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也是这短短时间里,那弯春水般的瞳眸里怔忪错落,她的语调里也带着些许诧异:“怎么……这么突然?”

    卉星嘟囔着说:“芷衣姐姐,只是听说、听说罢了。”

    芷衣微些低落,叹了一声:“兴许只是说说。”

    卉星嘴里的话也就卡在了喉咙之间,她是绝计说不出来,笑笑已经为这件事抗议过了,但不知这次怎地,从前容她接触翎公子的山姥和离老竟然都答应了,还禁了她的足,寨子里的小姐妹想要去看她,都被笑笑的爹娘拦在了外边。

    卉星走到了芷衣的身边,给她倒了一杯凉茶,“姐姐,不要想这些臭男人了,燕焉有什么好的!半点也比不上翎公子!”

    芷衣微微一叹,心里却暗道,燕焉纵然有再多缺点,也比那个冷得人掉冰坨子的翎公子更有人味。

    只是没想到,她之前就预料到了的变故,竟比想象当中更早。只是燕焉不来看她……到底是妥协了,还是根本出不来。芷衣无从得知,但知道明晚的篝火大会,会见到燕焉的那一面说不定也就是催化更深情愫的关键。

    看来,她得好好想想届时该怎么表现了。

    芷衣出了神的一幕,也正好落在了卉星的眼底,在卉星看来,无疑也就是她伤心的内敛表现。哀而不伤,极力抑制,就连平素的修炼时间也还坚持不懈。卉星吐了吐舌头,要是她有芷衣姐姐的三分努力,也不会总是被桐花姐姐说了!

    她既不像是翎公子那样有天赋,也不像是姐姐这样努力,想要成为一名未来可以出去闯荡五湖四海的修士,也不知道要多少年后了?

    庆祝夏忙结束的篝火晚会,在芷衣前行之前,心头微微有些烦躁,尽管她已经和燕焉见面的场景了,可这一个多月来,计划反复修改错谬,没有达到心里头的标准,多少让她对成功拿到剑心有一些不那么自信了。

    她想的是,晚上的篝火大会和燕焉见面,也要让他发觉自己情绪的低落、伤心,自然着装上边也要以哀伤凄美上靠。不必隆重,故意营造出一种“简单”,可落在了卉星眼底,就是她自从昨儿知道燕焉婚约的事情后,就极伤心,连梳妆也没有欲求了。

    卉星有些后悔自己透露了这件事叫她知晓,总觉得是自己过错,说什么也不许她这般凄凉。亲自把芷衣按在了梳妆台前打扮,“姐姐上次扮兰花神女那般的美,现在这般落拓……虽也别有一份风露清愁的风度气质,但总是……”

    卉星没有继续说下去,那是觉得不大妥当的神情。

    芷衣微微一笑,却有些懒得折腾,只垂下眼帘,道:“卉星,那便麻烦你了啊。”

    卉星十分心疼:“姐姐,咱们之间何须说这样的客气话。”

    涂红了唇瓣,却把那张瓜子脸衬得更加小巧玲珑,皙白得如初雪一般映照,一张清丽的容颜总流露几分说不出的脆弱,那大抵是受了大病初愈后的影响。明明也换了寨子里的服饰,可总给人一种鹤立鸡群的出众感,她把这身衣服穿出一种疏离之感。

    卉星小声地说:“姐姐。”

    芷衣回首望向她,浅笑着道:“别担心我,我没事。”

    她虽是这般说的,可卉星却觉得她可没有像表面那样显露得没事。卉星略皱眉,忍不住又在心底把燕焉给骂了一顿,之前对姐姐那般的热络,这几天不来了,以为他忙,没想到燕寨主给他定亲了,也不反抗反抗!还不如笑笑有勇气呢!

    卉星满肚子的腹诽,也顾忌着芷衣的感受,全部憋在了心头。

    她左看右看,怎么都觉得,要是姐姐喜欢的是翎公子就好了!翎公子……似乎也只对姐姐不一样?卉星心头浮出了这个想法以后,也都被自己给吓到了。

    可是越想,也越是觉得有那么点的不一般。

    卉星心底咯噔了一下,难道真的只是想多了?翎公子看起来对谁都冷淡……但她知道,翎公子才不是他们以为那样的人,之前芷衣姐姐受伤了,也是他请那桑大人看病的,兽潮那天也是翎公子送姐姐回来的……姐姐不知道!还有还有!前几天,崧老的事……也是翎公子率先发现了她和姐姐,护住了她们……总而言之,这么多年以来,她就没有见过翎公子这般对待过谁!笑笑那么喜欢翎公子,可从来都是被无情的拒绝。从前卉星也觉得翎公子这般做,实在有些太残忍了……可是到了如今,和少寨主的做法对比起来,她才知道翎公子这般快刀斩乱麻,其实反而叫人不伤情。

    卉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看向芷衣,嘴唇动动。

    可是姐姐知道吗?

    姐姐似乎对翎公子……嗯,有些偏见?

    她为难地皱起了小鼻子,也为自己的这个发现,隐约地有些苦恼。

    **

    夜色渐浓,篝火晚会却逐渐开始热闹了起来。卉星许是觉得她还在为燕焉的事情伤情来着,拖着她在这篝火晚会里吃食跳舞,和她的亲朋们聊天,以期消遣。自从上次度岚节和兽潮后,月夷山寨里的人们倒多是对她带着善意的目光,一看见她和卉星一起出现,也是热情地打招呼,还要她尝尝自家酿的酒、做的饭食。

    “容姑娘,你可要多吃一点。”

    “没错没错,容姑娘,你太瘦了,上次还因为我们受了伤,可得好好养养身子!”

    “卉星,你得好好带着容姑娘到处走走,可别光顾着自己玩。”

    ……

    芷衣脸上噙着浅浅的笑意,可卉星看得出来她的兴致并不高,可能又是想到少寨主那事了。

    “少寨主可真是的……”卉星望了望人群里,始终没有看见燕焉,也是忍不住嘟囔着说:“也不过来看看姐姐!”

    忽而,她似在前方望见了什么,眼睛也变得亮晶晶的,看了看芷衣,拉住了她的手。芷衣还在人群当中漫无痕迹地搜寻着燕焉的身影呢,猛然地被卉星这一牵手,才回过神来,却听到女孩极度愉悦的声音清脆地响起在耳畔:“姐姐,我们去那边!”

    她手指着的方向,目光看向的方向,在一个个火篝周围,载歌载舞的人们脸上洋溢着笑容,瓜果的清香,猪羊的鲜香……可也就在这些人群的剪影当中,有一道身影孤峭而立,周围时不时有人给他祝酒,他都当是水般地饮下,面无表情地等那祝酒的讪讪退下。

    他身上着有些繁复华丽的蓝色衣袍,头发坠下,额前戴着宝石般的装饰,看起来和上次度岚节的祭司服有些相似,但相比较而言,更像是礼服。

    卉星和她咬耳朵说:“崧老不在以后,我们寨主让翎公子继承了祭祀一职,不过翎公子本来也就是以后的白岚圣子,无论族中大小有关庆祝的节日典礼都是要由他来亲自住持的。”

    但只怕……燕寨主并不愿意让这个侄儿掌握大权,一直也就在延缓。

    卉星很兴奋:“姐姐,咱们也过去给翎公子敬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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