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淅淅沥沥下着,龙振从飞机上下来,发觉北京更冷了。

    他拉上拉链到下巴,一踏上这里,他就会想起丁居艾,精疲力尽,如果有罪情愿自己背,从头到尾她都是无辜的。

    她走后的那几天,看着屋里她的东西,像是人还在一样。

    但她就这么走了,不管不问的,没有一点不舍的……

    每当夜不成寐时,他一支一支的抽着烟,烟灰缸塞满。

    敲击着架子鼓,压抑着心中的烦闷,修改着曲谱,对着合成器坐到深夜凌晨。

    直到把全部的编曲修改完成时,本想去学校找她,但龙泰铭的医院突然来了电话,说非要吵着见他。

    踏进医院的门口,龙振心头像压着一块巨石,他不知该用什么样的办法,去面对已经精神崩溃的父亲。

    上一次面对龙泰铭,还是她陪着自己一起。

    她有一双会爱人的眼睛,不语时,就抚慰着一颗心。

    龙振坐在会客区,看着手机上她的照片,心痛的揪起来,没有她的每一天,都心力交瘁。

    无时无刻,控制不住的想她……

    护士带着龙泰铭过来,一坐下他就说:“是你把我关在这的是不是,快把我放出去,我要找那混蛋算账,我的两千万啊!”

    龙振审视着坐在对面的他,脸看着还是年轻的,但已经满头白发了,现在的他像恢复神智了。

    像个无助的老人。

    龙振调整了语气,耐心着说:“爸,你生病了,要在这好好疗养。”

    “我没病,我只是失眠了一段时间,你别把我关在这,住院不用花钱吗?”

    “我已经能赚钱了,住院费你不用担心,过年回来我就接你回家行吗?”他尽量放软语气。

    龙泰铭眼神无光,在想着什么,良久后,呆滞的点点头。

    下午的今朝酒吧,因为工作日,没有什么人。

    周菲喝了一口咖啡说:“我不管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可是你不管不问是几个意思?”

    周菲探究的看着他,他穿着一件褐色皮衣,从窗外看着路人的脸收转视线,淡然笃定。

    “我对她你不用质疑,最近我家里有事,才刚回来。”

    他转着手上的戒指,低头抿嘴:“她怎么样了?”

    “怎么样?那得你自己看了,下周她在学校有演出,你和我一起去吧。”

    饶是舞蹈学院里的帅哥美女们,龙振走在路上,也很引人注目。

    一看到他身边跟着的,一身职业女性装扮的周菲,不情愿的收回目光。

    一路上,周菲没少跟着他感受注目礼。

    在演出厅周菲坐下没多久,龙振去买完咖啡回来,就有两个女生在不远处看了一会,走近。

    一个女生犹豫着上前,走到座位旁:“嗨,那个我们刚在便利店碰到的,加个微信吧?”

    龙振脱着外套,眼皮也没抬:“我有女朋友了。”

    女生继续追问:“她是谁啊?哪个学院的?”

    龙振不再理。

    周菲在一旁笑笑不语。

    舞蹈学院的演出是视听盛宴,比外面的晚会还要讲究和专业,演出一开始就全程熄灯,只留下璀璨的舞台,一队芭蕾舞者上场,结束掌声不断。

    效果不输剧院里的买票演出。

    半个小时过去后。

    主持人报幕:“下面有请12级国际标准舞系的丁居艾、徐天,带来双人舞表演《wonderful life》。”

    一束追光打至舞台中央。

    摇曳的音乐声出来。

    她带着干净淡雅微笑,一出来就惊艳亮相。

    ……

    Here I go out to sea again

    The sunshine fills my hair

    ……

    她的双臂跟着音乐,轻盈向上挥洒,一身黑色丝绸V型裙,男舞者自然搂住她的腰。

    黑暗中,龙振顶腮,微微歪头,盯着舞台上那对身影。

    双人侧转身时,看到她裸露着一大片背,头发挽成一个低髻,垂在白皙的天鹅颈上。

    龙振坐直身体,凝视着摇曳的她,上次的圣诞夜是一群舞者,都是成双成对,还不那么明显突兀。

    此时,裙子如流沙一样贴着她的曲线,腿间的两条流沙飘带飞舞着,脚上踩着8.5的黑色笔杆鞋,修长的双腿别样动感美,她今晚整个人飘逸又魅惑。

    ……

    No need to run and hide

    It's a wonderful, wonderful life

    ……

    她一手随音乐扬起,另一只手被舞伴牵着,两人腿跟随节拍,前后交替。

    龙振都能想象到手下的手感,而男舞者的那双手,嫉妒的火苗窜起,他极力压力着。

    结束后,现场无不鼓掌的人,掌声不断。

    唯独他气的发晕,和周菲说句:“别告诉她我来了。”头也不回的走了。

    出来后,迎着冷风,回到车上按着突突的太阳穴,他点燃一支烟。

    启动车子,一阵引擎声远去的声音,夹起路面上的落叶,快速打着漩儿。

    醒来后,已经上午了,龙振躺在今朝的休息室里沙发上,身上满是酒味,宿醉头痛的不行,撑着坐起来,颓废在蔓延。

    出来后,酒保擦着酒杯,给他示意:“郑宇在外面露台上呢。”

    他一来,郑宇瞥了他一眼,语气揶揄的说:“今天的天气大好,可有人的心情不太妙啊。”

    龙振调转下椅子,坐下身体往后一靠,长腿搁在前面的花园上,给个后脑勺,没有要理他的意思。

    郑宇在一旁上下打量他的样子,止不住的喊了一声他说:“何必呢?别在这自我折磨了,赶紧的和好,我看着都替你难受。”

    龙振懒懒的闭着眼睛,手插在口袋里,眼皮被太阳照着,深秋的太阳已经没有热度,只是看到一片红,他淡声道:“人家好着呢,不需要我。”

    郑宇拉近椅子,一副过来人的语气:“跳舞的女生心气都傲着呢,这点我深有体会。我看你昨晚喝的睡在吧台上,醉成一滩烂泥的样子,没想到你小子还是个情圣啊,真看不出来。”语气酸溜溜。

    这是郑宇属实没想到的,认识他这么久,不论是国外还是回来后,只要他想什么样的女生不会手到擒来?居然还有他搞不定的。

    “不过丁居艾确实漂亮,关键是气质没话说,她这样的错过了就难找了!”

    龙振抄着口袋站起来朝外走去,心里烦透了,他当然知道,已经错过一次了,不能再错过了。

    想起来拒绝她那次,就后悔的想死。

    “哎?你干嘛去!”

    “吃饭。”

    “我们店什么吃的没有啊?”

    “腻了。”他快速走远。

    郑宇气的不行,想着他活该受爱情的伤啊,脾气这么差,最好丁居艾好好治治他吧。

    商场的开业典礼结束后,龙振从台上下来。

    到后台,周菲递上一杯咖啡。

    后台人来来往往,周菲问:“去天台抽根烟吧?”

    天台上,龙振眯着眼看楼下的街道,树木已经光秃,街上的人已经穿起了羽绒服。

    “让公司给你多接商演,就是为了要让自己忙起来,继续和小艾冷战吗?”

    龙振碾灭烟头:“不是,我需要用钱.”

    “都多长时间了,你不觉得这样对她很残忍吗?”

    “残忍?她跟徐天跳出感情了吧。”

    周菲哈哈大笑起来:“徐天?”笑的他一头雾水。

    联想到上次看完演出,他就黑着脸不告而别,周菲似乎明白了,这醋实在是吃的损人不利己。

    “我以前也是个舞蹈演员,我跳了10年,和舞伴会产生感情的真的很少。这是表演,和演戏一样。他们只是舞伴,单纯的合作共赢关系。”

    龙振脸上的表情有所松动。

    周菲笑着说:“外行人不知道这样一句话,学过拉丁舞的都知道,女生看不上男生,都想独自美丽,哈哈哈。”

    话都说到这了,他心里的一直笼罩着的阴霾开始消散。

    周菲笑说:“别留遗憾,拖太久就不好了。”

    龙振低头笑了下:“谢了,菲姐,那你和老郑怎么……?”

    周菲潇洒的拍拍手:“哎呀,渡人者容易,渡自己难呀。”以前他们是不熟,现在合作了这么久,她觉得龙振不只空长了一张好皮囊,他在音乐上有很高的造诣,而且人很冷静的,比同年龄的男生要成熟不少,不禁跟着对他有些改观。

    “你现在已经开始对外演出了,看来你也不是完全排斥幕前啊。考虑下吧,我是真觉得你是个音乐人的好苗子。在这点上我和老郑他们都有相同的看法,他这个人撇开别的不讲,品位还是不低的。”

    以往的经历,让龙振内心长了一个坚硬的壳,只想保护好自己,在国外那段无人问津的日子,让他的心过早的沧桑,那时候他有时候都在想,就这么死在国外,也没人会注意到。

    之前想着要暴露在公众视野,那势必会有更多的束缚,他是个自由不羁惯了的人。

    而现在有了她,有了圆心,似乎有了停下来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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