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悠悠醒来,回想一下,竟是场梦。

    那名女子给白月的感觉宛如神祇下凡。

    白月看向窗外已是艳阳高照,想着苏倾月为什么不叫自己。

    看到床头柜上有一张字条:月月,你发烧了,已请假,药在桌子上,记得吃,多睡一会儿,好生休养。—苏倾月

    白月把纸条轻放在桌子上,靠着床头,看着窗外,想着那个女人。

    “看了字条,还不打算吃药吗?”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

    “谁?!”白月猛然回头,既然没察觉,那必然是潜伏已久。

    一看是殷遇,白月松了口气。

    “不吃了,你为什么会在这儿?”白月边说边裹紧了被子。

    “来送你回家。”理由靠的住。

    “苏倾月呢?她出事了吗?”

    “她除了给你办手续,还得和江乐天核对合同细节。”

    “哦。”白月坐了起来,走进衣帽间更衣。

    殷遇则走进书房中,白月醒来之前殷遇已经把整个宿舍绕了一圈。

    这所学校的宿舍,与其说是宿舍,不如说是公寓,除了没有厨房,其它的一应俱全。

    殷遇第一次看是为了看总体布局,总体偏中国风,很多家具是大理石和雕木结合的,虽然没有细细辨认,但以白家的实力来说应该都是上等品,殷遇坐在那木椅上都有淡淡的木香。

    而殷遇对这些兴趣不大,最令他好奇的是白月的书房,不大,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还分了中西式的书桌,西式书桌很干净,而中式的书桌上还有主人没用完的毛笔搭在笔架上,桌面上有一张宣纸,用瘦金体写着李太白的诗: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字好,诗也好。

    书架上只有最底下的一排放着流行小说,其它几排都是青简和缥缃。然而书柜上正好对着人最醒目的,也是最好拿书的那一排,放着整一排的《山海经》,各种版本都有,就差开个书店了。

    这时,白月用轻佻的语调说着:“小郎君,这男未婚,女未嫁的,进人家闺房也就算了,还四处打量,莫不是看上什么值钱的物件了?我送你可要?”

    殷遇瞥了一眼最不值钱的凉山南红笔托,说道:“也没几个值钱的,就是想和白家小娘子讨本书。”

    ……

    ……!

    白月本想调侃一下殷遇,恶心一下他,没想到殷遇成功反噎她,并且说柿子红的凉山南红不值钱,不过,他们这个阶级,确实不值几个钱。

    但,戏还是要做全。

    白月笑盈盈地问:“小郎君想要哪本?”

    殷遇随意指了指:“就哪本《山海经》吧。”

    “好。”白月爽快地答应,然后不慌不忙地从西式书桌下的柜子里,拿了一本新的未删改的递给殷遇,又问道:“不是回白府吗?小郎君走吧,正好想吃管家做得烤肉了。”

    殷遇跟在她身后,还是提醒道:“小娘子不是还病着吗?还是少吃油腻辛辣的好。”也没有反对她吃。

    白月礼貌地回答:“多谢小郎君提醒,小郎君还真是贴心。”

    到校门路上,幸亏是上课时,没有人发现,保安也安排好了,可以放心。

    上车后,白月靠着车窗,想着那名女子,竟晃晃悠悠睡着了,显然对周围环境是安心的。

    而殷遇看着白月因发低烧而微红的脸颊,好像是真难受,当真是身体不好。

    白月也不是传说中的“美丽冻人”,很老实的穿了件立领,斗篷上车时取下放入怀中,以免弄脏或弄皱。

    面对这样的白月,殷遇无奈的叹了口气,默默的给白月头部放了个靠枕,将她的斗篷展开,给她盖上,之后便看起了“小娘子”给他的《山海经》。

    到了白府门前,远远地望去,确实不负白府这个名,建筑通体白色,只有房顶部分刷成青黑色,整个宅子偏中式,很大,一眼望不到头。

    大门前站了两个人,殷遇以为会站两排迎接“小公主”,但真只站了两个人,第一眼看见他们,为首的男子有一头长白发随风飘散,而后面的男子有两只狼耳,其中一只还晃动了一下,身后有一条尾巴甩动着,再一眨眼又与常人无异。

    停车后,殷遇认出来为首的男子是白泽,后面的应该是白月口中的管家,倒是不像正常豪门的管家,倒是年轻英俊。

    白泽向他点头,算是见过了,便径直向白月所在一侧车门走去,打开车门,看到了殷遇所做的一切,也不说话,抱起白月,看了一眼殷遇,不知为何,殷遇竟看出了一丝敌意。

    白泽抱着白月往别墅走,顺手关上车门,走起路来很稳,也很慢,是不想吵醒怀中的人,又或是出于私心,不想走太快。

    殷遇看着他们往回走,打算让司机调头回去,后面的管家快走几步上前轻敲几下车窗。

    殷遇打开车窗,问道:“还有事吗?”

    管家欠身说:“主人说想当面感谢殷公子,还请殷公子留下喝杯茶再走,就算是看在两家联姻的份上。”

    还真是不容人拒绝。

    “好,今日我就来尝尝白府的茶是怎样的。”说着下了车,让司机先回去,有“需要”时会联系他的。

    “殷公子,请随我来。”管家走在前面带路。没有阿谀奉承,没有因为在白府而轻视,甚至没有多余的一句话。看上去极为年轻,却又步伐稳健,没有年轻人那般的轻浮,不可貌相。

    房间里,白泽轻放下白月,替她掖好被子,正起身时白月搂住了白泽的脖颈,把头埋在肩中。

    白泽明显愣了一下,但又很快回报住了白月,轻声问道:“怎么了?”

    白月翁声说:“我做了一个很怪的梦。”

    “梦到了什么?”白月除了很小的时候会分享自己的梦,长大以后便很少说这些了,这让白泽很是欣喜。

    “我梦到了我跌入了咱家室内最深的泳池中。”

    “嗯,你不是会游泳吗?怕什么。”白泽柔声安慰,似是认定白月跌入泳池不会出事。

    “可是梦里的我没有游上去,而是渐渐沉了下去。”

    “那下面有什么呢?”

    这不像是正常人的问法,正常人不应该是问:那你最后有没有事?这一类的问题,而白泽却是直接问下面有什么,好似他知道下面有什么,除非他用法术监视,但这不可能,白月没有感知到,排除。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那个水池,真的有问题……

    但不容白月细想,白泽便催促着:“嗯?月月。”

    白月说了实话:“我看见下面有一名女子。”白月明显感觉到白泽一瞬间的僵直,白泽明显知道那女子是谁,并且很笃定,对他来说很重要,会是谁呢?白月满心疑问,却又当作什么都没感觉到,继续说道:“那女子一袭白衣,哪怕她只露背影,但给我的感觉却是比我见过的所有女子都好看。”

    白泽故作镇定的说:“月月也很好看啊,能给干爹形容一下那女子的样貌吗?”

    白月装傻充愣:“干爹问这么详细是要找那女子做干妈吗?”

    “只怕是那女子不愿。”白泽一定知道些什么。

    “为什么?干爹这么好,那女子也忒不识好歹了吧。”

    白泽无奈苦笑道:“你若不想说就罢了,好了不打扰你了,还烧着呢,睡吧,醒来做你爱吃的。”

    “嗯。”白月应声松手,将自己交给了白泽,白泽将白月轻放在床上,打算离开。

    走到门口,忽然想起什么叮嘱着:“月月,以后不要去那最深的泳池附近。”

    “嗯?为什么?我都会游泳了,怕什么?怕梦里成了现实?怎么可能。”

    “那到不至于,主要是池子深,水压太大,你身体不好,还是少去的好。”白泽没有回头,白月无法从表情看出他的想法。

    出了门,白泽叹了口气,往后院走,边走边想:那一天终将会到来,从那天起,白月身体将与常人一般无二。

    后院,管家为殷遇倒了盏茶便默默退下了,莫约过了半柱香的光景,白泽来了,殷遇起身欠身,白泽点头示意后与他同坐亭中。

    半盏茶下去后,殷遇赞赏道:“白府这茶真是好茶,想必花了不少功夫吧,白叔叔。”

    白泽垂眸呡了口茶,抬眸正视殷遇:“也没有,不过是些陈年旧茶罢了。”

    又品了品茶,白泽发问道:“不知殷公子和我女儿相处下来觉得如何?”

    “白姑娘举止得当,办事果断且妥当,相貌出众,却柔不失刚,实乃佳人。”殷遇面不改色的夸道。

    “竟然如此,便多相处相处吧。”

    殷遇以为白泽会让他做什么无聊的事,听到这话,他暗自松了口气,白泽不急他们的婚事。

    于是转移话题道:“白叔叔,能冒昧的问你件事吗?”

    “问。”

    “资料显示您当时二十岁就将刚出生的白月过继为自己的养女,能问一下这是为什么呢?明明可以娶妻生子的。”难道是私生子?殷遇没有问出后面那句。

    低头沉思,眼睫毛很长,根根分明。想了想,抬起头来回答:“我也不想骗你,未来那一天到来的时候我会告诉你的。”

    殷遇会以为是什么她与我前世有缘之类的鬼话,但没想到人家直接拒绝,还说什么“那一天”,那是何年何月。反应过来只能淡淡的说了句:“好,我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之后,两人讨论了两家未来的大致合作,一个时辰后,殷遇坐在车上回校,殷遇百思不得其解。

    上车时,殷遇问了一句:“您对白月的感情到底是怎样的?”

    那时白泽已经回头走向宅子,听到这句话站在那里,没有回头,说:“我怎么说已经无所谓了,关键在于你怎么想,你认为是怎样的,那便是什么样的。”

    什么意思?正常人不应该直接说:“我和她只有父亲对女儿的爱。”这一类的吗?

    到底是什么意思?

    或许,有时候,真相在现实面前已经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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