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岁那年,我去试镜一个文艺片,女N号,只用露个脸。彼时我刚与前公司闹翻,沦为全网笑柄。刚出道一年的我什么都不懂,付了违约金欠款一大堆。当时绝望得想随我父母而去。直到翻箱倒柜找工具时发现我爷爷留给我的信。那个疼我爱我一辈子的老人,却死于心脏病突发。看完信,我接了圈内好友给我推荐的角色。

    到了片场,女主角罢演,说,我的经纪人不来我就不演。我当时摇摇头,觉得有靠山就是不一样。我听人议论:那女主角呀有顾南池做经纪人不知道多少辈子修来的福气,心气又高,一般片子还看不上,咱张导这部剧好歹也算A级作吧,说罢演就罢演。之后顾南池亲自来了。

    当时我正好坐在正对着帐篷入口的地方,冬天的冷风能让我清醒。顾南池就是在这时候一袭西装,裹挟着风雪走进片场,眉目间还沾了些雪花。更衬他右眼角那颗泪痣妖冶。整个人自成的贵气,我记了好些年,饶是日后在荧幕上演过多少初遇的情景,都不如这般美好。

    前一秒还骄矜不满的女演员一见他来,眼神都软了下来,说,阿池你忙工作可也不要忘了我啊,我可是这部剧的女一号哎…后来我没听进去什么了,只坐在角落大方的看他,我看见他低低头笑了下,不知道对那女主角说了什么,那女主角便一声不吭站起乖乖去给导演认错。

    他反倒好整以暇拿起台本认真看起来。他认真了我便更大胆地看他。以为这么多人,他怎么也不会注意到我。反正我试的是个糊镜头的角色,还不如多看帅哥找回本呢。就在我看着他走神的一瞬,正在看台本的他攸然抬头,正正好撞进了我的眼里。那时候我太小,完全没有偷看被抓到的羞愧,我只是冲他笑笑,然后继续看他。他挑了挑眉,放下台本耐心与我对视。我才发现,原来他的眼睛,也是极好看的。我以前不喜欢狐狸眼的男人,以为太妖了,会勾人魂。可长在他身上,我才觉得狐狸眼也有英气的一面。想到这儿我也便笑了。然后…我看到他又笑了,朝我走来。这时我才觉得慌。幸好导演喊开拍到我试镜了。

    后来的事多是顺理成章,我试镜完被导演指名演女二号,那部剧是部古装剧,女二号白切黑,比女一号温温柔柔的性格有看点,圈内人争这个角色多抢破了头,就连顾南池那女一号,也中意这角色。只是她的脸太过寡淡,撑不起场面。但我是万万没想过这天大的好事会砸在我头上。之后我的剧杀青,带着水果去感谢导演,导演却这样对我说:

    “程小姐的经历我多有耳闻,你美是真的,红也只是时间问题。可我不是那个真正的伯乐,那天在片场若不是顾先生向我推荐你,我也不会发现你这块璞玉。所以你不用感谢我,是你成就了角色,我是借你的光而已。”

    一席话,我竟无言以对。

    张导是圈内有名的严格,剧也是精品,我当然知道这部剧播出我能收获的东西:名声,荣誉,金钱,分分钟的事。一炮而红,我做到了。后来出席芭菲颁奖典礼,我凭这个角色拿到了最佳女二号的奖项。好巧不巧,我的颁奖嘉宾,刚好是顾南池。

    半年多未见,他似乎什么也没变。可我已然不是那个大方看他毫不顾忌的小女孩了。直到现在,两手相映,我心戚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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