佑王府大门。

    章婉清看见侍卫再次跑出来,迎上去问:“你们王爷同意见我了吗?”

    侍卫摇摇头。

    不过他明白,王爷虽然不见此人,但是并不反感她。猜测她或许是王爷的故人,只是暂时不愿意相见罢了。所以他态度比方才更和善,见她脸蛋冻得通红,不停搓着双手,建议道:“王爷不见你,你若是执意要见可以去耳房等候,若是不见,可以自行离开。”

    他麻溜的将人往府门内侧的耳房引,如此一来既免了她被冷风吹,又免了自己被降罪。万一王爷知晓,不算是私自将人放了进去。

    “谢谢小哥!”耳房不用迎风受冻,身子不再那么冷冰冰。

    章婉清发现耳房的窗户可以清晰瞧见府门的来来往往,如此更好,她不信苏寒山可以呆在王府一整日不出门。

    出乎意料的是,她等到日落,又等到第二日日出,都不见苏寒山的身影。期间她趁守备松懈,偷偷钻进去过,都被抓了回来。

    一颗满怀期待的心如同烧得滚烫的洛铁乍然扔进冰水,凉得彻彻底底。

    *

    章婉清寻了个客栈,沐浴后休息了半日,在客栈用了饭,按照柳容给的地址去拜见苏家二郎。

    孙莺莺从晨时便不定时遣人到宅门口打探,直到午间将要用午饭都不见章婉清前来,用了午饭后她决定亲自到门口候着,这不,果然候到了人。

    两载未见,孙莺莺眼含湿意,“原本你二哥是计划岁前回鹿州,休个十日半月,将动身前接到翰林院的公文,要求留守在京城,这才作罢。”

    “二嫂勿自责,二哥哥的公务要紧。我这不来了吗,特定来瞧瞧你们,只要你们在京城一切安好,阿爹和阿娘便放心了。”

    孙莺莺仔细打量着章婉清:神色不佳,两颊内陷,瘦了不少。她与元昭的纠缠柳容在信里一五一十告知过,这消瘦的身子骨应该是忧思过度所致。

    她将章婉清请进里屋,给她盛了鸡汤暖身子,又递给她一个汤婆子暖手。

    章婉清打量着屋内陈设。虽然苏寒辰升官不到一载光景,好在苏家家底殷实,装修不奢华,胜在清新淡雅。

    苏寒辰在她喝完鸡汤后迎了上来,今日上值,因为她的到访,特意向上峰请了半日假。昨日休沐,被那位名义上的三弟给叨扰了一日,着实不爽。

    交谈中得知章婉清在佑王府外等了一日一宿未见到元昭,苏寒辰终于福至心灵佑王为何昨日突然造访,还逗留了一整日。

    从昨日的话语间,他应该恢复了记忆,却拒绝与弟妹相见,苏寒辰心中诧异,不晓得那“诡计多端”之人又在筹划甚么,但他未直接向章婉清挑明。

    “二哥哥,你能帮帮忙,让我见他一面吗?”末了,章婉清哀求苏寒辰。

    她的脸色失了往日神采,十分落寞,苏寒辰不忍心拒绝,又不得不道出实情:“我现在见他一面也难。我只是一个六品翰林院侍读,讲学的学子均是皇室未成年成员,佑王已成年,见不到他。即使在朝堂上,我品阶低,进不了金殿,自然也见不了他。再说,去岁我写拜贴求见,均被他拒绝。”

    孙莺莺朝他使了个眼色,意思是昨日不见着了?

    苏寒辰不接收她的信号,怎的能算?鬼知道那人突然造访是不是心血来潮故意捣乱。关键是章婉清候在佑王府门口,他就跑出来,很难不说他是在躲她。

    纵然他能够在早朝时寻个机会堵他,他未必会答应见她,给不了她明确答复,何必给她希望最后又让她失望。

    孙莺留章婉清过夜,章婉清借口行李在客栈执意离开。

    暮色四合,夜的黑暗如同当下的迷茫,不知何去何从。

    心中七上八下,却又不甘心。即使他没有记起来,仍是元昭,也要问个清楚,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打道回府。

    灵光一闪,既然光明正大走正门进不了佑王府,那偷偷摸摸呢?像上次在白象山的驿站?

    打定主意,章婉清折返,快步往佑王府的方向去。

    天助我也!当章婉清摸到佑王府大宅后面时,高墙外恰好停着一辆马车。目测了下距离,将好够她爬上车厢顶,再借助车厢顶攀上一丈多高的院墙。

    心动不如行动。好在两载来她每日在铺子除了算账、管理下人,也会亲自搬货,练就一身力气,所以此次爬墙比上次要容易得多。

    意外的是,高墙外侧是有马车垫脚,内侧啥都没有,从至少一丈高的院墙跳下去,估计苏寒山人未到,她先毙命,不毙命也是个残疾。

    这应该是王府的东厨,连着后院。她看到右下方敞开的窗户里是个灶台,有两人正在忙活,旁边有个小炉子,好像煎着药,正咕噜咕噜冒着烟,她闻到了一股难闻的中药味。

    章婉清猫着身子四下观察,看能不能寻个垫脚的地儿跳下去。终于寻到东厨旁有一口水缸,水缸离高墙两尺的距离,等那两人离开后,她可以借助水缸的缓冲跳下去。

    现下是要挪到水缸所在的那面高墙,起码五丈远。

    章婉清不禁叹道:世人追求住大宅子,这宅子大了也不怎的好啊!

    她保持双手抱住、双腿夹住匍匐在高墙的姿势,像只虫子闭着眼一点点往水缸的方向移动,生怕一个闪失不是被人发现就是摔死。

    “药熬好了没?”林正扯着嗓门从外间步入,“早就吩咐好了,王爷的药要提前熬,提前熬,你们一个个是不是嫌命不够长,连王爷的病都不放在心上?”

    章婉清一顿,猛地睁开眼,苏寒山生病了吗?他生了甚么病?

    她低头望去,灶台的两人吓得腿一软,哆哆嗦嗦从东厨里退出,跪地求原谅,一个解释最近拉肚子,方才是去解了手,时间久了点,一个解释家中老人生病请了假,这会儿将赶过来。

    “林总管,我们再也不敢了,求求您,莫要告诉王爷!”

    佑王暴戾嗜杀的恶名传遍京城,何况身在王府,他们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作孽,今日确实不是故意耽搁。

    林正知晓他们的陈述属实,欲开口再震慑震慑,不经意间扫到毫不遮挡的高墙上来不及藏好身子的“虫子”。

    两人四目相对。

    寂静无声,针落可闻。

    两位火厨察觉到林正的视线,正要循着他的视线回头,被他一声喝住:“胆肥了是不?我的话未问完就敢四处张望?滚下去!我来熬药。”

    两人胆战心惊低头退下。

    “小姜!”林正唤了一声,一个侍卫进院候令。

    一抬眼,眼珠子差点跳出眼眶。

    “咳!”听见林正轻咳,他急忙收回目光。

    “去,那棵树上的腊梅开了,拿个梯子过来,将‘她’摘了下来,‘送’王爷寝房里去,王爷寝房素了许久,春日将到,该添点生机。”林正不动声色道:“再去将通往寝房的守卫都撤到外头去,王爷要就寝,不喜守卫太多,让他们去外头巡逻,严查王府外有无可疑人员,勿让人钻了空子潜进王府。”

    侍卫会意,立刻去寻梯子,章婉清认识他,正是昨日替她通报的侍卫。

    林正神神在在步入东厨,背对窗户,慢悠悠搅动着陶罐里的中药,心中思绪涌动。

    起先看到高墙上攀附的人,他的惊讶不亚于侍卫,很快联想到他家王爷爱此人爱得深沉,必定是此人有异与常人之处,这种事像是她能做出来的。

    既然是他家王爷放在心尖上的女子,千万不可让她摔死。还是之前的那句话,心病还须心药医,让他们见一见也好。戌时已到,他家王爷那样子,估计她见了不仅会死心,一辈子不再相见都有可能。

    章婉清顺利摸到了苏寒山的寝房,奇怪的是,门上挂着一把锁。不过,地上有把钥匙,她顺势捡起来,一插,锁开了。

    她轻轻推开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中药味。屋内光线微弱,只在案头留了一盏灯。

    昏暗下,一地狼藉,家具东倒西歪,案头的器具和摆件悉数拂落在地,乱七八糟。中间是四分五裂的白瓷碗,墨色的药汁溅出一个奇形怪状的黑洞,似有魔力般要将人吸附进去。

    章婉清整颗心提起来。

    黑暗的屋子如同被一个巨大的黑锅罩住,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她继续往前,低低唤了一声:“阿山!”

    “是谁?”猛然的一声低吼,如同匍匐在暗夜的凶兽,即将扑向它等待多时的猎物,一番剧烈撕咬后,饫甘餍肥。

    章婉清吓了一跳,分辨出是苏寒山的声音,心中一喜,立马又唤了一声:“阿山,是我,我是婉婉。”

    清脆的锁链声,仿佛一把利剑急速刺破黑夜的寂静,章婉清的心跟着一跳,循着声音,隐隐约约看见里间的角落有个黑团,随着他起身的动作,锁链相互撞击,响个不停。

    待他缓缓步入微弱的光线下,露出模糊的全貌时,章婉清猝然睁大双眼,一辈子都难以置信,眼前的人竟然是苏寒山,他蓬头垢面,衣衫不整,双手与双脚均套了锁链。双眼猩红,如两团熊熊燃烧的地狱之火,凶猛的扑向她,将她烧死,就地覆灭。

    “阿山,你为何会此般模样,到底发生了甚么?”两颗泪珠已滚落至嘴角,停留在止不住颤抖的嘴唇,滔天的痛意疯狂的席卷着她,要将她卷到地狱深处。

    她抬手,想要触摸他的脸颊,手和嘴唇一样,也是止不住颤抖。

    就在手指即将触到脸颊两侧的发丝时,他突然伸出手,用力掐住她的喉咙,将她抵在花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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