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飘散的灵力疯狂涌入冷倾夏的丹田,碎裂枯竭的灵脉稍泛起丝丝莹润的灵气,转瞬溃散。

    蛇王那萤绿的竖瞳,瞬间变的浑浊。倏尔,隐没在昏暗的林中。

    一丝微风穿过疏落的枝叶间,吹起冷倾夏额角沾染着微汗的碎发。

    冷倾夏神情冷肃,早已模糊的剑柄残纹淌下丝丝暗红,脊背笔直:若是没看错,周围方才还有几双竖瞳。

    莫不是……幻影?

    头上幽幽的落下一片露水浸湿的嫩叶。

    剑锋一挥,蛇的虚影破空消失。

    湿闷阴冷的草木香忽然消散,奇异的雾气裹挟着熟悉的花香猛然袭来,弥散开来。

    冷倾夏忍不住皱眉,迅速抬手遮掩口鼻:清醒的意识却越发的混沌……

    这是,何地?

    她神色镇静,脚下却坚定的往前走:刚还在林中与那些难缠古怪的灰蟒抗争,

    茫然中似乎穿过了一层薄如蝉翼的结界。

    现下不是好奇的时机,可是剧烈跳动的心告诉她:这里……很重要。

    重要到冷倾夏似乎忘记了自己如今的处境。

    往前,往前——

    灵光散溢的幽林,点点的虫鸣似乎都带着一股热切。

    冷倾夏步伐一顿:是不是,感觉错了?

    一棵棵奇异难辨的古木从眼前散去,浓雾笼罩的昏暗豁然褪去:波光粼粼的水面上绽放着盛异色的莲花。

    冷倾夏拧眉,这有什么?刚要弯腰上前一查究竟的她猛然睁开双眼。

    莲花香,怪不得熟悉。

    凝望着瞬间闪现在眼前的灰蟒,呵……幻影,分身?

    舌尖抵了下上颚:有意思。

    灵动的琉璃瞳中闪过一抹流光:看来,这蛇王的脑子还真是值得扒一回,这幻境有点水平。

    数道蛇影齐攻,哪个是真的蛇王?

    恍惚中那条灰蟒左眼偏上处有一道浅薄的划痕。

    手腕反转,运转全身的灵力,凝在剑上一把掷出。一脚直攻向前,踢歪怒张的蛇头,欠身掠过正面蛇影喷射而来的毒液。

    冷倾夏打量着周边的群蛇。目光凛然,刚还密密麻麻的虚影顷刻消散。

    待目光清明的那一刻,冷倾夏的左腿‘砰’的跪了下去。

    低头打量,不知何时左腿上全是细碎的蛇痕,漫延至膝,而她毫无所觉。

    看来是失血过多。

    冷倾夏摇了下昏胀犯晕的头,模糊的光影子眸中散去,运转仅剩的那点灵力压了下汩汩流动的伤处,止了血。

    身形顿了下,起身向那条蛇王走去,拔出佩剑刚要斩断蛇头:蛇王猛然张口吐出数道腥臭的蛇液。

    ‘滋滋’的冒着绿气,瞬间松软的泥土被腐蚀的恶臭不已。

    冷倾夏身体猛然后退至佩剑后方,猛压剑身,划开蛇王的七寸,手腕附了十分的灵力死命的捅了下去,反复捻转。

    刚还意图反击的蛇王,‘砰’的消散在原地。

    冷倾夏皱眉:刚毁了它的灵珠?

    咬了下舌尖,散去眼前的眩晕。

    这蛇王若是……有灵珠,最低也是元婴修为,眼下的她绝不可能杀死它。

    冷倾夏眯着眼,拖拽着左腿靠在树身上微微喘息:身上流失的血做不了假,伤害是真的。

    林木清香的气息缓缓的吸入鼻腔,刚刚的打斗又怎么做假?

    冷倾夏微阖的双眼猛然睁开:破空而来的威压将古林扫荡开来,四处逃窜的鸣叫。

    无数的呜咽,轰鸣声炸在冷倾夏的耳际。

    逃!

    冷倾夏枯竭的灵府拼命的挤压着周身的灵力,昏然欲裂的脑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快逃!

    刚与灰蟒的搏斗已是勉力,现在她生不出一点战斗的念头,如何反击?

    冷倾夏在林间拼命逃窜,侧身睨了一眼遮天的黑影,差距宛若天堑:胸腔内的震撼,让她脚下跑的更快。

    回神时眸中闪过更坚定的流光:活着。

    强大,尊严的活着。

    而不是如今这般苟延残喘,屈辱的逃窜,比起上一世的她还凄惨。

    身后跟着的正是长庸门宗主的灵鹫。

    灵鹫本盘算着在荣方谷这些大大小小的秘境溜达巡视一番,甚至提前将修为压制元婴期了,否则这些秘境非得让他给撕碎了不止!

    省的主人的那个碎嘴师兄,时不时的魔缠他,扰了他的好觉。

    走一圈,安静百年,多划算!

    刚还兴致缺缺,他还以为没什么变故,可猛然嗅到十方秘境中这处的不同寻常。

    若有若无的那丝异香,是底下那个炼气期的宗门小辈?

    灵鹫若不是守护了千余年,他都不知道除此之外,竟然还有人身上的异味跟那物相似。

    鼻尖翕动间,似乎又没了?

    他不可能闻错,除非……

    迅速化为本体,俯冲向古林中四处逃窜的冷倾夏。

    试试……不就知道了?

    遮天的双翅带着骤然凝聚的灵气,枝干摇动间,冲向急速奔跑的冷倾夏。

    嘴角不断地溢出血,四散在奔逃的路上,悄无声处,血迹之处的枝叶枯萎凋落。

    冷倾夏猛然忆起入秘境前小师妹塞在她储物袋中的符箓。

    顶着灵鹫的威压,左手摸出三张雷暴符,侧身直冲着灵鹫的双眼甩去。

    虽然筑基品阶,对对方造成不了什么伤害,能争取一分时间,让她逃走即可。

    灵气灌注剑上,冷倾夏的灵府间若有似无的闪过一瞬的赤色。

    灵鹫挥动着双翅,咦?

    似乎,没了?

    灵鹫不信邪:他的嗅觉不可能出问题。

    砰——

    又一道风息甩出。

    眨眼,冷倾夏已被那道风息甩至崖边:咫尺之遥,垂垂欲坠。

    细碎的砾石落下山崖,无声无息。

    仅存那点的灵力早已枯竭,空中的灵气根本来不及吸收,冷倾夏利落的抹了嘴角溢出的血,直直的望向灵鹫:一丝一毛,清清楚楚。

    灵鹫望着陈倾夏那眼中的决绝,堪称疯狂前的躁动。

    他似乎好久…好久之前,见过同样的眼神?

    回神,望着前方的崖边,冷倾夏毫不犹豫的跳下去:粉身碎骨总比死了强。

    风息无声,一道身形骤然坠落。

    灵气翻涌间,灵鹫盘旋在崖边,犹豫要不要跟下去。

    远方疾飞而来的一道灵讯,灵鹫烦躁的扭转双翼,已是顾不得底下这个‘异常’。

    倏尔,空间一阵扭曲,灵鹫消失在原地。

    骤然下降的冷倾夏,本想运转微弱的灵力,减缓坠落速度,可破碎的灵府中一丝灵力也挤不出:所以这一世的运气看来也好不到哪里。

    恍然间‘砰’的落入深水,想要睁眼上游;可身体沉重异常,双眼混沌难睁,四面八方的水涌入口鼻。

    冷倾夏似乎又入了那场不知所云的梦境:朦胧的湖中似乎有人在等她……

    可却一步都靠近不了,今日竟然有结界?

    是谁?

    总是出入她的梦境。

    上辈子欠的债?

    呵——

    即使有,也是别人欠她的。特别是那条傻狗……

    老天爷可不会干赔本买卖,更何况她。

    灵府内闪过数道赤色,飘忽下沉的冷倾夏瞬间消失在湖中。

    冷倾夏眉间紧蹙:口鼻窜入的窒息感还在。方才,不是落入崖下的深谭么?

    明明暗暗的光点,宛若天际的繁星,似远虽近,飘渺的云雾散去,这里是……

    明明潭底昏暗如夜:幽蓝的水草肆意摆动,间或三四尾不知名的鱼苗?

    鱼……苗?

    若没修为,鱼苗的那点波动,以她前世的眼力难以捕捉一丝。

    冷倾夏灵府隐隐发烫,破碎的灵府裂缝中涌动着无尽的热,恍若即将迸发的岩浆。

    紧抿嘴,抬手摸上‘砰砰’异常的心跳。她明明灵力早已耗尽,可现下……

    低头看了眼自己双手,流动的湖水从手心穿泄而去!

    冷倾夏:“……”

    灵魂出窍?

    恍然:在这修真界算是…灵体状态吧?

    那里似乎有什么,远远的传来,在呼唤她,在渴望她。

    可已至潭底,双臂摆动间,冷倾夏将将落入地面,一闪而逝的灵光散去,平静昏暗的淤泥上竟连一丝印记也无。

    冷倾夏:“……”

    她有点恍惚:已知她灵力枯竭落入深潭,现下又是灵体的状态;

    沉默许久:她能活着出去么?

    对冷倾夏从不仁慈的天道会再次垂怜,让她穿书亦或是重生一次?

    呵——

    冷倾夏干脆顺着那不知名的牵扯,缓步上前:既然来了此处,说不定有什么适合的机缘。

    蹙眉思虑:前生就够不明不白的,一次就够了,今生就算是死,也不能做个糊涂鬼。

    不知身处何处,赤金的光色从远处的缝隙细碎的洒落,倒像是隐士大能的隐修之地?

    沿着那点点的微光,踩着凌乱的卵石,散落的碎石时不时的从上面掉落,左右躲避着乱石靠近。

    冷倾夏倏然闭上了眼,缓了片刻:一汪赤金色的灵泉,盈满整个洞府,流光四散。

    难怪如此。

    中心的那棵古树不知什么树种,伫立在氤氲着雾气的泉中,瞧着平平无奇,却百人环抱般粗细。

    心中涌动的那股渴望似乎更加强烈了,冷倾夏凝着眉捂着胸口:这里?

    细腻的指尖刚触到空中肆意氤氲的灵气,冷倾夏一时不察,‘砰’一声被拽入‘咕嘟,咕嘟’的灵泉。

    冷倾夏霍然起身,抹掉脸上的水珠,回忆着脑中的记忆。但基本的大概还是知道一些:灵泉大多依附灵脉而存,此处却稍显怪异:磅礴的灵气涌入其中,却夹杂丝丝的红。

    灵气还有这种颜色?

    抬手虚拢了一把,灵气渗过指尖:赤金。

    冷倾夏眉眼紧蹙,戒备的望向四周:这修真界的灵气至纯为白,即使是个人的灵根显现,灵力也少有这样的颜色。

    摩挲着指尖,隐隐的散着些微的异香:灵体也能闻到?

    ‘咕嘟,咕嘟’的声响接连不断,莹白的灵气似经过灵泉的吸纳,剔除缠绕夹杂的缕缕红丝,通过水下的根系,全部供养中心的那棵灵树。

    遮天蔽日的灵树,朦胧中环绕着淡白的结界。

    周身的枝叶摇动,肆意舒展。

    可树身的躯干中,空荡荡的一团?

    冷倾夏闭上了眼,缓了一会,复又睁开:树心中,一颗沉寂暗淡的灵珠,沾染无数的浮尘。

    灵树修炼凝出的灵丹:金丹级别?

    修真全书记载,这世间的灵树结出灵丹,至少得是踏仙期。

    踏仙期的灵植,抑或是灵兽,须经受七重天罚,才可幻化为人。

    可那颗灵珠中若隐若现的,藏着一个小小的,模糊不清的身影。

    冷倾夏嘴角微抿,目前她的修为不过炼气二阶,根本不可能看出,甚至靠近都不能。

    一切如常,甚是平静。

    环顾四周,除此之外,别无二样。

    冷倾夏心底涌动着一抹疑惑:这样的天地至宝一般带着自己的傲气,散发威压,震慑来者。

    可心底为何隐隐感到一股不断涌动着愤怒,委屈,甚至是……悲伤?

    转身向着树身走去,修长的指节刚摸上到树干,那颗刚显现却沉寂的灵珠,轰然运转,眨眼金泉翻涌,灵气急剧涌动,树叶摇动间,整个天地都被金色弥漫。

    恍惚中这鎏金被漫天的血色寸寸浸染:迷了冷倾夏的双眼:

    ……

    她似乎不是她了:

    “曾经的约定,你可还记得?”纤细的女子背影轻移间似乎带着一股好奇。

    “记得。”

    “那你在这做什么?”

    “到时,便知。”

    “就不能现在吗?”

    “不能。”

    “哼—”

    置气走人的女子,没留意那冷酷中带着一丝的和软。

    ……

    散乱的桌面上,断裂的环佩,金钗各色繁复非常,迎着透进窗前的丝丝日光,流动着异彩。

    分明精致无比,可惜没一个完整的,大多断断续续的残肢。

    挺拔修长的玄衣男子,专注的将一件件不知何物的东西放入小小巧玲珑的鼎中。

    冷倾夏面无表情,方才心底的那点震惊,最后归于平静。

    违心的瞟了一眼:行吧,个人爱好,无伤大雅,无可指摘。

    更与她,无关。

    踮了两次脚也只能望着那鼎的边缘,冷倾夏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裙边:脚踝边。

    冷倾夏:“……”

    拧眉看那鼎,颇为不解,分明看不到内里,她却能感知到连一半都没装满:不知是哪方仙君的宝器,这么能……装。

    冷倾夏对此毫无兴趣,一心想要离开:她的身体泡在水中太久了……

    兜兜转转间,却只能呆在窗前这方寸之地,似乎带了禁制?

    冷倾夏:“……”

    干脆盘腿坐下,额上的碎发凌乱,她倒要看看这仙君能炼出个什么。

    不知日月轮转几番,接连运转的鼎似乎将要停下。

    一直屹立在鼎前的男子,手势翻转间,灵力凝聚的刀猛然刺向心口。

    冷倾夏后背猛然窜上一股冷意,掀开合上许久的眼皮:那血好像是心头血?

    距离不算太远,可涌入鼎中的那是血吗?

    明明是……

    眯了下眼,低头掩住了眼中的嘲讽,看来这灵体真是有问题:先前闻到异香不说,如今还能将心头血看成人影!

    呵——

    看来这次……老天爷是想掘了她的后路:魂飞魄散,两次都淹死在水中,着实有点执着她的死法了。

    ‘咳咳’,‘咳咳’断断续续的传来。

    几日都未曾歇息的男子,此时却落座了。

    精美古朴的小鼎高速旋转。

    顺滑如瀑的青丝颓然的散落椅边,男子似是不安稳,间或传出一两声的闷哼声。

    时间似是没了界限:窗棱有六千八百九十七个,散落的珠钗残体有三万九千二百九十六个……

    除了眼前人的容颜,冷倾夏睁眼闭眼已经将整个房间不能数的,都打量的一清二楚,根根分明。

    “砰——”

    鼎落地了。

    刚想迷糊的冷倾夏:“……”

    很好,清醒了。

    很清醒。

    椅上的男子安静依旧,不知何时周身涌动着浓郁的灵气,虚虚的拢着,带着亲昵,甚至依赖。

    自鼎中跳出一粒圆润的赤珠,迎着散落的晚霞,仍能捕捉其中灵力的涌动,迸发出一股炽热,就连冷倾夏这个边边角角的地亦被热浪翻滚了一圈。

    被动滚了一圈的冷倾夏:“……”

    眯眼瞧着男子那如玉修竹的身姿,气如寒冰,清爽如初。

    冷倾夏抿着嘴角,兴趣勃勃的盯着对方。

    上前几步,杵着下巴,探了探身,越发疑惑这人,怎会如此矛盾?

    可惜,朦胧的灵气掩了视线,瞧不清对方。

    幼时的孩童带着对世界的好奇,懵懵懂懂的渴望成为他们俊美清丽的父母,这样自己也就无所不能,甚至是青春永驻。

    可这好奇折断了天真,禁锢了灵魂,夜间的辗转,晨起的笑容,坚挺的脊背一步步转身成为他人的倚靠。

    幸,抑或是不幸,除了自己,无人知晓。

    ……

    恍惚间,冷倾夏似乎不能离着这男子太远,也不能太近,她这是……在哪?

    嗯???

    本就空旷的屋子似乎变的更大了,刚不是在角落里?

    左摇右摆的灵珠,上上下下的动作戛然而止!

    “不…是吧?”

    望着眼前放大无数的摆件,窗棱上的格子似乎比刚才还大?

    她……

    她不就被迫看了个闲散男子炼钗日常,这……自己变成那颗珠子了?

    耳边乍起一道清冷的男音,“离散前尘,元贞与吉。”

    “离元珠。”

    修长的指尖夹着圆润的赤珠,不显暗沉,如血如泣,引人深究。

    意图控制身体,逃出男人指尖的冷倾夏:“……”

    纹丝不动。

    指尖移动间,她被放入精致的锦盒中。

    晦暗如夜,连一丝外界的声音也捕捉不到。

    冷倾夏:“……”

    ……

    林间的清风徐徐而来,枝叶摇动间,飘落几片枯叶。夹杂着说不清的情丝,密密匝匝的绕在谁人的心头。

    女子欢喜道,“这是什么?”

    “可是,送我的?”

    “嗯。”

    一声惊呼,“这,这……是什么?”

    “好漂亮!”

    明明身处密密的林荫下,一丝午间的炙热也感受不到,女子的鼻尖确是沁出了几滴细密的汉珠。

    得见天日的冷倾夏,心情也如这无间的烈阳,明媚中带着一股兴奋。

    丝毫不在意她现下的状况。

    青葱的指尖,细细的把玩:对着眼前的人,对着头上的树,对着洒下的阳光,五彩的世界只剩下艳若晚霞的红,赤中带金,别有一番风情。

    甚是开心的女子,转头望着那个低头沉思的男子,伸着手晃了晃:“这个,取名了吗?”

    粗壮干裂的树根深深的扎在土中,不知何时周边散落了几片枯叶。

    “离元珠。”

    如玉的男声中带着一丝幽冷。

    兴奋刚散的冷倾夏:“……”

    很好——

    她真的是个工具‘珠’。

    ……

    女子往日灵动的双眸中不知何时沁满了泪珠,“你我之约,还做数么?”

    “做。”

    “这离元珠,你可还记得?”

    长久的沉寂后。

    “嗯。”

    “那我想…现在…?”

    “好。”

    女子眸中氤氲的雾气掩了深埋心中的不舍,眼尾的湿意终凝成一滴泪,嘴角的那丝笑分明带着彼的无可奈何;明明该开心的,她却心如刀割,痛入骨髓。

    原是流光的赤金,不知为何今日变的晦暗无光,似是被泥土碾后的胭脂,肮脏中带着一丝破碎。

    即使是往日清风明月的男子,亦分不清这早已送出去的物件。背在身后的右手掩在翩然垂落的广袖中,不知何时上面染了互相纠葛缠绕难解的黑丝,不计其数,望之心惊。

    风依旧,鸟鸣清脆,枝头的嫩叶随风舞动。

    女子掐着掌心,粲然一笑:

    “若是……我……”

    “罢了……”

    冷倾倾夏皱眉,她这几日似乎昏睡过去了,不大安稳,如坠寒冰,如入淤泥。

    不是太冷,就是太憋闷。

    这越睡越是头昏脑胀,甚至连这两人的话,听的也是前言不搭后语,理不清个头绪。

    更让她纳闷的,眼下的两人似乎要比试?

    悠然转动的离元珠,似少了往日的炽烈,却涌动着彻骨万年寒冰的冷意。

    女子的手指翻飞,不知念着什么:“天道十溪,一方为诀!”

    隔得不远,声音低闷,恍惚是这句。

    回神间,冷倾夏被直直的扔向男子,身内似乎带了万年的风霜,裹挟着利刃,毫不留情。

    冷倾夏:“……”

    怎么就到了这个地步?

    企图压制体内这磅礴的力量倾泻而出。

    冷倾夏:“……”

    心力交瘁间,她直接自爆:这是个什么乱七八糟的噩梦?

    她控制不了别人,把自己炸醒行了吧!

    ……

    冷倾夏睁开眼,摸了一把脸,望着眼前熟悉的山洞:这是梦醒了?

    空荡的树心中,那颗灵珠依旧。

    若不是刚才的噩梦,冷倾夏就真的以为这珠子没甚异常了。

    体内干涸的经脉、灵府不知何时溢满了灵气,似乎灵体都变的莹润了。

    ‘咕嘟’,‘咕嘟’的声音不知何时停了。

    一汪的灵泉清澈透底,散落的卵石粒粒分明。

    刚要欠身掬一把,观察一番的冷倾夏被身后突然袭来的一股灵力猛地掀离洞中。

    越过了山间的百兽,穿过了林间的晚风,转瞬消失。

    林中的灵鹿茫然的睁眼,昏暗的夜色,寂静的山林,幽静无声。复而沉下透亮的双眸,安然入睡。

    冷倾夏睁眼的瞬间,浮动的水流,昏暗的日光似乎透过深深的湖面。

    一稍圆润的男子倒腾着双腿,拽着她的胳膊奋力往上游去。

    冷倾夏:“……”

    这是救人的姿势?

    捏着口鼻,迅速上潜。男子惊的捂着口鼻,望着冷倾夏,比划着:“哎?”

    “哎?你醒了?”

    无数的涟漪泛起,无人应答。

    王行川:“……”

    默默倒腾着腿,立马跟上只留背影的冷倾夏。

    “咳……咳……”

    浮出湖面的冷倾夏望着高耸入云的山壁一顿猛咳,不时的拍着胸口。

    张开手,手心中的惨白,证明了她的猜想。

    呵,老天对她真是仁慈,都没换个死法让她试试。

    “哎……师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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