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令仪心里烦躁，左右睡不着，就趁着还不算太晚出来晃一会，吹吹风说不定能让她的脑子清醒一点。因此她只带上金蕊，就往院子外的大园子去了。
一路上两人说说笑笑，倒真让她心情好了不少。谁料刚拐了个弯，就见一个人直挺挺杵在暗处，好悬没把她吓一大跳。
旁边的金蕊已经停下脚步，护在她身前。江令仪看这人的身形有些熟悉，借着月色仔细打量了一番，才认出人来。
“大半夜的，你跟个木头似的杵在这干什么？”安抚地拍拍金蕊的手臂，她上前一步，发问道。
眼看这人像个哑巴一样不吱声，只亮着眼睛盯着她瞧。她有些无奈，随口吩咐道：“你先在这等着，我去和二少爷说会儿话。”
随后便拉着林延的胳膊去了另一个隐蔽处。刚离了金蕊的视线，少年便扑了上来，把她抱得紧紧的。
“怎么回事儿？”江令仪愣了一下，放柔了声音，原本的推拒也变成了安抚的回拥。
“没什么，就是高兴。”林延弯着腰，把头埋在女人的脖子里，黏黏糊糊的，“原来你这么关心我呀。”
“…什么？”江令仪一时没反应过来，就听拥着她的少年声音低低的，“明明今天下午才见过，这才过了多久啊，又给我送东西。这么想我的话，下午就该让我留下来的…”话尾是止不住的得意与雀跃。
江令仪有些想笑，她没反驳，林延现下正高兴，她没必要泼冷水。有时候一些小误会也是一种情趣。她的默不作声显然被当作是一种默认，林延贴着她的脸颊，抱得更紧了。
临近入睡的时辰，林延早就拆了华美的发冠，只用一根发带草草竖起。此刻他柔软的发丝时不时扫过江令仪的鼻尖，带来细细麻麻的痒意。又任由他抱了一会儿，江令仪推推他，“金蕊还等着呢，再抱下去天都要亮了。”
“那又怎么了？你身边那两个不是都知道吗？”林延有些不情愿的松开手，不过身体还是紧紧贴着她。
“你今晚要和我回院子吗？”江令仪突然问了另一个问题。
“什、什么？”林延眉毛挑得高高的，眼睛瞪大，嘴角咧开，抑制不住的欣喜与得意从眼角眉梢流露，但下一瞬又皱起脸，撇着嘴，“不行，我明天要去城外的铺子，得早起。而且我娘盯着，逃不了。”
他长长的叹了口气，先前的那点鲜活劲全然消失不见。
江令仪抬起手，少年虽然神情迷茫但还是乖顺的伏下身，“好了，天也不早了，早些回去睡吧，不然你明天又该头痛了。”她柔和了眉眼，细致地整理好眼前人的鬓发。看林延仍有些不甘心的表情，想了想，她又补充道，“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不差这一天两天的。”
哄好了林延，江令仪往回走，散心的目的已经达到，她也该回去休息了。不远处，金蕊还在原处等着，见她过来，赶忙提着灯快步上前，面色如常。
第二日傍晚，江令仪收到消息，她一直等着的人终于到了。和杨珏一同前来的还有位身形高大的年轻男子，看上去气宇轩昂。
简单寒暄过后，江令仪带着两人走向客院。“厢房一早就为你们备好了。府里有专门供客人居住的院子，男客与女客分开。”
前方是个岔路口，她停下脚步，两条石子路一左一右向前延伸。
“这位公子和夫人不是一个方向，请随我来。”身侧的玉棠向前一步，踏上左侧小路，面上带笑，转身向年轻男子示意道。
他犹豫地看一眼杨珏，见后者并无其他反应，这才跟上去，轻声道谢：“有劳姑娘了，多谢。”
男人的身形很快隐没在道路深处，江令仪舒了口气。她眉眼含笑，挽过杨珏的手，边引着人向前走边说道： “你总算来了，我还担心你不愿意来呢。”
“我们好几年的情分摆在那，你都写信给我了，我当然会来。”杨珏又深深叹了口气，“我是随父母离开了西城，但我以为我们之间的情谊不会改变。现在看来，好像只有我这么想。”
“当然不会改变！”江令仪眼眶一红，正想解释什么却被打断——
“那为什么这几年你从不给我写信？我寄去的信也没有回音，甚至就连你成亲嫁人这么大的事我也是前几天收到来信才知道！要不是你这次需要用到我，是不是直到今天我也见不上你一面！”
杨珏越想越委屈，她和江令仪自小便认识，两家大人是多年好友，连带着家里的小辈也多有亲近。就连读书都是夫子一同教导她们。虽然后面由于父亲调任，她们全家都跟着离开了西城，她知道随着时间的流逝两人肯定会有所生疏，但也不至于两三年都毫无音信…
“…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就没通知你。”江令仪情绪淡下来，“到了。就是这儿。”
她抽手准备离开，看杨珏仍旧红着眼，又回身轻轻抱住她，“今天好好休息，明天…你见了就知道了。”
杨珏不以为然，只觉得那是打发她的说辞。眼见自己已经说到这种程度了还是得不到一个解释，她心也冷下来了，打定主意明天去见一面那个所谓的病人后就直接离开，她现在一点都不想再在这多待。
直到第二天被领进那个屋子，真正见到躺在床上的人后，她才理解前一天晚上江令仪话语中的未尽之意。
多可怕啊！年迈而又臃肿的身躯，松垮的皮肉，花白稀疏的头发，还有即使平躺着也无法忽视的满脸褶子。她进去的时候林老爷正躺在床上，还未清醒，任谁远远的看上一眼，都会觉得床上这个呼吸断断续续的老人已是风烛残年，剩下的时日全靠天意。
从林老爷的屋子里出来回到客院的路上，杨珏沉默不语。她一收到昔日小姐妹的来信就急忙收拾了东西赶过来，刚到西城就来了林府，住进客院，根本没有时间也没有想到要提前打听林府的情况。
杨珏自认了解江令仪，知道她是个聪明人，一起读书的时候女夫子就常夸她聪颖有天资，她平时也绝不会亏待自己。所以这几年她气的是江令仪不顾情分与她断绝联系，从没想过这中间可能有什么隐情。
人送到院子里，两人谁也没动，江令仪没离开，杨珏没回屋。身边的丫鬟们倒是机敏地退到了院外。
“…这府里，是谁在管家？”半晌，杨珏挤出来一句话。
“你在说什么呢，当然是我。”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江令仪柔柔的笑起来。
“什么时候的事？”杨珏又问，不等江令仪回答，她已经得出了答案，“三年前吧，是了，你就是三年前同我断了联系…”
“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韩大哥呢？”杨珏焦躁地走动起来，“你表哥呢？”
她的疑问没有得到回音，对面的人微笑着看她，像在看一个无能为力只会哭闹的孩子。
杨珏猛地扣住她的双肩，“我问你话呢！韩文庆他人呢？你不是等了他两年吗？他人呢！死哪里去了！你不是很聪明吗？没有其他办法吗？！”到最后，已然是在面目狰狞的叫喊。
江令仪尽量忽略肩膀上的疼痛，阖下眼帘，平静道：“阿珏，我和你不一样。我没得选。”
“哪里不一样了！那个林老爷年纪比你爹都大！半只脚都进棺材了！”杨珏无法克制心中的愤怒和悲哀，注意到江令仪苍白的脸，她用力闭了闭眼，松开手，“你真就甘心这样？”
江令仪没回答，她伸手摸摸杨珏的脸，声音低柔的宛若在叹息：“多留一阵子吧，陪陪我、帮帮我…”
江令仪回到自己的屋里时已是深夜。情绪稳定下来的杨大夫告诉了她这次诊治的结果。好消息，林老爷这次患病确实只是染上风寒，估摸是年底那阵子自己不注意，再加上下人照顾不周导致，好好休养着不会有什么大碍。
另一个消息则是…经此一遭，林老爷哪怕病好了身子骨也将大不如前，至于行房能力，聊胜于无吧。最最重要的是，也是她不惜抛下自己的自尊心宁可暴露自身处境也要联系杨珏前来的主要原因，林老爷此后再无生育能力。
当她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杨珏显然觉得她已经被折磨疯了，按捺着脾气含糊着说了。不过她显然没想到自己还会追问，虽然羞恼但还是秉持着大夫的职责如实告知。这样一打岔，彷佛又回到了从前她们一起在那个小书房里读书的日子。
杨珏家里世代从医，父母双方都是当地有名的医药世家，她本人在医学一道上颇有天赋，又是家里的独女，从小便得到了很好的培养。因此，她的诊断结果江令仪是相信的。眼下，路已经摆在前面，剩下的，就看自己如何选择了。
窗外的天黑漆漆的，她就着忽明忽暗的烛火又仔细瞧了一遍家中的来信，片刻后，心里已经有了点想法。
“我明天要回娘家一趟，大概待个两三天。玉棠，你向来稳重，这几天就留在府里看管，记得好好招待杨小姐和那位公子。”江令仪叫来自己当初带过来的两个陪嫁侍女，吩咐道，“金蕊，这次你和我一起回去。明天早上我先去和林老爷说一声，等我出来后我们就走。”
“是。”两位侍女虽然诧异这次出行如此匆忙，却也注意到了江令仪脸上隐隐的焦躁。因此答应一声后便开始收拾行李。
江令仪静静的坐在那儿，看着窗外的漆黑一片，心中既有对前路的恐慌，又隐隐升起一点莫名的期盼。她知道那是因为什么，尽管她再一次唾弃自己，但她无法克制，那是她的本能，是她无法左右的天性。
一路上两人说说笑笑，倒真让她心情好了不少。谁料刚拐了个弯，就见一个人直挺挺杵在暗处，好悬没把她吓一大跳。
旁边的金蕊已经停下脚步，护在她身前。江令仪看这人的身形有些熟悉，借着月色仔细打量了一番，才认出人来。
“大半夜的，你跟个木头似的杵在这干什么？”安抚地拍拍金蕊的手臂，她上前一步，发问道。
眼看这人像个哑巴一样不吱声，只亮着眼睛盯着她瞧。她有些无奈，随口吩咐道：“你先在这等着，我去和二少爷说会儿话。”
随后便拉着林延的胳膊去了另一个隐蔽处。刚离了金蕊的视线，少年便扑了上来，把她抱得紧紧的。
“怎么回事儿？”江令仪愣了一下，放柔了声音，原本的推拒也变成了安抚的回拥。
“没什么，就是高兴。”林延弯着腰，把头埋在女人的脖子里，黏黏糊糊的，“原来你这么关心我呀。”
“…什么？”江令仪一时没反应过来，就听拥着她的少年声音低低的，“明明今天下午才见过，这才过了多久啊，又给我送东西。这么想我的话，下午就该让我留下来的…”话尾是止不住的得意与雀跃。
江令仪有些想笑，她没反驳，林延现下正高兴，她没必要泼冷水。有时候一些小误会也是一种情趣。她的默不作声显然被当作是一种默认，林延贴着她的脸颊，抱得更紧了。
临近入睡的时辰，林延早就拆了华美的发冠，只用一根发带草草竖起。此刻他柔软的发丝时不时扫过江令仪的鼻尖，带来细细麻麻的痒意。又任由他抱了一会儿，江令仪推推他，“金蕊还等着呢，再抱下去天都要亮了。”
“那又怎么了？你身边那两个不是都知道吗？”林延有些不情愿的松开手，不过身体还是紧紧贴着她。
“你今晚要和我回院子吗？”江令仪突然问了另一个问题。
“什、什么？”林延眉毛挑得高高的，眼睛瞪大，嘴角咧开，抑制不住的欣喜与得意从眼角眉梢流露，但下一瞬又皱起脸，撇着嘴，“不行，我明天要去城外的铺子，得早起。而且我娘盯着，逃不了。”
他长长的叹了口气，先前的那点鲜活劲全然消失不见。
江令仪抬起手，少年虽然神情迷茫但还是乖顺的伏下身，“好了，天也不早了，早些回去睡吧，不然你明天又该头痛了。”她柔和了眉眼，细致地整理好眼前人的鬓发。看林延仍有些不甘心的表情，想了想，她又补充道，“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不差这一天两天的。”
哄好了林延，江令仪往回走，散心的目的已经达到，她也该回去休息了。不远处，金蕊还在原处等着，见她过来，赶忙提着灯快步上前，面色如常。
第二日傍晚，江令仪收到消息，她一直等着的人终于到了。和杨珏一同前来的还有位身形高大的年轻男子，看上去气宇轩昂。
简单寒暄过后，江令仪带着两人走向客院。“厢房一早就为你们备好了。府里有专门供客人居住的院子，男客与女客分开。”
前方是个岔路口，她停下脚步，两条石子路一左一右向前延伸。
“这位公子和夫人不是一个方向，请随我来。”身侧的玉棠向前一步，踏上左侧小路，面上带笑，转身向年轻男子示意道。
他犹豫地看一眼杨珏，见后者并无其他反应，这才跟上去，轻声道谢：“有劳姑娘了，多谢。”
男人的身形很快隐没在道路深处，江令仪舒了口气。她眉眼含笑，挽过杨珏的手，边引着人向前走边说道： “你总算来了，我还担心你不愿意来呢。”
“我们好几年的情分摆在那，你都写信给我了，我当然会来。”杨珏又深深叹了口气，“我是随父母离开了西城，但我以为我们之间的情谊不会改变。现在看来，好像只有我这么想。”
“当然不会改变！”江令仪眼眶一红，正想解释什么却被打断——
“那为什么这几年你从不给我写信？我寄去的信也没有回音，甚至就连你成亲嫁人这么大的事我也是前几天收到来信才知道！要不是你这次需要用到我，是不是直到今天我也见不上你一面！”
杨珏越想越委屈，她和江令仪自小便认识，两家大人是多年好友，连带着家里的小辈也多有亲近。就连读书都是夫子一同教导她们。虽然后面由于父亲调任，她们全家都跟着离开了西城，她知道随着时间的流逝两人肯定会有所生疏，但也不至于两三年都毫无音信…
“…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就没通知你。”江令仪情绪淡下来，“到了。就是这儿。”
她抽手准备离开，看杨珏仍旧红着眼，又回身轻轻抱住她，“今天好好休息，明天…你见了就知道了。”
杨珏不以为然，只觉得那是打发她的说辞。眼见自己已经说到这种程度了还是得不到一个解释，她心也冷下来了，打定主意明天去见一面那个所谓的病人后就直接离开，她现在一点都不想再在这多待。
直到第二天被领进那个屋子，真正见到躺在床上的人后，她才理解前一天晚上江令仪话语中的未尽之意。
多可怕啊！年迈而又臃肿的身躯，松垮的皮肉，花白稀疏的头发，还有即使平躺着也无法忽视的满脸褶子。她进去的时候林老爷正躺在床上，还未清醒，任谁远远的看上一眼，都会觉得床上这个呼吸断断续续的老人已是风烛残年，剩下的时日全靠天意。
从林老爷的屋子里出来回到客院的路上，杨珏沉默不语。她一收到昔日小姐妹的来信就急忙收拾了东西赶过来，刚到西城就来了林府，住进客院，根本没有时间也没有想到要提前打听林府的情况。
杨珏自认了解江令仪，知道她是个聪明人，一起读书的时候女夫子就常夸她聪颖有天资，她平时也绝不会亏待自己。所以这几年她气的是江令仪不顾情分与她断绝联系，从没想过这中间可能有什么隐情。
人送到院子里，两人谁也没动，江令仪没离开，杨珏没回屋。身边的丫鬟们倒是机敏地退到了院外。
“…这府里，是谁在管家？”半晌，杨珏挤出来一句话。
“你在说什么呢，当然是我。”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江令仪柔柔的笑起来。
“什么时候的事？”杨珏又问，不等江令仪回答，她已经得出了答案，“三年前吧，是了，你就是三年前同我断了联系…”
“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韩大哥呢？”杨珏焦躁地走动起来，“你表哥呢？”
她的疑问没有得到回音，对面的人微笑着看她，像在看一个无能为力只会哭闹的孩子。
杨珏猛地扣住她的双肩，“我问你话呢！韩文庆他人呢？你不是等了他两年吗？他人呢！死哪里去了！你不是很聪明吗？没有其他办法吗？！”到最后，已然是在面目狰狞的叫喊。
江令仪尽量忽略肩膀上的疼痛，阖下眼帘，平静道：“阿珏，我和你不一样。我没得选。”
“哪里不一样了！那个林老爷年纪比你爹都大！半只脚都进棺材了！”杨珏无法克制心中的愤怒和悲哀，注意到江令仪苍白的脸，她用力闭了闭眼，松开手，“你真就甘心这样？”
江令仪没回答，她伸手摸摸杨珏的脸，声音低柔的宛若在叹息：“多留一阵子吧，陪陪我、帮帮我…”
江令仪回到自己的屋里时已是深夜。情绪稳定下来的杨大夫告诉了她这次诊治的结果。好消息，林老爷这次患病确实只是染上风寒，估摸是年底那阵子自己不注意，再加上下人照顾不周导致，好好休养着不会有什么大碍。
另一个消息则是…经此一遭，林老爷哪怕病好了身子骨也将大不如前，至于行房能力，聊胜于无吧。最最重要的是，也是她不惜抛下自己的自尊心宁可暴露自身处境也要联系杨珏前来的主要原因，林老爷此后再无生育能力。
当她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杨珏显然觉得她已经被折磨疯了，按捺着脾气含糊着说了。不过她显然没想到自己还会追问，虽然羞恼但还是秉持着大夫的职责如实告知。这样一打岔，彷佛又回到了从前她们一起在那个小书房里读书的日子。
杨珏家里世代从医，父母双方都是当地有名的医药世家，她本人在医学一道上颇有天赋，又是家里的独女，从小便得到了很好的培养。因此，她的诊断结果江令仪是相信的。眼下，路已经摆在前面，剩下的，就看自己如何选择了。
窗外的天黑漆漆的，她就着忽明忽暗的烛火又仔细瞧了一遍家中的来信，片刻后，心里已经有了点想法。
“我明天要回娘家一趟，大概待个两三天。玉棠，你向来稳重，这几天就留在府里看管，记得好好招待杨小姐和那位公子。”江令仪叫来自己当初带过来的两个陪嫁侍女，吩咐道，“金蕊，这次你和我一起回去。明天早上我先去和林老爷说一声，等我出来后我们就走。”
“是。”两位侍女虽然诧异这次出行如此匆忙，却也注意到了江令仪脸上隐隐的焦躁。因此答应一声后便开始收拾行李。
江令仪静静的坐在那儿，看着窗外的漆黑一片，心中既有对前路的恐慌，又隐隐升起一点莫名的期盼。她知道那是因为什么，尽管她再一次唾弃自己，但她无法克制，那是她的本能，是她无法左右的天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