    “别怕,一点也不疼,一会就好了。”

    耳边传来的是南丁格尔的声音,温和,和过去一样,就好像在安慰孩子的母亲,她对那些孩子也是这样的吗?

    啊……不定眼前的一切,其实只是梦呢?

    “砰!”

    一声枪响传来,梦醒了,渡鸦也从花园里飞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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