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
我惊醒过来，惊恐地拿出手机看向屏幕上显示的时间。
是同一天，仍旧是12月15日。
刚刚的那些……究竟是怎么回事？
还有，最后出现的那道声音是什么意思，说到的‘故事’指的是我在绿江写的小说吗？
哈、哈、哈……
我的小说有这么大的能量吗？
——我很清楚自己就是个老扑街，还什么‘我想要你的故事’……绝对是自己幻想出来的吧。
好神金的梦啊。
可即便认为自己做了个梦中梦，我还是感到身心俱疲。
不仅如此，那痒意好似穿透了我的梦境，我有些烦躁地隔着布料抓挠着，直到隐隐传来痛感才好受一些。
……怎么还是会觉得痒呢？
在仔细思索梦里的场景之后，我内心的恐惧并没有因为这种看似合理的解释而消失，反而因为那从未经历过的古怪和无比的真实而感到发自心底的无能为力和畏惧。
究竟是什么样的虫子……我怎么会梦得如此清晰真实、如此窒息可怖，乃至回归现实之后也依旧受到影响呢？
我真的觉得自己的记忆好像都因此变得混乱不堪，我甚至开始怀疑自己从回家路上在荒废土地上看到的那个黑影开始，就全部都是梦境了。
毕竟人类的大脑是非常神秘的，我可能是凭借着自己的意识自动补全了那些断断续续的画面而已。
这样一来，那些无法解释的问题就都能在瞬间迎刃而解了。
但也多少有些粉饰太平。
只是我才没有时间继续思索这个问题，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确认这回真的不是在做梦之后，便拿起自己的东西，飞奔出家门，准备继续自己忙碌的一天。
“咣当咣当——”
虽然我家在终点站，但地铁到终点站不赶客，倒乘的乘客不少，位置早已被抢光，我习以为常地挤进拥挤的地铁里，靠在门边，听着耳机里倾泻出来的音乐。
想到昨晚梦里嘶吼的女声，我立刻点进了自己的歌单，切了一首发行于03年的叫做《Everybody Wants To Rule The World》的摇滚乐。
思绪开始随着激烈且充满节奏感的音乐和不断摇晃的车厢飘走，只是精神在放松下来的同时，我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打开了微博。
或许还是受到了梦境的影响，鬼使神差般，我仿佛被蛊惑般循着昨天留言时留下的轨迹，再度通过点击跳转到那张和‘虫’有关的外网截图。
微博下面的留言和我最后一次看到的没有任何增减，我和那个‘@克总发糖’的对话也依旧保留，只是这一回，我相比于之前确实多了一些敬畏之心，但我不敢再去细看对方发来的那张疑似是夏盖虫族的照片，而是点进了@克总发糖的个人主页里。
只是奇怪的是……
页面上面除了已知的头像和用户名以外，其他所有内容均是一片空白。
上面甚至连点赞转发这样的信息都没有。
不安的感觉愈发强烈。
……
我家住在郊区，公司却位于繁华市中心的CBD，所在的高楼耸入云霄，镜面玻璃反射着太阳的光辉。这家公司在前两年刚被前老板那个空有外表的草包儿子继承，CEO办公室位于整座大厦的最顶层，听说有这一整面朝南落地窗，视野绝美。
但他却很少来公司，好在因为规章制度非常完善，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出什么问题，这家公司依旧是个不可撼动的庞然大物。
不管怎么说，这一切的光鲜亮丽都和我没有半毛钱关系，我就只是一个普通的办公室文员，什么杂活都得干一些。
这样的高楼，电梯其实有很多部，但在上班的时间点，还是非常拥挤的。
我这个人一向是很在意钱财的，因此全勤奖是我绝对不能错过的东西。
即便今天早上本就起得比平时晚，但我还是在紧赶慢赶之下，踩点到了公司。
只是，刚坐下，我的小领导王楠便优哉游哉地走了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正在整理东西的我。
“赵婧，你最近怎么回事啊？”
我悄悄地叹了一口气，知道他是看我不顺眼，嘴上却还是平静地回答道，“王哥，我没迟到呀。”
“确实是没迟到，但你坐到位置上的时候，距离上班时间已经过去两分钟了。”
“……”
“还有，你自己照照镜子，素颜朝天、脸色难看，连一点精神气都没有，怎么能干好活？”
听着小领导的数落，我没忍住翻了个白眼，继续自顾自地忙自己的事情。
大概是见我没有在认真听，王楠的呼吸声都变沉重了，我甚至能感觉到他将目光放在了我的身上。
随即，王楠不由得冷笑一声，目光扫视看热闹的其他人，故意道。
“皮肤过敏了？不舒服就去医院好好看看，免得传染给别人。”
我低下头看向自己露出的手腕，皮肤被我自己抓得布满着斑驳红痕，在这样的颜色对比之下，一道又一道显得十分明显，看上去异常可怖。
我下意识地将手缩了进去，却没有反驳，大概是已经习惯了王楠的打压，同时忽视周遭同事带着八卦和嘲讽的视线，一如既往地继续工作。
之所以会被这样羞辱，并非是因为其他人暗中猜测的什么狗血的求爱被拒，而是因为……
——我的工作能力实在是太牛逼了。
但我又不甘心给只会溜须拍马的王楠做嫁衣，便想办法越级呈现了自己的工作内容，在部门领导面前露了脸，因此才招来了他的仇恨。
有小道消息说，部门领导孙姐要升职了，但她的这个位置可能不会给王楠。
也因此，我受到的针对愈发苛刻，要是有同事请假，王楠还会把活儿一股脑地扔给我。
当然，我当他放屁。
自从矛盾愈演愈烈后，就再也没有人敢帮我说话，甚至连和我进行工作上的交接都显得非常小心生疏，恨不得当我是个透明人。
即便有些人觉得王楠过分，可是县官不如现管，他现在可是大家的顶头上司，没有人愿意成为下一个我。
我倒也无所谓，工作也已经有几年了，王楠的pua已经无法对我造成任何影响，与此同时，我在工作中也一直非常小心，即便出了问题，他不可能就这么轻易地甩锅到我的身上。
见我无动于衷，王楠的脸涨得通红，却又无可奈何，他只能悻悻地回到自己的办公桌上，重重地敲击着键盘。
其实，相较于王楠这个小领导，和奇葩客户沟通反而更让我感到烦躁。
想到和昨天那个动不动就要‘联系律师’、‘通过司法途径解决’、‘违约金就当是给你们部门买的圣诞礼物’的甲方还没有敲定下来，我就觉得心累。
违约金就小几千块钱，而我们部门有大几十个人，够买什么礼物啊？
想到这里，我起身，打算去将对方发来的合同先打印出来。
晚上摸黑码字已经够伤眼睛了，还是纸质版对眼睛更好。
其实这种小事不需要我自己亲力亲为的。
但大家都知道部门的实习生小李就是王楠介绍的，即便这是对方负责的工作，但我有自知之明，我喊不动他。
我拿着自己空了的杯子，来到打印机旁边，打算顺便打算泡杯咖啡提神。
只是当我经过实习生小李的时候，我却突然注意到以往在闲暇时只爱玩手机傻笑的他，此时竟然呆呆地坐在一旁，目光死死地盯着我。
……惊！
干嘛这样看着我啊？
就算小李和王楠是一伙的，但刚才我因为懒得怼所以都没和王楠多说几句，怎么小李看我的眼神这么……恐怖？诡异？
而且……而且小李在开着超热暖气的办公室里竟然还带着一顶绒线帽，我记得小李也不秃头啊。
但没有办法，时间紧张，我得赶紧对一对合同，便只能硬着头皮朝小李旁边的打印机走了过去。
我紧张地加快脚步，打算将打印好的资料捞过来之后立刻离开，避免与小李的对视。
可是打印资料却懒得拿的人太多，小李也没有及时分发掉，导致打印机口这里已经堆了厚厚一叠印好的纸，我一时没法立刻离开，得先将我需要的合同从里面分出来。
我忍着身上依旧肆虐的痒意，同时精神高度紧张，一边查看自己打印的文件，一边时刻注意着身旁明显有些异常的小李。
但那小李却始终这样看着我，一言不发。
“嘎吱——”
突然，我感觉自己好像听到了一道近在咫尺的怪声，就像是从某个狭小空间里因挤压而发出的高频音。
等等……
在意识到这道声音好像在哪里听到过的瞬间，我猛地瞪大眼睛，同时转过头迅速顺着这道声音看向依旧静坐在一旁的小李。
他的神情平静，容光焕发，好像对于他自己脑袋里突然发出的怪声毫无察觉。
“小……小李？”
见到我惊慌地看向他，小李却只是偏过头，朝我扯了扯嘴角，原本年轻自然的男声此时微微变调。
“你好，赵姐。”
我是怎么都想不通，一向对自己不理不睬的小李怎么突然对我这么有礼貌了？
显然小李此时变得非常奇怪，他很快起身，在我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的时候缓慢地靠近我，并且微微低下头，在我的耳边轻语。
那一刻，我感觉自己浑身僵硬，好似身体被控制一般根本无法后退。
“……我们来了。”
可即便理智告诉我自己不应该多想，可感情上却根本控制不住。
什么……是什么来了？
思绪在想到这个问题的瞬间回到了昨晚的那个可怖的梦境。
那道虫型的黑影在眨眼之间不断地朝自己逼近，直到我根本避无可避！
与此同时，我惊恐地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向后退了一步，目光随着那道轻微的挤压声看向他被帽子覆盖的脑袋。
那帽子是绒线织的，所以并不薄，可是我却分明看见……看见帽子的顶端……
——突然动了一下。
头顶在这一刻好似一同传递来了钻心的疼痛，是分节的足、坚硬的触须和无比坚硬的膜翅……一点一点努力地挤进了我脑袋里的记忆。
力量瞬间抽离，大脑一片空白。
我的手猛得一抖，杯子里的咖啡不小心撒了出来。
良久，当我在震惊之中好不容易恢复理智、再度看向小李的时候，却发现对方先是回到了打印机旁的椅子上，然后又若无其事地起身，将打印机口剩下的资料抱在胸前。
“楠哥，来了来了，您的资料我给您拿过来了……”
他和王楠谈笑风生，没有流露出半点刚刚在我面前的僵硬和诡异，除了声音有些变调，甚至还像往常一样对王楠拍起了马屁。
“哎呀，不用谢！您工作这么忙，我就这么点小事，自然是我应该做的。”
只是，或许是察觉到了我的视线，小李一边说着，一边微微侧过头，与我的目光四目相对。
他勾起嘴角微笑。
嘴巴却无声地动了动，嘴型像是在说。
‘马上。’
‘——轮到你。’
我惊醒过来，惊恐地拿出手机看向屏幕上显示的时间。
是同一天，仍旧是12月15日。
刚刚的那些……究竟是怎么回事？
还有，最后出现的那道声音是什么意思，说到的‘故事’指的是我在绿江写的小说吗？
哈、哈、哈……
我的小说有这么大的能量吗？
——我很清楚自己就是个老扑街，还什么‘我想要你的故事’……绝对是自己幻想出来的吧。
好神金的梦啊。
可即便认为自己做了个梦中梦，我还是感到身心俱疲。
不仅如此，那痒意好似穿透了我的梦境，我有些烦躁地隔着布料抓挠着，直到隐隐传来痛感才好受一些。
……怎么还是会觉得痒呢？
在仔细思索梦里的场景之后，我内心的恐惧并没有因为这种看似合理的解释而消失，反而因为那从未经历过的古怪和无比的真实而感到发自心底的无能为力和畏惧。
究竟是什么样的虫子……我怎么会梦得如此清晰真实、如此窒息可怖，乃至回归现实之后也依旧受到影响呢？
我真的觉得自己的记忆好像都因此变得混乱不堪，我甚至开始怀疑自己从回家路上在荒废土地上看到的那个黑影开始，就全部都是梦境了。
毕竟人类的大脑是非常神秘的，我可能是凭借着自己的意识自动补全了那些断断续续的画面而已。
这样一来，那些无法解释的问题就都能在瞬间迎刃而解了。
但也多少有些粉饰太平。
只是我才没有时间继续思索这个问题，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确认这回真的不是在做梦之后，便拿起自己的东西，飞奔出家门，准备继续自己忙碌的一天。
“咣当咣当——”
虽然我家在终点站，但地铁到终点站不赶客，倒乘的乘客不少，位置早已被抢光，我习以为常地挤进拥挤的地铁里，靠在门边，听着耳机里倾泻出来的音乐。
想到昨晚梦里嘶吼的女声，我立刻点进了自己的歌单，切了一首发行于03年的叫做《Everybody Wants To Rule The World》的摇滚乐。
思绪开始随着激烈且充满节奏感的音乐和不断摇晃的车厢飘走，只是精神在放松下来的同时，我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打开了微博。
或许还是受到了梦境的影响，鬼使神差般，我仿佛被蛊惑般循着昨天留言时留下的轨迹，再度通过点击跳转到那张和‘虫’有关的外网截图。
微博下面的留言和我最后一次看到的没有任何增减，我和那个‘@克总发糖’的对话也依旧保留，只是这一回，我相比于之前确实多了一些敬畏之心，但我不敢再去细看对方发来的那张疑似是夏盖虫族的照片，而是点进了@克总发糖的个人主页里。
只是奇怪的是……
页面上面除了已知的头像和用户名以外，其他所有内容均是一片空白。
上面甚至连点赞转发这样的信息都没有。
不安的感觉愈发强烈。
……
我家住在郊区，公司却位于繁华市中心的CBD，所在的高楼耸入云霄，镜面玻璃反射着太阳的光辉。这家公司在前两年刚被前老板那个空有外表的草包儿子继承，CEO办公室位于整座大厦的最顶层，听说有这一整面朝南落地窗，视野绝美。
但他却很少来公司，好在因为规章制度非常完善，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出什么问题，这家公司依旧是个不可撼动的庞然大物。
不管怎么说，这一切的光鲜亮丽都和我没有半毛钱关系，我就只是一个普通的办公室文员，什么杂活都得干一些。
这样的高楼，电梯其实有很多部，但在上班的时间点，还是非常拥挤的。
我这个人一向是很在意钱财的，因此全勤奖是我绝对不能错过的东西。
即便今天早上本就起得比平时晚，但我还是在紧赶慢赶之下，踩点到了公司。
只是，刚坐下，我的小领导王楠便优哉游哉地走了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正在整理东西的我。
“赵婧，你最近怎么回事啊？”
我悄悄地叹了一口气，知道他是看我不顺眼，嘴上却还是平静地回答道，“王哥，我没迟到呀。”
“确实是没迟到，但你坐到位置上的时候，距离上班时间已经过去两分钟了。”
“……”
“还有，你自己照照镜子，素颜朝天、脸色难看，连一点精神气都没有，怎么能干好活？”
听着小领导的数落，我没忍住翻了个白眼，继续自顾自地忙自己的事情。
大概是见我没有在认真听，王楠的呼吸声都变沉重了，我甚至能感觉到他将目光放在了我的身上。
随即，王楠不由得冷笑一声，目光扫视看热闹的其他人，故意道。
“皮肤过敏了？不舒服就去医院好好看看，免得传染给别人。”
我低下头看向自己露出的手腕，皮肤被我自己抓得布满着斑驳红痕，在这样的颜色对比之下，一道又一道显得十分明显，看上去异常可怖。
我下意识地将手缩了进去，却没有反驳，大概是已经习惯了王楠的打压，同时忽视周遭同事带着八卦和嘲讽的视线，一如既往地继续工作。
之所以会被这样羞辱，并非是因为其他人暗中猜测的什么狗血的求爱被拒，而是因为……
——我的工作能力实在是太牛逼了。
但我又不甘心给只会溜须拍马的王楠做嫁衣，便想办法越级呈现了自己的工作内容，在部门领导面前露了脸，因此才招来了他的仇恨。
有小道消息说，部门领导孙姐要升职了，但她的这个位置可能不会给王楠。
也因此，我受到的针对愈发苛刻，要是有同事请假，王楠还会把活儿一股脑地扔给我。
当然，我当他放屁。
自从矛盾愈演愈烈后，就再也没有人敢帮我说话，甚至连和我进行工作上的交接都显得非常小心生疏，恨不得当我是个透明人。
即便有些人觉得王楠过分，可是县官不如现管，他现在可是大家的顶头上司，没有人愿意成为下一个我。
我倒也无所谓，工作也已经有几年了，王楠的pua已经无法对我造成任何影响，与此同时，我在工作中也一直非常小心，即便出了问题，他不可能就这么轻易地甩锅到我的身上。
见我无动于衷，王楠的脸涨得通红，却又无可奈何，他只能悻悻地回到自己的办公桌上，重重地敲击着键盘。
其实，相较于王楠这个小领导，和奇葩客户沟通反而更让我感到烦躁。
想到和昨天那个动不动就要‘联系律师’、‘通过司法途径解决’、‘违约金就当是给你们部门买的圣诞礼物’的甲方还没有敲定下来，我就觉得心累。
违约金就小几千块钱，而我们部门有大几十个人，够买什么礼物啊？
想到这里，我起身，打算去将对方发来的合同先打印出来。
晚上摸黑码字已经够伤眼睛了，还是纸质版对眼睛更好。
其实这种小事不需要我自己亲力亲为的。
但大家都知道部门的实习生小李就是王楠介绍的，即便这是对方负责的工作，但我有自知之明，我喊不动他。
我拿着自己空了的杯子，来到打印机旁边，打算顺便打算泡杯咖啡提神。
只是当我经过实习生小李的时候，我却突然注意到以往在闲暇时只爱玩手机傻笑的他，此时竟然呆呆地坐在一旁，目光死死地盯着我。
……惊！
干嘛这样看着我啊？
就算小李和王楠是一伙的，但刚才我因为懒得怼所以都没和王楠多说几句，怎么小李看我的眼神这么……恐怖？诡异？
而且……而且小李在开着超热暖气的办公室里竟然还带着一顶绒线帽，我记得小李也不秃头啊。
但没有办法，时间紧张，我得赶紧对一对合同，便只能硬着头皮朝小李旁边的打印机走了过去。
我紧张地加快脚步，打算将打印好的资料捞过来之后立刻离开，避免与小李的对视。
可是打印资料却懒得拿的人太多，小李也没有及时分发掉，导致打印机口这里已经堆了厚厚一叠印好的纸，我一时没法立刻离开，得先将我需要的合同从里面分出来。
我忍着身上依旧肆虐的痒意，同时精神高度紧张，一边查看自己打印的文件，一边时刻注意着身旁明显有些异常的小李。
但那小李却始终这样看着我，一言不发。
“嘎吱——”
突然，我感觉自己好像听到了一道近在咫尺的怪声，就像是从某个狭小空间里因挤压而发出的高频音。
等等……
在意识到这道声音好像在哪里听到过的瞬间，我猛地瞪大眼睛，同时转过头迅速顺着这道声音看向依旧静坐在一旁的小李。
他的神情平静，容光焕发，好像对于他自己脑袋里突然发出的怪声毫无察觉。
“小……小李？”
见到我惊慌地看向他，小李却只是偏过头，朝我扯了扯嘴角，原本年轻自然的男声此时微微变调。
“你好，赵姐。”
我是怎么都想不通，一向对自己不理不睬的小李怎么突然对我这么有礼貌了？
显然小李此时变得非常奇怪，他很快起身，在我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的时候缓慢地靠近我，并且微微低下头，在我的耳边轻语。
那一刻，我感觉自己浑身僵硬，好似身体被控制一般根本无法后退。
“……我们来了。”
可即便理智告诉我自己不应该多想，可感情上却根本控制不住。
什么……是什么来了？
思绪在想到这个问题的瞬间回到了昨晚的那个可怖的梦境。
那道虫型的黑影在眨眼之间不断地朝自己逼近，直到我根本避无可避！
与此同时，我惊恐地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向后退了一步，目光随着那道轻微的挤压声看向他被帽子覆盖的脑袋。
那帽子是绒线织的，所以并不薄，可是我却分明看见……看见帽子的顶端……
——突然动了一下。
头顶在这一刻好似一同传递来了钻心的疼痛，是分节的足、坚硬的触须和无比坚硬的膜翅……一点一点努力地挤进了我脑袋里的记忆。
力量瞬间抽离，大脑一片空白。
我的手猛得一抖，杯子里的咖啡不小心撒了出来。
良久，当我在震惊之中好不容易恢复理智、再度看向小李的时候，却发现对方先是回到了打印机旁的椅子上，然后又若无其事地起身，将打印机口剩下的资料抱在胸前。
“楠哥，来了来了，您的资料我给您拿过来了……”
他和王楠谈笑风生，没有流露出半点刚刚在我面前的僵硬和诡异，除了声音有些变调，甚至还像往常一样对王楠拍起了马屁。
“哎呀，不用谢！您工作这么忙，我就这么点小事，自然是我应该做的。”
只是，或许是察觉到了我的视线，小李一边说着，一边微微侧过头，与我的目光四目相对。
他勾起嘴角微笑。
嘴巴却无声地动了动，嘴型像是在说。
‘马上。’
‘——轮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