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之后的经历,尽管依然断断续续,但黎簇终于确信自己还活着,被一群人救了,因为他们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条蛇,让这条蛇咬了他。如果是濒死之人的幻觉,应该不会是这种痛苦的想象吧?他在迷糊中再次进入更深层次的幻觉,这次他在幻觉中见到了一个中年人,那人好像把他当成了吴邪,告诉了他很多关于九门,和一个叫汪家的家族的事情。

    黎簇在幻觉中没有太多思考能力,只是被动地接受这些庞大的信息,然后像是镜头转换般的,他看到吴邪裹着被子蜷缩在一张床上注视着自己。他非常憔悴,看上去很久没有打理过自己了,眼中却闪烁着神经质的光芒,那疯狂的神情让黎簇几乎认不出他了。

    “虽然我不知道你到底是谁,但我相信你现在一定恨死我了。既然已经被我拉上了贼船,就算为你自己考虑,也要耐心听我说下去。

    “如果你能看见我在这里说话,那你应该已经见过汪家人了。之后,他们会把你带入一个不见天日的囚笼,让你成为他们的一员。他们需要你,需要你解析出很多断代遗失的信息。说来抱歉,这本来应该是我的工作,不过现在,它将是你噩梦的开始。

    “我会想办法把我爷爷的骨灰交给你,你身上有我爷爷的味道,所有吴家的狗都会把你当作是他。狗会救你的。”

    一阵剧烈的咳嗽让吴邪不得不停了下来。他的状态似乎很差。

    “陌生人,如果你想活下去的话,就加入他们,让他们完全地信任你,进入他们的核心,把他们的一切行动都握在手中。但是,作为代价,你将终日和蛇为伍。

    “现在开始,还有半个小时你就会醒来。在醒来之前你有两个选择,第一个是在醒来之后,把在这里得到的所有信息都告诉你身边的那些人。第二个选择,就是执行我们的计划。”

    黎簇醒来后,一个领队模样的黑衣人问黎簇:“你都看到了什么?”

    黎簇道:“我看到一群人,准备进一个山洞,带头的是个中年人。我还看到吴邪,他说,汪家人的时间不多了。”

    领队对这句话没有表现出太多反应:“吴邪到底想干什么?他有没有透露别的信息?”

    黎簇摇头。领队冷冷地站起来:“既然你不说,那只能跟我们走了。”

    他又被背起来,随着意识逐渐清醒,他也开始观察这群黑衣人。他们行动非常迅速安静,看得出来是一支训练有素的队伍。联想到吴邪说的,三天内自己会遇到一群人,还有幻觉中那个中年人和吴邪提到的汪家人,那么这群黑衣人就是汪家人吧?

    只是让他不太舒服的是,黑衣人还在带着他往地下走。他们还在向古潼京的深处搜寻。

    “你们到底在干什么?”在汪家人停在一个矿洞样的地方开始做下矿准备时,黎簇终于忍不住问道。

    他旁边的汪家首领忽然停下了动作,转头看着他:“你不知道我们在干什么吗?”

    黎簇一下意识到糟了——他这个问题太冒失了,听首领的意思自己应该是知道?可是他确实不知道啊,吴邪也没告诉他啊?可恶,吴邪遮遮掩掩的又要害我!

    黎簇大脑飞速运转,随即换了一种有些不耐烦的语气:“我想说的是,你们效率太慢了,就这些事,傻子都弄完了。”

    他觉得自己反应算挺快的了,但可惜,首领似乎没有被他糊弄过去。他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黎簇:“你已经读取了费洛蒙。难道你不是吴邪的人?”

    黎簇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汪家首领抽出了匕首抵在他脸庞,他只觉得自己背后阵阵冷汗。

    “小朋友啊,是不是没和我说实话?”

    “我的确有一件事没告诉你,这件事也许跟你们做的事有关系,也许没有。”黎簇只能虚张声势,尽可能镇定,甚至有些挑衅地表现他的自信。

    “直接回答我的问题。”汪家首领不为所动。

    “大叔,你是跟我玩态度吗?怎么,不回答问题就杀了我?”黎簇料定他们需要他读取费洛蒙,暂时不会杀了他,眼下只能靠这种方式拖延。

    “我不会杀你,但有很多方法让你开口。我们有简单的逼供手段,还有,现在还在古潼京里,跟你一起进来的那三个人,本来我们不想费工夫去处理他们的……”

    什么叫还在古潼京的三个人?苏万杨好,湾姐鹿姐,还有黑眼镜,明明有五个人,难道是有两个人已经出事了?黎簇条件反射般抬头想问,但话到嘴边又硬生生止住了。

    还有一种可能性,就是汪家人因为某些原因不知道他其实是和五个人一起进来的。他不能再暴露更多信息了。

    然而汪家首领再一次敏锐地捕捉到他瞬间的惊诧:“怎么,有什么不对?”

    黎簇不敢再开口。

    “看你表情,好像有点惊讶……”汪家首领盯住他的双眼,“难道说,进来的不止三个人?”

    瞒不住了。他们既然知道黎簇是和三个人进来的,之前一定调查过他们,那基本可以确定这个三人组合是苏万,杨好和梁湾——从北京到巴丹吉林的火车开始,他们四个人就一直是一起行动的。那么如果剩下两个人中不得不暴露一个人……

    黎簇抿了抿嘴,在心里对秦鹿说声抱歉,只能借她掩盖黑眼镜的存在了。虽然秦鹿一路上也帮衬着他们,但毕竟黑眼镜才是吴邪这边的人。

    “对,我是和四个人一起进来的。”

    “还有谁?”汪家首领神色严肃了一些,给站在旁边的汪家人一个眼神,后者立刻就从包里掏出一个平板划起屏幕。

    “……我不知道你现在知道的都有谁啊。”

    “把你的同伴名字都报一遍。”

    “苏万,杨好,梁湾,秦鹿。”

    “这个秦鹿,她是什么时候加入你们的?”

    “我们刚进沙漠的时候。”

    “她是什么人?”

    “她是什么考古学的博士,说是来参加一个项目的,跟同伴走散了。”

    黎簇也不知道自己要不要说出她的真实身份,但回想起来吴邪的态度很暧昧,也叮嘱他们不要伤害她,所以暂且这么说吧。

    “外貌特征?”

    “额,长得挺好看的。”

    他难得在汪家首领脸上看到一丝无语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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