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白月醒来,眼中带着些火星,似是带些起床气。

    苏倾月怕白月下一刻就会冲她发火,连忙解释道:“主儿,下课了该去吃午饭了,想休息的话咱回宿舍成吗?”

    白月应了一声便往外走,苏倾月不放心刚想追上去,白月便道:“别跟着我。”

    苏倾月知道她们之间有隔阂了,可她又又什么办法呢?

    白月边往后花园走边想着刚刚的梦:白泽少有能动容的事,世界之大,能有几件事是白泽不知道的?那名女子究竟说了什么令白泽为之色变?而且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到了后花园,殷遇坐在凉亭中的石头上,这里还是白月和苏倾月收拾那个纨绔子弟的地方,也就是在这里有了他们二人的第一次见面。但是距离二人第一次见面不过一个月之久,二人之间也不在像初次见面时那样针锋相对。

    四周的桃花正四散飘落,枝桠间的春意与花瓣相衬,扰的人心怦怦直跳。

    他坐在那里;那一刻,她抬了眼,那一刻,他恍了神。

    似是千年前,他们也有过这样的心动。

    白月走到殷遇面前,冲他一笑,殷遇从她眼中只看到了自己,好似自己被她吸了魂儿似的。

    清风徐来,宫铃微响,掩盖了花下两人的心跳。

    白月坐到殷遇对面,开门见山地问道:“小郎君想好了吗?真打算学习法术吗?”

    殷遇点了点头,道:“嗯,想好了。”

    白月知他心意已决,便问了个问题:“那么,你能告诉我你学习法术的理由吗?”

    殷遇思索了一下搬出了思考一上午的答案,虽然目的不纯,但也不算骗人,答道;“我希望能在以后的日子中不再需要你的保护,甚至可以帮到你。”

    谁料白月听了竟嗤笑了一下,随后便是狂笑不止。

    殷遇见过白月大笑,却没见过她这般笑过,以往的大笑是还有分寸的,即使大笑,也不失一丝优雅,而如今,她竟全然不顾形象,与那范进中举时有的一拼。

    这让殷遇有些不知所措,问道:“小娘子怎么了?可是身子不适?还是怎么了?”

    白月笑着没回答,等她笑的头晕恶心时才勉强止住笑声。

    咳了几下后白月撩起挡在面前的散发,笑着对殷遇说:“你知道吗?我曾经也说过这句话。”

    白月动作中带着些许张狂,殷遇从她眼中看出了嘲笑,是在嘲笑他吗?

    等到白月笑够了,静下来看着前方,不知在想些什么,殷遇还是有些不解白月大笑的理由。

    “殷遇。”白月忽然叫了殷遇一声。

    “怎么了?”殷遇应道。

    “在我小时候曾对白泽说过一样的话。”

    殷遇微微睁大双眼看向白月,而白月也正好转头看向殷遇,那眼神,好像在告诉殷遇,原来你也是个可怜人儿。

    “怎……怎么可能。”殷遇回答的干巴巴的,分明是不信白月说的。

    “怎么不可能,你还记得我资料上写着拉去当半年特种兵都没问题吧,你想知道为什么那样写吗?”

    殷遇很想摇头,可这是白月头一次主动提及过去,殷遇还是点了点头。

    白月笑眯眯地看着殷遇说道:“因为我确实被拉去当了半年特种兵。”

    殷遇双眸紧缩,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白月,他不疑她说的话,也相信白泽有那个能力为她造一个假身份,编一个假年龄,可她一个十几岁的身体和体能能在军队中过得去吗?能瞒住军官眼睛吗?

    白月猜到了他眼神中的疑问,可是陈述起自己的过去。

    也就是七岁时,白月看着白泽在她面前一个一个施展法术,当时的白月对这些只有新奇,所以,白泽问白月想不想学这些的时候白月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但当白泽问起白月为什么想学法术时,白月答出了和殷遇一样的回答,白泽只是笑了笑,没有在说什么。

    只是从那天开始,他不再像以前那样将白月娇生惯养,他开始锻炼白月的身体,同时教她法术,习武有了一定自保能力。以至于白月刚当特种兵,没执行任务前白月都觉得特种兵其实也没什么,训练都没在家辛苦。但自从入伍后白泽封印了白月所有法力,没了法力的维系,那时候的白月呼吸都觉得费力,可白月还得执行任务。

    讲到这里时,白月顿了顿,眼神黯然,似是回忆起了不愉快的回忆,却面不改色,继续讲道。

    那半年中白月遇到过许多强敌,直至最后一次执行任务时,白月的小组因情报有误几乎全灭,只有白月,因为是狙击手,战时侥幸还活了下来,可是战后清理战场时,敌方还是发现了白月并绑走了白月,当时的白月还幻想着白泽会来救她,可是没有,他只在白月当兵临行前为白月施法护贞洁并封印法力,在那半年里,他们再也没见过。

    尽管敌方强迫不成,但折磨人的办法又不止一种。

    于是白月这样问道殷遇:“你知道将手放在冰上十分钟,在突然伸入沸水中是什么感觉吗?你体验过滴水之刑吗?”

    还没等殷遇反应过来,做出应答,白月接着说道:“当你体验过这些,你会觉得鞭刑,伤口撒盐和辣椒水真的不算什么。直到部队来救我之前我都期待着他会来救我,可是他没有,部队救我一星期后,我才勉强从昏迷中醒来,全身裹满绷带,遍体鳞伤,几乎没有一片完好的肌肤,可我的病床边依旧空空如也,我不吃不喝,一直在想他为什么不来救我,为什么不来看我,就这样浑浑噩噩地过了一星期,终于,他来了……”

    仅仅半年未见,再见时两人却陌生的不能再陌生,相视半晌。

    还是白泽先开的口,第一句话竟是:“你为什么不吃饭?”

    白月哼了一声没有回答。

    白泽也没想白月会回答,只是抬手为白月解了封印,让她好受些。

    白月问白泽道:“你这半年来让我来当兵是什么意思?”

    “想让你在没有法术的时候也能不惧强敌,想让你意识到法力不代表一切,只有自己的力量是别人夺不走的,也想让你知道,你除了我,除了法力,还有你自己。”

    白月冷哼一声,也不知道接不接受白泽的说辞。

    白泽也没有多说什么,伸手抚向她的额间,白月也没有躲闪。白泽施法为白月疗伤,一股法力流入白月体内,没有横冲直撞,而是缓和的,柔和的。

    他永远都是这么温柔。白月想。

    许是周围太过安静,白泽在旁边又让她安心,白月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在白泽怀中睡着了。

    等白月睁眼,自己已经回到了白府,不知谁为她拆了绷带,换上了睡衣。白月仔仔细细检查身体,伤口已经痊愈,连一道疤都没留下。

    尽管外伤已经被白泽治好,但白月仍需调养,此后两年半一边养身体,一边学习普通人要学习的知识,白月因为修习法术及过去的经历,还有一些白月所不知道的原因,她学起来异常轻松,两年半学完了小学,初中,高中的课程,并在多个领域有了一定成就,虽然说出去光辉,可若是没有小时候的那句,她可能也会和普通人一样读着高中。

    殷遇听完白月的经历,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原来这就是他刚开始瞧不起的大小姐,一个“娇生惯养”长大的小姐。

    殷遇突然想起些什么,问道:“你当时十二岁,是怎么进到部队里的?”

    白月轻笑一声,道:“白泽为我造了个假身份,身体上是施法,使我提前长到二十岁,就这样混进去了,很简单的。”

    殷遇看着不过十六七岁的少女,很想抱一抱她,可他什么都没做,只能安慰她道:“都过去了。”

    “是啊,都过去了。”白月叹了口气:“所以,当你说出了和我一样的话时,我想起了我,因为一句话改变了我的人生,多么可笑啊。”白月苦笑着。

    “不过,你放心,既然作为报酬,我自会教你法术,你也不会重走一遍我的人生,虽然过程中也会辛苦,但和我是截然不同的。”

    殷遇不知道说什么,只能点点头。白月安顿了几句下午注意事项,两人便各自回去了。

    殷遇回到房后,想着白月的童年,思考着白泽那么做的用意。

    白月进门后,苏倾月的门咔嗒一声闭紧了,紧接着她的手机响了,白泽打来了电话。

    白月深吸一口气,接通了电话:“喂……干爹。”

    “月月,还没吃饭吧,不如下午别上课回家吃吧。”白泽一如既往温柔的对她说话。

    “不用了,干爹,我下午还有事要处理。”白月一口回绝。

    “什么事,用我帮你解决吗?”

    “不用,也不是什么大事,我自己能处理。”

    “行,那晚上回来吃饭吧。”白泽再次提出让白月回家。

    “好,不过这么着急回家,是有什么急事吗?”白月想看看白泽让她回去干什么。

    “没有,只是想和你说说话。”语气中也听不出什么。

    “好,我知道了。”说罢挂了电话,为下午做起了准备。

    其实白泽之所以想让白月回家,也不过是因为昨晚白月说的一番话,若是不说清楚,也是个麻烦。

    有些事,还是越早说开越好,等到了追悔莫及的时候就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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